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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来的郎君炊食又兴家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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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色艳调的花儿原本次第开放,可耐不住雨露润泽,一朵朵吐蕊爆香。

    明黄玲珑,淡紫翩然,幽绿静谧,粉绒轻盈,浓朱欲滴,白雪坠枝,简直美不胜收到了极致。

    小雨方歇,阳光镀金。

    累累重开的花朵遇雨低垂,花瀑倾覆而下,谈栩然轻轻一触,沾了她一手湿润雨露,倒叫她想起某些相似的情景。

    月季的花期长,开放时抢肥抢得凶,与葡萄种在一块,两样东西都长不好,所以葡萄架旁的几株月季移了一丈地,搬进正院通往菜园子的夹道里去了,正与吴缸给扎的秋千做邻居。

    这丛月季有两个种,色浓形圆的叫‘云蒸霞蔚’,色雅瓣尖的叫做‘银烛秋光’,花藤绕在一块,远远望去,彼此交融,花色好似渐变。

    月季丛中间竖了一根竹,藤干叫陈舍微用粗索束了起来,像是一株花树,竹竿毕竟有度,不是真的树干可以随着长,过了头的藤枝叶撑了半丈长,又垂垂落下,正好拢成一个花拱门。

    沿着夹道的墙角,陈舍微种了好些绣球,眼下还不是绣球的花期,可谈栩然不难想象那副花团锦簇的景象。

    夹道墙壁上的窗就是内室望出去的小西窗,等着天气醺暖起来,晨起一开窗就能看见秋千架在弯弯花桥下。

    谈栩然缓步在花堆中,被盛放的美态全然包裹住,想起陈舍微前些日子冒着雨一直在院里东凿凿西铲铲,各种花苗裹着土块立在他身侧。

    有从花市上买来的好种,还有他自己从乡间挖来的草花。

    郭果儿劝了他几回,他就是要自己弄,还嫌果儿啰嗦。

    忽然就觉耳边清静了些,陈舍微一侧眸,见谈栩然正站在他身侧为他撑伞,陈舍微给一株花苗培了培土,笑道:“移苗得在阴雨天,这样几乎百种百活。”

    彼时,那小花苗只结了豆大的花苞,枝叶稀疏,全然看不出盛放时的模样。

    可假以时日,这成片花海就铺天盖地的遮在眼前,如陈舍微这个人一样,温柔似水,无所不及。

    ‘失策了。’谈栩然擒着一朵掩在叶片中的绿萼想着。

    这是个很老的月季种了,很漂亮,但不怎么讨喜,因为它的花瓣颜色同叶片相近,没有那么妩媚动人,作为一朵花,它太清冷不谄媚了。

    “这绿萼是不是很好看?太少见了,花市上都不怎么卖,我同老三巡茶山的时候发现的。”

    陈舍微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谈栩然没回头,只道:“怎么瞧上这花,瞧着又冷又硬,哪是花呀?”

    “你不喜欢吗?我以为你会喜欢的。”陈舍微的语气瞬间黯然下来。

    谈栩然松开花枝,点点水珠迸溅,美让她软了心肠,不想说些虚伪的假话了。

    “喜欢的,只是心思叫你猜得这样准,有些不乐意。”

    陈舍微默了片刻,自身后紧紧将她环抱住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陈舍微埋在她脖颈处闷闷的道:“我又这样蠢,夫人别嫌了我就好。”

    气氛正好,谈栩然微微侧首,她一动,陈舍微就感受到了,抬起脸来,近在眼前的朱唇之魅,胜过所有盛放的花。

    只是这时,突然就听陈绛边喊边往外跑,“哇,花都开了,好漂亮啊!爹爹太厉害了!

