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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嫡女毒妃第2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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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着转了身,轩辕承叡的声音自后面传来:“站住,你什么意思?”

    华年成没有转身,只道:“贵国的太子妃,在我的手上。”

    轩辕承叡的双拳紧握,随即又是一笑:“你以为孤那么好骗吗?”

    华年成抬手一扬,轩辕承叡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丢过来的东西,他打开,见里头是一撮女子的头发。他的心蓦然一沉,他看着华年成的背影道:“孤怎么知道这是不是方婳的头发!”

    华年成点点头,森冷开口:“倘若王爷有什么事,我便叫太子妃陪葬!”

    掷地有声的话到底叫轩辕承叡动了容,华年成已经大步离去,轩辕承叡行至门口,冷着脸沉思良久,才开口道:“去把孤帐中的楠木锦盒取来!”

    华年成迅速离开,幸亏他们在去找燕修的路上遇见了苏昀,他命人将其抓住,也是为日后好控制轩辕承叡,否则今日他还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抬手掀起了帐帘,他大步入内:“王爷怎么样?”

    军医叹息道:“情况不太好。”

    华年成抬手附上燕修的额头,冰凉一片,脸上苍白似霜降。

    军医颤声问:“华先生,你拿到解药了吗?”

    “他们太子会送来的。”轩辕承叡一定是在乎苏昀的,否则当日他也不会那样对她了!

    这是华年成最后的赌注,一定要赢,一定会赢!

    一炷香后,外头传来脚步声,接着又侍卫入内,呈上手中的锦盒道:“太子殿下要属下送来。”

    军医忙上前接过了锦盒递给华年成,华年成打开看了一眼,脸色骤变道:“怎么只有一半?”

    侍卫淡漠地开口:“太子殿下说,要想得到另一半,先让他看见太子妃。”

    华年成的脸色沉的厉害,只得道:“回去告诉你们太子,就说我知道了。”

    侍卫点头离开。

    华年成吩咐着:“倒杯温水来。”

    华年成小心扶起燕修,就着温水将半颗解药给他服下,他的俊眉紧蹙,呼吸声仍是微弱。军医欲上前查探,忽而听得华年成道:“去做一颗毒药出来。”

    “什么?”军医吃了一惊。

    华年成的脸色难看:“毒药!我们若将他们太子妃交出去,轩辕承叡反悔了不将剩下的解药交出怎么办?给你两个时辰去制一粒毒药,配方尽可能复杂,让西楚的人一时半会儿无法解开,只有这样,才能叫轩辕承叡听话!”

    军医的脊背一阵凉意,随即他忙应了声出去。

    华年成仍是紧绷着神情,眼下仇将军远在百里之外,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住王爷!

    ————

    起风了,林子里的树叶发出了“簌簌”的声响。

    万千阳光透过叶缝间洒下来,斑斑点点照在地上。

    浑身都很痛,方婳蹙眉动了动身子醒来,家徒四壁,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便不再有其他。

    方婳下意识地怔住了,她……她怎么会来了这里?

    从床上下来,整个人都软得很,她下意识地撑住了床沿才没有倒下。衣衫褴褛,她这是被打劫过吗?

    还有,她……她是谁?

    方婳的心口一惊,她下意识地冲出门去。

    外头的士兵猛地按着佩刀从树根处跳了起来,方婳与他对视一眼,二人都愣住了。

    片刻,才问的士兵皱眉道:“姑娘你醒了?”“你认得我?”方婳疾步走到他面前,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士兵一阵尴尬,只道:“不,我不认识你,这里在打仗,你救了我们副将,是副将要我护送你去洛阳白马寺找觉明大师的。”

    觉明大师?

    方婳惊愕不已,忙问:“是我要去?”

    士兵点头。

    方婳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为什么她一点都记不得了?

    “我……撞坏脑子了吗?”

    士兵赔笑道:“不知道啊。”

    “那……”

    “我不知道啊。”

    方婳诧异道:“我还没问你,你就知道你不知道?”

