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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嫡女毒妃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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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目录 第095章 受刑

    更新时间:201358 0:35:47 本章字数:6627

    轩辕承叡见方婳看着地上的璎珞,他的眉头微蹙,尚未来得及开口,方婳一扭头便跑了,看起来真的很急。虺璩丣浪轩辕承叡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重新藏入袖中,他的俊颜微沉,那丫头当真出事了?

    “殿下!”他身后一个西楚侍卫匆忙赶来,见了他跑得更是飞快,“仇将军找您呢,您……”

    侍卫的话未完,便见轩辕承叡已经飞速转身朝茗香暖阁而去。侍卫无奈,只能转身追上他的步子。

    ————

    稀薄日光透过云层照下,又穿过雕花木窗,染得鎏金香炉熠熠生辉,香薰萦满一室。纱幔轻曳,映出宫女曼妙身姿嫘。

    美艳贵妇在宫女的轻扶下落座,锦绣逶迤及地,她惬意地抚着新换的华美护甲笑道:“章大人来得好早。”

    章鸿之忙低头道:“臣是来谢太后娘娘恩典的!”

    太后笑一笑,凤目回转,低语道:“章大人乃国之栋梁,你喜得贵子,哀家自是要恭喜你的。污”

    章鸿之又是谢恩。

    外头珠帘晃动的声音传来,接着,环佩声动,容芷若的身影已入了内室,她快步行至太后身侧轻言道:“太后娘娘,静淑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妩昭仪拉了婳妃的宫女过玉清宫去责罚了。”

    太后的眉心微蹙,话语说得毫不在意:“她要罚便是那宫女有错,这等小事怎还要来同哀家说。”

    容芷若略有迟疑:“可婳妃娘娘才出宫……”她的眸华略抬,瞧见太后一脸不屑的样子,到底是缄了口,退至一侧。

    她们说话声音虽小,可章鸿之自是也听见了,他的脸上露出惊讶。太后忽而道:“章大人还有事?”

    “哦……”章鸿之见眼下里头皆是太后心腹,便也无所顾忌,开口道,“婳妃娘娘不是您的人吗?昭仪娘娘怎敢动她的宫女。”

    “哀家的人?”太后的眼底涌出几分惊讶,不觉坐正了身子,“此话怎讲?”她倒是奇怪了,怎的外头还有这样一说吗?就她不知?

    章鸿之一怔,这才发现他的话似乎多了,眼下见太后问及,他也只好将当日晋国初选一事告诉了太后。太后自是断定方婳手中的玉佩是假的,她心中盛怒,蓦地站了起来,脸上笑容敛起,眸光似入冰窖。

    好个方婳,竟是用这样的手段进宫的!皇上如此宠爱她,原也是被她蛊惑了!她愤愤一落广袖,厉声道:“宝琴,叫人备轿,哀家也要去玉清宫好好审审婳妃的那个宫女!”

    苏昀与方婳同是秀女,她未必就不知道方婳的事!

    眼前那抹华丽身影已出了帘外,两个宫女急急跟着出去,章鸿之愣在了当场。

    婳妃不是太后娘娘的人?

    这个想法自脑海里蹦出来,他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就站不住了!

    ————

    漫漫日光已将整个院落悉数照亮,清寒风里透着丝丝暖意。

    苏昀却觉得浑身都彻骨的寒,双腿上早已血迹斑斑,那些人手里的板子却还不停。她只恨自己怎么没痛昏过去!

    流儿的眸光里泛着狠,冷冷道:“你还不从实招来吗?当真不想要你的腿了?”

    又是严严实实一板子落下。

    痛——

    牙齿颤抖得厉害,嘴角也磕破了,苏昀却还笑得出来,一字一句道:“有本事……打死我……否则日后我……我要你好看!”

    “砰——”

    里头的方娬猛地站起身来,扬手便将手中的杯盏摔破在地上。流儿亦是吃了一惊,忙惊慌地回眸瞧去。苏昀强撑起眼皮往里头看一眼,见方娬的脸色铁青,看来她是忍不住了,以为她是软骨头一打就招供吗?她才不招!

    方娬的目光阴戾,扫了外头呆滞的两个太监一眼,冷冷道:“愣什么?还不继续!本宫倒是要看看,这贱婢的嘴究竟是有多硬!”

    太监们一个哆嗦,手中的板子忙又落下去。

    “啊……”苏昀一时间痛呼出来,方娬这个毒妇!要不是她怕婳婳回来无法收拾,她此刻就想把面前这个女人骂得狗血喷头!

    “太后驾到——”

    外头骤然响起太监尖锐的声音。

    方娬的脸色一变,忙出来迎接。流儿脸上的笑也收敛了一些,忐忑地不知太后如何好端端地来了。

    众人朝太后行礼,容芷若的目光越过太监看向被行刑的女子,她的发鬓已散开,血迹已浸透了外衣透出来,容芷若的心口一紧,慌忙将目光转向别处。

    太后只瞥一眼,不悦地问:“何事?”

    方娬未曾想太后会来,她极力掩起心中慌乱,苏昀没将方婳与容止锦的事招出来,万一她跟太后一说,太后为了容家脸面要将这件事压制下去……她不但得不到好处,或许还会让太后介怀。但倘若这话先让苏昀说出来,情况可就大大不一样了。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仍是低着螓首答:“回太后娘娘,有人瞧见婳妃娘娘不检点,臣妾问了这宫女,她嘴硬得很,想替婳妃娘娘瞒着,臣妾无奈之下,只能用刑了。”

    “你说什么?”太后越发愤怒,狠扫了奄奄一息的苏昀一眼,道,“婳妃她真敢!那就打,给哀家狠狠地打,哀家倒是要看看,她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方娬点头称是,忙又道:“这里污秽,太后娘娘请回避,等有了结果,臣妾会派人禀报您。”

    太后却冷冷地道:“不必了,哀家就在这里坐着!”

    太后大步往前,一众人忙都跟着上去。

    苏昀的视野渐渐有些模糊,心也不免颤抖起来,太后也来了,婳婳与九王爷的事一旦被抖露出来,那……那该怎么办?

    “打。”

    简短的字,仿若一道催命符,狠狠地砸在苏昀心头。

    ————

    方婳以最快的速度进宫,宫门口的侍卫见她只单身一人都颇觉奇怪,目光怔怔地看了她好久。她起初快步走着,后来干脆提着裙摆飞奔起来,什么天家礼仪她统统不要了!

    一路上,所有见到她的宫人都傻眼了,急急忙忙朝她行了礼,又在后头窃窃私语地议论起来。方婳此刻哪里顾得上这个,静淑宫是不必去了,她径直朝玉清宫跑去。

    “娘娘!”有人在前头叫她。方婳凝眸望去,见傅云和扶着怜心的手站在花丛旁,见她跑过去,傅云和松开了宫女的手疾步过来,拦住她道:“娘娘是要去玉清宫吗?”

