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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乡村精品h文合集第4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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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是暖壶,大脚提了,把半壶开水倒在盆子里,拽了一条毛巾在水里面投了一投,热烘烘拧干,又拖着身子回到了炕上。

    吉庆还是懒懒地躺着。其实时间不长,他也没费什么力气,也许是今天起得太早又干了一天的活,这时候才真正的觉着有些困乏。可刚才娘结束的实在迅速,之后娘又实在地没了力气,可他自己却还没来得及进入状态,心里面不免有些意犹未尽。

    吉庆耷拉着眼皮瞄向下身,那玩意儿虽然有些萎了,却没有全部软下去,还那么半梦半醒地依旧立着,在他已经密密匝匝地荫毛中突兀而起,像个孤零零的旗杆。

    看着娘慢慢地下了地又很快地回来,把个冒着热气的湿手巾盖在自己的那里,一阵子舒适温软让吉庆忍不住一颤,接下来娘轻柔地擦拭又让吉庆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子惬意。

    大脚手指轻轻地捏着吉庆,另一手轻柔地把刚才沾上的那些已经有些凝固纠结的腌臜擦净,想起来什么似地,回头朝吉庆抱歉地一笑:“……娘太快了,庆儿还没舒坦呢吧?”

    吉庆也嘿嘿一笑:“没事儿。”

    “那可不行,这玩意儿可不能憋着,憋着会坐病。”

    大脚认真地说,又两手捧了吉庆:“娘再帮你弄一下。”

    “没事儿,娘歇会吧,也累坏了。”

    吉庆伸手拉大脚,大脚却执拗上了:“不行,娘帮你弄出来。”

    说完,张嘴便裹了上去,一张脸埋在了吉庆两腿之间。

    吉庆“哦”地一下,大腿绷得笔直。

    裹弄了一会儿,大脚吐出来,用手柔柔撸着,瞟了吉庆一眼儿,一边继续动着一边说着闲话:“都跟谁学的,咋就那么会儿弄女人呢?看大巧儿不像是能当老师的主啊。”

    “还能跟谁,跟娘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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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庆闭着眼,体会着下面一波紧似一波的兴奋。

    “我教过你那么膈应人的玩儿?你看你刚才,不急不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都和女人睡过好几年的了。”

    大叫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吉庆一眼。吉庆却没功夫答话,眼睛闭着,嘴里面发出低沉地哼叫。大脚嗔怪地撇了下嘴,把脸埋下去,重新含进了吉庆。

    也许是真得乏透了身子,吉庆到得也飞快,被大脚裹弄了一会儿,便“嗷嗷”叫着射了出来。大脚有意没有松口,就那么浸在嘴里,可着劲让吉庆喷了个尽兴。

    吉庆像是出了膛的炮弹,一股一股来势凶猛有力,好几股射进了嗓子眼儿,差点没把她呛得背过气去,强忍着才没咳嗽出声儿,但还是弄了个脸红脖子粗。

    吉庆舒畅地长吁一口大气,身子随即松弛了下来。睁开眼,见娘捂着嘴一副憋闷的样子,忙问:“咋了娘?”

    大脚摆着手却不说话,嘴紧紧地闭着,“唔唔唔”地摇头。

    吉庆这才醒悟,敢情刚才是在娘的口里泄了,便有些不好意思,一不留神却说错了话:“娘咋也吃那玩意儿呢,脏呢。”

    大脚一听,咕噜一下把嘴里的东西咽了进去,瞪了眼问:“谁还吃来着?”

    吉庆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脸上却不动声色:“谁还吃这个,没人吃。”

    大脚匍匐着挪过来,倚在吉庆身边,搂了吉庆还是个问:“大巧儿?”

    又马上把自己否定了:“不能,毛丫头哪懂这个。”

    立马又扭头盯了吉庆:“说!是谁?”

    吉庆没成想娘对这个竟是那么上心,支吾着说:“没人,再说了,谁吃这个呢。”

    大脚心里有气,忍不住掴了吉庆一掌:“还谁吃?这是好东西呢,最好的就是你这样的半大小子!”

    吉庆扑哧一下倒乐了:“这有啥好得,又不甜不香的。”

    大脚懊恼地白了吉庆一眼:“你懂个啥!”

    说完狠狠地小声儿嘀咕了一嘴:“这**!”

    吉庆没听清,还在问:“谁啊?娘说谁?”

    大脚一时间兴味索然,也不答话,气急败坏地躺了,又鼓悠着钻进吉庆怀里,依偎在吉庆胸脯上,心里登时泛起了一阵子酸气:“往后不许让人吃这个,就给娘!听见了?”

    “嗯嗯。”

    吉庆忙迭迭地应了,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好像又起了一点儿风丝儿,浓密的树影投射进来,隐隐地有些婆娑。远近的知了还在高高低低地叫着,院子里散着的鸡好像是有下了蛋的,“咯咯嗒嗒”地在叫个不停。嘈杂中,却突如其来的一阵异响,似乎是大门的门板被什么人推了,发出“吱扭”一声儿,虽然很轻却着实地惊着了炕上的娘俩,两个人几乎是一个动作,“蹭”地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透过玻璃,隐隐地看见一个人影在大门处一闪,便不见了。

    杨家洼情事第36章

    刚过夏至还没数伏,这天气却愈加的闷热。刚刚还有一点儿风,吃过后晌饭却踪迹皆无了,热烘烘中却多了些潮湿,人们就像在笼屉里蒸着,浑身上下粘糊糊地不得劲儿。这是在憋雨呢。

    在这样的天儿里,再加上人心里有事儿,却是更加的难熬。

    大脚和吉庆打下午就处在一种惶恐之中,晚饭也简单,赶了面条过凉水和了麻酱,吃到嘴里凉飕飕的。可除了扬眉吐气的长贵,剩下的母子俩往嘴里扒拉着凉面,却感觉不到一丝的舒畅。

    大脚心里面不住口地埋怨了自己:这大热的天儿,狗都不闹春了,咋你就跟八辈子没沾过男人似的呢?咋就那么没出息?咋就啥都忘了呢?忘了避讳,忘了小心,连大门都忘了掩好就一门心思地想着上炕。真真是昏了头了!

