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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辣文合集第2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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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更恨爹爹,竟然听信她的谎话,任我被她百般折磨。所以,我利用母亲给我的美丽容貌,勾引色迷心窍的沈家父子,要他们杀了爹爹,杀了那个无耻的女人。知道吗,我看着她一刀刀被我划花了绝美的容貌,发狂而死的样子,好开心。这样的我错了吗,飖哥哥?」

    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了风,浓云遮住了皎洁的月色,隐隐透出些微的光亮。岳秋寒站在不远的小溪旁,清秀的眉微微簇着,仿佛在沉思些什么。

    「黎儿……」

    「嘘。」阳黎笑着伸手摀住令狐飖的唇,踮起脚尖亲亲地一吻,轻笑将头靠在他的胸口,「飖哥哥,这样的黎儿,你还喜欢吗?」

    「喜欢。」令狐飖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仿佛呵护着易碎的珍宝一般。

    岳秋寒终于微微地侧过头,优美的唇角拂起若有若无的笑,很苦涩。令狐飖没有看向他,只是痴痴的望着面前淡漠的有些陌生的少女,深邃的眸子里,溢满了心疼。

    「飖哥哥,我要杀你,你恨我吗?」

    「你想要的,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令狐飖温柔一笑,将手拥的更紧了些。如若真的要了这条命,也都给你拿去吧。只要,能将那个温柔纯净的黎儿还回来,就好。

    「唔……」阳黎没有说什么,轻轻阖上眼。「沈家父子一心要做武林盟主,而我只想当个盟主夫人而已,那个位置原本就属于娘的,不是吗?我曾经问过飖哥哥,想称霸武林吗?你摇了头,你只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不想涉足江湖,如果你应允了我该多好?沈力方答应为我休妻将我扶正,可最终把我许配给了那个禽兽不如的沉龙。呵呵,你说,他不该死吗?」

    「……」

    「至于你,飖哥哥。」阳黎脱开令狐飖的怀抱退后两步,散乱的发丝被风卷入夜空,水漾的眸子闪烁着狂乱与绝望,喃喃开口,「你始终不肯放弃追查杀死父亲的逍遥楼,你知道么,要拋弃所有的温柔良善,只要杀了你就可以。只要杀了你,我便没有任何牵挂,而你,到死都会爱着那个清纯善良的黎儿。所以,你必须死,知道吗?」

    「啧,真疯狂。」任垣轻笑着开口,却不想吸引了阳黎的视线,望向溪边。那清矍的身影淡如云烟的站在那里,静静的,深深地望着令狐飖。阳黎噗嗤一笑,朝他缓缓走去,一边开口。「而他,却在最后破坏了我所有的梦。天山剑派的主人,雪衣剑岳秋寒是吗?果然够无情,能够毫不犹豫的杀了木木言。知道自负乖戾的木木言夫妻为何宁愿为了区区三十万两白银,就可以不顾颜面的出手狙杀小辈吗?」

    岳秋寒微微眯了眼,望着在自己面前站定的阳黎,「因为我求沈力方捉住了苦婆婆,在她身上下了龙虱。知道龙虱吧,深入肺腑吸食血肉,天下无药可解,只有焚烧木蝴蝶的香味能将它驱出体外。所以,他很拚命呢。」阳黎的表情越来越凄厉,笑容也变得诡异起来,「你杀了杜十三也就罢了,却没想到你连自己门下的人都可以这么无情!出乎我的意料。」

    岳秋寒只是淡淡的挑了眉,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阳黎吃吃笑着,「不反驳吗?我对你了若指掌呢。就连你恬不知耻地勾引飖哥哥的事情,我也知道得清清楚楚!这种无耻之事传入江湖,不知道江湖人作何感想呢。」

    「你没有这种机会!」任垣冷冷一笑,环胸靠在竹上,眯着眼睛望着一脸笑意的女人,「单我一人就可以让你尸……」

    「任垣。」岳秋寒终于开了口,轻轻冷冷不喜不怒,清澈的眸子丝毫没有瞧向阳黎,反而凝视着令狐飖,「别人的纷纶,与我何干?我爱谁恨谁,干谁何事?我便是爱了令狐飖,你,他们,天下人,又能耐我何!」

    令狐飖呼吸一滞,呆呆地望着狂放傲然的岳秋寒,脑中反复盘旋的就是那句,我便是爱了令狐飖,你,他们,天下人,又能耐我何!

    这就是岳秋寒!毫无掩饰,纯粹骄傲的岳秋寒!心中仿佛什么东西揪住,疼得眼眶也有些发酸。

    「无耻!」阳黎突然出乎意料地尖叫起来,笑得凄厉而恐怖,「你无耻!!你以为飖哥哥会爱你这个男人吗!不要妄想了!他根本不会喜欢你,你只会让他恶心而已!」

    「黎儿。」令狐飖望了望岳秋寒的表情,皱了眉走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却不想被她一把甩开,「岳秋寒,雪衣剑!却原来是个有断袖之癖的男人!恶心!恶心!」

    岳秋寒没有反驳,微微挑了唇,有些同情地看着面前几近疯狂的女子。

    阳黎哭叫了一会,终于安静下来,回头望了望令狐飖轻轻一笑。秀丽的眸子里溢满歉意与柔情,「飖哥哥,对不起。」

    令狐飖一震,还来不及反应就见阳黎袖中滑出一把短剑,朝岳秋寒撞去——

    「岳秋寒!」

    岳秋寒面色一沉,习惯性地挥掌去挡却不想听到令狐飖一声厉吼,微微一怔,忆起那日令狐飖愤怒的眼神,微微抬头,担心我伤了她?伤了这个即便知道要害你,却依旧深爱的女人?