    士兵不笑了,脸色冷了下去,一本正经道:“我是奉命送你去洛阳的,我还要回来打仗,没那么多闲工夫和你瞎扯,走吧!”

    胳膊被他狠狠地拽过去推上马,方婳本能地拉住了马缰绳,马儿已往前而去,方婳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农舍,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感觉整个人恍恍惚惚、浑浑噩噩的,也许真的得先去白马寺,找那个觉明大师问一问。

    ————

    华年成刚从门口端了药转身,就见燕修似已醒来。

    他忙快步上前,将药盏搁下,低声问:“王爷醒了?”

    燕修费力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营帐中,他蓦地想起什么,欲撑起身子,奈何浑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华年成忙按住他的身子,劝道:“王爷的身体还很虚弱,不可起身。”

    “华年成……”他低弱道,“她呢?”

    “按照您的吩咐,派人送回白马寺了。”他转身取了药,“王爷先喝药。”

    燕修清弱笑了笑:“华年成,这世上有你不能解的毒吗?”

    华年成的面色难看,却没有说话。

    千娇百媚便是他无法解的,眼下他喂他喝的也不是解药,只是一味温性良补的药罢了,另一半解药尚未拿到,华年成是担心他撑不住。

    喂他喝了几口他却别开脸,摇头道:“很难受。”

    华年成搁下了药盏,蹙眉道:“值得吗?”

    燕修的神色黯淡,低垂了眼睑道:“是我欠她的。”

    华年成的声音透着颤意:“可王爷若是出了什么事,谁替娘娘报仇?替柳家报仇?王爷都忘了吗?”

    没忘,他统统没忘。

    只是那一刻,他别无选择,他利用她,她却至死都放不下对他的爱,他又何尝不是!

    胸口的闷痛突然席卷上来,他下意识地侧过身。华年成瞧出了他的异常,忙伸手将他扶起来,他痛得浑身痉|挛,鲜血源源不断自口中溢出。

    “王爷!”华年成的脸色大变,慌乱抓上他的脉,是余毒发作!

    他素白的手指无力拽着华年成的衣袖,急喘着气道:“若我死了,告……告诉舅舅,不必再与轩辕承叡合作……”

    华年成死死地撑大了双眸,咬牙道:“您不会有事的!王爷,看着我!您想想娘娘临终前和您说的话!您想一想!您想想太皇太后冒险替您藏起遗诏!想想死去的潋光姑娘!王爷,您想想她们!”

    他惨淡笑了笑:“是我害了她们。”

    华年成的心头一颤,忙道:“不,是容氏害了她们!您要撑下来,不能让她们白死!”

    他痛缩在华年成的怀里,意识渐渐迷离,他只喃喃道:“对不起华伯,我……又任性了……”

    “王爷!”华年成两行清泪自脸颊滑落。

    外头,军医急急冲入内,叫道:“华先生,我配出来了!”

    燕修的脉象迅速微弱下去,华年成回头厉声道:“把他们太子妃带来!”

    ————

    行了大半日的路,又累又渴,方婳擦了把汗,抬眸瞧见前面隐约有一间茶铺。

    方婳惊喜地叫:“看,有个歇脚的地方!”她拉了马缰绳欲上前。

    士兵忙拦住她道:“姑娘,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去白马寺吧,这里……”

    “赶路也得休息啊,好不容易有个茶铺我们就歇一歇吧!说不定过了这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歇脚的地方呢!”方婳不顾他的阻拦,自顾朝茶铺而去。

    士兵无奈,只能跟着上前。

    徐仲显热情地出来给他们倒茶,方婳一口气喝了两碗茶,身侧的士兵却一直警觉地看着四周,面前的茶碗动也没动。

    徐仲显拉住了妻子,小声道:“真是奇怪,这里在打仗,怎么会有女子出现?我看着也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过身上的衣服破得厉害了。”

    “是吗?”苏氏蹙眉探出脸去,方婳正侧面对着她,苏氏的脸色大变,脱口道,“贵妃娘娘!”