    方婳急急喘息着,厉声道:“让开!”

    傅云和却不让,蹙眉道:“昭仪娘娘责罚您的宫女一事整个皇宫都知晓了,各宫嫔妃都去看好戏了,连太后娘娘也在那里监刑!娘娘这般冒冒失失进去,非但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傅云和的话说得方婳蓦然心惊,怎会……

    “她到底凭什么责罚本宫的人!”是突然间发生了什么大事吗?为何她先前一点察觉都没有!

    方婳一把推开傅云和往玉清宫而去,傅云和疾步追上她,急着道:“娘娘不知吗?宫里有传言说娘娘与人私通,妩昭仪与太后既已经对您的宫女动刑,便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她的话语入骨,瞬间刺进方婳的心口去。

    她和燕修的事?

    步子渐渐有些凌乱,方婳整个人都懵了,可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她若不去,阿昀怎么办?

    她真是错了!不该一次又一次僭越了规矩去接近燕修!阿昀多少次提醒过她,是她昏了头了!

    “娘娘!”傅云和再次拉住了她的衣袖,她一言不发,用力推开她的手就往前跑去。

    傅云和又叫她一声,她头也不回跑得飞快。

    “小主,这婳妃娘娘是怎么了?您都告诉她利害关系了,她怎还这般冒失?真是辜负了您的美意!”怜心不觉疑惑地道。

    傅云和的目光落在急急远离的那抹身影上,婳妃不该是这样的人,即便她的宫女真的被罚,她也不该这般没有主意。除非……

    傅云和的心头猛地一跳,难道那些流言是真的?

    “小主?”怜心见她不说话,又蹙眉唤她一声。

    傅云和猛然回神,深吸了口气道:“我们也去看看。”

    ————

    此事的玉清宫内,密密麻麻站了很多人。太后沉着一张脸坐在上头,方娬的嘴角噙一抹讥讽笑容,太好了,这么多人都来了,一旦苏昀说出容止锦的名字……

    呵,她可不是故意要拉容止锦下水,届时太后如何保容止锦那的太后的事,她只要方婳万劫不复!

    楚姜婉并不曾进屋,携了霁月的手悄然站在入院的一处角落里。她出身高贵,从小便是爹娘的掌上明珠,自是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仿佛那个宫女腿上的血已沾染至她的衣襟,空气里到处的血腥气,闻得她有些想作呕。

    里头几个嫔妃虽也一副不忍看的样子,但其实各个都兴奋地等着看好戏。

    “住手!”女子一声厉喝自外头传入,众人纷纷举目望去,只见方婳狼狈地跑进来,鬓上的朱钗倾斜,她全然不顾,直接朝苏昀冲去。

    苏昀的意识迷离,却在听到方婳的声音时又努力地将眼睛撑了撑。

    被用力按在长凳上的女子已是披头散发,腿上的裙裾已然被殷红之色染全,方婳的眼泪倏地滚落下来,喃喃叫了声:“阿昀……”

    “大胆婳妃!”太后正愤怒这个宫女嘴巴这样硬,此刻见方婳这般不顾礼数冲进来,更是怒不可遏,猛地站了起来。

    众嫔妃忙跟着起身。

    方婳这才想起太后也在,直直跪下道:“太后娘娘饶命,臣妾的宫女什么都不知道,臣妾是……”

    “娘娘!”苏昀凝起了仅有的力气道,“娘娘,奴婢不会……不会冤枉您……”她还想说得更多,可实在没有力气了,可她相信方婳已明白她的意思!

    方婳一怔,苏昀是在告诉她,她与燕修的事,她一个字也没有对外透露过。

    太后狠狠地看着方婳,眼底沉着戾气:“是什么?”

    “臣妾……臣妾是冤枉的,太后娘娘!”

    方娬悄然靠近太后,低语道:“太后娘娘,她分明有所隐瞒。”

    宝琴离得近,不免看了方娬一眼,太后已转身抓起了桌上的杯盏,狠狠朝方婳掷去!杯盏严严实实地撞在她的额上,剧痛席卷全身,很快,有粘稠的东西流下来,方婳却仿若不知痛,仍是直直地跪着,颤声道:“望太后娘娘明察!既是妩昭仪说臣妾与人私通,那敢问那个人是谁?”

    她掷地有声的话问得方娬的心头一跳,她下意识地紧握了手中锦帕。不想太后却冷冷道:“是谁,哀家倒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她的目光落在行刑的太监身上,喝道,“愣着作何?继续打!”

    “是!”两个太监已是满额的汗,忙又举高了板子。

    方婳轻呼一声,爬起来扑在苏昀身上。板子重重落在她后背上,她咬牙闷哼一声。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这婳妃是疯了,那一个即便受刑也只是个宫女,她竟为了一个宫女不惜这般……

    傅云和才从外头进来,瞧见这一幕也吓得不轻。池月影见了她,忙悄悄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姐姐来得这样晚,我还以为你是去找婳妃通风报信去了,没想到竟不是吗?”

    傅云和的目光无法从方婳身上移开,她的指尖冰凉,她的确去报信了,只是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太监一板子打在了方婳身上,他忙慌张地跪下道:“太后娘娘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另一个手里的板子也不敢落下。

    太后冷声道:“既然婳妃要上演主仆情深的把戏,哀家就成全你!继续打!哀家今日非得要个结果不可!哀家还想知道,婳妃到底是何等狐媚子,又是如何蛊惑了皇上!打!”

    太监的双手颤抖,闻得太后这样说,便只能哆嗦着起来。

    板子重新落下来,一下又一下。

    一个人支撑那么久,心中满满的全是愤恨,可是现在,苏昀忽而再也忍不住,眼泪疯狂地流出来,她动了下干涸的唇,虚弱道:“娘……娘娘,让开。”

    “我不,阿昀,他们打得我没有你痛,他们不敢用力打我,别担心我。”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还要拼命地掩饰。

    其实苏昀明白,太监不敢打她,却还有太后在,他们又怎敢不听太后的命令?她好想说,让开吧,她都已经被打得没有知觉了,一点也不知道痛了。

    方婳见苏昀的目光有些涣散,她忙握住了她的手,咬牙叫她:“阿昀……阿昀看着我!”眼泪“啪啪”地落在苏昀的脸上,她这才又强打起了精神来。方婳将呻吟压低,“她和太后说师叔的事了吗?”

    苏昀摇了摇头。

    又是一板子落下,钝痛却令方婳的脑子清醒了一些。方娬既说得那样坚定,又怎会不同太后提及燕修?倘若太后知晓她与燕修有往来,再加上当年公主的事,依太后的脾气,早把燕修也一并押来了!