    「呃……」有什么尖锐的物体剌入腹中,很冷。十年前,也有这样的感觉,身体的钝痛,溢上口腔的腥甜,漆黑无边的夜色。

    「飖哥哥是我的,我永不把他给你!」阳黎转了转手中的匕首,感觉到汹涌而出的掖体温暖了手掌,冷笑看着面前依旧清冷淡漠的容颜轻轻地开口。「破坏了我的梦,代价就是,你永远也得不到我的飖。」

    话音刚落,转手飞快抽出匕首,毫不犹豫的划上自己纤细的颈项,「爱他,绝对不会比我深……」

    「小寒!」

    「黎儿!」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结束。令狐飖和任垣飞快的冲向二人,却只来得及将滑落的身躯接住。

    「小寒!为什么不出手,为什么!」任垣将岳秋寒揽在怀中,点了他止血的穴道却依然无法阻止汹涌而出的猩红,颤声低吼。岳秋寒却只是静静地侧头望着身边抱着少女悲痛绝的身影,痴痴的,满是悲伤。

    风静静地吹过,月光下斑驳的竹影掩去了清冷眸中一划而过的晶莹,只是浅浅留下了水痕。令狐飖,那个女人如此重要么,重要到即使我不还手,你也吝于给我一个关心的眼神?那道就连这样卑微的愿望,也是贪心吗?

    有什么掖体滴落到脸上,淌入嘴角,微微的有些咸。茫然转头,却愕然看见任垣那素来不羁俊逸的容颜挂上了清澈的泪,痛楚的,心痛的,懊悔的,各种情绪在他眼中交错而过,张了张口,却终是无言。

    还有人为我哭泣吗?

    张口想笑,却涌上了一口腥甜溢出唇角。轻轻抬了手,被他一把握住按在脸上,暖暖的,带着无尽的心疼与温柔。「垣,对不起,要你这样担心。」

    「你这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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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垣将他抱起,却不想被岳秋寒再次止住,缓缓摇了摇头。

    「你究竟要执迷不悟到何时!」长叹一声,却唤来岳秋寒抱歉的眼神。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怕是上天的定数。无法挽留,无法强求……

    令狐飖跪在阳黎身前无力地望着鲜血不断的涌出,颤抖着手将她揽入怀中。

    「飖……哥……哥……」

    「不要说话。」一把握住逐渐冰冷的纤细小手,令狐飖心痛的无以复加,「不要说话……」

    「不说,就没有机会了。」阳黎涣散的眸子凝望着令狐飖悲痛绝的脸,苍白的面孔上划过一丝嫣红,「飖哥……哥,不要忘记黎儿好吗?不要……忘记黎儿……」

    「不会,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来生……来生,黎儿……一定做一……个温柔的好……女子……,那……那时候……飖哥哥会……会爱……我吗?」

    「会,一定会。」

    阳黎咳了一下,骤喘几口,眸子渐渐涣散了,却依旧强行掏出怀中的物品递到岳秋寒手中,「木……木蝴蝶……给……」

    「黎儿!!!」

    「我……们约定……来世……生一……堆……娃……」

    「黎儿!!!」令狐飖一把将怀中逐渐失温的身体牢牢抱住,如同困兽般悲吼出声。月光下,阳黎绝美的容颜上依稀划过一道清冷的水光,渗入鬓角……

    她还是爱着令狐飖的吧,这份真挚的爱情却被利益蒙蔽,染上了悲情厚重的色泽,晦暗不堪……

    任垣微微叹了口气,垂头望着岳秋寒评级深沉的面色,低低开口,「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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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岳秋寒缓缓开口,撑住了任垣伸出的手踉跄着站起身,最后深深凝望了令狐飖一眼,压着伤口转身朝竹林外走去。

    听到身后的响动,令狐飖才缓缓的转过头。月光下落寞的背影,悲戚的神情,几乎扼住他的呼吸。

    想也不想的,倏然起身疾步追上前去一把握住他瘦弱却蕴含力道的手腕,「去哪里?」

    「……」岳秋寒淡淡的抬起眸子,凝视了他许久才浅然一笑,「疗伤。」

    声音不大,清淡如风。

    话音刚落,面前身影就斜斜倒了下来,被令狐飖眼疾手快地接住。「岳秋寒!」

    任垣冷冷望着令狐飖一举一动,不屑地嗤了一声转身朝竹林外走去。刚没走两步,回过头静望着岳秋寒苍白绝美的面容,好一会才看向令狐飖,一字一顿地开口,「令狐飖,我任垣今日明明白白告诉你,如若有一天,你再次让他受伤,我绝不放过你!」

    令狐飖没有回头看向任垣狂怒的神情,只是轻轻揽住岳秋寒,将头埋在他的发间,低低地说了什么,风扬起满地竹叶,散落纷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的,是他的伤,他的痛,还是他这份执着无悔的情?

    【第八章】

    醒来的时候,又是一个冷落凄清的清晨。还是那条幽长的林萌石径,还是密密唐竹翠林。突然而至的细雨驱散了淡薄的雾气,渐渐看清不远处仵立的魁伟身影,和他面前的新坟。

    岳秋寒起身站起,无意牵动腹部伤口,立时眼前一片漆黑。待疼痛暂缓,垂下头去却发觉腹部的伤口已经被很细心的包扎完毕,身上的血衣也被换下,披上了令狐飖墨蓝的袍子,挑眉淡然一笑,忍痛走出亭外。

    令狐飖发现了他的举动,转过头,原本俊朗的眉眼仿佛憔悴了许多,猩红的眼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楚,轻轻笑了一下,「好些了吗?」

    「嗯。」

    令狐飖点了头,继而转过脸不再言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岳秋寒微微阖了眼压住阵阵晕眩,静静伴随在他身后。天空坠落的雨丝带着初冬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入肌肤,很冷。

    无言的,不知道站了多久,久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似水流年,花开花落。总把甜蜜和痛苦揉进梦里,让一个修长俊逸的身影熨干潮湿的心绪。纵使一切只是稍纵即逝的追寻,纵使一切悲戚都看不见泪痕,纵使一切往事都停留在梦中……

    暖暖的,被谁握住了手?

    谁的声音,在耳边焦灼的呼唤。颤动着睁开眼帘,水雾迷蒙。他狷狂的眸子就近在咫尺,带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心疼,身上热的难受却依旧挑起干裂的唇还他一个浅浅的笑。

    令狐飖一把将他拥入怀里,大力到似乎要将他揉碎一般,「你这个,傻瓜!」

    「傻吗?」岳秋寒微微一笑,抬手握住垂落在自己面前的润湿的乌发,用力地扯在面前,定定的,温柔的,如同誓言一般掷地有声,「这一生,岳秋寒爱便爱了,不留半分遗憾……纵然死……也为你含一口孟婆汤……」

    纵然死……

    也为你含一口孟婆汤……

    是不想遗忘吗?