    徐仲显忙捂住了她的嘴,压低声音道:“阿昀,你说什么?”

    苏氏这才定了神,认真道:“是贵妃娘娘没有错!显哥,那军爷看和那日小侯爷带来的人不一样,你觉得还不会是叛军?娘娘一定是被挟持了!”

    徐仲显的脸色凝重:“看他们来的方向的确像,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氏沉吟想了想,咬牙道:“把贵妃娘娘救出来!小侯爷就在越州城,我们可以把娘娘送去越州!”

    章节目录 第133章 变数

    更新时间:2013615 0:53:21 本章字数:5446

    卯时早已过了很久,容止锦却还在燕欢的帐内。

    那一个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面具,容止锦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两条好看的眉毛纠结了良久,他才忍不住道:“皇上今日就回长安了,那……臣也要一起去吗?”

    燕欢略一昂头,目光淡淡看着他,轻声道:“你不跟着朕走还想做什么?”

    “臣……”容止锦的眼珠子溜了几道弯,突然脸色一变,捂着肚子道,“臣身子不适,可能不宜车马劳顿,所以还请皇上……”

    他的话未完,便听燕欢猝然一笑,道:“得了,收起你的小把戏,这些也就能骗骗你府上的那些侍女们,朕可不是她们!马上回去收拾东西,一个时辰后出发!纣”

    她已下了逐客令,容止锦的脸色难看,讪讪行至门口,却又突然回身,径直在她面前跪下道:“臣不回去!”

    “止锦!”燕欢的眉头紧蹙,气愤地看着底下之人。

    容止锦转念想,反正他的那些小伎俩也不必使,干脆就和盘托出了:“这次来边疆不是姑妈要我来的,我是自己逃出来的。皇上就算答应我不做那件事,可回去之后不还是姑妈的天下?皇上若还惦记昔日情分,就允了我!宾”

    其实他说的燕欢大抵也猜出来了,她望着他浅浅一笑,问:“就算不回去,日后你打算怎么办?”

    容止锦忙道:“日后的事日后再说,也许到时候姑妈就找到比我更好的人了!”

    燕欢的脸色一沉,却不再多言,只转口道:“朕可以不带你回长安,但是你却不能留在越州,这里是军机重地……”

    “我知道我明白!”一听她不说要带走他,容止锦的脸上立马有了笑容,他忙道,“军机重地不适合我待,我也不想待在这里,您放心,您走后我马上就走。大不了游历江山,过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也不是坏事!”

    他的眼底似有了憧憬,盈盈的载满了笑意,燕欢的心情蓦然大好,她笑着点了点头:“朕姑且应了,若让朕知晓你在外闯祸,你就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将一个大活人藏掖得不被朕找到。”

    “是是,臣遵旨!”容止锦心中得意,想着他的脸能千变万化,到时候皇上表姐能找到他才怪呢!他忙爬起来欲告退,燕欢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知道为什么不管你换成什么脸朕都能认出来吗?”

    那抹行至门口的身影蓦地一怔,容止锦蹙眉回头,燕欢倾世脸上的笑容涌动,她的美眸流传,轻笑着道:“因为你的脸虽然变了,可你每次同人说话时眼睛里透出的笑意却从不曾变。”她见他徐徐敛了笑,便挥手道,“下去吧。”

    容止锦悻悻地走了,燕欢转身将手中的面具搁下。

    刚才的话自是骗容止锦的,不过她却是知道容止锦的一些小秘密,所以她才不怕他躲去天涯海角,只要她想,就能把他找出来。

    ————

    容止锦出了帐子后立马命人找来了镜子,他坐下左看右看,眼珠子撑了撑,又笑一笑,随即紧蹙了眉头,真的是这样吗?