    “咳……”她呛一声,点点血斑落下,心中似豁然开朗了。

    先前傅云和的话,令她做贼心虚,自然而然先想到燕修。可如今静下来一想,昔日白马寺两年方娬都不曾想到,如今好端端地怎会知道她与燕修的事?那件事即便要知道,方娬也不该是最先的那一个人!袁逸礼一破口,最先知晓的,难道不是皇上或者太后吗?

    紧紧抠着长凳的手指竟缓缓松了。

    原来方娬不过是拿了一件无中生有的事罢了!

    “婳婳……”苏昀很想推开她,奈何自己现下一丝力气也没有。

    院中,有人突然跪下了:“太后娘娘,这般打下去恐会出人命,还望太后娘娘三思啊!”

    众人侧目,方婳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跪下替她求饶的楚姜婉,是她……竟是她!

    太后华美脸庞尽是怒意,沉沉道:“婉妃管好自己才是正经!别以为哀家老了就不知道你的事!”

    太后一句话,令楚姜婉美丽的脸庞蒙上一层灰白之色,她跪着,身子微微瑟缩。

    霁月呆呆立着,不知该不该上前扶她起来。

    整个院子里的气氛瞬间诡异非常。

    突然,一声“皇上驾到”传来,方婳艰难地抬眸瞧去,燕淇明黄色的身影已入了眼帘,容止锦急急跟在他身后,再后面……竟是轩辕承叡!

    众人都忙跪下行礼。

    方婳身上的板子一停,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解救了,双腿一软便倒下去。

    “娘娘!”容止锦脱口叫她。

    燕淇紧紧蹙了眉,匆匆朝太后行礼,这才道:“朕才出宫多久,这玉清宫要翻天了吗?玉策,还不去将婳妃扶起来!”

    玉策领命,匆忙上前扶住了方婳虚软的身子。

    “阿昀……”方婳一手还握着苏昀的手,舍不得松开。

    一侧有脚步声传来,随即,男子高大的身影压下,方婳尚未来得及回头,便见那双有力的臂膀已轻松抱住了苏昀娇弱身躯。苏昀只觉得整个人一轻,被人抱入怀中,她努力睁大了眼睛看一眼。

    男子的俊颜沉着怒,深邃瞳眸狠狠地锁住她。竟是她梦里都想到躲开的那个人。

    苏昀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蛰了一下,她抓着他臂膀的手微微用了里,声音虚弱却透着害怕:“花……花孔雀……”

    “花孔雀?”轩辕承叡低低念一句,苏昀一张脸很苦逼,她其实想说她不是故意下毒的,她都这样了,她不要再被打了!她又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来,好多可怜有多可怜。

    方婳吃惊于轩辕承叡的举动,这里是大梁皇宫,所有后宫女子都是皇上的人,他竟敢这般光明正大抱苏昀!

    容止锦见玉策扶着方婳,忙上前询问她如何。

    方娬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们两个竟敢这样不避嫌!

    燕淇低头踢了一脚地上的太监,怒道:“朕的婳妃也是你们能随便打的?”

    太监忙磕头求饶。

    “皇上!”太后的声音里带着怒,“婳妃与人私通,哀家正在彻查此事!”

    燕淇的神色微微一怔,抬眸问:“和谁?”

    方婳的身子一软,玉策惊呼一声娘娘,容止锦已眼疾手快扶住她。跪在地上的流儿见此,忙道:“皇上您看侯爷和婳妃娘娘,奴婢多次见他们于宫中私会了,侯爷还敢公然抱娘娘!”

    此言一出,再没有比这更明白的了。

    与婳妃私通者,是容止锦。

    “什么?”太后猛地转向方娬,脸上的怒气更浓。

    伏在轩辕承叡怀中的苏昀一把抓紧了他的手臂,喘着气道:“奶奶你个麻花!早说是小侯爷啊!”她也不必一声不吭遭这种罪了!

    章节目录 第096章 希冀

    更新时间:201359 0:44:54 本章字数:6573

    袁逸礼正迷糊睡着,乍闻得外头雨点落下的声音,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他这才睁眼醒来,见是刘太医亲自煎了药送来。虺璩丣浪

    “大人醒了?”刘太医上前搁下了药盏,顺势替他把了脉。

    袁逸礼侧身坐起来,微微吸了口气,气血较之先前已顺畅许多。他顺势接过太医递过来的药,一口气喝完,才问:“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申时。”刘太医转身将药盏放下,见袁逸礼已起了身,径直取了外衣套上,刘太医忙道,“大人的内伤不轻,这几日须得卧床静养。”

    袁逸礼蹙眉望向他,脱口道:“我不是嘱咐了不要告诉皇上吗?今晚皇上要宴请西楚太子,我自是要去的。嫜”

    刘太医忙道:“大人吩咐的,我自是没说,只是……皇上回宫了,晚宴应是取消了。”

    “回宫?”袁逸礼一怔,越发疑惑,“为何好端端地回宫了?西楚太子呢?九王爷呢?”莫不是围场上出了事?他的脸色瞬间沉了,全怪他没留下来!莫不是皇上因为九王爷的事动怒,方婳蠢到替九王爷说了话吗?

    刘太医见袁逸礼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只得道:“听闻西楚太子也随皇上去宫里了,九王爷还在行宫寝居内,哦,好像是婳妃娘娘有事……拳”

    “何事?”袁逸礼回转身子,直直地盯住面前太医。

    果真还是她的事!

    太医却摇头道:“何事我也不清楚,皇上走得匆忙,钱公公也没留下话来。大人,大人……”

    太医的话未完,便见袁逸礼已经推开了房门大步出去。

    外头,冷雨未歇,风亦是出奇的大。

    袁逸礼于廊下伫足思忖片刻,终还是朝燕修的寝居去了。若真是在围场上出的事,那他必须先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此进宫才好帮得上忙。

    ————

    冷风卷着雨点打在窗棂上,早前的日光已然收尽,又下着雨,内室的光线越发地暗沉。华年成将窗前的一盏琉璃青灯移至梨花木案几上,低语道:“王爷自围场上回来就一直在这里写字,也该停一停了。先把衣服换了吧,一会就有人来请您过去用膳了。”

    华年成才说着,门口的脚步声近了,接着传来人叩门的声响。华年成以为是传膳的太监,才转了身,便闻得袁逸礼的声音传来:“王爷。”

    燕修执笔的手腕蓦然一顿,笔尖落在宣纸上,墨水瞬息之间化开。华年成开了门,袁逸礼大步入内,他赶得急,又未打伞,此刻发上、脸上尽是冰凉雨水,更衬得他的脸色苍白。

    燕修的神色悄然一变,搁下了笔回身望向来人。

    袁逸礼已开口道:“今日围场上,皇上因王爷的事生气了吗?”