    这样的我,要如何才能还清欠你的情?!

    令狐飖无言的沉默了许久,突然垂下头吻上岳秋寒干裂的唇,与往日的不同,这次的吻,很温柔,温柔得让人心疼。「决不,放你离开!」

    不悔吧,无论怎样……也不悔。

    失去意识前,岳秋寒笑着想。

    ——几个月后——

    「做什么!」令狐飖一把拉开死死抱住自己脖子的手,挫败地低吼。「没看见我在忙吗!」

    「飖……」清越如水的声音。

    「……」

    「飖……」似乎带着淡淡笑意。

    「……」

    「……」

    身后突然没了声音,让令狐飖一阵疑惑,倏然放下手中的工具转过头,撞进身后含着笑意的眸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又要做什么?」

    「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下山去采办些年货好吗?」

    「要去自己去。」

    岳秋寒没有说什么,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望着令狐飖,眸中却笑意渐浓。

    令狐飖终是别不过他,长长叹了口气,「好,收拾一下,我们马上下山。」

    「嗯,顺便,给你换件新袍子。」岳秋寒轻轻一笑,眸中光华流转美得让令狐飖一阵心旌动摇,恶狠狠的把他拉到面前,覆上他的唇,「别忘了,带上你的面具!」

    岳秋寒吃吃一笑,转身进入房内。

    这是一座距离洛阳城不算很远的山,山下就是阳黎长眠的竹林。山中虽多猛兽,人烟稀少,但却不失为一块避世净土,山中清涧流泉,花木鸟兽应有尽有。

    (。。)

    二人找了块空地,盖了座简陋的木屋,四周用细栏围了种些蔬果。白天一起在林中捕猎赏景,晚上萧剑合鸣。远离了江湖恩怨,是非仇杀,放下一切重负后的生活,倒也乐趣非常。

    自从来到这里,他们就甚少下山,除了偶尔一起采办日常用品外。每每想起山下村民们见到岳秋寒时惊为天人的神情,就让令狐飖气不打一处来。

    而岳秋寒说来也奇怪,自从二人在此居住数月有育,除了点到即止的吻以外,从来没有任何越轨的举动。每日,他似乎都过得很开心,很满足,仿佛要用尽一切生命能量一般用力的体味与他一起生活的所有点滴。只是眉眼间淡淡的愁却比往常更盛,尤其夜间吹着那首「天涯」,凄楚莫名……

    若要问他,他却只是淡淡的笑,敛眉不语。

    走上山道,已经是掌灯时分。不知道为什么从布庄出来,岳秋寒就有些古怪,平时都喜欢沿路走走停停,而今次却如同有人在身后追赶一般,一路一语不发地朝前走。

    「寒!」令狐飖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拖住他的手,「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岳秋寒顿了下来,有些歉意的笑笑,「累了吗?」

    「你瞒着我什么!告诉我!」心疼他眸中雾一般飘渺的愁,和蔓延在眼中的无奈。

    「飖,你爱我吗?」

    「胡说什么!」令狐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拖到身前,「你每日笑得如同在哭泣,每句话都好象在诀别!你究竟瞒着我什么!」

    「先回答,你爱我吗?」岳秋寒缓缓扬起脸,凝望着令狐飖脸上一闪而过的迷惘与不知所措,轻轻合眼垂下头,微微勾起了绝美的唇角。

    令狐飖楞了一下,心中突然一阵迷茫,「我……」

    爱他吗?自从与他在一起,就再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黎儿从背叛到身亡,哭着念着说要我不要忘记她。现在你这样问我,要我如何回答?

    「我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般回答。」岳秋寒抬起了头,却没有看向自己,而是将视线停留在他身后的某处,「你心心念念的,始终是那坟冢中的女子吧。你日日早起,采了鲜花放在她的墓前,然后带着一身露水躺在我的身侧,在你心里,我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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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忽然要说这些?」似是被他说到了痛处,令狐飖簇起了眉头,「你跟踪我?」

    岳秋寒没有正面回答,转身拂袖走上路边不远的断崖,望着崖下浓云翻滚,半晌才回头淡淡开口,「若有一天我离你而去,要你永不忘我,你会答应吗?」

    「荒唐!一颗心怎能容下两人!你今日着了什么魔非要问这些古古怪怪的话!」

    悦秋寒面色突然变得苍白,怔怔地盯着令狐飖很久,才突然笑了出来,转身走到他身边,「开个玩笑罢了。天晚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唔。」想是话题不佳,两人一路皆是默默无言。

    刚进山没多远,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与往常不同。八条身影站在树影下,似是等待二人归来一般。

    「谁!」令狐飖一把将岳秋寒挡在身后,冷冷开口,「报上尊姓大……」

    话音未落,就突然被身后的人点了穴道,缓缓走到身前。美丽的眸子在月光下浮着淡淡的绝望与凄凉。

    「岳秋寒?」不可置信的盯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平淡的男子。

    「是时候了。」一如平常般淡淡的笑。

    「什么时候!你说什么!」

    岳秋寒没有回答,径自转过身不再理会令狐飖,走到树下恭敬的单膝跪地,「楼主。」

    风拨开了流云,皎洁的月色洒满庭院,清冷的紧。枝叶雕零的树下的人群里,有些赫然是先前出现过的熟悉面孔,除开任垣外,便是岳秋寒口中的上官雩,流风,万俟苍,傅无殇,以及少女文勍……

    站在他们中间的,是一位身材健硕俊美非凡的男子,冰冶狂妄的气质一看知绝非凡人,身后一名身穿黑衣的绝色女子,手中捧着一把通体碧青的长剑随侍在侧。那人冷冷望着岳秋寒单膝跪倒在脚边,挑唇一笑,「吹愁,你可知罪吗?」

    吹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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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狐飖突然脑中一片空白!吹愁!他就是那个自己寻觅了近四年的杀手!

