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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中文网 -> 玄幻魔法 -> 辣文合集

正文 辣文合集第12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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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爱自己,珍惜自己,你聪明,看透了一切,你骄傲,没人能将你折服。

    你怎么甘心流连在那些肮脏下流的徒们当中,让他们毁了你那么宝贝的天性?

    我真正不懂你了,更不敢再多靠近你,直到你跑至我身边、求我放了你。

    傻亲亲,你真傻,你以为逃不开的仅仅是倾世的姿容吗?你以为断了只手,折了条腿就能从此风平浪静吗?

    (。。)

    你最要人命的是那颗谁也攀不上去的心,既然你看不透,我就帮你。

    我拆了酥雨楼,治了杜海年、治了糟蹋你的十二个畜生、治了杨延睿、治了所有欺负你的人,甚至有一个、还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

    我从不觉得他们冤,这天底下,谁欺负你、都该生不如死。

    我以为把你的耻辱勾销了,可为什么你还是惊怵和不安,为什么你对我更加躲避,为什么你好像更失了活气?

    我真正快疯了。

    亲亲,我要你,只要你,我不想再煎熬下去,你让我要彻底疯了。

    于是蛮横地束住你,明知是血亲也要占据你,不管你怎么冷待也发狂地缠紧你——我就是不要你离开,就是不要别人再染指你,就是要你苦也好、悲也好、伤也好、愁也好,一样不露,全收进我怀里。

    亲亲,你怪我吗?

    我许你怪我,但我不会改变丝毫;甚至你生生世世恨我,我也要这么跟你厮磨。

    因为要是没有你,我活着究竟干什么?

    所以,我甚至在自己身上种籽珏。

    别人都知道,籽珏是冥玑的引子,可招来那天赐的神物。

    但更让我忠于此道的,却是、我要把籽珏转给你,这样我们就会因圃身相合而息息相连,只要冥玑作效,体察你的境况,那我也必和你一起感应,不论你在不在我近旁,我都能最先知道你的安危祸福。

    虽然这过程真的难捱,但亲亲,托你保佑,我居然成了,我把自己的一部分留在了你身上,从此,你再别想甩开我。

    你肯定不知,真的把冥玑给你那天,我多高兴,我暗自叫着你名字——我给你的名字,几千遍、几万遍,我恨不能把你容在骨血里、狠狠地要你。

    亲亲,你真的恨过我吗?

    我想是。

    虽然我对不起你,虽然我强制你,虽然我做过无数伤你的事,但除了恨,你老实告诉我,可有别的什么?

    四年多,你总是推拒我给你的一切,任我多少真心实意,你不是丢在一边视若不见,就是拿来当作笑话,就连我抵万死求来的冥玑、你也一样不屑于故。

    我真被你气的快死去——亲亲,再亲,狠狠亲你,恨不能吃了你。

    我也想温存些待你,可一到你面前就失了持重,莽夫似的不讲道理。

    亲亲,若说,这些不该怪我,是你太坏。

    你一早就控了我,知道怎么让我高兴、怎么让我难过、怎么让我忧愁、怎么让我发火,你就是知道得太清楚,有时反蒙骗了自己。

    我知你放不下四年前的不堪经历,时刻都警惕别人刺探你的本源。你看着顺服,却从未真正顺服,就像时刻小心谨慎的猫儿,稍有异样、便伸出爪子反抗。

    亲亲,无妨,你要尝试多少次才信、我都陪着你,你尽管使出招数,要是我甘愿被你误伤、能换来你最后的安心托付,无妨,只要你不伤了自己,做什么舵你。

    亲,我羞于开口,也不愿你知道,但我们说好要坦诚——若我说、我也想过离弃,你怪我吗?

    聪明如你,我早知,有些事瞒不住你。

    但是亲亲,你眼里、一贯盛气凌人的均赫王爷也怕,真的,那种怕,到了骨子里,时刻刺痛着,特别是你不停追究时,我总有快死的错觉。

    你第一次咳血,我痛悟:耽搁着、必会逼坏了你,可我如何开口?

    难道说,我因妒恨你娘所以抢了你我担心你的极至勾引我所以纵陷你我本是你的王叔但霸占了你因我当年的报复你而今中毒深矣命不久长、然、我爱上了你请你爱我不管生死咱们要一起——亲,不是我不想说,当初,我太痛、太愧、太悔,没有力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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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刻我却要说:我逃过,在缕不清爱恨的时候。

    我重新回到原点,看着也曾让我迷恋不已的人,霎那,幡然醒悟。

    她是我求不得的固执,时间能磨平这固执,而你却是越远越思念之极的惦记、越伤越刻骨铭心的痛楚。

    我不肯耽搁一刻、回来了,亲,我早败给你,你忍不将我收留?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但别让我排在你众多爱慕者之后,等得太久。

    若你非要我等,我会等,但我讨厌你花时间、给那不怀好意的苍蝇。

    亲,要死了似的,我那么怕你丢了我;要死了似的,我越来越挽不住你。

    知你仰慕自由,希求体惜,可放开双手,我没一刻可以安心。

    我常恨极你处处留情,我只要你足以、你也只要我难道不好;我也恨你太过聪明,越是全都看透、才越拿你无可奈何;我更恨自己宠你到逼绝自己,明明就在眼前,却全要为你、步步后退。

    为什么,顾峥、五王弟、皇帝小子,还有那死了的文惜卿,你施爱不断、四处流连?

    真想问,亲亲,我呢?我在你的哪里?

    我待你、不及他们所有吗?

    为什么还有他们?以后你只有我、不好吗?

    亲亲、亲亲、亲亲、亲亲……

    别让我再为你妒狂,我控制不住,生怕伤到你、更把你卷进陷阱。

    但我还是弄丢了你。

    不知你执扭什么,这均赫王府、这销云阁、这夜夜相伴的灯烛、这无数缠绵的鸾帐,难道真能一下子割舍?

    亲亲啊亲亲,你实在狠心。

    你走了我还有什么可做,你走了我何必入世为人?