    你个**!你个浪货!你个欠**的玩意儿!大脚气急败坏地把自己个骂了个遍。可光骂顶个啥用?这悖论的脏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往后可咋做人?造孽啊。

    吉庆心里面更慌,除了世俗的眼光他还怕长贵,虽说以前明铺暗盖的,也没打算避了他。但现在到底是不一样了,这爹要是瞅见了会咋想呢?一准儿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默许了,保不齐会一镐头上来,砸死他这个逆子。说出大天去,他这也是偷人媳妇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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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看着长贵那样儿,乐不滋儿地回来,坐下来就吃,吃完了抹抹嘴儿便又哼着小曲儿出门了,咋看也不像是心里别别扭扭的神态。

    娘俩个看着他的身影儿,默默地对了个眼神儿,基本上把长贵排出了。

    那还能有谁?

    吉庆探寻的眼神儿瞅了娘。

    大脚心里发慌,表面上却笃定,安慰着吉庆:“没事儿,不一定看见啥呢。”

    嘴里虽这么说,可着实的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心里嘀咕,大脚还是很理智地分析:平日里街坊邻居的串门,习惯了进院儿便喊上一声的,有人应了,便进来扯上一扯,没人了掉头便走。这能悄没声儿走到窗户根儿的,也就是自家的人。除了长贵,跑不了就是隔壁那一家子了。

    想到这里,母子俩不约而同地稍稍松了口气。

    要真是巧姨就不怕了,那巧姨打心眼里疼他,啥场资露甲隽艘膊徊钫庖坏愣煲话俑鎏谷弧4蠼潘渌祷故倾枫返模匆灿财思阜郑豪橡徽驹诹嗣憾焉稀脖鹣铀冢∥艺馐露遣徽β读常赡隳鞘露膊患镁挽偬?br />

    先不说姐俩打小的交情,就算为闺女着想,她也不能把这事儿满世界散去。

    可问题是,没准不是巧姨呢?万一是大巧儿或者二巧儿呢?

    我的娘啊,这也怪愁人的!

    大脚想到这些,心里一下子又提溜了起来,捅了捅吉庆,冲那院儿里努了努嘴:“去,瞅瞅去!”

    吉庆放下饭碗,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巧姨一家子正围了饭桌吃着,瞅见吉庆进门,却是大巧儿先打了个招呼:“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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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

    吉庆忐忑地挪过来,抄了个马扎坐在了一边儿。

    “不再吃点儿?娘熬得棒茬儿粥,可香呢。”

    大巧儿又问,巧姨也搭着腔:“是啊,再吃点儿。”

    瞅脸色却也无惊无喜。

    “不了不了,吃过了。”

    吉庆心不在焉地推着。

    二巧儿却白楞了一眼,小声地嘟囔:“假模三道的,爱吃不吃呗。”

    吉庆讪讪地笑,猛地想起了啥,欠起身往兜里掏出一叠子揉成团的钞票,拉着马扎凑过去,递给巧姨:“姨,给!”

    巧姨诧异地看吉庆手里的钱,问:“这是啥?”

    “钱呗。”

    “给我钱做啥?”

    巧姨放下饭碗,迟疑地接过来。

    “那天我不说了么,我帮姨弄钱去!往后还有呢,姨先接着。”

    吉庆说,语气里一股子意气风发的昂扬。

    娘仨个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儿,瞪着眼放下了饭碗,盯着巧姨手里皱皱巴巴的钱都有些傻了。巧姨仔细地想了,隐隐约约地记起吉庆好像是说过这话。

    可打那天起,巧姨牙根就没把吉庆的话当了真!刚出了校门的孩子,还真就指望他能帮上一把?有这个心,巧姨就已经心里面暖呼呼的了,不管咋说,也算没白疼上吉庆一回。万没想到,在巧姨心里本是一句玩笑的话,今个竟应验了。感情这孩子竟不是顺嘴一说呢!

    巧姨颤颤微微地把那些钱一张张打开,因贴了身的缘故,折巴巴的票子还有些潮气。钱并不多,一打眼就能估摸出大概,但巧姨仍是诧异,疑惑地看了吉庆:“你挣得?”

    “可不!”

    吉庆仰着头得意的说:“这刚是一半呢!和二蛋儿一起赚的,分了他一半,要不还多呢。不过,姨别急,往后还有,准保比这个多!”

    “跟姨说,咋来的?”

    巧姨有些着急,心里不由得嘀咕:吉庆这孩子别是做了啥犯法的事儿吧。越想越是没底,急惶惶地拽着吉庆:“快跟姨说,咋来的?”

    大巧儿也催着:“紧着,说啊,不是偷了啥卖得吧?”

    吉庆一脸的不乐意,瞪了一眼大巧儿:“说啥呢你!谁去偷了!这是我起大早卖鱼得来的!”

    “卖鱼?”

    娘儿几个几乎一起张大了嘴。

    “你还卖鱼?把自己个卖了还差不多!”

    二巧儿撇了嘴一副不屑的表情。巧姨却眼睛一瞪,拽了二巧儿一下,回头又冲吉庆说:“卖鱼?你一早起来出去,就是卖鱼去了?”

    “是啊,先去大河对面打了,然后去县上卖的。”

    “哎呦,我的宝儿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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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姨“噌”地一下起了身,窜到吉庆身边,扽起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嘴里“啧啧”着说:“咋就那么不省心呢,这要是出点事儿可咋整?做买卖你也会?挨了欺负咋整?”

    说完,卷了手里的钱,一股脑地塞回给吉庆,“这钱姨可不能要!往后不许去了,听见没?”

    巧姨嘴里埋怨着,心里却是热乎乎的五味杂陈,既是担心又是感动,细想想却又有些后怕,不知不觉的眼眶竟有些湿了。

    大巧儿也凑过来,悄悄地捅了吉庆一下,小声儿嗔着:“你看你,咋也不说一声,听话,往后不去了,行不?”

    看着姐姐和娘围着吉庆嘘寒问暖的样子,二巧儿心里也是没来由的发酸,有心上去说上点儿热热乎乎的话,一张嘴却变了味道:“还往后?这回还不定是咋整的呢,没准儿瞎猫碰了死耗子。”

    吉庆沉浸在一种满足和骄傲之中,对二巧儿的冷嘲热讽并没往心里去,大巧儿却不乐意了,扭身杵了二巧儿一把:“说啥呢你!是人话不?还不是为了你,起早贪黑的。”

    “可不,二巧儿可不兴瞎说啊,你庆儿哥可真是为了你呢。”

    巧姨也张嘴怪着二巧儿,扭脸又忙对着吉庆:“别搭理她,狗嘴吐不出象牙!”