    怪不得袁逸礼那混蛋还说他傻笑呢!

    可是怎么办?他天生爱笑啊!

    容止锦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冲出营帐去,远远地看见袁逸礼去了燕欢的营帐。

    袁逸礼行了礼近前,见那张人皮面具就被搁在桌边,袁逸礼低声问:“臣听闻皇上今日就走?”

    燕欢点头道:“不错,东西朕给你准备好了。”

    袁逸礼点点头,燕欢忽而又道:“朕也知道要你在战场上对敌自己的亲哥哥很为难……”

    “他是大梁叛将,臣不会觉得为难!”袁逸礼的脸色铁青,咬牙道,“臣只希望皇上能好好照顾婳儿。”

    燕欢寡淡一笑:“那是自然,朕等你的好消息。”她说着,拉过一侧的披风罩上,抬步出去,一面道,“止锦不随朕回长安,朕走后,你不得让他留在军中。”

    袁逸礼跟在她的身侧一一应下。

    外头,钱将军已经准备好了一切。www.kmwx.net

    ————

    橙色光晕笼罩在头顶的茶棚上,方婳斜视了身侧的士兵一眼,蹙眉道:“你怎么不喝啊!这茶不错,很解渴。”

    士兵见周围似乎是没什么危险,才终于放松了警惕,他伸手欲端茶碗,却见徐仲显笑着过来道:“茶都凉了,小的给军爷换一碗热的。”他过来端了茶碗就走,还不忘道,“眼下这个时节还不是很热,茶要热的喝才好。”

    茶很快被换了上来,方婳笑着道谢。徐仲显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处,明显几处淤青,似乎是被绳索绑过,徐仲显不动声色一笑,转身走开。

    士兵三口茶就放下了茶碗,取了几个铜板放在桌上,起了身便催着走:“姑娘,走了。”

    方婳皱眉道:“再等等。”

    “等来等去,你这是要等到什么时候?走!”他不耐烦地伸手将方婳拖起来,方婳轻呼了一声,讶然道:“喂,不是说我救了你们副将吗?哪有这样对待恩人的?放手!你……放手!”

    士兵的脸色低沉:“姑娘请老实一些,我只答应送你去白马寺,却没说怎么送你去!”

    那边沈氏见此,吓白了脸,徐仲显拦住她道:“先别出去。”

    沈氏颤声道:“显哥你看到了吗?娘娘根本就不想和他走!”

    徐仲显点头,但仍是拉住了她的手臂。

    方婳挣扎不过,只能被士兵拖着走向马匹。却是这个时候,方婳只觉得拽住她手臂的手一松,眼前的人“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她捂住嘴尖叫了出来,苏氏已经冲上去,查看了地上的人,确定被迷倒了,她这才松了口气,转身跪在方婳面前道:“让娘娘受惊了!”

    方婳震惊非常,徐仲显也出来跪下道:“娘娘的大恩大德,阿昀和我一直记在心里,阿昀还怕这辈子没机会报答您,老天总算待我们不薄!”

    苏氏见方婳愣愣地站着,忙起身扶她去桌边坐下,安慰她道:“娘娘您别怕,他被我们下了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小侯爷现在在越州,我和显哥马上送您过去!到了越州您就什么也不必怕了,小侯爷会保护您的!”

    徐仲显已经简单地收拾一下,将马车拉了过来,道:“先别说这么多,路上再说。阿昀,扶娘娘上车。”苏氏点头,方婳却道:“等等……你们认识我吗?什么娘娘?什么小侯爷?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氏清丽容颜上竟是吃惊,她回头看了徐仲显一眼,徐仲显皱了眉,但还是拿着绳索先将地上的士兵绑了起来。

    “那个……”方婳忍不住站了起来。

    苏氏这才忙道:“娘娘,我是苏昀啊!您不记得了?当年我在大选中落选,和您一起被分到尚宫局做事,是您帮我逃出来的啊!”