    我不信,停在你走的那一刻,好像你只是出去玩耍,或者在园子里听风忘了时候,或者不过赌气有意发作脾气,好像、真的不过如此。

    可是——

    一天,你不回来;

    两天,你不回来;

    三天,你不回来;

    四天,你不回来;

    五天,你不回来;

    六天,你不回来;

    七天,你还不回来;

    八天,你仍旧不回来;

    九天、十天、十一、二天,你都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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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如此,我留着销云阁、留着沉鸿榻、留着沉迷此中的自己,何用?——

    烧吧,烧吧,可劲地烧!

    我的亲亲:喜欢紫晶竹和妒鸾鸟——亲亲,为什么喜欢?

    不是感怀那份痴情吗?不是心疼那份苦守吗?

    你懂痴情和苦守的凄惨,为何不解我的心结?

    我要留下这痴情和苦守给你,我的亲亲最是聪明,他不会悟不透。

    果然,亲,你回来了。

    你的话我无言以对。

    亲,我不知你为我承担这么多;我恨自己,明明活过你两倍,却不及你通透万千分之一。

    亲,我明白了,你的心我都清楚,我必不输了你——只是,你要做的事让我担忧。

    你未曾活在权术之中,更不曾亲历争天下的惨烈,我怕你卷进这险恶——江山社稷,我陪得起,你、我却陪不起。

    于是暗中与那蓄势而发的权者、做下交易,滂忝,换你置身事外。

    于是你的巧心算计打上封条、扼杀襁褓——哪知,还是失策一步,害苦了你。

    我终于怀疑,到底能否保全你?

    终于觉得,羁恋反是害了你,既如此,死生何别?

    可是上天怜悯?

    竟也给我余生中,携你结发白头。

    足以——我得**,安又何求!

    白头,为你白了头……

    亲,从没看过你那么生气,气到要震碎了自己。

    我不懂,真的不懂,难道我又错了?

    我错了什么让你至此?

    以前我不放你,你恼恨、你苦痛;这回我终于肯放你,为什么你不超脱、却积怨更甚?

    我已不是以前的均赫王爷,你叫我拿什么给你?

    我说必不输了你,其实我骗你,我的心,已经必输,只是仍不肯忘了你。

    亲亲,人说死后都要过奈何、饮梦婆——我不,我一定生生世世都要记着你,下回再见着你,我就当真、不、放、你。

    以为我才真是你此生的祸害;没有我,此后、你总会好过。

    不曾想过再见到你,似是运转时来,却难料更痛不生。

    前一刻你依旧娇颜傲世,后一刻你便黯无生息。

    亲亲,亲亲,亲亲我的**……

    (。。)

    我活着绝见不得你死,所以你不许死。

    你要盛气凌人的均赫王爷、要什么我都给你,就是不许你在我前赴死!

    亲亲**……

    亲亲,你知么,虽然那么多人、都忍不住想捧着你、疼爱你,其实你才最厉害。

    四年,你在壁垒中作茧自封,那份孤独与凄楚,除了不能戳破,我唯有看着心疼。

    但你总能欢笑人前,随遇而安,承担本不该你承担的重荷,亲亲,你真的叫我爱不释手、又五体投地。

    所以亲亲**最厉害,你定能醒来,那时,就是你我一生一世。

    亲亲,亲亲,亲亲……

    我不能再送,但你我圃身相合,你在哪里、经历什么,我都感同身受。

    所以为我,你定要快好起来。

    我是总会等你的,只是、别让我等太久。

    盛气凌人的均赫王爷,可不喜欢、等的太久。

    亲亲**,**亲亲……

    一阵风,轻轻撩开翠色的帐帘,半室阳光把素雅的摆设点得明媚;床榻正对窗子,从那大敞四开中、正窥见院子里一棵古虬蜿蜒而上,看不见尽头。

    我觉得喉咙有些痒,不由哽咽一声,想动、却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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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强挣,我安静等着。

    半晌,终于有人进来,到我近旁,一咧嘴,笑得灿烂:“醒了?”

    “嗯。”我似有似无答了声。

    “可是醒了,拖得三师叔恨不得又犯戒!”他走向供桌,倒杯水,又过来坐下:“喝吧,必是渴了!”说着,轻巧地扶我起来。

    “舆昊……”我勉强扯出一句。

    “行了,你还说不利落呢,好歹也是睡了两个半月!”

    我顺从地咽下几口甘甜,总算舒服一些,便虚弱地问:“我这是在哪儿?”

    “还能是在哪儿,天底下,也只有平鸿宫能让你再醒过来。”彭舆昊放下杯子、冲我眨眨眼,又笑着去了。

    我依稀记得自己在一片绝痛中涣散了意识,然后就看见……——

    看见千云戈,再之后的事记不清楚,倒有人一直在耳旁说话似的,那意睡里分明,醒来倒不能大懂。

    “你醒了,我也好去答复三师叔,免得他又瞎担心——略等我会儿,我去给你寻些吃的!”彭舆昊转身就要出去。

    “舆昊……”我吃力地叫住他。

    他一扭头,问:“怎么了?”

    “你说,犯戒,千云淇、犯什么戒了?”