    陈绛只迈出半个身子,随在身边的吴燕子往这边睃了一眼,隔了这么远都能看见她眼睛大了一圈,眼疾手快的把陈绛往回一捞,房门轻晃,识趣的掩上。

    陈舍微失笑,就听谈栩然赞许道:“燕子这丫头,愈发懂事了。”

    他未发一语,因为唇被吮住了。

    谈栩然在他怀里转了个身,轻扯他的腰带往里一带,藏进那烟粉花瀑绯红藤枝下。

    缠吻中谈栩然偶尔的一睁眼,只见陈舍微浓长的眼睫轻遮,身前身后繁花映目,春风拂面,花香醉人,花海如雾,落了几只蝴蝶在轻尝花蕊,花是静默的蝶,蝶是飞舞的花。

    谈栩然缓缓的合上双目,似蝶般舐蜜啜汁。

    陈舍微被轻吮慢舔的早就醉了,恍恍惚惚的漏出些许思绪。

    “要不要把槲寄生的典故改一改,改成站在月季花下就要接吻呢?”

    这样的话,在月季漫长又绮丽的花期中,他就能随时随地的亲吻她了。

    哦对了,得在独处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过过过过!!

    第69章 芝麻糊、奶酪青团和情窍

    家中有了驴骡, 总会叫人想着置办石磨。

    过了些日子,高凌十分肯定的说母驴已经怀上了, 过程中种种艰辛窘迫也不好意在人前诉苦, 只得咽下。

    孕驴不好做什么重活,偶尔一推磨倒是不妨的。

    冬闲的时候,陈舍微用柏香木细细烤烘了芝麻, 熟芝麻做馅,或是捏一撮在米饭上就已经香绝。

    今日他还用泉水磨了芝麻糊, 石磨轱辘转, 香气被碾得无处遁逃。

    用石磨细细磨出来的芝麻糊无比顺滑, 半点颗粒感都没有,陈舍微捧着石舂,在每人碗里都撒了一把花生粉, 香上加香。

    香是藏不住的,王吉一进来便大笑, “总算叫我逮住了, 吃的什么, 鼻子都要香掉了!”

    这些时日王吉往泉州去弄铺面的事,陈舍微忙着下田去打理烟叶, 偶尔有闲, 还要备考,就算碰面,也没叫王吉撞上饭点。

    “下回买些杏仁来磨, 拼个黑白色。”陈舍微见陈绛吃得不亦乐乎,又道:“夏日里可以加些乳来做冰酪吃。”

    半碗暖呼呼香喷喷的芝麻糊下肚, 魂魄简直像被按揉过一遍, 舒坦至极。

    王吉凑过来一张黑乎乎的嘴, 道:“你把我一块养了算了。”

    陈舍微睨他,道:“那你可管我叫爹?”

    王吉一腿扫过去,陈舍微极灵巧的一蹦,没绊着。

    两人孩子一样在院里打闹,看得高凌都摇头。

    高凌这几日都跟着王吉在泉州跑铺面的事情,今儿才回来,等事情落定,他也不在陈家待了,要去烟卷店里替陈舍微看着呢。

    高凌原来就跟着王吉讨活干,又是王吉引荐到陈舍微家里的,眼下跟着王吉又走了,也说得过去。

    烟卷铺的事情,陈舍微不想叫族里人晓得。

    掌柜人选是王吉定的,一个打小就跟着他爹的叔叔,王吉一直管他叫阿普叔,到现在也没改口。

    阿普叔在王吉他爹死了之后,帮着王吉撑了一段时间,见他立住了,就跑船去了。

    跑船是极辛苦的,阿普叔年岁大了身子支应不住又回来了,在外头经了好些事,是个撑得起铺面的人。

    陈舍微也坐下同阿普叔聊了一阵,觉得这人粗中有细,又是光杆一条,没什么把柄好叫别人拿捏,同王吉一条心,可以信赖,不至于抖出了陈舍微去。

    阿普叔做事的派头也有,尤其是他在船上跑了那么些年,船员有靠喝酒驱寒的,也会嚼烟祛湿。

    南来北往,他也运过烟叶,偷尝过,好的坏的,优的劣的,瞒不过他。

    阿普叔留在泉州看着铺面了,陈舍微和王吉闹了一阵,这才坐下说点正经事。

    虽离开张还有些时日,但忙前忙后,杂事挺多。

    到了烟叶收第一茬的时候,也就俩月的功夫,还得备纸、备切刀、雇人,装烟卷的盒子也要订。

    “你那盒子是想的漂亮,可光工费就比寻常的高出三倍去。”