    方婳的脑子一片空白,面前的女子说的事,她完全没有印象,一点都没有印象!

    徐仲显已经做完了事过来,他伸手握住了苏氏颤抖不已的手,低声问:“阿昀,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苏氏惶然摇头,喃喃道:“不会……当年娘娘帮我逃出来,我心存感激,便想好好将娘娘的样子记在心里,我连娘娘耳后有一颗痣都记得,就是这一颗!我不会认错!只是当时娘娘的脸上有一道疤,如今没有了……我想可能是小侯爷的功劳!”她只以为方婳带着面具,是以也没有多想。

    方婳下意识地摸了把耳朵后面,有一颗痣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她说她脸上原本有条疤又是怎么回事?她仔细地摸了摸,确定没有啊!

    方婳摇了摇头,只得道:“我……醒来就不记得事情了,你真的认识我?你知道我是谁?”

    苏氏惊道:“娘娘您什么都不记得了!怪不得!”她蓦地回头看了被五花大绑的士兵看了一眼,愤怒道,“他究竟对您做了什么?”

    方婳哪里知道,不过那士兵似乎也没对她怎么样,她便拉住苏氏问:“你说你认得我,那我究竟是谁?”

    “您是大梁的贵妃娘娘啊!”苏氏脱口而出。

    “贵……贵妃?”方婳差点就咬了自己的舌头,她忙握住苏氏的手臂道,“你说的是真的?”

    苏氏狠狠地点头:“我怎么敢骗您?前几日小侯爷来这里歇脚,他还说了您之前被叛军带走,皇上心急火燎地带兵出来找您!娘娘,皇上很是牵挂您!”

    “皇上……”那一瞬间,方婳的心仿佛空了一半,那种奇怪的感觉她却怎么也说不上来,只喃喃道,“皇上真的亲自来找我?”

    “请娘娘上车吧!”徐仲显的声音传来。

    苏氏点头扶了方婳上车,马车缓缓前行,她坐在方婳身边道:“皇上当然亲自来找您,您可是大梁最受宠爱的皇妃,皇上未册后,都把凤印交给您了!我出宫后日日祈祷,希望娘娘能得偿所愿,娘娘,好人是有好报的!”苏氏徐徐地笑了,望着方婳的眼底尽是安慰。

    凉风吹得车帘不断摇曳,方婳却觉得心神不宁,可是又实在是想不起什么事来,她懊恼地问:“你还没说我叫什么?”

    苏氏的脸色异常,沉思了片刻,才咬着唇道:“按理说像民妇这种身份的人是不可以直呼娘娘的闺名,不过眼下……情况紧急……娘娘乃洛阳人士,是首富方同的长女,单字一个婳。”她说着,拉过方婳的手,在上面写下了“婳”字。

    婳,方婳便是她的名字。

    苏氏见她仍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她低声问:“您还是没有想起来吗?”

    方婳的黛眉紧蹙,她突然掀起了车帘出去,朝徐仲显道:“掉头回去!”

    苏氏惊道:“娘娘这是做什么?您不信我们吗?我们是不会害您的!侯爷就在越州,这条路一路过去就到了啊!”

    方婳却道:“不是不信你们,我的回去问带我来的那个人,他一定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即便说的是真的,那位小侯爷人在越州又怎会知晓她如何失忆的事?可那个士兵却一定知道!

    吁——

    徐仲显勒停了马车,与苏氏面面相觑,半晌,才闻得徐仲显道:“娘娘说的有理,可眼下如此回去怕有危险,毕竟您与阿昀都是女流之辈,而我却……”他面露难色,一手悄然地扶上瘸腿。

    方婳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不必跟我回去,我自己回去,那个人不会伤害我的。你们的茶铺已经不能再去了,还是回家吧!”

    她说着,提着裙摆便跳下马车去,苏氏吃了一惊,忙跟着她下去,急着叫她:“娘娘!”