    见岳秋寒丝毫没有反驳的迹象,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被愚弄与背叛的痛,粗嘎沙哑的嗓音中难掩无尽的愤怒,「你,就是吹愁?!」

    岳秋寒淡淡侧过脸,望了令狐飖,「是我,吹愁。」

    「你一直在骗我?!」

    「……」

    男人听见令狐飖的话,冷冷挑眉一哂,「吹愁,这就是你当年不惜违抗我也要下山寻找的男人?」

    「是。」

    「破坏楼规,也是为他?」

    「吹愁自愿领罪,所作一切与他人无关。」

    男人微微挑起唇角,眸中邪佞尽显,回头淡淡瞧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上官雩,开口说道,「上官雩,我要你准备的忘川与断魂,准备好了吗?」

    上官雩脸色一阵苍白,安静的眸子带着担忧望向岳秋寒,却不想他只是昂高了头,「属下还有一事相求。」

    「讲。」

    「逍遥楼处理楼内事务,请让他人回避。」

    男子邪笑一下,幽深难测的眸中划过一丝欣赏,微微抬了抬手。身后黑衣女子一个纵身来到令狐飖面前,抬手劈向他颈后,令狐飖还未来得及在开口说话,便颓然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谢楼主成全。」岳秋寒微微阖眼,仿佛了却了一椿心事般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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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愁,自己选择吧。」

    「断魂。」

    「秋寒!」「小寒!」周围几人除了逍遥楼主以外,全部惊呼出声——

    岳秋寒侧头望了倒在地上的令狐飖,眸中一闪而过的温柔与无奈最终化成淡淡的笑。逍遥楼的惩罚,并非第一次见到,从来不曾想过执行责罚冷心无情的自己,也会落得这般光景。

    与其用忘川了断所有感情,那么我宁愿选择终结生命。

    对你的感情,执着到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样爱你,够吗?

    「决定了?」

    「请楼主成全。」岳秋寒目光炯炯,坚定傲然。

    男子微微颔首,身后黑衣女子接过上官雩捧在手心的小瓷瓶,倒出一粒递到岳秋寒面前……

    「哥哥!」「楼主!」任垣和上官雩突然上前一步,转身单膝跪在男子面前,

    「吹愁只是一时错误,请念在他多年来一片忠心的份上,放他一次吧。」

    「你为他求情?你终于肯跪在我面前却是为了吹愁?」男子一把掐住上官雩尖削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冷笑着开口,「你要保谁,我却偏就不让他活!」

    「楼主!」其余五人也跪倒在地,齐声开口,「请楼主放吹愁一条生路!」

    「啧。不知是吹愁太有魅力,还是你有煽动力呢?」松开掐住上官雩的手,缓缓环视四周,「你自己选择,雩,入我校友宫来换吹愁一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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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雩倏然抬起头来,面色一阵惨白,清如秋水的眸子划过一丝绝望凄凉,侧头望了望岳秋寒,微微阖上眼。「我……」

    「雩。」岳秋寒抬手取过黑衣女子掌中红丸,「吹愁本就淡看生死,况且余顾已了。与其被他恨着一生,不如去地府里彻彻底底地遗忘!」

    「小……」任垣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岳秋寒将药丸吞入口中,转头对他哂然一笑,眉目间清清冷冷,孤傲非凡。「任垣,岳秋寒今世认定你们这些朋友,决不后悔!」

    任垣站起身,退后两步惨笑道,「好个朋友,你便是死,也要将我撇个干干净净。」

    岳秋寒没有做声,起身朝逍遥楼主微微恭身,「还有不足一月的时间,吹愁想寻个安静的地方长眠,就不送楼主与大家了。」

    所有人都不再说什么,只是目送着岳秋寒转身带着令狐飖渐渐消失在暮色中……

    「痛……」还没睡醒,朦胧中突觉得头皮一阵剧痛,趴在床边岳秋寒睁开眼愕然看见令狐飖狂暴的眼睛,轻轻一笑,「飖?!怎么这么早醒,天亮了?」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瞒着我!」

    一把扼住他的颈项,几乎将他置于死地般撞向墙壁——

    「为什么,连你也要骗我!」

    望着他疯狂的眼,岳秋寒胸口一阵窒息的闷痛,有什么东西涌上喉中却被他强行咽下,抬手抚平他紧簇的眉峰,「我只是不想伤害你而已。」

    「哈哈哈哈……说得好听!」令狐飖突然狂笑出声,「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对不对,为我不惜自残身体换取我的同情;为我揭穿黎儿的真面目,逼她自尽!为我隐瞒你就是那吹愁,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好,好一个全心全意,爱我不悔的岳秋寒!」

    啪,一个巴掌甩向岳秋寒清冷温润的脸,他却不挡不拒,满是悲哀地望着面前几近疯狂的黑眸,「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

    「住口!」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令狐飖再次一巴掌挥向那细致的面孔,「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骗我!说啊!为什么——」

    岳秋寒一语不发的凝望着面前狷狂无情的男人,「对不起。」,血痕从裂开的唇角流向颈项,清晨的薄光中艳丽得有些触目惊心!

    (。。)

    令狐飖眯了眯眼,一笑伸手点了他的穴道将他甩到床上。也许是力道过大的缘故,岳秋寒一头磕在床头,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飖?」微微皱了眉,身上穴道被制酸软的使不上力气,只能抬手擦去划落在眼的殷红,有些茫然的望着缓步走近自己的如同狂狮一般的男人。

    刷!

    清脆的裂锦声伴随着渗入皮肤的凉气,让岳秋寒倏然明白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令狐飖?!」清冷的声音中带了慌乱,直直地望着两手撑在自己身侧的人,拚命抬了手想让他清醒,手腕却再次传来钻心的剧痛……

    「呃……」

    令狐飖俯下身体,凝望着岳秋寒满是凄冷的眼神,笑的狠戾而无情,「吹愁,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不就等着今天吗?男人的你,也有着这样的望吧。」

    修长的手缓缓抚上岳秋寒温润的面庞,顺着脸颊缓缓横而下,下巴,颈项……

    「飖——」岳秋寒声音难得有些颤抖,带着破碎的心痛,「求你,不要这样好吗?」

    「啪!」

    又是一记清脆的巴掌,极大的力道,丝毫没有留情。「你不是早就等着和我上床,装什么清纯!」愤怒到口不择言的令狐飖狂暴地扯下岳秋寒身上残破不堪的衣物,一把扯过他的长发,吻上他的唇……

    他没有见到,也丝毫没有察觉,岳秋寒眸中满溢的绝望……

    「呃……」来不及挣扎,只觉得被异物侵入身体,没有温柔,只余痛楚。岳秋寒眼前黑了一下,侧过头,「令狐飖,你冷静些。放开……」

    「闭嘴!」

    令狐飖伸手抓住他柔顺的发把他的头按在被褥上……

    多少次,每次清醒过来,身后的男人依然疯狂的在身上肆虐。身上每个地方都很疼,很疼……

    知道吗,令狐飖,被你撕咬留在肩上的伤口,被你卸落的手腕,被你当作玩具般蹂躏的躯体,都不及心中的疼……

    那是被你残忍揭开的创口,我一直试图遗忘的真相。

    我,不被你所爱。哪怕付出了再多的努力,你也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对吗?