    手伸上去,摩挲着吉庆乌黑的头发,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啥好。

    二巧儿臊眉搭眼地站起来,心里也恨自己这张破嘴。本来心里想着好话,可张了嘴却招人厌烦。怏怏地转了身,落寞地回屋,走到门口却还是有些不甘,咬咬牙终于定住,扭头冲吉庆说:“哎,谢谢你啦。”

    说完,闪身飞快地进了屋。

    吉庆嘿嘿一笑,忙把手里的钱又往巧姨手上塞:“姨拿着,也不是啥大钱,拿着。”

    巧姨却死命地推,说啥也不往兜里揣。两个人就那么无声地撕扒起来,你来我往地都是用了全力,把个大巧儿急得,也不知道该去帮谁。

    吉庆最后真是有些恼了,脸红脖子粗的一脑门子汗,一着急,手里早就捏成一团的钱,顺着巧姨坎衫儿的领口就塞了进去,紧着又往后挪了几步:“不许推了!说是给姨就是给姨的,大热天的,别让我起急!”

    巧姨手忙脚乱地从衣服里往外掏,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这孩子,这孩子”好不容易掏出来,再找吉庆却发现他早就躲得远远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巧姨也有些为难,看着手心里的钱,装也不是不装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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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巧在身边,却劝着娘:“要不,娘就收着吧,庆儿也是好心呢,别再寒了他。”

    吉庆听了,忙迭迭地点头。

    巧姨眼巴巴地瞅着吉庆,心里更不是滋味儿,恨不得一把将吉庆抱在怀里稀罕个没够,嘴里嗫嚅了半天,终究还是说不出啥,眼泪却扑簌簌真得淌了下来。

    见娘哭了,大巧儿也有些难受,却不知道咋去劝娘,扭脸看看吉庆。

    吉庆见巧姨不再推搡,忙走过来,伸手抹去巧姨脸上的泪珠:“姨哭个啥啊,多大点事儿呢。其实挺好弄得,到那儿就卖了。还不够呢,要是再多弄点,卖得还多。下回,下回指定比这回强,去两回,啥钱都出来了,再不让姨犯愁。”

    巧姨哽咽着,泪汪汪中再看吉庆却是一片的朦朦胧胧,忙拽了衣襟擦拭,迭迭地念叨着:“姨高兴呢,庆儿心里有姨,姨高兴呢……”

    大巧心里熨熨帖帖的,她也没想到,往日里稀稀拉拉的吉庆这次竟是干了件漂亮事儿,往后嫁了这样的男人,还有啥可愁呢,倒真不枉自己一门心思的惯着他,豁出去脸面陪他做了那么多荒唐事。想到这儿,再看吉庆时,却再不是嬉皮笑脸没个正型儿的吉庆了,竟是满眼的气宇轩昂,活脱脱一个放心依靠的大老爷儿们。

    巧姨哭了一会儿,突然想了起来,忙问吉庆:“你娘知道不?”

    “卖鱼啊?不知道,没跟她说。”

    吉庆摇头应着。

    “那你得跟她说啊,不然知道了可不好。”

    巧姨说着,又把钱往吉庆手里递,“你先把这个给你娘,你娘要是不说啥,再给姨,中不?”

    吉庆忙缩手:“不用不用,往后再给我娘,先把学费凑齐喽。”

    “那可不中!你偷摸着给姨钱,你娘要是知道了,别再以为是姨诓你呢。”

    大巧儿也说:“是啊,那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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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庆却不以为然:“我娘没那么多事儿,又不是给了别人,我娘不会说的。”

    “那不中!那也得先说上一声儿。”

    巧姨还是坚持,伸过去的手却被吉庆死命地按住。

    “中中,抽空儿我跟我娘说,姨先拿着,省得到时候我还得拿回来,费事!”

    吉庆说完,怕巧姨再过来撕撕扒扒的,抖搂着手转身就跑了。巧姨追上几步,却没拽到吉庆,眼巴巴看着他身影一闪就消失在大门外面。

    “行了,娘也别追了,回头再跟大脚婶说呗,大脚婶不会说啥的。”

    大巧儿劝着,猫着腰开始收拾饭桌。

    巧姨却还是站在当院,一双眼睛便呆呆地看着门口,心里面却一股脑地涌上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事儿,枝枝杈杈的说不上啥感觉。

    刚刚被吉庆冷不丁的打了岔,那件事儿竟是忘了个干净,待闺女一提起她大脚婶儿,这才记起来还有一件吓死人的事没来得及琢磨呢。想到这些,巧姨刚刚还有些慰藉的心又开始慌了起来。

    打从那院儿惶惶地蹽回来,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就没停过,那一眼瞅进去的情景,委实的让巧姨骇目惊心。

    那是个啥啊,当娘的光不出溜躺在炕上,儿子竟骑在上面鼓鼓悠悠地弄。娘俩儿那声儿叫得,都不是个动静了,搁院儿里都让她听得耳红脸燥。他俩咋还滚到一块儿去了呢?要不是亲眼瞅见,说出去鬼都不信!

    那影影绰绰玻璃里面的两个光溜溜的身子,一黑一白地在巧姨脑子里晃悠了一下午,越想却越是让巧姨膛目结舌得一阵阵发紧,大热的天儿里竟一阵阵发毛。

    巧姨倒希望自己下午是在发癔症或者是在梦里,眼睛里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可当时下意识地拧了自己的肉,却是钻心的疼。

    男男女女的那些个破事儿对巧姨来说早就不是个啥禁忌,她自己也没闲着。

    可不管咋说,虽然也见不得人却总还靠谱,即使是和吉庆,那也不外乎是老牛啃了嫩草,即使是再加上个大巧儿,在巧姨自己的心里却也没个啥大不了的,无非是骇人听闻了一些。可他们这可不一样啊,这根本是乱了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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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是亲生的娘俩儿啊!咋也能做那种事呢?

    巧姨震惊之余,百思不得其解。莫非这世道真是乱了?

    怪不得这些日子看大脚说话夹枪带棒的,瞅着大巧儿眼神里也少了些温柔,跟自己也是耷拉着脸子。本以为是因为这些年身子荒狠了,瞅不得小两口恩恩爱爱的摸样儿,可现在琢磨着,感情那心里面竟是在拈酸吃醋。那哪里还是庆儿的娘呢,没准早就把自个当成了庆儿的女人了。这个大脚啊,咋越活越回去了呢?