    彭舆昊脸色略收,仍是嘻嘻地:“没犯什么戒,师公只不许他出了司疏墁罢了,要不他能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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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他为什么犯的戒?”我又问。

    “行了,要心也等好了,总改不了这‘活明白’的毛病,我去了!”说完,彭舆昊便幻形似的,不见了影踪。

    我大概真是越睡越贪,昏昏沉沉,合上眼,又被周公拉拢走了。

    已不知,是第几次到了这里。

    如冥冥之云的,常是心神一恍,便倾入佳境。

    这地方空空透透,静无一物——分不清天、也触不见地,只茫白一片,边际都没有。

    但却觉得熟悉,像几百几千年前就来过,还曾许下旖旎的承诺,和着谁的执着、一遍遍遭遇着纠错交叠的痴缠。

    我笑得自若,向习惯中的那处行去——他果然在等我:背对着,看不见脸面,穿一件玄色长衫,与头顶垂落的华发合成极佳的对衬。

    “**!”相隔两步远,他已经回过头,脸上带着安详和纵容。

    我过去,靠着他坐下;不容有缓,他揽我入怀,看看,又不舍似的吻在脸颊。

    “你好了?”他问。

    “嗯。”我淡淡回答。

    “可好了,这辈子,总算有了着落。”

    “你是要走了么?”我问。

    他沉默着,并不回答,略有些粗糙的手指在我鬓角徐徐摸索,惹起阵阵轻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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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急,等你全好了吧。”他说的沉醉。

    我抓住他的手,起身看他,对上那双温柔的眼,终于道:“你不用这么记挂我,以前的事,我都知道了——可是没有怪你。”

    他目光依旧,只是亮亮的,更多了丝眷溺。

    “你信命么?”我继续问,不等他答、又径自道:“我不信,可我觉得,你就是我的命,我也是你的命,既如此,以前种种,又算什么?”

    “**……”他呢喃。

    我松开他,问:“还是你后悔了?”

    “没有。”言轻意重,他不禁握紧了拳。

    “好,既不后悔,生死与共、祸福同生!我的磨难也是你的磨难,我的不堪也是你的不堪,我的伤、我的疼、我此后的种种都是你的,你敢要吗?”

    他直视我片刻,道:“敢。”

    我心里一阵狂喜,压抑那漫溢的幸福,更昂起脸、艳傲道:“那你的也要给我,我不许你再不甘、不许你再自责、不许你再哀怜……”

    “**!”他叫了声,猛地搂紧我。

    “还有——不许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敛!”话未完,他已堵住我的唇,肆意胶着起来。

    我追随他,深深吻着,感觉流转唇舌间的犹如彼此的灵魂,那样激荡、电火齐发般,璀璨得要人性命……

    “爱你,**……”他终于喘息着、放开我。

    “爱你,千云戈……”我同样不肯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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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艾不舍,目光激撞,终是他先起身,拂过我手臂,道:“回去吧,早些休息!”

    我反手抓住他:“你还会来看我?”

    “会。”

    “好,我等你。”我渐渐松开他。

    只觉我们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他的影子、终于幻淡,在无尽的空冥中……

    ……

    睁眼,纱帐中依旧孤身蜷卧,而枕旁、却好像绽放着熟悉的温绵,我细细摸索,一遍又一遍,终于握紧心口上的冥玑,满意地笑了。

    真正能下地行走,是八天以后。

    彭舆昊并不时常陪着我,来了、多半就是喂药。

    我不知他喂的是些什么东西,不过的确让我恢复得极快。

    大多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待着,虽然安静得过头,却从不觉得寂寞难捱。

    另有一个平鸿宫的哑仆照顾我起卧需要,但也不常在我屋子里,只是随叫随来;他不会说,却能听懂,待我也算细致周到。

    这日,彭舆昊终于扶着我下了地。

    听他说,我一趟就是两个半月,千云淇擅自带我回平鸿宫,本是犯了戒律,但总算求得现任宫主裘瓮撤破例救我;只是连累自己要受罚,一年也不许出那专为行律准备的司疏墁。

    我固然不知道平鸿宫的规矩,可这几日,看那哑仆行事作风,也多少猜出、此地绝非教条散漫之所,千云淇为我受罚,想必是极为苛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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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心中倒有些不忍,几次三番跟彭舆昊说了,他却只是看着我笑,连分解的话都不说一句。

    此外,我更想知道……那人的境况,碍着千云淇,终究有些不好开口;可彭舆昊也真是恨人,我便不说,然、多少回巴望的眼神,也早显露个明白,谁知他偏就装傻,直把我气的越发刁难。

    才被引着走了四五步,我便想挣开彭舆昊;彭舆昊也不执扭,放开手、由着我颤颤危危向前。

    第二脚才迈下去,还是身骨太虚,晃都来不及,便要栽倒。

    落地之前,彭舆昊才坏心地捞我起来。

    我心慌地喘着,略有些懊恼,推开彭舆昊、赌气道:“谁让你扶?摔了我愿意!”

    闻言,彭舆昊登时放开我,我站不稳、倒在地上,彭舆昊俯视我揶揄:“那就摔!可劲儿摔!可不该多摔你几回!”

    我勉强摸爬起来,也不理他,扶着桌椅一步步移到门口。

    出了中堂,那哑仆正在院子里修理花圃,见我出来,便停下恭然看着。

    我愣了一刻,才发现、这哑仆的样貌竟是我从未见过的丑陋,五官都像错了位似的,怎么看怎么奇怪。

    他见我盯着他,脸上不由发窘;意识到自己唐突,我忙调开视线,一步三晃、艰难地向院中的古虬走去,到了,便在那盘枝错结上找个平坦的位置,坐下了。

    仰头向上,那曲折的枝干依旧没有尽头,像把天都穿破了似的,我突然泛起痴念头——若爬上这树顶,是不是就能俯窥人间?

    那、我的均赫王爷,你此刻在何处行走呢?

    于是不由得笑了,混不觉、远处两个人已经看得发傻。

    浮想连连、终于从那虬枝顶端滑落下来,我回了神,才发现彭舆昊已经站在面前,看着我,脸上再不是惯有的玩笑。

    (。。)

    “再过两天,师公就要帮你接回那断手了,不过因为一直养在乩蚕镜中,时候太久,毒也浸得很甚,恐怕要吃些苦头。”彭舆昊难得体贴地说。

    我看着他,不置可否。

    “不过,三师叔已经求了师公,让你上青冥颠、离寒洞中调养,一个月左右就能把毒全去了,只是——那地方普通弟子入不得,只有‘究法苑’的双秀可以朝夕探望,传些化毒的心法给你,这一个月,要全靠你自己了。”

    我笑笑,问:“什么时候帮我接那断手?”

