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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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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不能太闲,闲久了,努力一下就以为是拼命。

    牛犇在山上坐了一夜,他没脸回家。

    天一亮,垂着头来到办公室,不停的唉声叹气。

    “咦?牛犇,咋啦这是?前两天还红光满面的,咋突然蔫了?”老高主任端了杯茶关心的问。

    他犹豫了一下,声抱怨:“太平间进贼了,标本室的东西被偷了!”

    “什么!丢东西了?!”老高扯着嗓门,“当”的一声放下杯子,转念一想,这太平间能丢啥玩意儿,稍稍喘口气:“丢…啥了都?”

    “倆标本缸。”

    “呼……我就说嘛,还能丢——咳,谁那么大胆子?”

    “肖军!”牛犇脱口而出。

    “啥?你说老肖他儿子?”高主任满脸诧异。

    “恩,他时候就偷过,被我逮着收拾过一次。”

    “哎呦,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印象,走走走,赶紧去老肖家看看!”他抓起胳膊就往屋外走。

    牛犇满脸沮丧,昨晚他已经知道结果了。

    刚开门,和冲进门的邵科长撞了个正着。

    “哎呦!谁啊!这么不长眼睛!”

    他黑着脸,背后隐隐站着几个警察。

    “咦?邵科长?你咋来了?呀,丢东西的事吧,就俩破缸,没啥大事。”老高揉了揉鼻子,有些迷惑。

    “放屁!还他妈没事!我看你就一猪鼻子插葱!”邵科长挺着胸大声嚷嚷着。

    老高愣住了。

    好歹自己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况且在自己办公室,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咋说话呢!啊?!”他叉着腰,脸涨得通红。

    眼看着要吵起来,马队挤了进来:“你好,高主任,长话短说,接到举报,牛犇盗窃保险柜,将钱藏在太平间,你是否知晓此事?我们现在需要调查。”他绷着脸,非常严肃。

    什么?!盗窃保险柜?!

    老高吓得一身冷汗,这种事还是躲远点,他摇着头,半信半疑的看着牛犇。

    他打心底儿不相信牛犇会干这种事情,瞪了一眼春风得意的邵科长,憋了一肚子火。

    反倒一旁的牛犇看上去非常镇静。

    他知道这一天会来。

    “哼!你们这是诬陷!我可以接受你们调查!如果没有,你们要给我一个交代!”他气势汹汹的站起来。

    马队观察半天也没从他眼神里看出什么,头一抬:“带人,太平间!”

    进了标本室,在西北角果然发现一个地窖,和举报信一模一样!

    铁皮箱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

    邵科长激动的看着老高,满脸幸灾乐祸。

    老高的额头渗出几粒汗珠,牛犇啊牛犇,你这是要把老汉往死里坑啊!

    牛犇显得非常放松,除了刚才看到地窖时故意露出一脸惊讶。

    “吱——”

    箱子开了,空空如也。

    所有人面面相觑。

    钱呢?那成堆成堆的钱呢?!

    我的局长,

    我的主任,

    马队和邵科长明显一脸失望。

    突然,

    技术部的人指着窗户:“队长!你看,这有脚印!”

    “还有这!竟然有血迹!”

    马队蹙着眉头:“所有人别动!”

    他靠近窗户,的确发现几个很的鞋印,参差不齐,却能看清纹路。

    印记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围墙。

    他弯下身,戴着手套,翻动着铁皮箱。

    突然!

    看到两张100元纸钞,上面还沾着血迹?

    他指着牛犇:“解释一下!”

    哼~

    牛犇满脸无辜:“这不是我的钱?而且,我都不知道太平间有这个洞?肯定是有人陷害我!你们不信,可以化验血迹!”

    他非常理直气壮。

    老高暗暗松了口气:“马队啊,昨晚牛犇就发现太平间被盗了,还丢了两个非常重要的标本容器,他一早就向我汇报,经排查,我们怀疑是肖军干的!”

    “肖军?”

    “就是老肖的大儿子。”

    马队一听,当场愣住了。

    “该死!立马去肖军家!”

    “是!”

    空空荡荡,一片狼藉。

    马队盯着满地凌乱的脚印,心里有数了。

    他们走的匆忙,而且时间并不久。

    携款而逃?

    这一切都要等事实证据检验才知道。

    “立马封锁太平间和住所,技术部勘查、提取有效证据!两时后,我要结果!”

    “是!”

    所有人呆呆的站在门口。

    不到一时,结果就出来了。

    在举报信,窗户,钱,房子里,均提到肖军的指纹和鞋印,经比对,血迹也是肖军的。

    真相大白!!