    王吉碎碎叨叨的,到底是按着陈舍微的意思下定了,那小盒子巴掌大,捏手里揣兜里都好看,一掀盖,烟卷一抖就出来了。

    “金的,银的,铜的,纸的,各种材质都能做,由人挑拣呗。”陈舍微道。

    谈栩然给画了好些蝠纹祥云式,到时候都可以落在盒面上,真是想想就美啊。

    王吉家中本就有一纸铺,所以卷纸的事情他能办得极隐蔽。

    这几日忙着,王吉着实瘦了好些,园子里嫁接了香橼的茶树去岁只出了一斤茶,陈舍微泡了一盏给王吉,王吉尝一口,绕着香橼的馥郁香气,独一味的好茶。

    “还算有良心啊。什么时候能多产些?”

    “已经移了些在茶园试种。”

    王吉戳戳自己,那意思,‘出来了归我卖啊!’

    他也忙,吃过一碗芝麻糊,要走了。

    高凌迈过门槛偷偷回头,就见陈绛蜷在花墙之下的一张竹椅上,密浓的花像是要把这个小小人儿吞吃了。

    ‘方才足有一个时辰了,都未见她双足落定,肯定疼麻了!’

    高凌不晓得自己心头的这种酸涩难耐,又酥麻入骨的感觉叫做怜惜,只觉得竹椅上的小人太可怜了,叫他想被掐了心尖肉一样难受。

    殊不知,待人走了,陈绛登时就蹬了小鞋,吴燕子也立马给她拿来合适的鞋。

    双脚踏地,稳稳当当的,随即同吴燕子一块扯了牛筋要跳索。

    谈栩然在旁瞧着,觉得实在好笑。

    ‘那小子伤怀着呢,捧着芝麻糊眼泪都要下来了,还以为在喝苦药呢。阿绛不过是昨夜看话本子熬得迟了,才有些萎靡,瞧瞧,这玩开了还不是神采飞扬的。情窍这东西,早开晚开真是不同。’

    谈栩然半点也不担心,女儿会叫什么混小子给骗去了。

    不过陈绛到底比从前失了些自由,成日拘束在家中,叫陈舍微心里也不好受,同谈栩然商量着一块去巡田,也算踏青了,在马车里摇摇晃晃,也不需穿那小脚鞋遮遮掩掩。

    踏青自是要备些吃食的,这时节吃清明粿最相宜,旁的地方若制这种清明果子,大多用艾草,不过闽地是用鼠曲草的。

    吴缸仿佛能掐会算,又或是陈舍微爱吃爱做的性子实在深入人心的,他到镇上来时就带了一篓子春日野菜。

    其中鼠曲草极是鲜嫩,这种小植物摸起来厚厚的,绒绒的,给人一种很可爱的触感。

    吴缸就立在那,提着篓子供阿巧翻捡,“我,我都洗过了。”

    他的确打理的很干净,阿巧提了一提,野菜是不重,可这篓子自重不轻,她有些吃力。

    吴缸就道:“你要拿哪儿去,我给你拿去就去了。”

    阿巧自顾自拿了个小竹篾来,道:“倒进来就是了。”

    吴缸依言去做,阿巧把竹篾往腰间一靠,就往厨房走去。

    清明粿由陈舍微动手做,但阿巧要先把鼠曲草焯水沥干。

    看着阿巧走远了,吴缸叹了口气,一扭脸就见吴燕子抱着陈绛坐在摇椅上,一双圆眼,一双微挑的杏眼皆看着他。

    方才她俩极安静,都不出声,吴缸心思都在阿巧身上,根本也没留意,此时才讷讷道:“怎,怎的了?”

    吴燕子笑起来,却也不说话。

    那月夜,门缝中缠吻的一幕,如一计惊雷般,迅猛的打通了吴燕子的情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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