    否则,你不会这样无情……

    真的想要杀死我吗?连三十天,都等不及……

    我只想,在你身边多陪你几日而已,连这样,也是奢望吗?

    「呃……」胸口微微一痛,朦胧中有什么腥甜的东西涌上喉间,溢出口角……

    想伸手去阻止,却发现脱臼的双手丝毫没有移动的可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殷红的掖体喷上浅色的被褥,晕出朵朵红莲……

    轻轻一笑,阖上眼睛。脑海中交错出现的,有十年前握着自己双手哭泣的少年,有十年后笑的温柔而宠溺的令狐飖……

    恨我至此?令狐飖?

    枉我张狂自负,却依旧落得这样的下场,欠你的吧……

    或许,十年前的相逢,就是一场游戏。

    而我,却太认真……

    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数日后。

    期间,昏昏沉沉的记得不甚清楚。依稀记得梦中的自己将儿时记忆与现在相互混淆,好似望见令狐飖将自己揽在怀中,握着受伤手低声哭泣……

    梦中他的吻,很温柔。温柔的令人心痛。灼热的泪,低落在脸上,烫的人好疼。成年的他,仿佛贴在自己耳边说了什么。却已经记不清……

    果然是梦吧。

    岳秋寒微微一笑睁开眼,发觉自己是在颠簸的马车上。四周垫了厚厚的软褥,避免伤痕累累的身体因为车厢的摇晃再次受伤。

    倏然起身拉开车帘,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牵念数年的人,眼眶不由微微一热。

    你果然,不会弃我而去,对不对?

    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动,令狐飖勒马缓下车速转过头,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冷冷的开口,「是我过分了。」

    岳秋寒楞了一下,心中却涌上温暖,笑着开口,「我是一个大男人,这点小伤还受得了。气消了吗?不怨我了吧。」

    令狐飖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冷漠比初次见面时还要陌生,「今日晚些时候就到了,你再去休息一会。」

    岳秋寒这才注意周围的景色,突然面色一寒,「去哪里?!」

    「司玥舫。」

    「你送我回来?」

    「是。你救我数次,欠你的人情,一并归还。今日以后,你我各不相干——」

    呼吸突然一滞,茫然抬眼望着冷绝无情的背影,「各不相干?!」

    「……」

    「令狐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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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狐飖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扬了扬手中马鞭。岳秋寒放下帘子,极安静地缩回车内。

    暮色刚落,萧远正低头清扫庭院,突听见远处嗒嗒马蹄声由远驰近,有些好奇地抬头望去。

    一辆不甚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口,驭马的正是十个月前随岳秋寒离去的令狐飖!

    面色一喜,丢掉手中扫帚快步奔去,咿呀比划着问岳秋寒的下落。

    令狐飖瞥了他一眼,将他甩到一边,掀开车帘将岳秋寒抱下车来,却不想岳秋寒冷冷一笑径自跃下马车。

    体力终归不济,脚刚落地,突然踉跄了一下,令狐飖想伸手,却被萧远一把将岳秋寒扶住,手指扣向岳秋寒脉门,面色倏然大变。

    萧远本就是邪药师门下嫡传弟子,武艺平平却极精通毒药,他只是握了岳秋寒一下,便知他身中奇毒,且无药可解。不禁心中一痛,望向岳秋寒。

    却不想岳秋寒丝毫没有望向自己,只是淡定如常地望着站在车前的男子。「你当真弃我于此?」

    令狐飖撇开脸不看岳秋寒那双让他无法抗拒的眼睛,冷冷哼了一声,「阁下已经平安抵达,在下告辞。从今以后,你我恩怨两清,永不再见!」

    见他转身而去,萧远冲上前去挡再他面前,焦急万分地咿咿呀呀想说些什么。

    令狐飖皱皱眉,一把将他推开,却不想再次被他挡住去路,「你若再不让路,休怪我无情。」

    话虽是对着萧远,却意味深长。岳秋寒一震,招手让萧远让开,却见他执拗地摇头。岳秋寒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带着警告。

    萧远垂下眼终是退到一边,岳秋寒低低叹口气,对不远处高大的身影淡淡开口,「我喜欢你。」

    令狐飖当没有听到一般转过头,一步一步走向马车,却听见身后清冷的声音再次开口,「我喜欢你。」

    微微闭上眼睛,却没有停下脚步,飞快解开缰绳跃上马背。

    「令狐飖。」岳秋寒的声音在颤抖,仿佛在向他求救,「我喜欢你。」

    低喝一声,「驾!」

    「飖!!!」

    岳秋寒一声嘶吼,踉跄几步突然呕出血来,清冷的眸子却定定望着远去的背影,良久才狂笑起来。

    扬手挥开萧远扶来的手,傲然转身,望着站在不远处围拢上来的哑仆,「你们,终于等到今天。」

    几人敛去了谦卑的表情,荫笑着朝岳秋寒步步逼近。虽明显知道他身体奇差,但又忌惮他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谁也不敢第一个动手。

    这些哑仆本就是江湖中恶名昭彰的人物,被雪衣剑所创,封住哑穴后留在司玥舫。岳秋寒知道他们素有反心,但并不介怀,反倒肆意纵容他们同自己挑衅。

    微微环顾四周,见他们都不敢出手。岳秋寒冷冷一笑,朝自己房间走去,刚没走两步,胸中又是一阵剧痛,以手掩口再次呕出血来。

    四周恶仆不知谁发出粗嘎凄厉的笑声,一群人挥掌扑将上来……

    岳秋寒抬袖拭去了嘴角的血微微闭了眼。

    天意如此吧。是我强求,酿成这般结局……

    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突然忆起,数月前身中刀伤,在他耳边说的话:纵然死……也为你含一口孟婆汤……

    淡淡一笑,我愿替你饮去所有孟婆汤,只求,让我忘却今生种种……

    依稀间,有谁突然站在我面前,挡下那些凌厉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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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的血,溅上我的脸?