    “不曾。”他的话语轻悠,“本王答应过大人,即便皇上动怒,本王也不会让皇上迁怒婳妃娘娘。袁大人匆匆而来便是问本王这个?”他倒是觉得奇怪了。

    袁逸礼的脸色又淡几分,皇上不是因为这个生气吗?他松了口气,忙转了身,行至门口,才又道:“晚宴取消了。”

    “发生了何事?”燕修平静双瞳里略掀起了波澜。

    袁逸礼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却是这时,有人自前头匆匆跑来,见了袁逸礼便道:“大人原来在这里?钱公公派人传话,说皇上今儿大约不会回行宫了,宫里有些事要处理。”

    侍卫喘着气,拣了要紧的讲。

    有雨丝自外头飘进来,凉凉地落在额上,周遭一切似在顷刻间静了,袁逸礼神色稍敛,开口问:“可有说宫里出了什么事?”

    “这……”侍卫的目光有些躲闪,低着头道,“属下也是听闻,说是婳妃娘娘与人私通,正被皇上与太后审着。”

    “什么?”袁逸礼骤然一问,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燕修一眼。

    “大人……”侍卫又叫一声,道,“钱公公传话说,大人可在行宫歇着,等候皇上明日……大人!”

    面前身影急速自眼前离去,侍卫转过身又急急叫了他一声,这才追上他的步子离去。

    房门大开着,凉风卷入,将燕修散落的几缕发丝吹至眼前,他惶惶然往前一步,双腿像是灌了铅,那样沉那样重。

    华年成急着拉住他,压低声音道:“王爷可去不得!您没听到方才那侍卫说皇上与太后娘娘亲自在审婳妃吗?”

    燕修行至门口才伫足,他一手徐徐扶上木门,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去不得,他明白,怎会不明白?

    “王爷……”华年成叹息一声,将房门关上。

    内室,冗冗沉沉斥满压抑。

    燕修的容色惨淡,自嘲道:“她为救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如今她深陷囫囵,我却连一点忙也帮不上。华年成,她要离开我是对的。”

    华年成心中一窒,忙道:“王爷千万别这样说!”

    他却轻轻笑起来,侧身倚靠着身后冰凉墙壁,眸华微敛,如扇睫毛掩住万千惆怅:“皇上乃天下人主,能予她荣华恩宠,可替她遮风挡雨。我却空担了天家尊贵的姓氏,两手空空,自顾不暇又何谈护她?纵是袁逸礼亦是能帮得她光明正大……”

    “王爷!”华年成见他的眸光淡了,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他仍是笑,话语越发轻轻淡淡:“元白在时,我需编造很多谎言假象来骗他。如今元白死了,我却仍要自欺欺人。”

    华年成叹息着上前扶他道:“王爷想得太多了。”他扶了他过床边坐下,燕修的眸光黯淡,活似一塑泥雕般。

    “父皇驾崩前,我最后一次回长安,他曾问我,要不要那帝王之位……”

    “王爷!”华年成骤然打断他的话,“小心隔墙有耳!”

    燕修那双如墨双瞳霎时深邃如潭,他再一笑,终是不再说话。

    ————

    雨点骤然落下,轩辕承叡抱着苏昀往身后的树下靠了靠。方婳被容止锦扶得有些局促,他的掌心仿佛是瞬间滚烫起来,让她纵使站着也是煎熬。

    不过较之先前悬起的心,她到底是吐了口气原来方娬以为与她私通之人是容止锦。

    只要不是燕修便好。

    太后愤怒的目光仍是看向方娬,那一个被她看得心惊胆战,忙低下头道:“太后娘娘容禀,昔日婳妃娘娘从晋国来长安时,一正路都与侯爷说笑得一起,后来入宫,臣妾的宫女也见了多次他们私会,即便是那一次侯爷自云州回来,亦是先去了婳妃娘娘的静淑宫再去看望太后您的!”她的呼吸急促,握着素锦丝帕的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太后大约是怎么也想不到与方婳私通的人居然是容止锦!容止锦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自是不信他回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可现下这件事被方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她执意庇护,日后又如何服众……

    燕淇的脸色难看,他往前走了一步,便闻得轩辕承叡的声音传来:“梁皇陛下,我要先回行宫了。”

    燕淇未说话,只点了点头。

    轩辕承叡抱着苏昀便走,苏昀吃惊地朝方婳看去,拼命抓紧他的衣袖,他的步子却飞快。方婳什么话都未说,轩辕承叡即便不会放过苏昀,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她应该让他带走她。

    一些嫔妃还在窃窃私语议论轩辕承叡的身份,燕淇已冷声道:“止锦,妩昭仪说的可有此事?”

    “没有!”容止锦说得毫不迟疑,目光看向方娬,“娘娘既说我从晋国来长安的一路上都与婳妃走得近,你可有什么证据?”

    方娬语塞,他一路上都易容,能有什么证据?原以为那个宫女定会屈打成招的,没想到她的嘴巴竟那么硬!

    雨渐渐地大了,钱成海上前劝了燕淇入厅。

    方婳悄悄推开了容止锦的手,由玉策扶着进去。

    宫灯点亮了,晃晃的映照着方娬素白的容颜,她自知理由站不住脚跟,只得跪下道:“臣妾做这一切全是为了皇上与天家的颜面,请皇上和太后娘娘明鉴!”

    燕淇的脸色仍是不见好,上前狠狠抬起她的下颚,冷言道:“妩儿当真是为了朕吗?”

    他瞳眸里的犀利令她无法直视。

    “皇上……”方娬被迫垂下眼睑,颤抖地咬着唇。

    容止锦气愤地往前道:“姑母,您最了解我,婳妃既然是皇上的妃子,我怎可能做出僭越之事?就算我同婳妃娘娘说过话又怎样,难道妩昭仪就没同男子说过话吗?”

    “侯爷这是强词夺理!”方娬极力力争。

    外头,袁逸礼大步进来,朝燕淇与太后行了礼,目光冷冷落在地上女子的身上,他一掀衣袍跪下道:“那臣还曾是昭仪娘娘的未婚夫,难道娘娘与臣也有染吗?”

    此言一出,四座震惊!

    方娬更是苍白了脸道:“你……你胡说!”