    一直是个精细的人儿呢,咋老了老了却变得糊涂了?这天打雷劈的事儿她也敢做?

    她到底是咋寻思的?

    巧姨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想起了吉庆。

    这个活祖宗,这院里老的小的全归了你,你咋就还没个够!咋连自己的亲娘都弄呢?他不是个混不吝的孩子啊,咋就这回犯了魔怔?这不是作孽么!

    巧姨深深地叹了口气,捏呆呆地走回来,坐在马扎上瞅着一个角落继续地发呆。

    天已经慢慢地擦黑儿,角落里也变得朦胧灰暗,不知名的小草在那里生长着两三棵,翠翠绿绿的有高有低,低垂着头,偶尔摇上一摇。巧姨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那些高的就像是自己和大脚了,那些低的就像是这三个孩子,被她们呵护着慢慢地长大。可小草却终有一天也会长高,而那些老的却慢慢地枯萎了。就在这此起彼伏的日子里,这些花啊草啊要经过多少的风吹雨打呢,抗不过去的,或许就过早地夭折了。老的都盼着小的好呢,应该宠着护着他们慢慢地长起来,可自己和大脚竟是这样,咋也说不上是呵护,倒有些摧残的味道了。这小苗苗们要是长得扭曲了,那该成个啥?

    巧姨没来由的一阵子纠结,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乱成了一锅粥。

    巧姨忽然很惆怅,想想一年来两个院子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地缠绕在一起,一时间竟又有些迷茫。大巧儿还在一旁悉悉索索地收拾着碗筷,巧姨抬了头忽然问了一句:“你说,庆儿会不会是让我教坏了?”

    “啥?”

    大巧儿被巧姨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得有些愣怔,“教坏了?娘说吉庆给你钱不好?”

    巧姨醒过闷来,为自己一时的词不达意有些恼火:“说啥呢,给我钱还能说不好?”

    “那娘还说吉庆坏了?”

    “我是说,我是不是把吉庆教坏了?”

    巧姨重复了一声,见大巧儿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只好压低了嗓子,又说:“我是说,那事儿,我和他的事儿,是不是不好?我咋觉得,是我把吉庆拐带得有些远了呢?”

    说完,眼巴巴地瞅着大巧儿。

    大巧儿是个聪明人,娘说完便明白了,却不明白娘这心思转得也忒快了些,刚刚还是钱的事情,一下子又扯到那儿去了。这东一榔头西一杠子的,为的是哪出?可看着娘仔细的眼神,却是认真,大巧儿也一时不知道讲些啥才好了。小脸一红,有了些羞臊:“娘说些啥啊,咋又想起这些有得没得?”

    巧姨欠身拽着屁股下的马扎,往大巧儿身边凑了凑,把大巧儿也按在了凳子上,小声地问着大巧儿:“闺女,娘说真得呢,你说,是不是娘不好?娘是不是挺没羞没臊的?”

    “说啥呢娘……”

    大巧儿紧张地扭着身子,不知道怎样应了娘的问话。

    巧姨也有些不好意思对闺女说这些,可好些话憋在肚子里也实在难受。好在大巧儿啥事也都经历了,在她眼里,也早就不仅仅只当了是自己的闺女,索性一股脑倒了出来:“你说,娘这么大岁数,却和庆儿那样儿,他往后会不会怨了娘呢?娘咋突然地那么不踏实?当初稀里糊涂地就和他成了,现在想想,可真有些不妥呢。那还是个半大小子,却被我祸害了,咋想咋不是滋味。还有你,过些年,会怨娘么?”

    大巧儿见娘越说越是不堪,一张脸臊得更是通红,低着头蚊子哼似地恨不得扎进饭桌底下:“诶呀,娘快别说了……”

    巧姨敞开了索性说个痛快,往大巧儿身边凑得更近:“娘是掏心窝子说呢,告诉娘,你们会怪娘么?”

    大巧儿见娘说得郑重其事,终于抬了头,瞅了娘一眼,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会?”

    巧姨有些不信,又追了一句。

    “不会!”

    大巧儿这次回答的干脆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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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为啥不会?”

    巧姨还是有些不稳,郑重地追问。

    “……也说不好为啥,觉得娘不容易,觉得娘好,庆儿也好,”

    大巧儿扭扭捏捏的说了,话一出口,说着说着便也忘了羞臊,越发流利了起来:“只要你们都觉得好了,大巧儿也不会想别的,反正就那么回事儿,跟娘咋也比往后跟外人强。”

    不管闺女的话是不是真心,巧姨悬着的心却放下了一半,又问:“那庆儿呢,他会么?”

    大巧儿却有些捉摸不定,迟疑的说:“应该不会吧。”

    想了一想,又问娘:“庆儿对你好么?”

    “当然好,今个你还看不出来?可可人疼呢。”

    巧姨叹了口气,“也怪娘没出息,咋就好了这一口。也都怨你爹死得早,丢下娘一个人栖栖遑遑的没着没落。

    娘就是担心,担心吉庆和你,怕给你们找上些麻烦,其实娘不后悔,做了就做了,怕个啥?要是光我一个人,闹出大天儿去又有个啥?“大巧儿听着娘絮絮叨叨的自己说着,越听越是糊涂:“娘到底想说啥呢?娘是怕人知道?还是担心吉庆和我?”

    巧姨仔细地想了想,摇摇头:“乱了乱了,我也不知道想说啥,心里装着,却说不明白。”

    说完,便不再吭声,手托着腮,又开始发呆。

    天已经慢慢地黑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的灯被二巧儿打开了,昏昏黄黄地招来成群的蚊虫上下飞舞着。娘俩个仍是坐在当院的瓜架下,呆呆地不声不响各怀各的心思。兴许是嫌热了,二巧儿从屋里走出来,手扇着风。见娘和姐姐坐在那里发呆,心里面寻思着娘俩或许还为吉庆送来的钱发愁呢,便不想靠过去,随口说了声,便出了门去找伙伴们玩了。

    过了好半天,巧姨终于缓过劲儿,见大巧儿满腹心事的坐在那里,捅了一下她,问:“想啥呢?”

    “也没想啥,被娘一说,有点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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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巧儿转了身子,低着头说。

    巧姨叹了口气:“娘也有点儿乱呢,越是琢磨越是奇怪。你说这人啊,有时候是挺纳闷儿的,那男男女女的,有时候对上一辈子也没个想法,可有的就一打眼儿的功夫,啥事儿都有可能发生。发生了还就摽上了,也不管啥应不应该,就一门心思了,天打雷劈也回不了头。”

    她又捅了大巧儿一下:“你说,这是不是就算电影里说得那‘爱情’?”