    微微睁闭眼,赫然望见的却是萧远那张扭曲痛苦的容颜,岳秋寒一呆,怔怔的望着萧远夹杂着迷恋,温柔、心痛,仇恨种种种种复杂目光的眼眸,看他逐渐滑落在自己身前,却依然握着自己衣袖,满是血污的手……

    萧远?

    你恨我夺去你的声音,毁了你的面容。拥有这样彻骨的恨,却是在最后舍弃性命护我周全。

    而那个我爱了十年的人,放弃自尊骄傲追随的人,放弃生命去保护的人,冷冷的,不屑地离我而去,走得那般绝决……

    岳秋寒怔怔地站着,看着萧远逐渐放大的瞳眸,脑中一片空白……

    谁的手,开屎扯着身上的衣衫。

    是谁,将我推到在地?

    谁的唇,粗鲁的咬上我的肩?

    侧过头,看见萧远那张不甘心的脸。他疯狂的用尽最后的力气扑过来,抱住压住岳秋寒的那个男人,紧紧的,不松开手……

    那人将萧远踢了几下未能踢开,突然抽出腰间的长剑,狠狠地在萧远身上狂剌,最后竟扬剑斩去了紧抱着自己的腿,不松开的那双手……

    岳秋寒呆呆的侧着头,望着萧远淌下泪的眼,突然眼眶一酸,对不起……

    仿佛看见了他的泪,萧远满是疤痕的面孔竟然扬起一抹满足的笑意,轻轻张开满是鲜血的唇,用口形缓缓的说出——

    我喜欢你,岳秋寒。

    喜欢你。

    喜欢你。

    我喜欢你,岳秋寒。

    「啊!!!——」望着萧远轻轻阖上的眼,岳秋寒突然狂吼出声,凄厉悲怆的喊声在夜空传到很远。

    就觉得心神不宁,担心岳秋寒出事而打算返回察看的令狐飖,突然听见岳秋寒的嘶喊,心中一惊,策马向司玥舫狂奔而去。

    夜色更深了些,庭院内却如方才般灯火通明。寒冷的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令狐飖纵身跃下马背,冲进院内,被院中惨绝人寰的景象震得全身一寒——

    岳秋寒衣衫破碎,搭在肩上裸露出满是伤痕的身体,原本雪白的衣几被染成艳红!微光下,狂乱的眸子带着无尽的绝望,森寒的令人不敢逼视。脚下横七竖八的倒了近十人,死状惨不忍睹!手中七寸月光短荐犹自带着温热的掖体,一滴滴的坠落地面。

    这不是雪衣剑!更不是岳秋寒。如同地狱深处来的厉鬼般疯狂的眼神,是他陌生至极的,吹愁!

    「岳秋寒?」

    岳秋寒仿佛没有听见令狐飖说话一般,将萧远的尸体抱了起来,踉跆地移至桂花树下靠定。既而转身,在血污中找出依旧抱着那人腿不放的双手,缓缓的,轻轻的,将手指一根根掰开……

    「岳秋寒!」令狐飖心中一慌,走上前去抓住他的手将他拉起来,却不想他只是冷冷地望了自己一眼,好似陌生人一般。

    「岳秋寒!你看着我!我是令狐飖,令狐飖啊!」

    岳秋寒甩开扼住自己的手,抱起萧远的双臂缓步走到树下,放在萧远身边。靠在萧远身边,轻轻缓缓的擦拭着手中短剑插入白玉萧中。

    令狐飖这才看清,那月光短剑的剑柄,本就是白玉萧其中一段,难怪江湖传闻寒冰怒龙萧内藏千古神兵!

    将那萧上血迹细细擦净,凑到口旁。绵绵萧声被寒风吹送到夜空,凄美而悠扬……

    吹着吹着,岳秋寒竟突然落下泪来,晶莹的泪水从黑曜石般冰冷的眸中划落,在灯华中晕出一片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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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秋寒!」令狐飖终于焦急起来,脱下衣服一把将他瘦弱的身体揽住,颤着声音开口,「你到底怎么了?!」

    往日的岳秋寒,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傲然,而今,居然落下泪来!这样脆弱的他,让令狐飖一阵心痛,仿狒内心深处被生生剜去了一块肉,疼得无法呼吸。

    【第九章】

    「放开他!」

    闻萧声而至的几人落在院内,任垣走上前来一把将岳秋寒从令狐飖怀中夺了过来,冷冷地开口,「你不配碰他!」

    心中一急,伸手夺却不想被人狠狠地一掌打在胸口,后退几步,抬了头望去,却原来是万俟苍。那个素来面无表情的男子眸中散发出狂怒的神色,挡在他的面前。

    「苍,我来!」傅无殇抽出腰剑猩红的长剑,眯了眼,「秋寒受了多少苦,我要连本带利的要回!」

    令狐飖眸光紧紧盯着抱在任垣怀中的苍白容颜,丝毫未觉锋利的赤峰剑抵在颈侧,只是慢慢开口,「岳秋寒。」

    岳秋寒终于回了头,眸光却淡淡的,浅浅的,望了令狐飖一会,唇角挑出若有似无的笑意阖上眼,「一切,与他无关。」

    「垣,帮我找人将萧远好生入殓好吗?」

    「嗯。」

    岳秋寒浅然一笑,缓缓垂下头。任垣将岳秋寒轻轻抱起,转身走向站在不远处的上官雩与流风,「秋寒强行催动真气导致「断魂」渗入肺腑,雩……」

    「我知道。」上官雩抬头淡淡望了令狐飖焦灼的眸子,低叹一口气,「苍,无殇,我们走……」

    「站住!」令狐飖突然冲上前去一把拉住任垣,「你在说什么断魂!你要带寒去哪里?!」

    「回逍遥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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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允许!」

    「啪!」一直在旁边沉默的文勍走上前来狠狠扇了令狐飖一巴掌,冷笑道,「你以什为资格说不允许。他为你保护你不惜违反楼规,追杀阳黎!为与你一起放弃性命,不离不弃!你知不知道他原本有活命的机会,只要选择「忘川」断情绝爱,便可毫发无损的返回逍遥楼!但他为了不忘记你,宁愿选择费去所有功力,三十日内筋脉全毁而亡的「断魂」!」

    什么?!