    袁逸礼答得从容:“是不是胡说,皇上派人去洛阳一查便是。”

    方娬的眼睛不自觉地撑大,脸色瞬间灰白。

    方婳亦是心跳不止,方娬曾婚配过他的事他是如何知晓的?方同应不会那么无聊将这样的消息传去金陵,是以她们姐妹轮换婚配袁逸礼之事应是秘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难道不知这些话当着太后与皇上说出来意味着什么吗?即便皇上信他,也难免不会被人诟病,他乃堂堂礼部尚书,有着大好前程……

    她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玉策用力拉住她,朝她摇了摇头。她忽而就哭了,总是天真地以为能和他断得干干净净,殊不知到头来,她竟又欠他那么多。

    太后本就生气方娬把容止锦说出来,此刻听袁逸礼这般说,她便理直气壮了,沉声道:“日后这种事弄清楚了再说,事关皇家颜面,别弄得不尴不尬!止锦,随哀家回宫!”

    “姑……”容止锦略一迟疑,却被容芷若狠狠地拉了一把:“二哥,还不走!”

    容止锦即便再不情愿,眼下也只好跟着走了。太后扫视了眼满屋子的人,不悦道:“全都散了吧,各自回宫去!”

    “是。”众嫔妃齐声应了,陆陆续续地散去。

    燕淇斜看向方婳,开口道:“玉策,送婳妃回宫。”

    “是,娘娘走吧。”玉策的声音柔和,方婳却仍是定定看着地上的男子,他没有回身,就那样从容跪着。

    远了,远了,直到再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袁逸礼才终于松了口气。

    燕淇缓缓在敞椅上坐下,也不叫起,目光淡淡落在方娬身上,直言道:“妩儿有孕在身不好好在玉清宫安胎,净替朕考虑了,叫朕好不感动。”

    方娬低着头,话语里透着颤意:“皇上,臣妾……臣妾也是听说……”

    “听说?你听谁说?你的宫女?”燕淇浅笑着问,也不给她任何辩驳机会,话锋一转,道,“来人,将流儿拉下去,杖毙!既是不能好好伺候主子,留着又有何用!”

    方娬大惊,流儿哭着磕头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外头的侍卫已快速进来,押了地上的人便走。

    方娬整个人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一侧,已有宫女跑上来扶她,燕淇的声音再次传下来的:“扶她下去,日后好好在玉清宫安胎,不该你管的事便不要管。”

    虚软的身躯被宫女扶了起来,方娬愣愣听着燕淇的话,不该她管的……

    何为该,何为不该?

    她整个人颤抖得厉害,她只知这一次输得那样惨,未能扳倒方婳,她还失去了太后那座靠山……往后,往后便只有她腹中的孩子可以依靠了。

    厅内一时间安静良久,廊外风雨交加,这一夜过得那样不平静。

    “起来。”上座之人终是开了口。

    袁逸礼谢了恩,起得太急,微微一个踉跄才站稳。燕淇不免蹙眉道:“逸礼?”

    他又低下头道:“皇上该去看婳妃娘娘了。”

    燕淇却睨着他:“你不想与朕一道去?”

    他的话语平和:“臣与娘娘身份有别,况且臣还要赶回行宫去,西楚的人都在行宫。”

    燕淇起了身,行至门口,却问他:“值得吗?”。袁逸礼心中一窒,不答,只道:“请皇上好好待娘娘。”

    “朕会的。”他点头,又朝钱成海道,“让人给袁大人递把伞,摆驾静淑宫。”

    “是。”钱成海转身吩咐。

    外头雨伞早已候着,燕淇步出廊外,宫女太监匆匆跟在他身后出去。

    袁逸礼踱步至门外,从太监手里接过了雨伞,他却不急着走,一手扶着冰冷廊柱,目光远眺。

    九王爷说他不是她能等待的那个人,如今她贵为娘娘,皇上若能一心一意待她,她才会忘了九王爷。

    漆黑夜空里,他仿若瞧见一星半点的光亮。

    ————

    太后一回宫就发了一通火,宝琴劝了好久。

    容止锦这回装得异常憋屈,缠着太后便道:“姑母这下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妩昭仪了吧?她竟还敢冤枉我!”

    太后满脸的怒:“哀家还以为她乖巧懂事,没想到居然做出这种事!枉哀家疼爱她,真是太叫哀家失望了!”

    容止锦拼命地点头表示赞同。

    容芷若斜他一眼道:“二哥自个要是检点一些,别同婳妃娘娘走得那么近也不会出这种事。”

    “你……”容止锦瞪她。

    太后跟着道:“芷若说得对,哀家不喜欢婳妃。”

    容止锦一脸挫败,知道此事多说无益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

    浅色纱幔直垂,床上女子半裸着后背趴在薄衾上。

    玉策捧了药才要入内,却在门口遇见了燕淇,她忙欠身行礼,燕淇接过她手中的药膏,挥了挥手道:“都退下。”

    珠帘碰撞,床榻边,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近了……

    灯芯蜿蜒,明火生辉。

    有人影压下来,清凉药膏被涂抹在背上,方婳微微抽气,双拳紧紧握着,一声也不吭。燕淇的目光怔怔看着原本白皙润滑的背上横空多出的伤痕,骗骗底下女人还这般要强,他忍不住道:“痛就叫出来,这里无人,朕不会笑话你。”

    方婳一惊,猛地睁眼回眸看去,“皇上……”怎会是皇上,不是玉策在伺候吗?

    他伸手按住她的身子,蹙眉道:“别动。”

    她的身子僵了,结结巴巴地道:“还……还是臣妾让人……”

    “太医说没有伤及筋骨,上了药好好休养几日便好。”他淡淡说着,仍是细细替她上药。方婳暗叹一声,终是不再挣扎。

    他的指尖温暖,不似燕修的冰凉,可她的心却无法沉淀,慌张得像是被人捉奸在床。

    蓦地,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个才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他给她上药,看她的身子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婳儿。”身后的声音骤然近了,他附于她的耳畔,吐气如兰地问,“你在怕什么?”

    怕……她怕的东西太多,怕他知道她爱慕燕修,还怕他要她……

    他的指尖触及她背上的伤,她下意识地瑟缩,不动声色地转口:“袁大人呢?”

    “你怕朕责罚他?”

    “袁大人对皇上忠心不二,还请皇上……”

    “你就是在怕此事吗?”他打断她的话,轻轻笑道,“他没事,朕让他去行宫了。”

    没事就好,她松一口气,又想问苏昀,却不想他已先开了口:“朕还等着你来解释为何会在围场?”

    这一问倒是让方婳略微一怔,他不提她倒是真的忘了。

    药已上完,燕淇细心地替她拉上衣衫,她自顾翻身坐了起来,才低语道:“西楚太子原先是与侯爷比试的,臣妾便去观赛了,后来……九王爷也来了。”

    她说的是事实,也不怕燕淇去查,她不过是没说轩辕承叡为何要与容止锦比赛罢了。而这个理由,轩辕承叡也早就给了燕淇了,无非是他想找人切磋,找了容止锦比得不尽兴而找上燕修,便是越发顺理成章。

    果然,燕淇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方婳将亵衣系好,才又问:“皇上与西楚太子为何会入宫来?”今日若不是他们来了,她与苏昀怕真的要出大事了。

    燕淇将药膏转身搁下,嗤笑道:“西楚太子已跟朕开口要了你的宫女。”

    方婳大惊,忙脱口:“皇上应了?”