    “两日后。”彭舆昊答的爽快。

    我点点头,又笃自思量起来——

    娘的身子应该已经大好了,不管千云戈做了什么打算,休维寒理应帮衬他的;

    裘瓮澈早把地宝从我身上取出。听说多亏有冥玑的气伦牵制,才没让那么烈的法物把我折腾死;若是一般人要封地宝,都得经过七七四十九天运练,才能在‘恙晦’穴入定下来,而我贸然吞下,要没个控制,那地宝必然于经脉里肆意横行,非到周身大败而死不可。

    可便如此,我也不悔——于是巍然道:“舆昊,你能不能帮我把那地宝送去给——给他?”

    彭舆昊一愣,而后了然,却依旧不忘调侃:“给他?哪个他?”

    “千云戈。”我说的戾气——真他娘的,懒得跟你墨迹。

    “我不去。”

    “你——”我压不住恨恶,猛然扭头、狠瞪彭舆昊。

    “别说没到‘秋禁’我下不了山,就是去了,他也不要!”彭舆昊说着走到虬枝背后,侧倚着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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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舆昊冷哼一声:“两个月前三师叔就交代了、送去给过他。他偏说,要不是看你为这东西费了不少心血,就凭它把你折腾得不浅,他早就该把这‘劳什子’碎尸万段了。”

    若有所触,我不禁惘然:又是为我、我的王爷,又是为我!为我你还要做多少荒唐事呢?你实在该怨,可心里却窃喜、并甜的想哭——我必不遗余力、助你强大,不然以后的路,咱们非是一损俱损、一败俱败了。

    我收住泪酸,吸口气道:“不用管他,你只想办法帮我送去,就说我非要他收下的,他不收,我这手也不接回去了。”

    “你还是省省,哼,你们两个都这样——他说你偏要他收,他就还只手给你,你又说这话,我不夹在当中让你们耍弄。

    更何况,倒是他的话有理,你纵什么都想帮他,但太不顾惜自己,这回是罚你;另者,他不靠地宝就一败涂地了?那还是皇上厉害些,能让你带着地宝就跑出来,到而今也没向你讨要过,你可不是太耍无赖吗?”

    被彭舆昊噎得说不出话,我又失起神——可真是,到头来竟成我枉做小人。

    但依旧不解、口气也没消减丝毫,我不服输似的又道:“那怎么开坤圆斗?难道把执令疏封在里头再也不管了?”

    彭舆昊终于错出大半个身子,脸上倒有些无奈了:“笨!说你笨你又鬼机灵,说你机灵,你还真笨——那不过是解封印的法器,真正有用的还不是执令疏,这天下能让这么个小东西困在里头吗?

    何况,执令疏本也该是以防万一的后备;都是这几朝太把这东西看得重,又服不住人心,才要拿盅胁迫人。你想想,谁愿意被胁迫呢?本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子自己心里没个稳妥,不会服人,才非仗着这东西不可!”

    我不由得诧了一刻——这个彭舆昊,整日嘻笑怒骂,想不到还有这份心胸。于是别有用意看他几眼,我倒缓和起来:“是了,这么一说,可不是当权的人太痴,害的我也糊涂。还当这是什么宝,早知道我也不煞费苦心。”

    彭舆昊翻了下眼皮,又吊儿郎当起来:“可不是,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罪受!要我说,你这下半辈子也该醒悟些,何必非可着一个人死耗呢?天底下出类拔萃的男人多着呢,我三师叔真说起来,比你那均……”

    “彭舆昊!”就知道他狗嘴不吐象牙,我喝了声,还是臊红了脸:“你胡说什么?我这辈子非是男人不要了?你什么时候也学别人似的这么混帐!”

    被我斥得有些羞愧,他倒收敛一些,可还是不肯罢休:“我三师叔是真心待你,你为什么不肯给他些余地?我虽不常在平鸿宫里,可三师叔哪曾对第二个人像待你这样?

    你当他上回为什么让镶銮禁士团抓去?那是有人拿着你跟他威胁,他这才毁了自己七成功力、独闯镶銮禁士团的!若不是你,他早在平鸿宫做了尊主,安享清平了,哪用一回回往俗世里羁留!”

    “拿我跟他威胁?我好好的,谁拿我威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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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是有人带着你半条血袖子,说你关在镶銮禁士团,他一急,哪有心思多想,可不就落了别人算计!”

    火气一下窜上来,我才要发作、便颓弱下去——这可真中了顾峥一箭双雕之计,但倒底怪谁呢?难道真是我太多情,才害苦了一个又一个?——

    多情?似乎谁跟我说过,虽记不清,而今看来竟有些入道,唉……

    以后还是收敛些,别再为人、为己招惹麻烦。

    不容我转过念头,彭舆昊又道:“这还不算,那天听说你又为救他,辱没了自己,他早恨得要在身上戳上几刀,不是我拦着,还不知怎么样呢。

    你只看他在你面前没事人似的,他又为什么非要宫主罚他一年?原本一个月就够了!那是他自责不敢见你;他这样待你,你怎么就不开化呢!”

    我张口结舌半晌,终于叹口气:“我也不知怎么跟你说——他待我的心、我知道难以偿还。可我只一个人,哪能应对一个又一个?

    况且……这事,比争个天子宝座还难分解,总之是、大家谁也勉强不来。”

    彭舆昊停了半天,才又说道:“你是肯定要跟千云戈一辈子了?他从前怎么待你、你都知道么?”

    我愣了愣,勾起心里一丝涟漪,又说不出由头,只觉关系千云戈与我,但模模糊糊,失了忆一般,就是辨不清详细。

    见我不语,彭舆昊继续说:“送你来的路上,千云戈可把前因后果都跟你交代个清楚,但想你昏着,必然都不记得。我就帮你记一回……”

    话说到此,院子外突然三声钟响,埋身在花草间的哑仆醒味一刻,忙过去开门了。

    我与彭舆昊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紫衣的消瘦男子、由五六个人随着,俊逸非凡地走进来。

    彭舆昊忙行个礼,恭然道:“师公!”

