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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嫡女毒妃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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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地义的,您怎就不同意?”

    燕淇不解道:“你在说什么?”

    “那日她说要去求您允她出宫去龙山行宫,我在外头左等右等都不见她来,直到宫门落锁也不见人,难道还不是皇上您不同意吗?”

    燕淇不觉朝床上之人看一眼,皱眉道:“可她并没有来找朕。”

    “啊?”容止锦讶然抬眸,“这不可能啊!”

    燕淇叫了钱成海上前,问了,钱成海也说她没有去。容止锦一时间语塞了,这时,外头传来宫女小心翼翼地声音:“皇上,该给娘娘擦身子了。”

    燕淇让宫女进来,容止锦回眸瞧去,见宫女端着水入内。她打湿了棉帕给方婳擦拭着手,待要擦脸时,只听容止锦大叫道:“别!婳妃娘娘最讨厌人家碰她的脸了!”

    宫女被吓了一跳,忙转身看着容止锦。

    容止锦理直气壮地道:“你伺候了娘娘那么久竟还不知道娘娘的习惯吗?”

    方婳不喜人伺候梳洗,宫女自是知道的,此刻听容止锦这样说出来,忙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什么习惯?”燕淇低声问。

    容止锦叹息道:“婳妃娘娘脸上有伤,最不喜欢有人伺候洗脸了,皇上您不知道?”

    燕淇尴尬地低咳一声:“你怎么知道?”

    “我……我……”容止锦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眼珠子转了几圈才说,“苏丫头告诉我的!”

    燕淇到底没有再追问,容止锦暗暗松了口气,目光再次看了看方婳的脸,那条假伤疤还完好地贴着,若再多几日擦擦脸怕是就要掉了,幸亏他今早想起这件事才非进来不可!

    目的达到了,他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这样想着,便借口要去延宁宫告退了。

    燕淇静坐良久,才吩咐道:“钱成海,你去一趟龙山行宫,把苏昀留下的东西全部带回宫来。”

    钱成海应声出去。

    行至外头,见韦如曦扶着宫女的手进来,钱成海忙行了礼。韦如曦问道:“公公这是急着去哪里?”

    钱成海将燕淇吩咐的事说了,又道:“小侯爷说原先婳妃娘娘是要跟皇上说这件事呢,奈何不知怎的就没来,皇上还奇怪呢。奴才得先出宫办事了,奴才告退。”

    望着钱成海匆匆离去的身影,韦如曦一双柳眉微拧,那一日她似乎是看见过方婳,她隐约记得方婳是跟袁逸礼走的。她原先还以为袁逸礼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如今看来,竟不是吗?

    章节目录 第110章 夜探

    更新时间:2013523 14:29:43 本章字数:6577

    钱成海已急急离去了,韦如曦在外头站了片刻,宫女璃儿小声问:“娘娘,还进去吗?”

    韦如曦这才回过神来,忙抬步入内。

    燕淇就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方婳的脸看,此刻闻得有人和韦如曦行礼,他才回过神来。韦如曦朝他屈膝道:“臣妾参见皇上,婳妃姐姐还没醒吗?”

    燕淇“唔”一声,浅声道:“你怎来了?”

    韦如曦缓步上前,细细看了床上女子一眼,叹息道:“臣妾也是担心所以来看看,太医怎么说?怎的好端端病得这样严重?”她的目光流转,有意无意看了燕淇一眼,试探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吗?孀”

    燕淇蹙眉睨着她,低声问:“曦儿何出此言?”

    “哦……没什么,臣妾就是随口一问。”韦如曦悄然将目光移开,看来皇上并不知道袁大人见过婳妃的事,那……她还是不要说的好,免得弄巧成拙。

    燕淇的目光中带着探究,一个太监匆匆自外头入内,低头道:“皇上,袁大人求见,已在御书房等您了。汕”

    燕淇点着头起身,吩咐了宫人们好生伺候,又看向韦如曦,只听韦如曦道:“臣妾再留下陪陪婳妃姐姐,皇上慢走。”

    他到底也不再说话,径直大步出去。

    ————

    袁逸礼随燕淇入内,御书房的门被人合上,燕淇拂袍转身,沉声道:“何事?”

    袁逸礼的脸色低沉,低头道:“我们派去的人和他们在西北边界的地方交手过,但……还是未能拦住,眼下他们已入西楚国境了。”

    “混账!”燕淇怒得将御案上堆得如山高的奏折狠狠拂在地上,袁逸礼心头一震,忙跪下道:“皇上息怒,是臣等办事不利!”

    燕淇朝地上之人看了一眼,深吸了口气,才道:“起来,给朕加派人手暗中监视各位王爷,西楚即便是要利益也不至于来杀朕,朕死了,难道这皇位还能便宜他轩辕承叡吗?”

    袁逸礼忙道:“皇上英明,臣已派人前往各属国,哪位王爷若是有异动,我们的人马上回知晓。”

    闻言,燕淇的怒意才稍有缓和。他将脚下的一本奏折踢了一脚,往前坐在梨花木敞椅上,袁逸礼迟又开口道:“九王爷的事皇上打算怎么办?”

    他的手指均匀地敲打着桌沿,从容道:“暂不发丧,免得朕的那些皇叔们又有话要说!”

    “是。”袁逸礼点头,如今正是特殊时期,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潋光还是没招?”他抬眸问道。

    袁逸礼应声,随即道:“臣会盯着此事,叫刑部那边加紧讯问。”

    燕淇的身子微微往后,靠在椅背上,抬手轻揉成眉心,他的双眸轻阖,低语道:“知道了,你先下去,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袁逸礼告退出去,行至门口,却又忽而站住了步子,他回头看了燕淇一眼,动唇,仍是缄口。

    悄然从御书房退出,袁逸礼的心情却说不出的复杂难受。遥遥望见钱成海快步过来,他叫住他:“钱公公。”

    钱成海笑道:“原来是袁大人,皇上在里头吗?”见袁逸礼点头,他便要进去,袁逸礼伸手拦住他道:“公公还是稍等片刻,皇上说想一个人静一静。是有什么急事吗?”

    钱成海忙道:“哦,也不是急事,皇上要奴才把昀姑娘的东西都带回宫来,奴才已让人送去静淑宫了,特此来回禀的。”

    袁逸礼幽沉的眸子微微亮了,他低声问:“我听闻婳妃娘娘前些日子病了,现下可有好些?”

    太监叹息着摇头:“太医日日都去把脉也不见好,皇上才去了娘娘宫里探望呢!太医们连病因也找不出,一说是照顾太皇太后劳累的,又说是思念昀姑娘,还说也许娘娘自小身子弱……皇上还动怒了。哎……大人,袁大人?”