    大巧儿扑哧一下乐了:“娘还挺新潮,还懂爱情?”

    巧姨撇撇嘴:“娘啥都懂,就是有时候迷糊。”

    “娘也别迷糊了,”

    大巧儿长吁一口气,对着娘说:“我也想了半天了,知道娘为啥乱。娘就是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了,怕我们看轻了你?或者是觉着做的事情有些出格,是不?其实我也想明白了,居家过日子,哪就那么可心呢?凡事别较真儿,那叫难得糊涂,就说娘和吉庆吧,搁外人知道兴许是让人杵脊梁骨子,其实不去想那些啥岁数啊辈分啊,还不就是简简单单的事情?说白了,就是你需要他他需要你!就像我们人,渴了总要喝水吧?饿了总要吃饭吧?正好赶上水也甜饭也香,那干嘛不张嘴呢?那不是傻子?庆儿觉得娘好,娘也觉得庆儿可心,那不就得了?一拍俩好!至于我,也没个啥,反正一边是自己的娘,一边是往后要嫁的老爷们儿,总是没便宜给了外人,亲上加亲了。我觉得挺好。”

    说道这儿,突然抿嘴一笑,凑近了巧姨:“娘,咱可新潮呢,我看过一本杂志,说国外就这样,人家那叫性解放!”

    “啥解放?”

    巧姨正听得入神儿,冷不丁没理解这个新名词。

    “性解放!懂不?”

    大巧儿认认真真地说,看巧姨还是懵懂地摇头,又用心的解释:“就是要解放思想,不要固守原有的传统观念,跟我们改革开放差不多意思。我们开放是为了挣钱,人家解放是为了活得自在。”

    说到这儿,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嗓子又接着说:“性,娘懂不?”

    巧姨摇头。

    “就是男性女性的‘性’,人家外国人把男女弄那事儿叫‘**’,就是在这种事情上也要解放。”

    “解放?咋解放?男的女的不管认不认识碰一块儿就整?”

    巧姨大张着嘴巴一脸的惊奇。

    “啥呀,”

    大巧笑着搡了娘一下,“人家那意思就是别把这事儿看得太重,活得自在点。要不,活着多累。就跟咱种庄稼似地,从育秧到插秧中间还要料理然后收割,天冷了吧,怕冻着;天热了吧,怕晒着;水少了怕旱死;水多了又怕涝死;好不容易没了天灾**,还得防着病虫害!累不累?累不累?想着都累得慌。所以,人活着就不能让尿憋死,得着空儿该咋活就咋活,咋快活就咋活!”

    巧姨被大巧儿巴巴巴儿地小嘴说了个迷糊,傻愣愣地听着:“依你那意思,那不就乱了?那不都得去搞破鞋?”

    突然盯着大巧儿说:“我告诉你,解放不解放的我不懂,你跟吉庆可不能解放,你往后要是对不起吉庆,我可跟你没完!”

    大巧儿白了娘一眼:“咋那难听,人家说的就是一个意思,这不是给你宽心么。再说了,那也得看对了眼吧,逮谁跟谁那还了得?那成个啥人?反正我就看吉庆顺眼,看别人都恶心,我不会,指定不会!往后我就跟娘和吉庆耗上了!”

    巧姨吐了口气:“我说嘛,咋也要有个章程不是。”

    大巧儿点头:“就是啊,说是解放也不能都解放了,还是要在一个范围里,不然,吐沫星子就能把人淹死。”

    巧姨这才放了心,又问大巧儿:“那你那意思,咋这事儿不算个啥?”

    “不算个啥,放心吧娘。”

    大巧儿郑重地又拽着娘说:“咱只在咱家里这样,做得隐蔽点儿,谁也不知道那还怕个啥?”

    巧姨被大巧儿一番话说得着实有些惊诧,细一想想,却也有几分道理。人活着干嘛那么较真儿?得过且过是一个活法,倔头强脑也是一个活法,干嘛非要选那让人揪心的日子过呢?想到这儿,巧姨这才有了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轻松,刚刚还纠结的心思立刻舒展开来,浑身上下就像是拔了个火罐子,透着一种轻快自在。

    可当巧姨再看大巧儿,见她依旧平心淡气地坐在那里,却越看越不明白了。

    平日里不声不哈的一个丫头,没想到心思却是那么的通透,挺让人闹心的一件事情,到她那儿轻轻落落地竟似是啥事都没有,几句话的功夫,便摘了个清清楚楚,反衬着自己,倒像是钻进牛角尖儿的一个杠头。

    巧姨不由得嫣然一笑,冲着大巧儿说:“没想到,当娘的还得让闺女开解,这是咋话儿说得呢。这高中生就是不一样,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

    “那是,知识改变命运嘛,这是在讲的!”

    大巧儿仰着个粉扑扑地笑脸,得意洋洋。

    “行嘞,我也不跟你磨牙了,溜达溜达去!”

    巧姨乐呵呵地站起身,迈起步子都透着一股子喜气,虽还惦记着那院子里母子两个的事,却再也没有了方才的那种惶恐,隐隐地,却还有种窃喜。

    这回大脚你还跟我得瑟个屁,咱姐俩这回可真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蹦蹬不走喽!想到这儿,巧姨忍不住悠然自得地哼起了小曲儿,大脚和吉庆纠缠在一起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隐隐地竟有了一种期待。

    “这鬼天气,咋这么热呢!”

    巧姨嘴里念叨着,转身进了大脚家的院门。

    杨家洼情事第37章

    长贵出去后一直没回来。

    夏日里就是这样,家家户户吃过晚饭谁也不耐糗在家里。女人们忙着家务,男人们闲下来便会归拢到村口的晒场,或者打着扑克赌上几个小钱,或者仨一群俩一伙地聚在一起扯着闲篇儿。

    以往这种场合长贵不会出现,心里的自卑让他总是觉得被别人戳了脊梁,即使是人家无心的一句话,他也会琢磨上半天。吵又没脸和人家吵,打又不合适,便憋在心里一肚子闷气。久而久之,大脚即使劝了也没啥用,索性让他猫在家里。

    现在不一样了,脱了胎换了骨一般,喘气儿似乎都透着抖擞。每日里长贵再也搁家里蹲不下去,哪人多便扎在哪里,话也密了人也显得精神了很多。大脚看他这样心里也熨帖,便也随了他去,省得成天憋在家里又碍眼又碍事的,说还说不得。

    吉庆从巧姨家气喘吁吁地回来,大脚便拽了他问。吉庆含含糊糊地却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倒劝了娘别放在心上,“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怕个毬!”