    我惊讶地打量来人——师公?眼前的男子看着不过二十出头,他若是彭舆昊的师公,那不就是千云淇的师父、平鸿宫的宫主,裘瓮澈了?可这么年轻,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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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木然不动让彭舆昊有些看不过,他撩我两眼,终于忍不住到我面前、使着眼色:“这就是我师公、而今平鸿宫的宫主,你的命也是他救回来的……”

    “舆昊。”不等彭舆昊说完,裘瓮撤已清声打断,目光在我身上洒落,有如静夜中恬淡的满月,让人那么心安并且沉醉。

    我被他不染纤尘的气息吸引,痴看着,更忘了说话。

    “**?”裘瓮澈和声叫我。

    我淡出遐思,对上他澄澈的眼,乖顺道:“是,**多谢宫主救命之恩。”

    裘瓮撤脸上依旧平静,朝我走来、打量一番,又问:“身上好些了?”

    “嗯。”我点头答道。

    “走路还有些不便吧?这是‘九参露’,专门活血养筋的,你睡前在关节处擦些,用不了几天就可大好了。”

    他说着从紫袖中取出个绿玉瓶子,拈在莹白的柔指间递过来——只见紫纱绽金、绿玉饱露,衬上冰雪精琢的指掌,美的竟像幅绝妙的丹青。

    我见他举止已如仙人般飘逸,说话更是和谐润耳,心中早仰羡万分。接过那药瓶,相待也不由温煦起来:“真是让宫主费心。本来住这么多日子就叨扰不少,又劳宫主救命化疾,**不才、实在感激不尽。”

    裘瓮撤唇角微翘,似有笑意、又不露容色:“倒没听说,你是这么会说话的人。”

    我一怔,更有些活分:“宫主哪里话,我不过直言——宫主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裘瓮撤看着我,却不回答——相望、我们各有所悟,都忍不住笑了。

    “**,你娘可是叫厄澜?”裘瓮撤突然问。

    “是。”他问的唐突,我却不觉惊讶。

    默然片刻,他又道:“听云淇说,她先也中了化碟,又误食‘魈遒’,命系一旦,幸亏你撑着病身为她做了‘髓引’,她才大好;你娘有你这么个儿子也该欣慰了。”

    “宫主认识我娘?”

    裘瓮撤悠然一瞥,道:“嗯。真说起来,她是我表妹。”

    “哦?”我微笑着,听他娓娓道来——

    天底下倒底有多少孽情?

    我实在不知,仅我遇上的就已经不少。

    又是爱恨纠缠、帝王佳人,又是有人不甘、有人恋战,结局呢,成也传说、败也传说。

    固然听裘瓮澈讲这故事受用许多,然,于我却实在激不起什么。

    我们或者相同、或者不同,别人的故事始终也只是故事。

    别人的喜悲我们无法体会,而我们的祸福别人也不能浸味,不过相互宽解、各自经营罢了。

    裘瓮澈又安排好两天后的接治,嘱咐我多加休息,而后带着人走了。

    我朝他仙隐的方向,更发起呆来;突然背后一怂,险些就要倒地。

    扭头、正对上彭舆昊,懒得理他,我于是勉力起身、也要回去。

    “你——”哪知他一把拽住我肩膀,迟疑着说道:“刚才的话,我还没说完!”

    “什么话?”

    彭舆昊有些焦躁:“不就是千云戈以前怎么害了你的事!”

    我打开他的手,有些不悦:“奇怪,你这是替谁做说客呢?人家自己都不说,你倒没完没了!”

    彭舆昊的脸抽搐一下,不由得恼羞:“你简直不知好歹!倒是谁把你害成今天这样?谁让你遭了那么多罪、谁把你伤得快要……”

    “彭舆昊!”我喝住他,“这是我的事,好不好、歹不歹还轮不到你管!”

    “呸!要只一个你,我才懒得管,我是替三师叔不值!”

    我思量着他前后的言行,心里隐隐、若有所悟:“我知道我不配你管,你三师叔嫡仙似的一个人,我更不敢高攀了他;你真替他不值就让他醒醒,别再为个不值的人误了自己!”

    “你——”彭舆昊气的说不出话。

    我收住声势,又委怩他一眼,道:“舆昊,天底下的事哪能都划算得一清二楚?你所谓的前尘旧事、或者我没能都了如指掌;你说千云戈害过我、伤过我、让我受过罪,难道我不曾反过来一样待他?真这样一笔一笔躲清楚了,那不知该是几辈子以后了——”

    自触一刻,我又道:“倒盼着能几辈子都这么厮磨,只是人活着,为什么不多肆意在喜乐上、反为仇怨无辜耗费呢?

    我昏睡两个多月,中间经过已不记得;但我万分清楚,这两个多月绝不是空过;有人放了些东西在我心里,我有我的着落、有我的羁恋、有我一辈子要去赴行的允诺。

    真是此生多桀么——那才更要及时行乐,其余的、我管他那么多!”

    彭舆昊早被我说得痴了;我暗自笑笑,骂一句这他娘的行动不便,终于又一步三晃、摇进了雕门。

    夜里又遇见千云戈,这回,他一早便站着望我,目色中激靡着眷恋。

    我几步上去、抱住他,把头搭在他胸口,心满意足沉溺着。

    “我想你了。”我说。

    千云戈的浅笑呵在我领口,停了一刻,便被两片温润取代。

    “你想我吗?”我又问。

    千云戈吻得更深,不时轻轻厮咬,半天才低吟一声,道:“想,想疯了;恨不能天天赖在床上做梦……**……”

    我不再说话,闭上眼,感觉和他接触的丝缕动人——像要化了似的。

    ……

    “明天以后,我就不能来了,你自己保重。”千云戈突然说道。

    我仰头看他,双臂勒得更紧。

    千云戈啄一下我的额角,柔声道:“**最厉害,我纵一时不在,也必能看顾好自己。”

    我依旧看他,半天,更狠狠投进他怀里,小声道:“根本不是——你不在、我没一刻好的!”