    “哦。”袁逸礼猛地回过神来,勉强笑道,“我还有事,先出宫了。”

    “大人慢走。”钱成海行了礼,转身走到御书房门口,继而又想起袁逸礼的话,到底没有进去,静候在御书房外。

    袁逸礼行了一段路,便闻得容止锦的声音传来:“哟,这不是礼部尚书吗?”

    袁逸礼睨他一眼,他玩弄着腰际的环佩,步履生风地走来。袁逸礼不想与他说话,径直往前走去,偏那一个追上来,笑着道:“我看大人的心情真好,有些人都命在旦夕了,你倒是快活似神仙!”

    容止锦每次和他说话都阴阳怪气的,不过这一句,说得袁逸礼的心口一震,他下意识地脱口道:“婳妃娘娘的病真的这样严重?”

    果然是承认了!

    容止锦之前以为是燕淇不让方婳出宫所致,可在静淑宫得到了答案。不是燕淇,那是谁?那日他出宫时正好碰上袁逸礼,他嘴巴大便同袁逸礼提过,看来真是这混蛋去找过方婳!

    “你去看过她?”袁逸礼见他不说话,忍不住又问。

    容止锦不笑了,冷冷看着他道:“是又怎么样?难道你良心发现也想去看她?不过可惜啊,袁大人是外臣,哪能去看娘娘呢?”

    袁逸礼被他损得说不出话来,容止锦一把将他推住,咬牙问:“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他同方婳说的那些话自然不能告诉容止锦,袁逸礼伸手推开容止锦的手,“这个侯爷没必要知道。”

    容止锦气急,忿然道:“那我告诉皇上去,说你谋害皇妃,到时候刑部的酷刑一上,看你招不招!”

    他果真说走就走,袁逸礼没有拦住他,只冷笑着开口:“侯爷只管去,到时候我要是真的招了,怕是死的也不止我一个。”

    容止锦的步子骤然止住,他吃惊地回头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侯爷那么聪明,我什么意思你自然懂。”

    袁逸礼在暗示他方婳做了一些被皇上知道了会杀头的事吗?容止锦两条好看的眉毛打了结,他思来想去,莫不是她脸上的疤?这样一想,他顿觉豁然开朗,鄙夷地看着他道:“你以为就你知道吗?我告诉你,她的事我全知道!要不是本侯帮她掩饰,她早不知死了几百回了!”

    袁逸礼的容色一僵,是吗?她同燕修的事连容止锦都知道?她告诉容止锦的?他的脸色骤青,胸口的怒意突然如潮水翻涌,她的秘密他竟不是唯一知道的一个?真是可笑,他居然因为这个生气了!袁逸礼重重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容止锦得意地瞪着他,还不忘大吼道:“别以为就你知道!”

    吼完,他才猛地想起一件事,那方婳为什么要告诉袁逸礼伤疤的事啊?是被袁逸礼发现了?可袁逸礼是怎么发现的?难道他们有过亲密接触?

    容止锦的脸色渐渐难看了,一定是袁逸礼那混蛋主动的,那混蛋,看他不去收拾他!他愤愤地卷了衣袖要追上去,身后却传来宫女的声音:“侯爷!侯爷您等一等!”他不悦地回眸,那宫女跑得气喘吁吁,“太后娘娘请您去延宁宫呢,说忘了和您说点事儿。”

    容止锦悻悻地转身,是太后姑妈有事,他再不情愿也只能跟着去了。

    ————

    西楚大兴宫。

    一人身着灰褐色的衣服瑟瑟发抖跪在地上,轩辕承叡的目光狠戾,直直看着地上之人问:“你不是说那毒只有你一个人有解药吗?”

    地上之人艰难地咽一口唾沫,颤声道:“小人……小人的确这么说……”

    “那为什么东梁皇帝还活着!”轩辕承叡的话语骤冷,脸上无一丝笑意,“你的疏忽,还让孤差点回不来。”

    灰衣男子蓦地一震,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一句“太子饶命”尚未破口,轩辕承叡大步上前,抽出仇定身上的佩剑,挥袖如风,“嚓”的一声,那灰衣男子的脖颈已被精准地割开。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倒在地上。外头的侍卫忙进来将尸体清理掉。

    轩辕承叡未看一眼,回身将长剑一抛,仇定接住,飞快地拭去血迹,利落地收入剑鞘,这才上前道:“殿下息怒,消息还可以再等等。”

    轩辕承叡的眼底肃杀,沉声问:“人什么时候到?”

    仇定略一思忖,才道:“不出半月,必会到。”

    轩辕承叡突然大笑起来,大掌拍打在仇定肩膀上,开口道:“看来仇将军迫不及待了?”

    仇定抿唇一笑。

    二人正说着,便见一个宫婢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下道:“太子殿下,昀姑娘……又砸光了屋内的东西,还说……说……”

    “说什么?”

    宫婢咬着牙,才道:“还说您若再扮缩头乌龟不去见她,她就砸到您倾家荡产为止。”

    宫婢的话才落,堂上之人已朗朗笑出声来,揉着眉心无奈道:“你传令下去,把能砸的全部搬去她的卧室,让她砸到手软。”

    宫婢一阵愕然:“殿下,这……”

    “这什么?还不去办?”他的口气硬了些,眉宇间却仍有笑意。宫婢忙下去了,也不知那位昀姑娘几世修来的福气,这般闹腾,太子竟然也不生气!

    仇定朝门口看了眼,低问:“殿下真不去看看吗?”

    轩辕承叡却是转身道:“孤还有大事要办,仇将军,你带人去接应他们。”

    “是。”仇定正了色,大步出去。

    ————

    夜风入帘栊,吹得窗棂上的福袋摇曳不止。

    因着方婳病了,燕淇听从宫里几个老嬷嬷的话特地命人系上的。

    守夜的宫女支颔靠在外间桌面上,忽而闻得窗户“吱呀”一声,随即空气里有什么东西飞来,“啪”的一声打在她的颈项,宫女直接倒在桌上。

    珠帘碰撞摇曳,那人影已入了内室。

    角落里的琉璃灯点着,暗黄的光晕打在床上女子虚弱苍白的脸颊,瞧着让人生出几分心疼。袁逸礼悄然坐下,叹息一声探上她的脉。

    脉象虽弱却平稳,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太医说不知为何会高烧不退,他却知道。

    九王爷死了,她也不想活,却愧疚被轩辕承叡带走的苏昀,她不能去死,没办法把苏昀带回来,所以就这样放任自己,做一个活死人。

    可是,他后悔所做的一切吗?