    说是这么说,到真得出了事,光顶着却有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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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脚还是闹心,悬在心里七上八下的咋也没个踏实。

    巧姨进来的时候,娘俩个正张罗着在院子里熏蚊子。吉庆抱着一捆子蒿子秆儿堆成了一堆儿,大脚归拢了一下,点了火,又压实了就那么沤着。蒿子秆儿半干不干,将将可以点着,却燃不成势,一会功夫浓浓地烟便蔓延起来,连蚊子带人却都呛得够呛。

    巧姨正进门,顶头就是一股浓烟,忍不住连声地咳嗽。捂着口鼻挥手把眼前的烟雾扬开,影影绰绰才看见对面的母子两个。

    “你们这是干啥,熏蚊子还是熏人呢?”

    巧姨咳嗽着抱怨。

    “就等着熏你呢。”

    大脚虽这么说,却还是顺手拿了个板凳放在了上风口,指了指,让她坐。

    吉庆蹲在那里拢着火,回头问:“姨咋自个来了?大巧儿呢?”

    “你看,谁的人谁惦记,上来就问大巧儿。”

    巧姨嘻嘻笑着跟大脚说笑,又冲吉庆道:“自己在家收拾呢,二巧儿出去玩了。”

    看似随意,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吉庆心里有了数,却也不慌不忙。手里动作着把篙子堆弄好,站起来进了屋,再出来时手里却搭了条手巾。

    “娘,我去大河洗个澡,”

    吉庆和大脚打了个招呼,又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巧姨:“姨,坐着啊,我去了。”

    大脚还没言声儿,巧姨却催上了:“去吧去吧,跟大巧儿说,去的时候拿着风油精,河边蚊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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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庆答应一声便出了门。

    大脚瞥了巧姨一眼,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巧姨看着大门口,等吉庆身影转过去再也不见,这才拽着凳子凑到大脚身边儿,满脸的故弄玄虚:“哎,刚刚庆儿去我那儿了。”

    “知道。”

    大脚说。

    “那你知道今天庆儿出去一整天,是干嘛去了?”

    大脚看看她:“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

    巧姨神神秘秘的,撇着嘴又有些洋洋自得。

    “那他干啥去了?”

    “卖鱼去了!”

    “卖鱼?”

    大脚瞪大了眼睛。

    “可不,去县上卖鱼了,你瞅瞅你瞅瞅,”

    巧姨说完掏出兜里的钱展给大脚看:“你瞅瞅这钱,咱庆儿能耐不?”

    大脚半信半疑地接过了钱:“这钱是他卖鱼得来的?”

    数了数,猛地高了一声儿:“嘿,这养不熟的兔崽子!有了钱不先给我,倒往你那儿送!”

    巧姨扑哧一乐,捅了她一下:“你这是啥当娘的,先不管儿子咋样,倒先怨钱给了谁。”

    大脚本是个想起啥就是啥的性子,被巧姨这么一说,这才觉得心惊,却还是强着嘴说:“当然得怨了,我是他娘,你是他啥呀。哎,对了,他跟谁去的?他也不会做个买卖啊,这是想起啥来了?有一出没一出的,出点事儿咋整?”

    说完恨恨地嘬着牙花子,“这兔崽子,这主意是多大!说上县里就上县里!那儿也是好去的?坑了骗了不说,让人抢了咋整!他又不是个蔫耷耷的性子,再跟人干起来!人生地不熟的,吃了亏咋整?”

    大脚越想越是后怕,几乎站起来要去追上吉庆,好好地和他说道说道。

    巧姨一把拽住她:“你行啦,该说的我都说了,再说庆儿也老大不小的了,心里有数呢。”

    大脚坐在那里仍是惴惴,兀自在那里忐忑,看着手里的钱,却又有一些泛酸:亏我还是他娘,有了啥事却是最后一个知道。想到这儿,神色上难免带了出来,被巧姨看在眼里。巧姨捅了她一下:“又瞎寻思啥呢?”

    大脚收拾起酸气,又问巧姨:“他咋想起给你钱了?”

    “哦,是这么回事。”

    巧姨说起前前后后的那些事情,好不容易说清,叹了口气:“唉,这孩子仁义呢,倒把这事儿记在心里了。你说我一个当姨的,孩子第一次挣了钱,却想着帮我,这心里咋想咋不是滋味。”

    说完,眼眶子又有些泛红。

    大脚终于明白,心里的那股子别扭一下子减轻了许多,看看手里的钱,忙又往巧姨手里塞:“我哪知道这些事情,你们也不跟我说!那这钱你拿着,庆儿做的对呢,不然,就算给了我,我要是知道还得给你送去。”

    巧姨又往回推,大脚“啪”地一下把她搡过来的手打掉:“咋这磨叽呢!说是说闹是闹,孩子上学那是大事,耽误了咋整!”

    说完,死命地把钱掖进了巧姨的兜,又问:“你算了么?一共要多少钱?”

    “大概得100多块吧,我那里还有点儿呢。”

    (。。)

    巧姨忙说。

    “你能有多少?”

    大脚不屑地撇撇嘴,“蹭”地站起身:“你等着,头年长贵去县上打工,还有些钱剩下,我给你拿来。”

    说完,也不等巧姨回声儿,转身就进了屋子。过了好一会,又“噔噔噔”地出来,手里捏着一个手绢裹着的小包。

    大脚里三层外三层地把手绢打开,又是一堆零零散散地钱。大脚数也不数,一股脑塞在巧姨手里:“你看这些够不够,剩下不多了。”

    巧姨本来是想着过来和大脚扯闲篇的,没成想却惹了这么一出,这心里更是不落忍,手里拿着钱竟不知说啥才好了。

    大脚看她那神情,却有些烦躁:“你说你现在咋别别扭扭的呢?就跟不是你似地。咋现在还学了客气?你当是跟别人呢?看不上你这样的!”