    他笑一笑:“他说趁在围场比赛时已同你说过,朕也是才知原来这就是他当日同你留下的问题。”

    双手已不自觉地紧握,轩辕承叡他到底想做什么?

    章节目录 第097章 入骨牵挂

    更新时间:2013511 0:19:10 本章字数:11044

    整个龙山行宫的人都知道了西楚太子敲锣打鼓地抱了一个女子回来,宫人们更是伸长了脖子想知道那个女子是谁。虺璩丣浪

    仇定也来了,他的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银色面具后只露出两只同样震惊异常的双眸。

    轩辕承叡一脸阴沉坐在外间,睨了仇定一眼道:“仇将军有伤在身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免得以后真的再也说不出话了。”

    仇定的眉心拧得更深了,目光不觉看望内。

    华美屏风后,依稀只见了军医忙碌的身影,床上究竟是谁,能让太子殿下这般着急嫦?

    两柱香后,军医才出来,他擦了把汗,开口道:“回禀殿下,那动刑之人下手很重……”

    轩辕承叡重重将杯盏搁下,冷声道:“说重点!”

    军医一愣,这才道:“因打击没有集中在一处,双腿有不同程度的骨裂……燃”

    “能不能医?”

    “下官以为……可以。”

    “好。”轩辕承叡冰封的脸上又有了笑,抬一抬手道,“等她醒来,你进去告诉她,说断了。”

    仇定的眸光一缩,军医更是愕然道:“殿下,这……骨裂不是断了,是……”

    “孤叫你告诉她断了就是断了,你是听不懂孤的话还是如何?”他的音色一沉,眸光亦是不善起来。

    军医被他看得冷汗涔涔,连连点头道:“是……是,下官明白!”

    轩辕承叡的嘴角一勾,闻得外头有人道:“殿下,东梁的袁大人来了。”

    他“唔”一声,起身出去。

    袁逸礼独自撑伞站在院中,衣袍下摆早已浸湿,再瞧不出气宇轩昂的样子。廊下几盏宫灯在夜风里摇曳,将他的身影也也拉扯得越发蜿蜒旖旎。

    他见轩辕承叡出来,这才走进去,二人沿着长廊往前,他低声问:“我听闻太子殿下将昀姑娘带回行宫了,她现下如何?”

    轩辕承叡笑着反问:“袁大人这是替谁问的?”

    袁逸礼略笑道:“自是替婳妃娘娘。”

    “哦。”轩辕承叡淡淡应了,道,“还行。”

    还行?袁逸礼不觉蹙眉,轩辕承叡已折回自己的房间,马上有宫女上来解下他身上的风氅。轩辕承叡请他一并坐下,又吩咐宫女上了茶,他惬意地轻呷一口,袁逸礼却不动手,只好道:“昀姑娘是我大梁宫女,住在殿下这茗香阁不太合适,我会命人带她去别处歇下。”

    轩辕承叡疑惑望向他,不解道:“为何不合适?孤已向梁皇陛下要了她,且陛下也同意了,她已是孤的人。”

    “什么?”袁逸礼吃惊地脱口问道,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婳妃娘娘知道吗?”

    轩辕承叡认真想了想,点头道:“现下也该知道了。”他又喝一口茶,眼底盈盈的全是笑,仿佛在说,知道又如何,皇上应了,她区区一个妃子还能拒绝吗?

    袁逸礼猛地起了身,欲转身时,胸口的气血猛地上涌,他下意识地扶住了桌沿。

    “袁大人?”轩辕承叡不觉放下了杯盏起了身,眉宇间不见担忧尽是笑意,“看来袁大人伤得不轻啊,是孤下手重了,对不住袁大人。不如叫孤的军医给你看看?”

    袁逸礼强行将后头的腥甜咽下,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忍住怒道:“不必了,是我技不如人,不敢怪太子殿下,先告辞。”他快步离去,连搁在门口的雨伞也忘了拿。

    轩辕承叡狭长的凤目里全是欢愉,重新又坐下,心情极好地开口:“孤饿了,叫人把晚膳送来孤房里。”

    “是。”宫女忙出去传话。

    ————

    静谧夜色里,华年成端着药急急从长廊上穿梭而过,迎面瞧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自燕修的房内出来。华年成一怔,忙加快了步子进去。

    里头之人正拂开了珠帘出来,华年成吃了一惊,空出一手拉住他,问:“王爷去哪里?”

    燕修的脸色苍白,呼吸更是急促:“轩辕承叡从宫里带出的人被打断了双腿,华年成,她……她在这里。”

    华年成慌忙拦住他,药盏“砰”地摔碎在地上,他急着拉住他道:“王爷糊涂了吗?西楚太子就算从宫里带了人出来也未必就是婳妃娘娘!”

    他却不听,硬是要去:“他的赌注本就是她,况且,他带了人回寝居后,袁逸礼急着去了,难道还不是她吗?”

    袁逸礼会去,这倒是华年成没想到的。他微微一愣,燕修已推开他出去。

    “王爷!”

    他不理他,走得飞快。白日里亦是不顾华年成的阻拦从灵空寺来的龙山行宫,却是不想,仍是未能护她吗?

    后头,华年成的脚步声近了,燕修深吸一口气,干脆跑起来。

    “王爷!”华年成的脸色大变,他知他心里有方婳,却从不曾竟已是这般重要。他在沧州军营同方婳说的话,到底还是无用吗?

    夜雨仿佛越下越大了,那抹消瘦身影已一头扎入雨帘。院门口,一个太监从外头进来,一手打着伞,一手提着灯笼。

    他才进来,便与冲出来的燕修狠狠地撞到,雨伞飘落,灯笼也破了,被雨水一淋,瞬息就灭了。

    “王爷!”华年成的声音急传而至。

    太监这才看清楚自己居然撞到了九王爷,他忙爬起来跪下道:“奴才该死!竟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燕修一手撑在地上欲起身,华年成已扶住他,他身上的素锦长袍早已浸了雨水,沾了泥沼,颇为狼狈。修长手指伴着夜雨,更觉得冰冷无比,华年成的眉心紧蹙,也不看对面吓得哆嗦的太监,只道:“还不过来扶王爷起来?”

    太监忙应声上前,此处光线昏暗,他看不清燕修的脸色,只知他的气息微弱。太监的手颤抖得厉害,这一个即便不得宠也是王爷,倘若真是因为自己有个什么好歹,他死上千次也不足以抵罪。

    燕修的话语清弱,却透着不可抗拒:“华年成,你放开!”