    他又能如何?那一个是害死公主的凶手,是皇上和大哥最恨的人,而他是皇上的臣子,也是大哥的好弟弟!只要九王爷安分守己,皇上虽有心折磨,却也不至杀他!

    “婳儿,你只看得到他,却不能理解我。”

    他的大手悄然紧握住她的柔荑,将她拉起来拥入怀中,温热气息吐在她的耳际,他低声道:“我答应你,帮你去找昀姑娘,帮你把她带回来。西楚与我大梁开战已是迟早的事,届时我愿亲自挽缰上战场。”他的手臂微微收紧,掩住难过,继续道,“我还会带你去灵空寺,你可以收拾他的遗物。只要你醒来,这些我都会替你办到!”

    怀中女子垂下的睫毛微微抖动,有泪自腮边滑落,她的声音嘶哑:“真的?”

    他抱着她的手臂一颤,目光本能地看着她,她未睁眼,嘴唇也颤抖着,眼泪流得更多。其实她起初是真的昏迷着,可今日容止锦来时她就醒了,她知道燕淇在,便不愿相见。

    燕淇没有错,燕修也没有错,他们都没有错,是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去面对。

    袁逸礼的嘴角似有笑意,轻轻道:“真的。”他终于也有一日,能做一些让她高兴的,能看她笑一笑,于他而言已是满足。

    她的身体颤抖不已,他紧紧拥住她,“只要你快点好起来,我去求皇上,让我带你去灵空寺。”

    “华先生……还在那吗?”

    “不在。”

    不在……是走了还是死了,她到底没有再问。

    她始终不曾睁眼看他,他忍住心痛,又道:“日后,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帮你。”

    她若要离开这里,他也会帮她。她若会留下,那他会让她成为大梁最尊贵的女人,要让她得尽皇上的宠爱,母仪天下。

    倘若……倘若她还念及他的好,会跟他走,那他将会用他全部的生命去爱她,再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她一直隐忍地哭着,燕修、燕淇,甚至袁逸礼,他们都待她很好,可她却觉得异常地累!

    袁逸礼抬手替她失去眼泪,他的指腹有茧,微微有些粗糙,弄得她有些疼。她悄然别开脸,开口道:“你走吧,皇上若知道了,会罚你。连夜而来,得她这样一句话,他已万分满足。怕皇上罚他,那她起码还有一点点关心自己。袁逸礼的眼底徐徐又见了笑,抱着她的手却不舍得松开,今夜的僭越,也许日后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他的神色悲凉,心中暗自一叹,告诫自己:放手吧。

    可冥冥之中,又像是有另一种力量在推着自己往前,再待一会,就一会。

    内室静谧,袅袅熏香漂浮在鼻息之间。

    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头推开,二人都吃了一惊,几乎是本能地回眸瞧去。一个宫女熟门熟路地进来,她一把推开珠帘往里头冲,她一看见面前的场景直接愣住了。

    方婳尚未回过神来,便见袁逸礼迅速自床榻边离开,闪身至那宫女面前,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

    “不要!”方婳急着叫出来。

    袁逸礼的眉头蓦地皱起,他觉得掌心下……像是有什么异常。

    那“宫女”瞪大了眼睛,艰难开口:“混……账!是本……本侯!”

    袁逸礼终于知道他握住的应该就是容止锦的喉结了!他撤了手,大掌忿然往后一握,沉声道:“你来干什么?”

    容止锦抚着脖子咳嗽一会,才理直气壮地反问:“那你又在这里干什么?”他说着,目光看向方婳,错愕道,“难道你们真的……真的有奸情?”

    方婳被噎得一阵咳,忙道:“你别胡说!”

    容止锦梗着脖子:“我胡说吗?那你们刚才还抱在一起,亲亲我我!”方婳愣住,却闻得袁逸礼开口道:“我就喜欢她又如何?侯爷若没半点心思,深更半夜又来这里作何?你是要喊人,还是装作视而不见?你要喊人,可以,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你!”容止锦气急了,“还真没见过偷情还偷得这样理直气壮的!方婳,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居然看上这种人!”他愤恨地将胸口的东西拿出来,用力丢在方婳的床上,直接转身便要走,袁逸礼伸手拦住他。

    方婳的目光落在身前的东西上,用锦缎包着,她下意识地问他:“这是什么?”

    容止锦不悦道:“救你命的东西!你昏迷期间你脸上那条伤疤被折腾那么久,为保险起见我给你做了条新的!还以为你昏迷着,还我只要连夜来给你换,现下看来,你有的是帮手,不缺我一个!”

    袁逸礼的心头一震,他猛地蹙眉回头看向方婳,她脸上的疤痕一如既往地丑陋,他屏着气问:“你脸上的疤是假的?”

    容止锦惊讶地脱口:“你不是知道吗?”

    方婳将面前的东西紧握在手中,低言道:“他不知道。”不过现下是知道了。

    容止锦“啊”了一声,他咬牙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他真是榆木脑袋,竟会上袁逸礼的当!

    “方婳,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原来她没告诉袁逸礼呀!容止锦想解释,却被袁逸礼拉着往外走,他压低了声音,“你干什么?”

    袁逸礼低沉着开口:“该走了,外头的宫女快醒了!”

    容止锦知道现下不能跟他闹,只能哀怨地跟他离开。出了静淑宫,他才问他:“你怎么进来的?”

    “白日我没出去,就出去了一辆空马车。”

    容止锦略有吃惊,暗道还是他的办法好啊。不过他随即又得意了:“那你现下又打算怎么出去?”

    袁逸礼斜睨他一眼,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容止锦心里打着小算盘,开口道:“要知上回宫里出了刺客后,皇上命人又将外墙垒高,还加强了围墙周围的巡逻,你要是想跳墙就免了,不过你今儿运气好,遇上本侯,本侯有办法带你出去。”他说着,熟门熟路地走到一侧树后,待出来,就变成了一个太监。袁逸礼看着有点印象,还是太后宫里的。

    容止锦将手中宫女的面具和衣服丢给他,道:“本侯进来的时候是穿太监的衣服进来的,可进婳妃的寝殿不方便,才换了宫女的,现下出去两个人,正好一人一套。”

    袁逸礼的长眉紧拧,他的意思是,要他打扮成宫女出去?

    **

    在亲情、友情、爱情中间周|旋,ogg选择了保全婳儿,出卖燕修,ogg说,其实,我真不是渣渣~~”

    章节目录 第111章 画像

    更新时间:2013524 7:10:56 本章字数:6475

    宫门口,侍卫们拦下了容止锦,见容止锦晃晃手中的腰牌,哀怨道:“哎,这小宫女死了夫君,太后娘娘特地恩准她连夜出去看看。”

    侍卫蹙眉道:“公公,宫女怎么能有夫君?”