    他笑了,却是苦味地:“我也是,可过了这一战……”

    我不让他说完,提身吻住他;他一愣,又反客为主。

    只觉阵阵甘甜弥漫了彼此,天地失色、仙神气衰,这无垠中只剩下纠缠不休的两幅心魂。

    ……

    “千云戈,我们再见的时候,我必带一个完完满满的**给你,你也得给我个完完满满的千云戈!”我赖在他身上说道。

    “不是要个盛气凌人的均赫王爷吗?”千云戈戏谑道。

    “那怎么够,我把整个都给你,你只给我个均赫王爷——你这如意算盘打的果然精明!”

    千云戈无奈地抚着我的脊梁,终于偷偷吐露:“傻亲亲,早就整个给你了……”

    两天后,裘瓮澈便用平鸿宫嫡传的‘豢殷神功’帮我接回了那只断手。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适,由于养在乩蚕镜中,那断手竟比好的更娇嫩许多;只是断口处总要受针刺般的疼痛——我强忍着那疼,对裘瓮澈道:“这可真好,以后老的不能看了、就整个人放乩蚕镜中待几个月,又能返老还童了!”

    裘瓮澈竟宠溺地嗔道:“乱说,那不毒死你才怪!”

    看着他柔和的模样,我又忍不住发呆,心想:这人有多少幅仪态呢?虽然相貌也只是清秀,但那股子不落凡俗的气质岂是寻常人能比?他行的事,别人若效仿保不住显得矫情,可换回他来,又没一样不让人心旷神怡、叹为天人。如此的洁净,也只有养在这深山密林,免去俗世涤染吧!

    又跟裘瓮澈闲话几句,我便同哑仆一同回去了。

    临走,裘瓮撤又给了我止疼的丸药,让我免为修养三天,而后便可上青冥颠、离寒洞化毒。

    接着的一整天,彭舆昊又来了,他与哑仆一起帮我打点着上青冥颠的衣用。

    我眼见他俩出出进进、忙忙碌碌,倒底有些不忍;于是便也上去帮忙;又看见彭舆昊大小包裹绑了许多,都是厚实的冬衣、冬被,忍不住问:“带这么多冬天的衣用干什么?”

    彭舆昊敲一下我的头,仍忙碌着:“你说呢?那离寒洞冷的渗人,你又一个人住,不能起火、也没个取暖,不带多些,固然那寒气都是精髓,不会伤人,但冷总是不好受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怕了:“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住吗?”

    “这还能说笑,那地方多少平鸿宫的弟子巴望死了也去不了,这可是便宜你了!”

    “便宜?”我闷声坐在榻上,忧虑道:“这便宜我可不想占。我最怕冷,又是一个人,冻死了也没人知道!”

    “行了!我兜了那寒气都是精髓,只会养人,冻不死的,不过冷些而已。”

    “就是冷才不好受——这事我再想想,你跟宫主说我晚几天再决定。”我说完就想息事宁人。

    彭舆昊把手中东西使劲一丢,恶狠狠道:“你再说一遍!晚几天,你当平鸿宫是千云戈开的,随你性子乱来!”

    我被他一激也有些不悦,寒着脸道:“说怎么了!我就是不想去!”

    “你——好,那就毒死你个狼心狗肺的!”

    我怒目渐锐,刀子似的撇在彭舆昊身上。

    彭舆昊浑然不顾,依旧骂着:“早知道、那些人何苦为你耗命,你不快死了不知带累多少人呢!说的倒是好听,我还真当你多在乎千云戈!”

    “我怎么不在乎他了!”不提千云戈还好,提了我便再控制不住——

    如两个气盛的小娃儿一样,我们就这样扯着脖子嚷了起来。

    “你当真在乎他,这点苦都受不得吗?也不顾他,就要死要活,也敢说你真在乎!”

    “我就是……就是……”噎了半晌我也说不出,气势减弱,倒思量起彭舆昊的话来。

    而今,我怎能轻言生死?我与他的命既然系在一处,此后安危完缺都不是一个人的了,怠慢自己,我又置他何地?于是倒真有些为刚才的胡闹羞愧,不敢抬起头来。

    正在这时,院外的钟又响起来,早愣在一旁的哑仆犹豫着,还是跑出去开门了。

    来的是个翠衫的姑娘,一进门便冷着脸、拿出个令牌说要见我。

    哑仆淡然领她进来,见了我,她打量一刻,道:“我是二十四尊中行九的龙由九,奉宫主之名带**公子去见个人。”说着,她又拿出那令牌晃了一下。

    “见什么人,在哪儿?”不容我说话,彭舆昊先挡在前头问道。

    (。。)

    那龙由九愕然瞥了彭舆昊一眼,却仍旧对我说道:“那人叫韦段戎,说是**公子的朋友,有要紧事需见公子一面。宫主暂把他安顿在凤霜苑,让我这就接公子过去。”

    听龙由九滚珠落似的说完一通,我心里略有些担忧。

    上次韦段戎违命放我一马,不知皇上有没有罚他,而今他来找我——难道是有什么危机的事?

    我不由得警惕起来,哪敢耽搁,道声“请前面带路”,便要随龙由九去了。

    彭舆昊却一把抓住我,又问那龙由九:“那人也没说什么事吗?”

    龙由九有些不耐烦,挑挑眉道:“我只是替宫主传话,别的一概不知,你要问便去问宫主。”说完,白彭舆昊一眼,大步出了房门。

    我挣开彭舆昊就要跟随,哪知他又拽住了我。

    “你干什么,人都走了,快松开我!”我急声道。

    彭舆昊却不顾:“也不知是什么事,你去了、我哪知你回不回的来?”

    “我为什么不回来?”

    “谁知道,你脑子一热,自然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头回被人这么论断,我实在有些着恼:“你管我那么多!”

    “我就管,三师叔暂时不在,我替他管制你!”彭舆昊蛮横道。

    “你再胡言乱语,我让宫主把你也关进去!”我呵斥。

    “哼,你有命关我再说吧,死活都不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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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舆昊!我再说一回,放开我!”