    好你个老肖,死不承认,还准备偷梁换柱栽赃陷害,和老子玩这一手?

    他气的咬牙切齿。

    钱一直被老肖藏着,他利用探监告诉儿子地点,接着把视线转移到牛犇身上?这样一来自己不光无罪释放,还能携款潜逃!

    “狗日的!”

    马队脸上横肉直抽,身边人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收队!”他一声大吼。

    老高伸着脖子望着一溜烟的背影,长长吐了口气。

    邵科长红着老脸,理亏的主动道歉:“高老,您别…”

    “您个妈个屁啊!你是不牛的很嘛!”老高唾沫飞溅。

    牛犇摆摆手:“主任,我先去忙了。”

    “恩。”老高同情的点点头,这么老实的孩子!想啥呢都?

    真相!这不是真相么?!

    很多时候,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真相的背后一定是事实么?

    牛犇没有回太平间,而直径走出医院朝家走。

    一路上,

    他觉得自己吃了一嘴苍蝇,吐都吐不完。

    想痛哭嚎两嗓子,可人太多。

    他一会儿揪着头发,一会捶打自己的头,像个发狂的精神病?

    街上的人躲得远远地。

    他揉着满头的包,一阵刺痛。

    怎么办,

    马上交房租了,

    回去怎么交代?

    说好的公主,

    这下可好,

    皇帝变成穷光蛋了。

    远远的望着家门,他“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

    走不动了。

    昨天,他意气风发,豪气万丈!

    今天,却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如果两个夫人知道他现在的窘境,肯定会离开他,抛弃他!

    她们那么美,还那么年轻!

    难道——人财两空?

    如果到时候警察在抓到肖军!

    嘶——!!

    他感到脑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着,整张脸扭曲成一个复杂的麻将,焦虑不安。

    我该怎么办啊!

    “牛哥?!”秀儿探着脖子,焦急的张望,远远望见他,脸上一喜,挥手跑了过来。

    她像一缕光,

    洁白的牙齿,折射着温暖,

    他心里一热,赶忙站了起来。

    就在即将拥抱时,脸上的兴奋变成羞愧。

    “秀儿!等等我!”彩菊追在身后。

    俩女人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

    “牛哥,你可回来了!吓死我了!”彩菊说完扑到牛犇怀里抽泣。

    “怎么了?”牛犇心疼的看着。

    “呜呜…你可不知道,一大早就来了好多警察,问这问那,还搜家,我以为要把我俩儿带走,后来一问才知道是你出事了,他们在找什么保险柜?”

    “然后呢!”

    “没了啊!家里那有保险柜,他们就询问我们什么人,和你啥关系,秀儿妹妹反应快,她说,我俩都是你的远方亲戚,来城里打工,无依无靠的只能找你,他们一看房间也是分着睡的,没多想就走了。”

    “哎呀呀!太聪明了!”牛犇激动的真想抱着她俩一人来一口,忍住了。

    转眼间他像泄了气的皮球:“其实,我……”

    “牛哥,咱回家再说,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这个家的太阳!”秀儿莞尔一笑。

    第一次觉得回家的路如此漫长,像走完了一场人生。

    他最终决定还是不要说保险柜的事,毕竟是自己偷来的,他不想让她们知道,那样会一辈子抬不起头。

    他说钱丢了,所有的钱,都丢了。

    彩菊一脸惊恐,抓着他的胳膊使劲儿摇:“你好好想想!”

    秀儿满眼伤心。

    可怕的抉择,还是来了么?

    他捂着脸,

    久违的自卑,无言以对。

    说好的幸福呢?

    三人陷入了沉默,

    隐隐听到他的抽泣。

    突然,

    两只胳膊传来温暖,

    他有些颤抖,

    透着缝隙,

    看到两张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脸。

    她们的眼里充满坚定,信任,温柔,包容。

    仿佛此刻,她们才是天。

    “牛哥,大不了,咱重头再来!我以前在老家学过烙饼子,可以卖早餐!”彩菊利索的免起袖子,一副说干就干的模样。

    “是啊!我也可以帮忙,我熬些糊糊,做些点心,相信会有很多人吃呢”秀儿扬着下巴提议。

    “对了,要不咱们搬出去吧,这里太大,三个人住,我害怕!”

    “赞成!换个点的地方,反正都是一家人,谁都不会见外!”

    “恩!大不了就辛苦点,我半夜起来和面,秀儿妹妹,摆摊吆喝就交给你咯!”

    “没问题!”

    牛犇不敢相信,他瞪大眼睛,呼吸都开始颤抖:“你们…不…走了?”