    他不放,哀哀道:“我死了才会放开王爷的手。”

    “你……”

    “王爷确定去了能帮上忙吗?”

    “我先前不去……仍是没能帮上……”

    “有袁大人在,王爷还不放心吗?”

    他们主仆的话太监自是云里雾里,此刻听华年成提及袁逸礼,太监才猛地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了,忙道:“哦,袁大人让奴才来告诉王爷,一切安好,昀姑娘在茗香阁也没事了。”

    拽着华年成衣袖的手力道瞬间轻了,燕修不可置信地回眸看向面前仍是心有余悸的太监,低声问:“你说什么?”

    太监急急又将原话说了一遍。

    华年成总算松了口气,打发了太监回去。

    燕修支撑着华年成的身子起来,仍有不放心:“真的都没事了吗……华年成……”

    “我知道,我先送您回房歇着,我会去看看昀姑娘。”

    内室一地的湿脚印,宫女进来替燕修换下衣裳,又添置了两个暖炉,他坐了好一会指尖才有了感觉。

    华年成未回,宫女不敢走开。

    她低头站着,目光悄然落在他脸上,自华年成走后,他一直静静坐着,什么话都不说。琉璃灯浅弱的光落在他清瘦俊颜上,让人莫名生出几分心疼来。

    “王爷还是进里屋去等吧。”宫女小心翼翼地说。

    燕修微微回过神来,略笑一笑,道:“你先下去休息。”

    宫女吃一惊,忙道:“奴婢与王爷一道等华太医。”

    他又不再说话,倦淡目光望向院中漆黑景致。

    华年成回时已经很晚,顺道又去了一趟药方给燕修熬了药端来。说是苏昀的腿疾棘手,他想上前医治西楚的人却说什么也不肯让他看。

    燕修紧蹙着眉不发一言,苏昀在这里,最迟明早,她就会来。这样一想,他也便安心了。

    ————

    这一场雨下至半夜才终停下。

    苏昀是痛醒的,内室明晃晃地点着灯,她眯着眼睛看了会儿,高华的轻纱云幔直垂,外头一张流云屏风闲置,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哪里是她在静淑宫的房间?

    苏昀坐了起来,双腿上的伤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气,不是梦!

    她被方娬杖责不是一场梦!

    那么……苏昀缓缓又记起轩辕承叡那张脸……天啊,那样抱着她的人真的是他吗?

    惨了,她惨了!

    婳婳呢?

    苏昀拽住纱帐的手一滞,她忽而想起来了,方婳为了护她也受了伤!她和九王爷的事被抖出来了吗?她现在还好吗?

    苏昀的心里乱极了,试着动了动,她的腿像是废了一般,根本没有办法下床。她忍住痛叫:“有没有人啊?喂,有没有人?”就算是花孔雀把自己带来的,他人早在的吧?

    果然,外边很快便传来了声响。

    西楚的军医冲进来,见苏昀醒了,忙道:“姑娘醒了?”

    又是一张生面孔!苏昀借势靠在床柱上,朝他道:“你们太子殿下呢?”

    “哦,太子殿下回房睡了。”

    睡了?她痛得半死,那混蛋把她带来这不知道什么地方就撂在这里自己去睡了?

    她咬牙拍拍床铺道:“你去叫你们太子殿下来,告诉他,要杀要剐干脆点!”她最恨这样半吊子的事了,等死的感觉最难受!

    军医没想到她醒来第一件事不是问自己的伤势,竟是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整了片刻,才只好道:“这……殿下说有件事要我告诉姑娘。”

    “什么事?”她都痛死了,面前之人还没有半点要去请他们太子来的样子,苏昀差点要脱口说“有屁快放”了!

    军医咽了口口水,这才低声道:“姑娘的双腿……断了,恐怕日后都将不良于行……”

    苏昀的脑子顿时“嗡”了一声,他说什么?她的腿断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坐起身,伸手探向自己的腿。

    军医已推了一步道:“姑娘请稍后,我去禀报太子殿下。”他说着,一溜烟出去了。眼下已过子时,可太子殿下却吩咐,不管她什么时候醒来都要回禀,军医自是不敢怠慢。

    苏昀这会哪里还管人在不在,她试着捏了捏自己的腿,只稍稍一碰就痛得她几乎跳起来,她抓一把纱帐塞在自己嘴里咬住,用力捏下去。手指在抖,手臂也在抖,她整个人都在抖,她的双腿动不了,仿佛不是自己的,可是那种剧痛却又是提醒她这双腿实实在在就是她的。

    检查完,她将纱幔吐出来,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她痛得眼泪“哗哗”地流,嘴角却扬起来,笑着骂:“什么狗屁庸医!”

    说她的腿断了,还文绉绉地说“不良于行”,以为她听不懂吗?混蛋,哪里断了!

    照这般疼的样子,顶多就是骨裂,不动三四个月也能养好!

    她狠狠地擦了把眼泪,不多时,便听见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她侧脸望去,那抹高大的身影绕过了屏风进来,只穿着中衣,披着轻裘,看起来真是从睡梦中爬起来的。

    轩辕承叡听军医的回禀这丫头醒来就中气十足的,他倒是没想到这一来竟瞧见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两眼哭得红红的,一张笑脸尽是委屈,他掩住笑,低咳一声上前,自顾在她床边坐下,道:“哭什么,就算不能走路了,孤也不会嫌弃你,谁让你会决定孤的子孙后代的命运呢?”

    他深情款款地望着她,说着大约天下女子都会为之动容的话。

    苏昀一愣,她却从他谦和的容色里看出了其他。花孔雀是不会有这样好的心肠的,这回来长安是找她算账的,可不是为了来捡一个残废做老婆的。苏昀的心不觉一跳,那军医是他的人,未免就不是他指使的!

    她的眼睛撑得大大的,眼泪还是不住地流出来,虽然她也很想忍住,可身体的疼痛是骗不了人的。

    轩辕承叡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蹙眉道:“别哭了。”

    谁知苏昀“哇”的一声哭出来,她侧身一头扎进轩辕承叡的怀里嚎啕大哭,顺带把鼻涕一并擦在他的衣服上。

    “喂!”轩辕承叡眼底的笑意彻底散了,他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想推开。苏昀伸手紧紧抱住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怎么办?腿断了我以后都走不了路了!呜呜,怎么办?我成了残废了,以后没人会要我了!呜呜……”

    “怎会……孤要你。”

    “你不介意我是个残废吗?”

    “不介意。”

    “我没有腿了!”