    说完,白楞了巧姨一眼,猫了腰去捅已经没有多少烟雾的蒿子堆。

    “那中,我也不说啥了。”

    巧姨见大脚真得有些不高兴,终于不再推辞,数了数钱揣进兜里:“等过些日子卖了席就还你。”

    大脚又瞅了巧姨一眼:“你那几领席能卖几个钱?我又不是等米下锅,啥时候富裕啥时候再说吧。”

    巧姨张了张嘴还要说些啥,被大脚堵住了话头儿:“得了得了,假没三道的。”

    想了想,又说:“往后对你那姑爷好点儿就行了。”

    说完,强自抿嘴一笑。

    “那还用说!那是姑爷呢,还能不好?”

    巧姨大声地说。

    “再好点儿,再好点儿。”

    大脚还是微微地笑,那笑容却多了份暧昧。

    “还要咋好?就差给他供墙上了!”

    巧姨说,突然看见大脚满脸诡异,心里一动:“你啥意思?咋着,还想俩闺女都给了他?”

    “那我可不敢。”

    大脚笑意更浓:“那犯法的事咱可不干,你倒是敢给,我也不敢收啊。”

    “那你乐滋滋地寻思啥呢?”

    “我能寻思啥啊,就是想让你对庆儿好呗。”

    大脚看也不看巧姨,自顾自地弄着手底下熏蚊子的蒿子,耳朵却竖直了听着巧姨的动静,眼神儿也故作镇静地从眼角往那里瞟。

    “那还用你说!”

    巧姨手托着腮,眼睛盯着那慢慢燃起来的烟雾:“要说我这半拉子丈母当得可是一点愧都没有,每次去好吃好喝不说,还得有眼力见儿!”

    瞅着小两口眼神不对了,就得赶紧腾地方,省得碍眼。“那就对了!”

    大脚扑哧一笑:“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得盯紧了,别出点儿啥事儿。这还没过门呢,再场奏丁!?br />

    “场奏叮可冻‘碜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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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脚冷不丁一说,巧姨没明白,打了一个锛儿,却又立马醒过闷儿:“哦,你说那事儿啊,嘱咐了,每次都嘱咐。”

    大脚扭脸看看巧姨,笑模滋儿地问:“跟谁嘱咐了?大巧儿还是庆儿?”

    “废话,当然是大巧儿!我还能跟庆儿说这些?那我也忒不着调了。”

    大脚撇撇嘴:“从小到大,你那不着调的事儿干得少啊?非得我说出来?”

    姐俩个这段时间一直别别扭扭的,这样轻轻松松地聊天却是好久没有了,大脚这么一说,巧姨倒来了精神儿:“嘿,你这话说得,我倒是想听听,我咋就不着调了!”

    “说就说,”

    大脚仍是笑着,瞟了一眼巧姨:“那年,是谁看男孩子撒尿眼热,非得跟人家学要站着尿来着?结果尿一裤兜子?还有,是谁非要看看前街儿臭小儿长没长毛,扒人家裤子来着?还有……”

    “得得得,这都是啥时候的事情了,你咋还记得?”

    巧姨听大脚说起小时候自己的荒唐事情,忍不住“格格格”地笑了个花枝乱颤。

    “那咱就说你大了的事儿!那是谁,结婚第2天回门子,说巧儿她爸耍流氓来着?”

    巧姨笑得更是厉害:“行了行了,快别说了,那不是不懂事么。”

    “那咱再说说你懂事之后的!和宝来扯,那不是你不着调……”

    大脚还要继续说,被巧姨猛地喝住:“停!打住!那事别说了啊,悔死了都!再说了,那也不算不着调,寡妇失业的,这事能少?”

    “别人那样你就那样啊?就不怕孩子们没脸活人?”

    大脚这话确是说顺了嘴,说出来便有些后悔。想想自己做的那些事竟是比巧姨还要惊人,人家心里明镜一样,自己却犟着嘴胡吣,说出的话自己听着都有些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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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脚心里早就认定了下午进来的人是巧姨,这么和她扯着也是想把话头儿往那里引,等到两个人把话说得半透不透了,也就心照不宣了。这样,谁都存了脸面,还没坏了交情。也许是以往数落巧姨惯了,居高临下地感觉竟咋也刹不住车。

    大脚忍不住在肚子里又骂了自己:咋就没个眼色?那时侯这些话说得理直气壮,今儿个,却当真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

    大脚一时间语迟,剩下的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心里忐忑地嘀咕,手里拨着柴火的木棍儿也没了章法。

    巧姨却没多想,竟还有些窃喜:听大脚这话茬儿一定还不知道自己看见了她和庆儿的事儿。这样也好,倒少了隔阂。那往后就当自己啥也不知道,人家家里的事情,自己也少操那份闲心。老姐俩那么多年的交情,别再为这些破事弄得不尴不尬的,那更是愁人了。

    想到这些,巧姨吐了口气,又瞅了大脚,小声儿地说:“不都跟你说了嘛,和宝来早就断了,咋又扯上了他。”

    大脚也看了巧姨一眼,眼神里多了些抱歉,想了一想,却还是要把断了的话头儿扯到关键的地方去,心一横,说:“那就不提了,那你现在闲着了?”

    “当然,闲……着呢。”

    话虽不硬气,但巧姨也只好这么说。

    大脚又看了巧姨,把话又往明里挑了挑:“我咋听说,你又有了人呢?”

    巧姨终于有些心神不宁了,瞪着眼看着大脚:“谁说的?”

    “还能有谁?也不是外人,还不就是家里这几个。”

    巧姨的心立马提溜到了嗓子眼儿:“谁?长贵?”

    大脚悄么一笑:“我说是长贵了?你心虚啊?”

    “我心虚个啥!没有就是没有!”

    巧姨看大脚的神色表情,终于认定长贵定是啥都和她说了,立刻觉得有了些无地自容,自己一张脸臊得竟比这大热的天还要火烫。但事已至此,却也无路可退,只好硬着脖子死扛到底,只要不是从自己嘴里说的,那就打死也不能认!巧姨嘴里硬着,脑子里也转得飞快,寻思着怎么组织下语言,把大脚的事情也点上一点,化被动为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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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脚心里也有些“突突”乱跳,就怕巧姨恼羞成怒,再把下午看到的事情嚷出来,忙小声儿地跟了一句:“其实也没啥,我早就想开了。”

    巧姨一时倒有些懵了,张着嘴竟发了呆,脑子里乱哄哄的,想起的话却有些说不出口,只是呆呆地“啊?”