    令狐飖头脑中一片空白,什么忘川,什么断魂!谁要你做那些傻事情!

    现在,我只要你看着我。

    只要你再对我说喜欢。

    岳秋寒!你说啊!开口啊!

    眼前突然一片迷蒙,晃来晃去的,全是那双深情不悔的眼。初见面时狂妄戏谑的岳秋寒,吹着凤求凰的岳秋寒,笑着说爱自己的岳秋寒……

    清冷话语言犹在耳,掷地有声。

    「爱上我了吗?」

    「岳秋寒不屑施拾的爱情……」

    「别人的感想,与我何干?我爱谁恨谁,干谁何事?我便是爱了令狐飖,你,他们,天下人,又能耐我何!」

    「这一生,岳秋寒爱便爱了,不留半分遗憾……纵然死……也为你含一口孟婆汤……」

    「令狐飖!我喜欢你。」

    喜欢……

    茫然抬头望向任垣怀中苍白的容颜,令狐飖突然落下泪来,颓然退后两步,靠在树上,「我不懂,我只是不懂啊!!」

    岳秋寒侧头安静的看了他一眼,斜倒在万俟苍伸出的双臂中,「回去,逍遥楼。」

    「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

    「我陪他。」令狐飖淡淡开口,却满是温柔。「他答应我,替我含一口孟婆汤……」

    众人一怔,不知该如何开口。

    上官雩凝视了令狐飖一会,转身朝院外走去,「走。」

    众人不再流连,转身随上官雩离去。唯有任垣没走两步回过头来,望着令狐飖森冷一笑,「令狐飖,你要将你的小七,害死几回才甘心?!」

    「小七?」记忆中那个瘦弱文质的少年?

    那个含着泪,要我莫要忘记他。那个在火光中温柔对我微笑的少年?

    是……

    「就是岳秋寒!」任垣冷笑着开口,「枉他为你修炼武功,苦寻你十年!」

    「你胡说!小七已经死了,他死在我的面前!」令狐飖一时无法接受岳秋寒就是小七的事实,突然笑了起来,「岳秋寒不是小七,岳秋寒……就是……岳秋寒。」

    任垣冷哼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离去。

    夜风呜咽而过,留下一院凄寒。令狐飖一人呆呆的站在院中,张狂无措的眼无焦距地落在前方……

    沈力方父子死后,又一惊人消息在江湖中传的沸沸扬扬。

    说是那天山剑派少主就是逍遥楼杀手之一,因有人恰好路过见着他用极其狠戾的剑法斩杀数人后,将月光短剑收入寒冰怒龙萧中。

    更有甚者,说那血衣剑与狂刀关系暧昧……

    总之众说纷纭,一时间整个江湖如同炸开了锅一般。由于沈立方刚死,群龙无首。江湖四大名门正派联合广发武林帖,召集天下群雄浩浩荡荡前往天山剑派总坛,向天山剑派少主——岳秋寒讨个说法。

    「岳施主,对日前江湖传闻,可否给在座的各位给个交待?」发话的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少林方丈觉远,虽年过半百却依旧精神矍铄,中气十足,短短几句话声如洪钟,将桌上茶壶震的嗡嗡作响。

    群雄心中钦佩,抬头望向大殿正中静坐饮酒的男子,也不仅暗暗喝彩。这天山剑派少主,江湖中少有几人见过,却不想名震江湖的雪衣剑竟是这样一个俊美冰冷的青年!

    一袭朴素青衣,虽不华丽却雅致异常,如丝长发丝毫未有缀饰的束在身后,眉峰挺拔,眸如寒潭,傲气张狂毫不掩饰的狂妄嚣张。他微微侧头将那觉远上下打量了一遍,形状完美的唇角微微往上一挑,冷哼一声。「怎么,以为来了这数人我天山剑派就怕了你们吗?」

    「岳施主言重。我等只想岳施主给个交待,如若贵派真与那逍遥楼无关,我等自会离去。」

    「离去?」岳秋寒将手中白玉酒杯放下,冷冷抬起脸来,「我天山剑派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我剑派弟子被你们无故诛杀又是该如何算?」

    「这……」觉远迟疑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却听见人群中有人朗声开口,「岳秋寒,你那几名弟子便是爷爷动的手,还交代什么?觉远大师要你回答你就快些回答,莫要耽误了我们的事情!」

    岳秋寒挑了挑眉,玻a弁蛉巳骸!杆俊?br />

    人群众人被拨开走出一五大三粗的大汉,身约六尺,须眉怒发,冲着岳秋寒开口,「爷爷就是人称神剑无双的武斯渊。」那人大步走到岳秋寒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开口笑道,「我道雪衣剑如何了不起,却原来是个娘儿们一样的小子,真……」

    那人话音未落,却突然没了气息颓然扬倒在地上,落地的瞬间,那脑袋才飞离身体咕噜噜的滚出去好远。

    剑法快的让人不知道他何时出的手!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退了几步望向冰冷依旧的岳秋寒,那武思渊的剑法,江湖中少有几人能出他左右,怎么也算江湖数的上的高手,却不想连他平生最得意的剑都还没有来得及拔出,就已经命丧黄泉!这天山剑派的武功修为岂不让人心惊!