    容止锦低咳一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是太后娘娘恩准了对食的一个太监,都年逾古稀了,哟哟,真是可怜。”

    侍卫看了袁逸礼一眼,错愕至极,虽说这宫女生得人高马大了些,不过那张小脸还是挺可人的,如花似玉的人儿就这样被指给一个老太监对食,真是悲惨!

    “好了好了,走吧!孀”

    袁逸礼低着头跟在容止锦身后,走过侍卫面前时,听他同情地道了句“姑娘节哀”,一从宫里出来,袁逸礼掀掉了面具便忍不住问:“你刚才和他们说什么?”

    “没什么,进出宫正常的盘问,啧,你堂堂礼部尚书当然不懂宫人们出宫的麻烦。”他接过袁逸礼手中的面具很宝贝地收起来,做面具很费时间,所以每一张他都珍惜得紧。

    袁逸礼倒不是特别关心这个,又问:“她脸上的疤怎么会是假的?矣”

    容止锦睨视着他,却是道:“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你不是都知道吗?还有,别以为我会忘了今晚的事,别以为我真的会守口如瓶!”

    袁逸礼深吸了口气背过身去,片刻,才开口:“是我一厢情愿,不管她的事。”

    “什么?”容止锦的眼睛一亮,绕至他面前道,“你是说她不喜欢你?哈哈,袁大人,本侯好同情你!”他就说,方婳怎么会喜欢他!他可是方婳一心要退婚的男人!

    袁逸礼掩起心口的伤,“她的脸怎会……”

    “什么怎会怎会,你很想她真的毁容吗?”容止锦哼一声道,“那不过是她要和你退婚的一种手段,我家婳婳的聪明是你想不到的!”他哼着歌,得意地走了,夜幕中,步子也格外轻快。

    袁逸礼愣愣站着,良久良久,他才蓦然出笑。

    容止锦吹着口哨走道了容府后门,他才猛地想起一件事来,既然袁逸礼根本不知道方婳脸上假伤疤的事,那他那天去找方婳干什么?

    哎呀!他竟得意得连正事都忘了问了!

    ————

    宫女醒来时,见方婳已穿好了衣服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宫女吃了一惊,忙上前伺候。宫女的脸色苍白,心想着若是被皇上知晓她守夜的时候竟睡着了,一定又要受罚。她悄然看了看方婳,见她神色淡淡,似乎并不愿同她说话,宫女悄悄松了口气,也许娘娘并不会告诉别人。这样一想,她伺候得更加殷勤了。

    燕淇听闻方婳醒了,下了朝便径直来了静淑宫。方婳刚喝了药,见他进去欲行礼,他却伸手拦住,低声道:“不必多礼了,你若再不醒来,朕的太医们可都吓得不轻。”他拉着她行至桌边坐下,“你也坐。”

    方婳依言在他身侧坐下,低语道:“臣妾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哦?”他略一笑,“梦里可有朕?”

    宫女上来倒茶,方婳见他低头抿了一口,才轻笑道:“臣妾梦见和皇上初见的那晚,梦到皇上问臣妾,后不后悔入宫来选秀。臣妾那时候说不后悔。”

    燕淇自是记得那一晚,她在他眼里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秀女,以为中选便能有一切了,那时的她那样单纯。他将杯盏轻轻搁下,启唇问:“那你如今后悔了?”

    她却摇头:“不是后悔,是愧疚。皇上待臣妾很好,臣妾却连万分之一都没能回报给皇上。”

    她的心已给了燕修,也幸得燕淇所爱之人不是她,也幸得韦如曦陪在他的身边。

    他握住她消瘦的手,轻问:“你真的想要报答朕?”

    她郑重地点头。

    他忽而笑了,明言眸光里尽是欣慰,话语也轻柔下去:“朕记在心里了。”

    方婳有些恍惚,见他起了身要走,她忙开口道:“皇上,潋光呢?她不是早该回来了吗?”

    他的步子一顿,似是才想起这件事来,淡笑道:“哦,朕忘了告诉你,潋光还是不舍得离开太皇太后,自请常伴皇陵,还要朕转告辜负了你的好意。”

    他一字一句说得那样从容随意,就连那张清绝容色亦是瞧不出分毫掩饰的痕迹。

    他又道:“朕原先想让玉漱来伺候,不过朕听玉策的口气,你不大喜欢。没关系,隔几日你身子好了,自己去掖庭局挑一挑。朕还有是要去御书房,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臣妾恭送皇上。”她低首道。

    燕淇铁了心要从潋光的嘴里问出点什么,这个时候她不能执意要潋光“回宫”,袁逸礼是对的,这个当口,她必须要撇清和潋光的关系了,苏昀还等着她去救。她不会忘记袁逸礼说苏昀是被强行带走的,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是她唯一的朋友,燕修不在了,她一定不会丢下苏昀不管!

    ————

    轩辕承叡踏入苏昀的寝殿已是十多日后,他才入内便闻得里面换来惊心动魄的声响,他蹙眉问:“什么声音?”

    迎接他的宫婢忙答道:“回殿下的话,是昀姑娘在里面砸东西。还说……说是殿下允了的。”

    “嗯?”他似乎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都那么多天了,她还没砸到手软吗?

    他大步朝她的卧室走去,心情倒是大好。宫婢替他推开了门,一只碧玉碟子“咻”的飞出来,轩辕承叡闪身避开,碟子啪地摔了粉碎。里头的宫人见此,忙都跪下:“殿下恕罪!殿下饶命!”

    看着内室一片狼藉,轩辕承叡的眉头狠狠地蹙起,原来都是他的宫人们在砸,苏昀一副闲然姿态坐在轮椅上嗑瓜子。她看也不看他一眼,轻蔑道:“怎么,太子殿下心疼了,终于忍不住要来制止了?”

    轩辕承叡微愣片刻,随即上前在她身侧坐下,道:“孤还以为你的腿动不了,力气全长手上了,怪不得砸那么多天还没手软?原来是假手于人了,孤还真是看高了你。”

    苏昀冷笑道:“什么看高看低的,你这一大屋子的人供我使唤,我粗鄙之身用不着他们,想来也就这点能让他们做做了,一来能每天听着这些悦耳的声音,二来哪天太子殿下小气了,不乐意了,要找人讨还,那也不必找我,我何乐而不为?”他呵呵笑道:“有趣,昀儿,你总是一次一次叫孤惊讶。怎么样,还没砸够吗?孤可以再叫人搬来。”

    她气愤地将手中的瓜子丢在他身上,冷声道:“哟,太子殿下真是财大气粗!有你这样的富二代早晚把你老子的家当败光!”