    了一声儿。

    大脚再也不敢抬起脸去瞅巧姨,眼睛盯着手,手里拿着烧黑了半截的秫秸棍下意识地搅着蒿子堆,好像在自言自语一般,说出的话就像是蚊子在哼哼:“还是那话,往后对庆儿好点,就行了……再有,看见啥也别说了……烂在肚子里呗。”

    巧姨不错神儿地盯着大脚,大脚的脸色在烟雾笼罩下竟仍是一阵一阵地变换,有尴尬有忐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酸楚。巧姨终于明白,老姐俩兀自在这里打着哑谜,竟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时间似乎有些停滞,只有袅袅的烟顺着微弱的风丝儿缓缓地升起,又远远地散开。远处的天边,不时地有隐隐地闪电忽忽闪闪,稍顷,沉闷的雷声便滚滚而来。

    空气中越发闷热潮湿,两个女人的心里,更是被难以名状的一种情绪鼓噪地坐卧不宁,却不知怎样打破这莫名的尴尬,只好默默地各怀心事呆呆地痴坐。

    “这是要下了呢?”

    半天,还是大脚率先打破了沉默,仰头望望天,喃喃地说。

    “是啊,眼瞅着就下了……”

    巧姨伸了手,虚虚地接着,手心划过地只有淡淡的烟雾,却没一丝雨滴。

    大脚笑了笑,有些讪讪。抬眼皮扫了眼巧姨,正迎了巧姨瞄过来的光,姐俩儿又刷地错开。大脚心里嘀咕,却想起了长贵,这恼人的东西偏偏这时候不在了,要是杵在旁边,或许还可以拿他说个事儿呢。巧姨也惴惴地寻思,该是走呢?还是就这么坐着?

    “轰隆”一个炸雷,稀稀拉拉地雨点儿终于打了下来。落在身上的那一刻,大脚和巧姨竟不约而同地暗暗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这老天真得有眼呢,雨来的恰到好处。

    巧姨嗖地跳起来,嘴里急促地念叨着:“下啦下啦。”

    然后招呼也不打,忙不迭地往外窜。大脚立起身,也惶惶地往屋里奔。

    (。。)

    刚刚进屋,待回身的功夫,大门人影一闪,那长贵也回来了。

    长贵喘吁吁地跑进屋子,摩挲着头,头发上薄薄地有些洇湿,被手胡噜得水星儿四溅。大脚躲着,嘴里忍不住数落:“下雨知道回来了?咋不浇死你!”

    长贵没言声儿,眼望着外面越下越烈的雨,却有些意犹未尽的神态。

    “瞅!还瞅!你要不想回来,干脆睡外面呗!”

    大脚白楞着他,嘴里面不咸不淡地念叨。

    长贵还是没言声儿,心里却腹诽:你当我愿意回来?倒真想睡哪呢!想到这儿,长贵眼前又晃悠起那个肉呼呼白花花地身子,一闪一闪地,闪得他心跳。

    长贵这是从宝来家跑回的。

    傍晚几个闲汉在村口胡扯,不知什么时候,那宝来媳妇便凑了进来。宝来不在家也有多时了,这胖娘们许是闲得很了,每日里得空儿便东家西家地串。长贵几个人正海阔天空的聊,把自己见过或没见过的事情都翻了出来,喜笑颜开地兴致勃勃。宝来媳妇在一旁时不时地插上几句,遇到逗乐的,便“嘎嘎嘎”地笑,每次都笑得那一身肥膘突突地乱颤。

    不知道是谁,提起了眼下时兴的家具。说现在城里面都时兴去家具城买了,不兴自己做了。头些年那些个五斗橱高低柜也被掏了汰,后上沟那谁谁谁,光靠收这些破烂都发了财,都是往下面庄里倒腾,要的人可多呢。有人便说长贵:“你不是会木匠手艺么?也去收上些,自己个翻翻新,那又是好家具。”

    长贵嘿嘿地笑,却不应声。

    宝来媳妇却说了:“你当是人就可以倒腾那个?我家宝来说了,那些个拾破烂的都连着呢,你个外人,门儿都不让你摸!”

    众人说“也是”“现在啥都是成帮结伙的,就是咱这种庄稼的,买个化肥,不也得凑一拨儿才能讨个好价不是?”

    大家纷纷点头,又不由得长吁短叹一番。

    宝来媳妇突然想起来啥,用脚捅了捅蹲在那里抽烟的长贵:“嘿,我咋就忘了呢,你会木工啊!”

    长贵抬起头:“咋啦?”

    (。。)

    “我家倒粮食的斗都快散了,你得帮我拾捣拾捣。”

    众人起哄:“那快去,寡妇失业的,该帮就得帮!”

    “**的!你们媳妇儿才寡妇呢!”

    宝来媳妇笑着骂。

    众人依旧拿她打岔:“那宝来都走了,再勾搭个城里的媳妇,你不跟寡妇差不多了?”

    “他娘个纂的!他敢!把他**剁下来!”

    胖娘们儿一脸狰狞,回身又拽长贵:“紧着!现在就去!”

    众人又哄:“紧着紧着!再把胖娘们儿急个好歹的!”

    宝来媳妇嬉笑着又骂,见宝来起了身,扭嗒扭搭地紧着往回赶。众人在他们身后哄堂大笑。

    这些年宝来没少往家里倒腾钱,一水的青砖大瓦房刚盖了没两年。黑漆漆的油亮大门紧紧闭着,上面过年时贴得对联虽然还齐整,却也有些斑驳潲色。

    门没上锁,宝来媳妇走在前面,双手一推便开了,然后把长贵往里让。

    长贵闷声不响地跟着进去,眼末前扭着宝来媳妇。磨盘似地屁股随着水桶般的腰左右晃着,每走一步突突直颤,看在长贵眼里,竟有了几分煎熬。

    长贵赶紧停下,两只手攥在一起拧着蹭,嘴里吭吭唧唧地问:“在哪呢,我给你瞅瞅。”

    宝来媳妇回转身,一脸的笑,拿过一个板凳让长贵坐下:“不急不急,我这就给你去取(qiu三声)”

    “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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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贵欠身坐下,有些局促,像是秃老鸹钻进了喜鹊窝。

    宝来媳妇闪身进屋,一会儿,手里面拎了个木斗走了出来:“你瞅瞅,还能修修不?”

    她把木斗递过去,长贵忙站起来接住。

    木斗有些年头了,包角的铁片有些已经脱落,隼却仍是咬合着只是有些松动。

    长贵捏住了左右框了框,说:“要是原样儿的,得拿胶粘呢,再把角皮箍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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