    岳秋寒将众人打量一眼,冷笑一声坐下开口,「本座道他有何能耐,就这般本事居然能伤本座数名弟子,只能怪他们学艺不精……」

    觉远脸色一阵青白,刚开口却听岳秋寒再次开口说道,「至于大师你要本座交代的事情,本座的回答便是无可奉告……」

    「你……」底下众人骚动起来,目光一致望向觉远,期待他能出面教训这个狂妄自负的天山剑派主人,煞他威风!不想岳秋寒脚尖轻点落到觉远面前,抬手将他右肩一拍侧头笑道,「何况本派与武林各大帮派素无怨仇,大师说是吗?」

    觉远一头冷寒,额头青筋暴出,一看便知正催动内力与岳秋寒较量,众人屏息不语静观其变。半盏茶的工夫,觉远后退几步被身后弟子扶住,一脸钦佩,「岳施主果然当之无愧的高手,老衲惭愧。」

    岳秋寒收回手,淡淡一笑。」承让,从大师内功浑厚且毫无浊气,便知大师为人坦荡无私,在下才真的惭愧。」

    觉远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岳施主戾气太重且灵窍被药物所制,完全弃了情爱温良,可惜啊可惜……」

    岳秋寒皱了眉,虽脑海中似乎想起些什么却只是转瞬消失,只是扬头笑道,「情爱为空,你们出家人不正是要人拋却情爱吗?」

    觉远低叹一口气转身带着少林弟子朝门外走去,「岳施主没了束缚之钟如同双刃之剑,害己伤人,日后好自为知吧。阿弥陀佛……」

    悠悠佛号响彻大殿,岳秋寒眯了眼却懒得揣摩老和尚言中之意,只是回身缓步走上首座坐定,冷笑着开口,「本座到现在还不明白众位豪杰要来问本座什么,是问逍遥楼?还是狂刀?」

    「全部!」底下有人开口叫道,却在岳秋寒眼光下赶紧垂下头。

    「好,本座今日就说个明明白白!」岳秋寒冷冷一笑眸中邪魅尽显,「本座正是逍遥楼中的吹愁,与座下弟子无关。要报仇抑或想过招的仅管过来,但是……」

    冷哼一声,抬手缓缓指向血溅当场的武思渊,「但是,如若伤及座下无辜弟子,本座定要他血债血偿!」

    众雄一片然然,谁也没想到岳秋寒会这般回答,一时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当年群袭逍遥楼的惨剧有目共睹,天山剑派又是天山孤老莫奇峰所创,雪衣剑尽得他的真传,何况连觉远大师也不是他对手,其余众人怕是联手也难离开天山……

    「至于狂刀,」岳秋寒示意弟子起身,再次缓缓开口,「就凭他也配与我相提并论?何况我连此人是谁也不认识,何来断袖之说?!」

    见他这么说,知道绝非他对手的人或者怕日后逍遥楼报复的人,开始悄悄后退打算撤离,却还未走到门口,就被门前弟子长剑挡住了去路。

    「岳少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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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秋寒冷冷一哂,挥手让弟子退下穿过几人缓步踱至门口,望着远处绵连雪岭良久,眯眼转过头来,「本座话还未说完,几位就准备这样仓促离去?」

    「怎么,我们还走不得了吗?!」天净帮一弟子叫道。

    悦秋寒风眸微扫,寒冽自显,「我天山派可是集市菜场,尔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众人神色一变,后退两步虽有些胆怯但还是提了中气怒喝道,「你想怎样!」

    「哈哈哈哈哈……」岳秋寒接过弟子递上的寒冰怒龙萧,抬手缓缓横举过肩,抽出透明月光剑,「谁要找吹愁报仇雪恨或者想杀了雪衣剑扬名天下的,今日尽管出手,今日以后,如若任何人不请自来我天山剑派,抑或踏入天山半步,休怪我翻脸无情!」

    众人互望几眼,纷纷夺路而出,短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从视野范围内走得干干净净。

    岳秋寒轻蔑一笑,将剑收入萧内,转头望了望站在大殿内外的剑派弟子,低叹一口气道,「岳秋寒有负师傅,今日这剑派少主就另选他人吧!」

    听的此言,所有白衣弟子全部齐齐跪倒,异口同声,「天山剑派弟子,决意跟随少主,成魔成佛无怨无悔!」

    「……」

    「请少主成全!」

    岳秋寒浅浅一笑,转身朝殿外走去,「也罢,我日后自会回来,给你们一个交代。」

    「少主!」

    见他毫无牵挂飘然而去,众弟子自知留他不住,转身单膝跪地,「恭送少主。」

    大殿不远巨松下,立着一瘦削憔悴的黑衣人,深凹的眸子直直地笔着岳秋寒缓步走来的身影,眼中一片孤清。

    没错,松下的男子正是寻访岳秋寒多日的令狐飖。

    那日岳秋寒被逍遥楼带走,他便疯了似的追到截云岭,连着好几天不眠不休才好不容易破了天心阵打入第二关,却不想遇到的,就是遇到过两次的万俟苍……

    「你好本事,居然能破了天心阵。」

    「我要见他。」

    苍冷冷一笑,环胸望着面前一身血污的男子,「见了又能怎样,他本就是等死之人,又被内力生生催动体内剧毒扩散,你不见他尸首,不甘心?」

    「我要见他!」令狐飖向前跨一步,握紧手中长刀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寒若冰霜的男人,「他是我的!」

    「你的?」苍微微眯了眼,周身杀气更甚,「他几时属于你?你当他还是十年前的小七?」

    「我……」

    「我早说过,下次再见我一定要连本带利的替秋寒讨回!受死吧!」

    玄铁长刀倏然出鞘掀起一道劲风,朝令狐飖扑面袭来!令狐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挥刀便挡,二人本都是使刀之人,武功内力修为不相上下,但令狐飖早在第一关破天心阵时就耗费不少体力,那还能挡得住万俟苍的刀式!

    十招未过,令狐飖明显慢了他几分,心中一急,索性使出问天刀法中最为狠戾,也是伤人伤己的——「无语问天」!

    万俟苍面色一凛急退几丈躲开凌厉杀着,劈胸一刀抹过——

    「呃!」

    令狐飖后退两步,单膝跪到在地,黝黑的眸子冷冷的望着站在几丈开外的万俟苍,「我要见他!」

    万俟苍皱了皱眉,看着他身上自左肩划至右腹的伤口,弯腰捡起方才甩在地面的白巾,将刀上血迹拭尽,「他不会见你。」

    「我……一定要见……他!」

    (。。)

    见他如此倔强,令万俟苍突然想起岳秋寒那晚血脉无声的悲愁,突然心下怒气骤增,「好!那我成全你!免得秋寒一人走那黄泉路孤单!」

    令狐飖本想再次接他招势,突然听他说到黄泉路,脑中突然一片空白……

    岳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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