    边上的宫人们个个都睁大了眼睛,虽听不懂苏昀说什么,可她做的大家全都看见了。众人缩了缩脖子,怕轩辕承叡动怒,没想到轩辕承叡只是笑了笑,伸手将衣袍上的瓜子掸落,言语中也未有不悦:“好大的脾气。”

    苏昀得意道:“我们娘娘喜欢,她给惯的!”

    轩辕承叡眉开眼笑:“你怎知孤不喜欢?孤也惯着。”

    “滚!”他把她带来,丢在这里不闻不问好几天了,不见他还好,一见就一肚子怒气,苏昀推着轮椅上前,仰头道,“送我回去!我要回大梁去!”她记挂着方婳,她还将九王爷藏在自己房里呢,眼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轩辕承叡的笑意稍稍淡了些,开口道:“你是孤的人,回什么大梁。”

    苏昀发狠地推了他一把,怒道:“我才不是你的人!别以为燕淇一句话就能左右我的一辈子,我就是我,我不是你们能随便要来要去的东西!”

    轩辕承叡这下是真的吃惊了,他从没见过有人能这么不要命地直呼东梁皇帝的名号。她还说她不是能要来要去的东西,这话倒是有趣,天下女子难道不都是依附着男人而活吗?

    苏昀一点也不怕口没遮拦,眼下都出了大梁了,难不成这轩辕承叡还会无聊到跑去长安城告状不成?

    “我要回去!”她还是那句话。

    轩辕承叡笑容清浅,启唇道:“如今的东梁已不是你离开时的东梁了,你要回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一句话说得苏昀脸色大变,他什么意思?当真是婳婳和九王爷的事被发现了?婳婳出事了?苏昀的心头一跳,张口欲问,却见面前之人已起了身,他略一抚衣袍,开口道:“东梁皇帝派人截杀孤,两国和谈早已毁于一旦,这口气孤定要百倍讨还!”

    燕淇派人截杀他?苏昀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她不愿跟他走,是被他打昏了带回来的,一路上昏昏沉沉,也不知道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她紧拽着盖在膝上的毛毯,脱口问:“皇上为什么要截杀你?”

    轩辕承叡却不答,转身骤然逼近她,目光直直地睨视着面前女子,一字一句问:“倘若有一天,孤和婳妃为敌,你站在哪一边?”

    苏昀知他说的与婳妃为敌不过是西楚对敌东梁,她却说得毫不犹豫:“我当然帮我家娘娘!”

    “是吗?”他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精巧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浅笑道,“你已经帮她伤了孤一次,但,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苏昀的眼睛不自觉地瞪大,他……他竟说得那样肯定,好像他那么肯定她会听他的话一样。

    简直太可笑了!

    她用力推开他的手,下意识地揉揉被他捏得生疼的下巴,狠狠地瞪着他。他又恢复了一贯的笑容,吩咐道:“吩咐下去,孤今日在这里用膳。”

    苏昀咬牙道:“谁要和你一起吃饭!我要回大梁去!”

    他从容坐下,闲适笑道:“不可能,除非孤死了,否则孤的女人只能跟在孤的身边。”

    苏昀快被这个霸道的男人气死了,他以为他是谁,皇帝吗?呃,未来的皇帝……

    苏昀咬着牙,她绝不可能留在这里,可眼下她孤军奋战,还走不了路,还能怎么办?

    ————

    这几日,静淑宫里热闹得很,嫔妃们都趁机来看望方婳。

    傅云和说前几日还去冷宫看过池月影,她的神智有些不大清楚了,老嚷着有人要害她,方婳一言不发,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池月影还是为了燕修的事被打入冷宫的,没想到她终究还是白白牺牲了。

    方娬静静地看了方婳半晌,才笑道:“姐姐不是装可怜博皇上同情吧,眼看着皇上独宠曦妃,姐姐怎么能坐得住?”她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笑道,“妹妹我就省了心了,这个样子也伺候不了皇上,倒是安心了,不争不抢。”

    出了那件事后,方娬是鲜少会出来走动,方婳定定地看了她的肚子半晌,看得方娬心有戚戚,她的脸色微变,开口道:“姐姐以为巴结了太皇太后就高枕无忧了吗?看来姐姐的眼光还是差了些,竟靠错了人。太后娘娘虽也要给太皇太后几分薄面,可皇上到底不是太皇太后亲生的,眼下太皇太后说走就走了,姐姐这样聪明的人,怎这样容易就押错了宝?”

    方婳可没心思在这里听写有的没的,轻阖了双眸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回去吧。”

    她却还不走,冷冷地问:“你会甘心吗?甘心让曦妃白白得到一切?”

    方婳不觉笑道:“你不是说我和侯爷有染吗?那皇上宠爱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方娬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得转身就走。

    方婳转身朝里头躺着,方娬眼下没有能力争宠,便想使激将法要她去跟韦如曦抢吗?她才不去,她心里的人根本不是燕淇!

    就算……就算燕修已经不在了,她也不会爱上燕淇的。

    楚姜婉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宫女们点起了琉璃灯,楚姜婉扶着霁月的手入内,方婳见了她,竟是淡淡一笑,楚姜婉当即愣住,半晌回不过神来。

    后来宫人们都被遣了出去,楚姜婉的脸色难看,径直问她:“什么病宫里那么多太医都医不好?娘娘不会以为这样病得兴师动众,修就会入宫来看你吧?”

    原来她也以为她装病。不过听楚姜婉这样自然地提及燕修,那一瞬间,令方婳恍惚中以为燕修还在灵空寺,好像他真的会因为她生病悄悄入宫来看她一般,她不觉微微一笑。楚姜婉见她笑了,心中更是恼怒,咬牙道:“你怎还笑得出来?难道你心里当真是这样想的?”

    想着要燕修入宫来吗?倘若他还活着,方婳势必不敢,可他现在不在了……她笑得更深,轻声道:“是又怎么样?”

    她真是希望他能来啊,可惜……

    楚姜婉脸色大变,指着她怒道:“你……你竟这样不顾他的安危吗?你知不知道他好不容易出去!你却自私自利想用这样的方式再引他入险境!”她说着说着,脸上的怒意忽而缓和了,话语也不再那么尖锐,“修一定是知道了你的嘴脸,不会上你的当!呵,娘娘就自娱自乐吧,修不在乎你!”