    “你上青冥颠我就放,你不上我就不放!”

    “这是宫主的命令,你胆子当真不小!”

    “少拿宫主压我,你说,你上不上?”

    我真正气结语塞了,脯伏着想,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缠人的混蛋。

    “上不上?你倒是说话!”

    我让他憋得只想打人,不知哪来一股劲儿,用力一甩被他拽住的胳膊,顺势便把他带个趔趄;晃晃腕子,我恶毒道:“我为什么不上?你死了我独不了呢!”说完便挥袖而去。

    再见韦段戎,我们不禁都有些感慨,却是相互看着,更不知该说什么。

    我记起他待我的许多点滴,虽不如顾峥一干人、总是容着我,但也是处处为我维护。若说真有谁能在我的耍赖、刁难中依旧洞察秋毫、坚持立场,韦段戎必是那极少当中的一个。

    “你的病可都好了?”他望一眼我接好的手臂,体惜地问。

    “差不多了,后天就上青冥颠,说是要用那离寒洞中的精寒之气、去了乩蚕镜的毒,这便都好全了。”我浅笑着回答。

    韦段戎宽慰地点点头,又道:“那我们就都放心了!”

    心里一动,我还是略有触怀——“你们”的关爱实在让我万分惭愧:执着如顾峥、义气如倾雨、深谙我如你段戎;我倒底何德何能、蒙“你们”错爱,一回回伤了“你们”的心,却不曾被“你们”放弃;我这么个没良心的,“你们”为我倒是咎由什么?

    于是叹口气,我戚戚地想要张口,韦段戎却已体察到了似的,忙打断我:“**——苛责自己的话大家都不想听,你要说另说别的吧!”

    “段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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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这回不单是看你来,是皇上有事找你。”韦段戎略收敛声色。

    我忍不住绷紧身子,虚声问:“什么事?”

    韦段戎笑了:“不是什么难为你的事,是皇上想让你帮个忙——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外面的时局?”

    我摇头:“我动了两个多月,而今也才醒了十多天,何况在这与世不通的地方,如何知道外面的时局。”

    韦段戎沉默一刻,目色中还是有些抑郁:“那——均赫王爷要连通沼仓国对付皇上的事、你知道么?”

    闻言,十指攥紧衣襟、直诧得我心头一阵痉挛——这怎么会?有休维寒辅助,他何以糊涂至此?

    若是与皇上争位,顶多算是个佞臣,可串通外国,那就是叛徒、是走狗、最没尊严的东西;他便再行事荒唐,也不该做这徒蒙骂名的错抉!

    “你也不用先担心成这样,这事只是探子们暗中得的消息,确不确实也难保;不过皇上不想如此,想必你也不想如此,所以……”

    “皇上想让我去劝他?”我了然。

    “你明白就好。他们之间便争个你死我活,那也大不过天,毕竟有血姻;可均赫王爷一旦和沼仓合谋,后果如何……”

    我忙摆手打断韦段戎,强稳住心神、道:“这我都清楚。我也不知、这些日子倒底发生些什么,总之,我会想办法。只是——希望我若帮皇上拦住这事,均赫王爷败落之时,皇上万不要太难为他!”

    韦段戎盯着我看了半天,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却是恳求般问道:“**,你何以偏心至此?你不让皇上难为他,难道你不是在难为皇上?

    其实在统法司大狱里,皇上本就没想杀他,不然、凭他有几个脑袋也不够掉的;皇上已经打算放他一马,他又行出这事来,你还叫皇上别难为他——不说于情于理,皇上多难振服朝纲,就单论将心比心、你叫皇上情何以堪?”

    我垂头、又如何不知这番辜负?

    再深望一眼韦段戎,他早从我的滞绸中洞悉一切,于是叹着、对我说:“好吧,只要你能让国治不遭分裂,均赫王爷的周全、我韦段戎向你保证。”

    (。。)

    “段戎……”我叫一声、站起来,满身上下,除了恨,没有别的。

    我恨我的自私,恨我的薄情,恨我的多桀,恨我的无力,更恨段戎之辈对我的纵容。

    老天,这也算你惩罚的戏码么?一次辜负,便要永远辜负;一次愧疚,便永不得超脱。

    我求的、不过与所爱携伴人间;纵为害过他人,但劫难也早承受不少,你倒是要刻薄我到什么时候?

    或者我本也不信你,你才生出许多事端——但我还是不信,随你怎么折磨,我倒要看看,我这多病、多颐的身子,你能不能压跨,到最后我能不能得偿所愿!

    于是咬着唇,我赌咒半晌,才犀利道:“段戎,你的好意我心领,但不能老让你们为我妥协——这回就争我和他的命吧,若是不能成仁,我们一同没了也是应当;只求大家以后别再为我作难自己,那就是我此生造化了。”

    “**!”韦段戎终究有些不舍,可怵于我的执着,也只好作罢。

    沉默半晌,韦段戎又问:“现在若为这事分神,你的病……”

    “不碍的,那青冥颠又跑不了,我中的毒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要命,拖拖也没什么。”

    韦段戎怔怔看着我,眼中竟头回泛出泪湿:“**……你怎么、怎么就这么苦!”

    我先是讶异,后又笑了,可不是,我怎么就这么苦!

    韦段戎终于拎起身旁一个湘绸的包裹,道:“这次顾峥、倾雨本来也想来,但人多反容易招嫌疑,他们这才就算了。

    可都记挂着你,这里头是倾雨给你的养心丹:虽你的化碟已去,但倾雨说你心脉天生比别人弱些,就是平日里也得好好保养;另有顾峥收拾的你的一些旧书:抄封均赫王府时,他在你住的地方特意给你留下了,说这都是跟了你多少年的东西,现在你身边没个体己的人,就让这些书陪陪你吧。”

    我一阵欣喜,一阵心酸。

    喜的是旧物重纳,人虽孤单,倒底还有些寄托;悲的是物是人非,聚散分离,人常无可奈何,沦落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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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步走去,我抱住那包裹,无语片刻,才道:“段戎,你代我谢过他们——也谢过皇上。”

    韦段戎这才展开眉头,轻笑道:“我说你这么多古灵精怪哪里来!你可看的都是些什么天书!”