    “走,当然走,不是说了嘛!换个地方住,但我们,还在一起。”彩菊抓的更紧,仿佛渗透出一股力量,无形的他们牢牢的捆在一起。

    他能感受到,她们的心,还在。

    终于,憋不住了。

    一嗓门扯了出来,他后悔,感动,泪流满面。

    从未有人这样爱过他。

    撕心裂肺,浑浊的老泪纵横交错,像在做梦,无法置信:“你们…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什么都没有了啊。”

    “恩,今天早上,我们还知道了你在太平间工作,我们俩当时吓了一跳,可转念一想,毕竟是你带我们出来,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种事,我俩做不出来。”彩菊一脸真诚。

    “况且,我的男人,我凭什么不信任?”秀儿笑着。

    “可是,可是我…”

    “牛哥!”秀儿另一只手也挽在胳膊上:“有些东西,并不是越浓越好,要恰到好处,深深的话我们浅浅地说,长长的路,我们慢慢地走。”

    二女情深,令他难以启齿。

    他的心,

    那颗在黑暗里生根发芽的心,

    变了,

    彻底的变了。

    他愿意相信爱,

    开始珍惜爱,

    那些美好的事情离他并不远。

    黑暗中,即使再微弱的光,也能照亮他的天堂。

    人生总是充满奇迹,

    在某个瞬间你怦然心动?

    一丝微笑,一个低头,一点挑眉。

    这些没有任何根据的事,却在大脑的某个区域开始疯狂地释放神经递质,促使血液中的多巴胺在一瞬间超过顶点,形成一种感觉,它能让身体变得暖洋洋,轻飘飘的。

    俗称——幸福。

    他的幸福,来自那两只不离不弃的手。

    一个人,要学会在记忆中选择。

    曾经,他的生命中只有那些冷雨弥漫的寂寥黄昏,寒风凛冽的孤单清晨。

    而现在,他能记住那些温暖的眼神,柔和的声音。

    我是个失败者,但我不孤独。

    我愿成为夜空中的星斗,璀璨永恒。

    五天后,肖军死了。

    赃款全部追回,老肖当场猝死在监狱。

    三哥拖着两个蓝色的玩意走了,

    欠他们的,得还。

    下午三点,

    突如其来的落叶,

    阳光溢满窗台的蓝鞋,一只蜜蜂安静的躺在里面,它只想找个温暖的地方睡觉。

    医院楼顶的少年,白衣素面,沿着长长的台廊,听风吹来街角的故事。

    纤细的手相互交叉,耳边传来干净的声音。

    “二姐,四个**,只剩最后一个了。”

    “恩。”

    微风吹过眸前的卷帘,他看到了她。

    像相册里记录的青春,一朵无人牵系的流云,白衣恋蝶,随心所欲就是心的方向。

    木棉花开,她悄悄的拾起落下的花瓣,在地上摆出少女的心房。

    她走了。

    愿你眼中流转光芒,活成自己期许的模样。

    素年锦时,不过茶或咖啡,而至今畏惧的依然是时光与狗。

    云层低而厚,天边阵阵雷鸣,雨越下越大,街道的行人渐渐稀少,撑伞的女孩望了望身后的路口,似乎在等待着谁,最后无奈一笑,登上马车,离开这座生活多年的城市。

    大雨倾盆,泥泞古道,

    遇一劫匪,马嘶前蹄。

    他开口:“为何要走?”

    马车内,她静如止水:“这里,没有我要载的人。”

    他微微一震。

    掀帘,她莞尔一笑,三千青丝拂过发梢,如秋日的第一束光,半遮半掩,若影若现,双眸中的莫殇仿佛在诉说着一波三折的往事。

    “曾经,喜欢你的时候,我不停的想,要用什么速度,才能与你相遇。直到那天,亲吻时,我偷偷的睁开眼,看到你眼中,有另一个她。”

    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留风尘,

    星光不问赶路者,岁月不负有心人。

    他沉默,摸出一块奇怪的东西,递给她。

    指尖触碰,她轻轻一笑:“不一样了。”

    “恩?”

    “我也是医生,那天,你八度6。”

    卷帘下落,

    画面永远定格在那依依不舍的双眸中,扬长而去。

    送别记忆,脚旁是落地成冢的花瓣,厚重地堆积着。

    他湿透了。

    站在迷失的岔路口,将鞋印虬进延伸的苍树,偷听着那些无意经过的心跳。

    多少离合悲欢,

    像一盏银烛下的寒酒,残留着魅火不近的温柔,却醉醺着每一个漂泊在外的风。

    八度6,

    一见钟情的温度。

    喜欢数字么?

    他一丝苦涩,

    仰望天空,

    0度,

    一个想念的角度,

    伴着雨水,

    不让它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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