    她一口一个修,满满是全是对她的责怪,对燕修的关心,好几次,燕修的事情方婳都忍不住要说出来了,可话语卷在舌尖,她又咽下去。

    说出来又如何?不过多了一个伤心人罢了。

    她真羡慕楚姜婉,在她的世界里,燕修还活着,他不过是出宫回灵空寺去了。她多希望时间回到几天前,希望袁逸礼不要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不,也许更早以前,那她绝不放手让燕修离开,哪怕要死,她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

    除夕前一天,钱成海来了静淑宫,说皇上特地恩准让方婳出宫去祈福。

    马车早已准备好,袁逸礼仍是一身鸦青色官服侯在马车旁。她扶着宫女的手上了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她回眸看了一眼,巍峨宫墙将那片繁华之地隐去,没有燕燕莺莺,没有尔虞我诈。

    这还是方婳第一次去灵空寺,没有白马寺那样大,袁逸礼吩咐了所有人都在外头等候,自己随方婳进去。

    燕修住的地方没有清凉的小院,没有紫藤花架,唯有两间不大的厢房。

    方婳沐着晨辉入内,果真是燕修的房间,空气里有淡淡的药香,干净的书桌,干净的床。好似她一回头,仍能瞧见他伏在案几旁作画的样子。她缓步上前,见他的画都被搁在一侧,她小心捧过来放在桌上,一张一张地欣赏,全是柳贵妃,她浅笑嫣然的样子,她轻盈曼妙的舞姿,她端庄典雅的宫装……方婳又翻过一张,整个人蓦地怔住。

    画上之人还是个孩子,坐在门前哭泣的样子,倚在紫藤花架下偷睡的样子,支颔冥想的样子……最后一张,是她站在月光下,穿着榴花染舞裙,手中还握着两个檇李,她笑得那样美,脸上没有疤。

    眼泪再也止不住,不慎滴落在画上,方婳像是犯了什么大罪,忙小心地握着帕子去擦拭。她以为他只会画柳贵妃,没想到他竟给她画了那么多那么多……

    她忍住哽咽,猛地抬眸看向袁逸礼,他将目光飞快地移开,启唇道:“皇上命人搜查过这里,有些东西我一早藏起来了。”是她今日要来,他才特意来收拾干净,将所有东西都摆回原样,还把那些被他拿去的画重新拿回来。

    方婳颤抖地将它们都抱入怀中,哭着道:“你以为我还在乎吗?便是让皇上知道了又怎样!”

    他知她在说气话,目光悄然滑过她哭红的眼睛,低声道:“昀姑娘看见你这副样子,一定会很心疼。”

    每每想起苏昀总会叫她觉得愧疚,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低头嘤嘤地哭出声来。

    他不说话也不劝,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着她哭。

    她哭得累了,才闻得他又道:“他的东西你不能带入宫去,我会替你保管。”

    方婳不知该说什么,他是对的,她若还想着有朝一日能见苏昀,眼下就该保全自己,否则,她便会同潋光一样,还不止能不能等到活着见到苏昀的那一天。

    狠狠地擦干眼泪,她小心放下画卷起了身,袁逸礼以为她这么快就要走,才要替她去开门,却见她突然伸手解开了衣带。袁逸礼大惊,忙道:“你干什么?”

    她不理会他,继续脱,袁逸礼的心跳如鼓,忙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方婳利落地将宫装脱下,她行至袁逸礼面前,冷语道:“你都敢深夜入我的卧室,还怕看我脱衣服吗?”

    他的脸色苍白,猝然被人狠推了一把,他下意识地睁开眼来,瞧见眼前女子衣着完好,里头穿着她初入宫时带去的家常衣衫。他的眼底涌出震惊:“你这是……”

    “带我去见潋光。”她仰起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章节目录 第112章 皇权

    更新时间:2013525 0:35:56 本章字数:6710

    袁逸礼没想到方婳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愣了愣,她的脸色坚定,行至后窗前悄然推开木窗。袁逸礼不顾礼数按住她的肩膀,皱眉道:“你想干什么?”

    “你帮不帮?”她不答,回头反问他。

    袁逸礼的脸色越发难看,她特意穿了衣服出来,便是一早就准备好了要去见潋光。她算准了他会将随行的人都留在寺庙外,那他们在里头消失几个时辰也不会有人知晓,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不帮吗?

    “我只能带你去见她一面,别的,我不能答应你。”

    方婳不说话,救潋光,她眼下也没有这个能耐。于燕淇来说,潋光是帮燕修谋逆的叛贼,袁逸礼忠于燕淇,自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嬖。

    见她默认,袁逸礼才上前揽住她的纤腰,提气从窗口跃出去。因着上次奉命来灵空寺搜索燕修留下的东西,他对这里自是熟门熟路,很快就从后门出去。

    在街上雇了一辆马车,先去了他的府邸,方婳要进刑部大牢,自不能穿这样的衣服。马车在府门口停下,他跳下车,迟疑了下,才掀起帘子,低声问:“进去坐坐吗?”

    她望出去,眸光瞧见府门前高高挂起的“尚书府”,她抿了抿唇,垂下眼睑道:“不必了。浪”

    他原本还想说什么,可看见她这般模样,终究只是暗自窥探一声,转身入内。

    车帘直垂,将外头的一切都掩去。

    方婳莫名地握紧了双手,从她记事起,她就曾无数次地想象金陵袁家的二公子长得何等英俊模样,无数次地想象日后他们会住在怎样宽敞漂亮的府邸……她蓦地一笑,果真只是儿时的憧憬,美好而遥远,永远都不可能变成事实。如今,看与不看也没什么不一样了。

    袁逸礼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套侍卫的服饰。

    他在外头赶车,方婳便利落地在车内将衣服都换上。

    马车停在离开刑部大牢稍远的地方,方婳下车与袁逸礼步行过去。守卫忙上前来盘问,看清了是袁逸礼,随即赔笑着放行。

    有侍卫上前来到:“不知袁大人要来,我们大人现下不在,大人请稍等,属下马上去请。”

    侍卫转身要走,袁逸礼忙道:“哦,不必了,我就是来看一眼,你们不用跟了。”

    谁都知道袁逸礼是皇上的亲信,闻得他这样说,自是无人怀疑,将钥匙给了他便退下了。

    方婳跟着他入内,从长长的阶梯下去,壁灯摇曳着泛黄的灯光,将昏暗的天牢照得人心惶惶。方婳抬眸看下去,中间一块不大的空地,上面摆着十字木架,边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器,细细一看,竟还有斑斑血迹。方婳的心倏然一紧,脚下蓦然踩空,她轻呼一声,身子已落入袁逸礼宽大的怀抱里。他责怪看着她道:“当心一些。”

    她急忙挣脱他的怀抱,咬着唇问:“她在哪里?”