    我愣了一下,了然:可不,那些仙非仙,尘非尘的文章,多半是我感怀身世畸零的发泄,没这经历的人又怎么能懂?

    倒底笑着和韦段戎道了别,约好后天接我下山,去追讨我与千云戈的命运。

    那夜之后,千云戈果然再没有来。

    我真想找他问个清楚,断不信他千言万语的承诺到头来竟是这样付诸,更不信、以他与休维寒联手会轻易落入如此昭然的陷阱,也不信我们命薄至此、已“败坏纲常”不算、现又得忍负叛逆忠义的罪名——

    千云戈呵,你不说也无妨,好歹给我个示意、让我踏实便可。

    你若要我信你,纵天下人都弃你,我也绝不推拒;可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倒底打的什么算盘,难道非得有意瞒着,让我担心焦虑吗?

    于是空捱了一夜,心里积塞无数怨结,恨虽恨他,仍忍不住小心分析、刻意盘算起来。

    在榻上直赖到晌午时候,我依然不得要领。

    打量屋外明媚的天光,竟像和我隔了个世界——后天是约定上青冥颠的日子,我只有到时再跟裘瓮澈说明一切、离开这里;否则先让彭舆昊知道,又不知要闹出什么;过了后天,便熬不过一月之期的‘秋禁’,双秀也不会答应送我上青冥颠,彭舆昊纵有不满、可只能作罢;我留在平鸿宫无用,任他拦、还能拦个几回?

    正盘思着,却不觉昨日来的龙由九已进到内室。

    “**公子!”

    听闻有人招呼,我贴顺地回头,一见是她,忙从榻上翻下,来不及整装、便行礼道:“龙姑娘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不知道,真是失礼!”

    龙由九挑我一眼,撇撇嘴道:“我让哑仆叫你,谁知他敢跟我拿大,只叹气、动也不动一下!”

    (。。)

    我颇疑惑,哑仆从来知礼顺矩,没有逾越过一回,这事段不像他作风,于是赔上笑道:“哑仆从来顺从,想是没明白姑娘意思,所以耽搁了!”

    龙由九轻屑一声,也不再分辨什么,道:“又有人要见你,宫主叫他在昨天的地方候着,此刻我带你过去吧!”

    眉一皱、我觉得蹊跷,于是忍不住问:“这又是谁?”

    龙由九想了片刻,说:“他告诉了一句,我没听清,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无奈,只好又随她去了,心里不住念着:千万别再出岔子!

    这回见的人更让我惊讶——竟是陈松。

    不容我说话,他那里已经拜下:“刘瞻见过**公子!”

    我微诧,知他有意隐瞒身份,便配合起来。

    直到那龙由九走远了,我才几步过去,道:“你怎么——怎么也来了?”

    “七少爷!”他仍不忘我的身份,一个弓身,又低声道:“是王爷叫我来的。”

    我立时瞪大了眼,忙拉过他:“他现在怎么了?”

    陈松沉思一刻道:“没怎么,就是让我来给七少爷送些东西——再取些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我听说他要串通沼仓国对付皇上,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陈松泰然望着我,问:“七少爷相信王爷会串通沼仓国吗?”

    “当然不信!”我顺口便说,话一出,才察觉自己太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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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松嘿嘿一笑:“那不就得了。”

    我松开陈松,依旧不解:“可这倒底怎么回事,他便笃定了没有,别人都这样传说,你让他以后怎么立足?”

    “七少爷——”陈松迟疑一刻,又凝神道:“王爷叫我问七少爷要那地宝。”

    我心里早分不清头绪,思琢一下,不由得问:“要那东西干什么?上回给他、他不是不要吗?”

    “上回是要不得。”陈松答的利落。

    “要不得?为什么要不得?”我追问。

    陈松叹口气:“总之王爷叫七少爷保养身子,别的就交给他——难道七少爷还不信王爷?”

    我被问了个哑口无言,才记起、这个陈松,看着不言语,可真要争执起来,也是牙尖嘴利、不容人半丝回旋;于是先由着他,不再急迫:“好,可这东西我一时没带在身上,现在回去拿未免让人怀疑,不如你多留半日,先在这儿歇息,晚饭时候我再来给你。”

    “那就照七少爷说的!”

    “好——另外,你千万别到处乱走,有人以前可见过你!”我说着忍不住想起彭舆昊那个人精。

    “陈松谨遵七少爷吩咐!”他又一拜,而后从身后拿出个盆口大小的檀木盒子,递给我道:“这是王爷让交给七少爷的。”

    我接过,问:“什么东西?”

    “七少爷打开看看!”

    我照他说的打开:里面竟是件金银缕交错纵横的软甲,看着厚实,伸手摸去却柔韧非常、舒适无比;那做工也是一流,半点不露针线裁剪痕迹,就连经纬都对和的没有出入。

    “这是什么?”我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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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叫‘经寒宝甲’,御寒最佳,王爷说——”陈松话到一半又收住。

    我更被引得急躁:“说什么?你老老实实的,不然我……”

    “说七少爷从小就怕冷。”陈松说着忍不住笑了。

    这有什么——我才要骂陈松无聊,突然回转过来——从小?我又不是他带大的孩子,什么从小从大的!这话不仅说得奇怪,连意思都显得暧昧。

    我略有些懊恼,哼了一声倒懒得计较;又把那‘经寒保甲’收了,问:“送我这东西干什么,我又不用!”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王爷只说七少爷从小怕冷……”

    “闭嘴!”我闻他又要重复,赶紧打住:“王爷还说什么了?”

    陈松好番思量,我急的直想敲他几锤;半天,他才道:“王爷说——”

    “说什么!”

    “说让七少爷——保重。”

    “还有呢?”

    陈松摇头,道:“没了。”

    我才要纠缠,又平静下来,左思右想,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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