    “从今往后,孤看别的女人都多两条腿。”

    呸!苏昀在心里狠狠地骂,面上哭得更伤心:“你骗人,男人都喜欢花言巧语!”

    “孤不骗你,孤就喜欢你这样的。”喜欢看你这样上当受骗、嚎啕大哭的狼狈样子。

    “你不恨我给你下毒吗?”

    “孤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所以也要骗你上一次当才甘心!

    苏昀再想说什么,她猛地想起一件事,惊叫一声推开他,抬手摸上自己的脸。摸摸,再摸摸……

    轩辕承叡伸手自一旁拿过一件东西,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在找这个?”

    苏昀定睛一看,可不是她的面具吗?怪不得,这混蛋怎么也不为她的脸惊讶,原来他早揭了她的面具了!

    轩辕承叡看她震惊的样子,重新将面具搁在一边,浅笑道:“在孤面前还戴什么面具?孤又不是没见过你的样子。”

    苏昀气结。

    他悄悄扯过纱帐在自己胸口狠狠地擦了擦,才道:“幸亏孤去得及时,否则别说你这双腿,你这小命都没了!”

    “婳婳……婳妃娘娘呢?”她退口问他。

    他抿了抿唇,他一本正经道:“孤不知,不过袁大人从宫里去了回来了。”

    是吗?袁逸礼回来了?那就证明婳婳应该没事!苏昀的心顿时就松了,她皱眉看着他:“你去宫里干什么?”

    他答得漫不经心:“嗯,孤问你们皇上要了你。”

    “呵,咳咳,咳咳——太子殿下,您开玩笑的吧?”

    他不笑了,无比认真地看着她。苏昀被他看得心里发颤,这货还来真的啊?她吞了口口水,讪讪道:“我是开玩笑的,就算残废了也没关系,我反正是宫女一辈子伺候娘娘不嫁人。世上比我好的女子多得是,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等着给你挑啊!你何必来开我的玩笑呢?”

    腿上还是痛啊,是因为太痛,所以她出现幻听了吗?

    轩辕承叡的俊眉微佻,郑重地道:“孤开了口的事,况且梁帝也应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

    她的婚姻大事,她下半生的幸福,就让他这么轻描淡写地定了?

    这不是坑她吗?

    苏昀的双拳握得紧紧的,不过眼下她“刚断了腿”,又“有幸”被这样一个尊贵无比的男子关怀,的确不该变身母老虎。苏昀深吸了口气,开口问他:“你有几房妻妾了?”

    轩辕承叡微怔,他的目光瞟向锦绣帐顶,一眼就看出在心算他后院有多少女人!

    苏昀按了按胸口,哀叹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须臾过后,那一个才又重新回眸,温柔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小脸上,低语道:“孤有几房与你何干?乖乖养伤,孤好带你上路回去。”

    苏昀咬牙在心里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她今儿先不和他计较,等明日婳婳来,婳婳一定有办法把她留下的,她才不怕他!

    ————

    太医为了减轻方婳身上的伤痛,特意在汤药里添了一些安神药,她一觉醒来已是翌日清早。

    内室静悄悄的,外间甚至都听不见宫女的脚步声,方婳微微蹙眉,侧身时见燕淇趴在她的床边睡着,她猛然吃了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地撑起身子。

    背后的伤令她倒抽一口冷气。

    燕淇的眉心微蹙,他蓦地睁眼,怔怔望她一眼,哑声道:“醒了?”

    身上仍是只着了一件轻薄亵衣,方婳几乎是本能地抓着被衾挡在胸前,蓦地,又兀自觉得好笑起来。看他未有怒意,她才低声问:“皇上怎睡在这里?”

    “哦……”他起了身,也不答,只问,“身上的伤怎么样?太医!”

    他吩咐一声,外头的房门被打开,太医很快进来,欲行礼,燕淇已道:“不必了,给婳妃瞧瞧。”

    太医的手隔着直垂纱幔伸进来,方婳将手递过去,他把了脉,这才道:“皇上,娘娘的脉象虽虚弱,凤体已无大碍,这几日好生用药,多休息,很快便会痊愈。”

    “知道了,下去。”他一挥手,这才又拂开了纱幔看着她,绝美容色里竟有笑意,“朕那么多嫔妃里,就属你事最多!”

    “臣妾该死。”

    他又笑,转身坐在她的床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道:“既是误会,说开了便是,朕不会放在心上。”

    她低下头去,另一手悄然拽紧了被衾,这次虽只是个误会,可她却真的心有旁人,倘若燕淇知道,他还会说这样的话吗?

    “你在怕什么?”被他握住的手竟是在颤抖,燕淇的眸华一抬,定定望着她问。

    方婳一时间语塞,他又是一笑,浅声道:“你不必怕她们,更不必怕朕。朕还觉得你出了事朕最该担心,止锦是你的深交知己,逸礼为你甘愿求朕,况如今你的侍女又即将成为西楚太子的枕边人……婳儿,朕突然觉得有你在身边竟有那么多好处。”

    方婳吃惊看着他,他说好处,好似将他们在一起说成一场赤|裸|裸的交易,她疯狂乱跳的心却在瞬间平静了。

    比起感情,她更喜欢听他说交易。

    “臣妾,想去看一看阿昀。”

    “嗯。”他没有拒绝,自顾起了身道,“朕也该去看看,朕先去外头等着,你吩咐她们进来替你更衣。”

    “是。”她点头,再看,眼前那抹身影已大步出去。方婳舒了口气,她很担心苏昀,迫切地想要见到她。她也很记挂着燕修,他昨日留在龙山行宫,不知有否听闻宫里的事。

    ————

    帘后几抹身影交替,暗香浮动萦绕,轻风入帘栊,闻得阵阵浅笑声传出。

    “如何?”太后扬了扬流云广袖,笑着道,“上回哀家就说这料子颜色太艳丽了,已不适合哀家。你们是不是也觉得哀家穿得不得体了?”

    宝琴抿唇笑道:“太后娘娘说的哪里话?奴婢倒是觉得侯爷给您的这身布料挑得好,高华贵重,又衬得太后娘娘好肤色!”

    太后的笑容略收,嗔怒道:“你一提止锦那孩子哀家就生气,宫里那么多人他偏偏就同婳妃要好,这也就是皇上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情分才不计较!还有那个妩昭仪,想起来哀家就生气!”

    容芷若低声道:“您别气了,二哥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能说上几句话,便是同谁都要好,您也不是不知道。他……他没有二心的。”

    太后回眸看她一眼,这才又笑了:“哀家不过一说,哀家自然也信他,止锦可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孩子,瞧把我们芷若吓得!”

    宝琴扶太后过梳妆台梳妆,外头有太监入内,隔着屏风道:“太后娘娘,妩昭仪来了,跪在外头说要见您呢。”

    太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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