    他将目光移开,转身往前一指。方婳不顾一切推开他,朝前面跑去。

    关押潋光的牢房就在正中,四周都空着,看样子也知这里是专门关押特殊犯人的地方。里头之人趴在杂乱的稻草上,身上的囚服也已污秽不堪。

    “潋光!”方婳颤声叫她。

    袁逸礼上前替她打开了锁,方婳径直冲进去。她的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潋光身前,伸出手,却颤抖得不知道该如何去扶她。

    地上之人似乎有了知觉,她吃力地转过身来,凌乱长发几乎遮住了双眼,她欲抬手,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方婳忙替她拂开遮面的发丝,哽咽道:“潋光,是我。”

    潋光的眼底满满的全是不可置信,方婳伸手去扶她,却发现她两条手臂都绵软无力,方婳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袁逸礼:“怎么会这样?她的手怎么了?”

    袁逸礼并没有进入牢笼,隔着木桩道:“刑部的人为防止她自尽,挑断了她的手筋。”

    “你说什么?”方婳只觉得心头被狠狠一击,霎时喘不过气来。她缓缓回转了身子,小心地将潋光扶起来,哭着道,“潋光,你……你要和我说什么?”

    “娘……娘娘……”

    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可怎那样口齿不清?方婳伸手将她脸上的乌发全部拂开,借着昏暗的光,她见她满口血污,竟……竟已……

    身后,袁逸礼的声音幽幽传至:“这是为了防止她咬舌。刑部有千百种方法让她在招供前好好活着。”

    方婳浑身颤抖地将面前之人抱进怀里,来的路上她想到刑部会对她动刑,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对一个弱女子下手那样残忍无情!

    “娘娘……”袁逸礼往前走了一步。

    方婳的话语里伴着眼泪和愤怒:“让我和她待一会!”

    “娘娘……”

    “袁大人,让本宫和她单独待一会!”

    袁逸礼的眉头微蹙,他到底没有说话,转身出去。

    那脚步声渐渐地远了,直到再也听不见。良久良久,方婳才悄然松开了怀中的人,潋光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她勉强笑了笑,道:“奴婢没想到还能……能见到您。”

    方婳哭得厉害,“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痛?”

    潋光却摇头:“奴婢不痛。”

    怎会不痛?怕是她已痛得麻木,再也感觉不到痛了。

    方婳紧紧握住她的手,咬牙道:“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潋光的眼底也涌出了哀痛,良久,才闻得她道:“是奴婢对……对不起太皇太后,去地下也无颜面见她,奴婢……奴婢未能保护王爷。奴婢没想到会有禁卫军出来拦截……”

    “别说了,不要说了!”他们出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方婳一直想知道,却又不敢知道的,此刻闻得潋光说出来,她只觉得整颗心都颤抖不已,她好怕听到燕修出事时的场面,好怕!

    潋光的眼角有泪滑出,她的目光定定落在方婳的脸上,眼底竟有一抹安慰笑意:“奴婢愧对娘……娘娘,奴婢以为是娘娘出卖了王爷。”

    方婳摇头,狠狠地摇头。潋光会那样认为亦是天经地义,只有她知晓燕修藏匿在宫中,燕修一出宫便遭到禁卫军拦截,难保就不是方婳临时改变了主意靠向了皇上。可眼下方婳出现在大牢里,潋光便知不是她。她脸上笑容黯淡下去:“皇上是不是秘……秘不发丧?”

    方婳哭着点头,她握着潋光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屏住呼吸道:“他……他没有死对不对?”燕淇选择秘不发丧,也许是因为燕修没有死……也许没找到尸首,燕修还活着?

    这是她心里最后一丝侥幸。

    潋光盈亮的眸光却淡了,她垂下眼睑:“他们带走了王爷的尸身。”

    话落,心跳仿佛也停了。

    方婳愣愣跪在地上,干涸的眼睛里再也流不出一滴泪,她看着潋光,目光空洞无边。

    燕修的尸身……她从未问过,袁逸礼也不曾提过。

    她自嘲一笑,是啊,他又怎会同她说!

    “娘娘……娘娘……”

    潋光的呼唤令方婳骤然回神,散了的目光重新凝聚起来,浅浅落在潋光的脸上。她虚弱道:“奴婢真是受不了了,娘娘请帮……帮帮奴婢!”

    方婳怜悯看着她,颤声问:“你怎不招出来。”这么多酷刑下去,她一个弱女子竟能承受得住!

    潋光艰难地摇头:“奴婢实在不知……”

    方婳心中惊讶不已,她不知道!她不知钟秋灵的事?

    “太皇太后和……和王爷不会怪你的。”

    她艰涩笑道:“真的?”

    方婳狠狠地点头。

    她又道:“奴婢没福气伺候您,还请……请娘娘帮帮奴婢吧。”

    ————

    袁逸礼笔直站着,身后的脚步声响起,他回身时见方婳拖着疲惫的身躯出来。他忙上前扶她,她狠狠地推开他的手。

    袁逸礼未说话,转身朝牢房走去,自是去看看潋光是否完好。等他回来,方婳仍是站在原地等他。他的脸色铁青,上前道:“你是个聪明人,应知道在皇权面前,什么都是渺小的。”

    是,她当然知道,天底下最血腥的,正是那把万人向往的龙椅。

    多少人为了它宁愿血流成河,燕淇想要坐稳,能有这些也无可厚非。也许,还有更多更残忍的事,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罢了。可是为什么偏偏是燕修,偏偏是潋光?

    说不恨那是假的。

    浑浑噩噩跟着袁逸礼出了刑部大牢,行至马车跟前,她在是支撑不住,直直扑倒在地上。

    “婳儿!”袁逸礼忙回身将她抱起来,她没有挣扎,两只眼睛红肿得厉害,他看得一阵心疼,小心将她放上马车,低沉了声音道,“皇上有皇上的苦衷,你别以为九王爷一副无害的样子,你以为他入宫去作何,其实他……”

    “求求你……他都已经死了,求求你不要再诋毁他。”她拽住他的衣袖哀求着。

    他一愣,再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没有诋毁他,他只是实话实说,只是看着她这个样子,再义愤填膺的话,他都会吞进肚子里去。

    方婳的手未松,目光哀哀看着他,哽咽道:“让我带走他的尸身。”

    袁逸礼的心口一震,他下意识地脱口:“不可能!”

    她的眼泪瞬间决堤,整个人也颤抖不已:“为什么?他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不能让我带走他!皇上竟那样恨他,连他死了也不放过他?”

    袁逸礼掩住心疼,咬牙道:“还不明白吗?谁去九王爷的墓地,谁就是他的同伙,我决不允许你去!”

    方婳愣住,他死了,燕淇还想用他来引出背后之人。其实,哪有什么背后之人,钟秋灵是燕修的人,燕修死了,她便是一枚弃子,什么都不是了。而袁逸礼要说的话,她不想听,无论燕修要做什么,他都已经不在了,一切都已经不重要。燕修就是燕修,是她心目中最初的那个燕修。

    方婳拽着他衣袖的手指悄然松开,她无力地往后一靠,她明白了。等她把苏昀带回来,她便去找燕修,皇上不让她带走燕修,她就与他死在一起。

    ————

    从灵空寺回来方婳便一夜未睡,辗转反侧,竟也不知自己脑子里再想什么。

    翌日自延宁宫请安回来,远远便见袁逸礼负手站在静淑宫前,方婳扶着宫女的手上前,他转身朝她行礼。

    方婳知他来找她作何,打发了宫女先进去,袁逸礼已忍不住开口问:“你对潋光做了什么?”今早有人入宫来禀报皇上,说潋光昨夜无故死在了牢里,全身上下无伤痕,她又被挑断了手筋,满口的牙齿被拔光,怎就突然死了?

    刑部的人查来查去也没个结果,只能回禀皇上说潋光承受不住用刑而亡。可袁逸礼却知道一定不是这么简单。

    方婳抬眸睨他一眼,浅声道:“本宫能做什么?昨夜走之前大人不还去看过吗?她难道不是好好地活着?”

    “婳儿!”袁逸礼的脸色骤青,“若是叫皇上知道你干政……”

    “那你就去告诉皇上,是我杀了潋光。”她淡淡说着,又看他一眼,转了身道,“不过也得烦请大人你拿出证据来才行。”

    语毕,她再不逗留,径直入内。

    袁逸礼动了唇,终是缄了口,她难道不明白吗?他并不是真的要来指责她,他不过是怕没有能力保全她!

    方婳行至房间才松了口气,她的手指缓缓地摩挲着另一手的中指,这里,原本有一枚金戒指,还是燕淇封她为妃时赏赐的。

    她的嘴角一勾,深宫牢笼,果真什么都能成为凶器。

    ————

    除夕夜,依照惯例在琼华殿设了个家宴,皇上、太后,还有后宫一众嫔妃都出席了,方婳却告病没有前去。

    晚宴结束,燕淇却突然来了静淑宫。未让宫人入内,他推开|房门便见方婳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听到珠帘碰撞的声响,方婳才猛地回头。

    “皇上!”她吃惊地站起身来。

    燕淇制止她行礼,蹙眉望着她:“你在躲着朕?”

    “臣妾不敢。”她深埋下头,她怎敢躲着他,她只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他转身坐下,将她拉至身侧,低语道:“上次你同朕说了一些话,朕回去好好地想了想,婳儿,你是否爱上了别的人?”

    她的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垂下眼睑。

    没想到他却低笑道:“若是真的,那你说出来,怎知道朕不允?”

    她吃惊地抬眸望向他,面前之人仍与初见时那样倾世绝尘,瞧着瞧着,那如画瞳眸竟与燕修有几分相似起来,她的心中刺痛,随即苦笑不已。

    她若告诉他,她爱的人是燕修,他还会如现下般对着她笑吗?

    他会否会转身如同对待潋光那样将她押去刑部大牢,挑断她的手筋,拔光她的牙齿……

    燕淇握住她冰凉柔荑,蹙眉问:“你在怕什么?”

    伴君如伴虎,她自然是怕。

    外头,传来太监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

    方婳回眸瞧去,见太后扶着容芷若的手进来,她忙转身朝她行礼。

    燕淇也从锦塌上起身:“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的眉宇间越发不悦,冷冷道:“原来皇上也在。哼,哀家是听说有的人以为自己伺候了太皇太后一阵子就把谁也不放在眼里了,分明没有生病,除夕夜这样大的日子,竟敢称病不出席!哀家得好好管教管教,以免日后有人依样学样!”

    “太后娘娘恕罪!”方婳忙跪下。

    身后的宫女也跪下道:“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冷冷看一眼,哼一声道:“你们一个也逃不了!主子犯错便是你们规劝不利!来人,给哀家拖下去好好地教训!”

    宫女们慌张地求饶。

    太后不予理会,只道:“至于婳妃,既然你这么喜欢待在静淑宫,那便一辈子不要踏出这里一步!每日在这里抄写佛经!”

    垂于底下的手蓦地握拳,方婳咬牙道:“佛法心诚则灵,怕是臣妾心不在佛,污了佛祖荣光。”

    “你!”太后愤怒地扬起衣袖狠狠地一巴掌扇过去。

    方婳逼近了眼睛,却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满屋子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方婳睁眼,见那抹团云翔龙身影挡在了她面前,生生替她挨了这一巴掌!

    太后亦是震惊:“皇……皇上你……”

    燕淇抬手轻轻碰了碰脸颊,沉了脸色道:“是朕恩准她不必出席的,母后要罚也是罚儿臣,如今母后气也出了,该回延宁宫了。芷若,扶太后回去休息。”

    容芷若愣愣站着,尚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宝琴忙知趣地上前,扶住太后道:“太后娘娘先回去吧。”

    太后大约想上前跟燕淇说什么,但见他侧目,到底是叹息一声拂袖而去。

    “芷若姑娘。”宝琴提醒一声,容芷若这才反应过来,又看了燕淇一眼,这才转身出去。

    房门被合上,方婳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脸颊长长一道口子,此刻已红肿起来,大约便是太后的护甲所致。方婳忙扶他坐下,找了药给他上药,他的眉宇微拧,却是目不转睛看着她。

    “皇上何苦为了臣妾挨太后娘娘一巴掌,太后娘娘说的也没错,是臣妾不识好歹。”

    他的脸上没有怒意,竟是浅笑道:“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她一愣,尚未想起哪一句,他已自顾笑道:“心不在佛,怕污了佛祖荣光,这话是谁教你的?”

    她低下头去:“没人教臣妾,臣妾就是这样想的。”多年以前被爹罚去白马寺时,她就没有一日诚心向佛过,尤其是得知方娬要代替她嫁给袁逸礼后,她更是觉得佛祖不会庇佑人,人是要靠自己去争的。

    燕淇的心情似乎不错,眸华睨视着她:“多年以前,也曾有人这样说过。”

    方婳惊讶地问:“是谁?”

    他却不答,只问她:“你心里的人,是逸礼吗?”

    方婳忙摇头。

    他便含笑道:“你若留在朕的身边,朕保证,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皇上为何要对臣妾这样好?”

    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杀了燕修的也是他?

    有泪浮上,望见他好看的薄唇轻启:“因为朕喜欢你,朕是天子,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一切吗?

    可她最想要的那个人,永远都不在了。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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