    方婳回眸对上她担忧的双眸,她浅浅一笑,道:“我不会有事的,谢谢你!”

    “娘娘!”苏氏急急跑上前拉住她的手,紧锁着眉心道,“您不懂!那个是叛军,是九王爷的人,他们一定是想抓走你威胁皇上!”

    “叛军?九王爷?”方婳的舌尖瞬间觉出了一种苦涩。

    面前之人郑重点头道:“九王爷联合西楚攻打我大梁,倘若您再被抓回去,那会对皇上很不利,娘娘那样聪明,又怎会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不管怎么样,您还是先去见了侯爷再说吧!”

    方婳犹豫了。

    徐仲显也下了马车道:“娘娘若出什么事,我和阿昀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还请娘娘上车吧!”

    缓缓将目光收回,方婳叹了口气道:“那好吧。”

    ————

    士兵的身影投影在营帐上,军医掀起了帘子入内,快步上前问:“华先生,王爷如何?”

    床上之人仍是昏迷着,苍白额角尽是汗珠。

    华年成替他擦了擦,喟叹道:“解药已给他服下,王爷中毒太久,脉象还很虚弱。”他抬头问,“那边的事处理好了?”

    军医点头道:“是,给西楚太子妃的解药也已经配制好。”

    华年成松了口气,军医又低声道:“你和王爷何时启程去沧州?”

    华年成却道:“我们暂时不会去沧州,这段时间王爷需要好好休息,否则怕要落下病根。我会传信给仇将军,让他稳住那边的局面。”

    军医面露疑色:“那……王爷还是留在这里吗?”

    华年成冷笑道:“自然不会在这里。”他已经不信任轩辕承叡了,他心里有更好的地方供燕修调养身体。此刻,轩辕承叡的营帐内。

    他冷着脸听着军医的禀报,挥手让其退下,这才一掀衣袍落座在床边。

    女子安静地躺在床上,清秀脸庞尽是苍白之色,不过几日不见,她像是整整瘦了一圈。轩辕承叡心疼地抚上她的脸颊,低语道:“在孤的身边孤就能保护你,昀儿,你还要去哪里?”

    她没有说话,这一刻的她乖戾得像个孩子。

    轩辕承叡的薄唇不经意间扬起,他俯身将她轻柔地抱在怀中,低头亲了亲她的樱唇,他又笑着自言自语:“既然你回来了,那过往的一切,孤都既往不咎,可好?”

    她仍是不说话,他得意地当她是默认了。

    外头,传来简崇英的声音:“殿下。”

    轩辕承叡回过神来,将怀中女子轻放在床上,他才回身道:“进来。”

    简崇英大步入内,开口道:“华年成带九王爷去沧州了。”

    轩辕承叡冷冷一笑:“这么快?”

    简崇英点头:“要拦着吗?”

    “不必。”轩辕承叡思忖片刻,才道,“怎么说孤和他之间的盟约还没撕毁,越州那边的战事也该打响了,我们暂且再等等。”

    简崇英点头,他又取出一封信笺递给轩辕承叡道:“这是刚才士兵发现的,从信鸽上取下的消息,末将已看过,觉得应该告诉殿下。”

    轩辕承叡疑惑地看了一眼,随即接过,打开,他的眸光瞬间一紧,他没想到那个人会给他来信!

    章节目录 第134章 意外相见

    更新时间:2013616 0:22:23 本章字数:5587

    燕欢已秘密离开越州城半个时辰,容止锦很是自觉地牵了一匹马就出去。

    “侯爷。”袁逸礼的声音传来,容止锦愣了下,见他朝自己走来,开口道,“你若回长安就帮我去看看她。”

    容止锦蹙眉而笑:“我可不回去,长安有皇上在,你还不放心吗?”

    袁逸礼的脸色有些尴尬,容止锦与他也没有过多的话说,耸了耸肩转身便走。袁逸礼原本还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口倒是噤声了,他浅浅叹息一声,看着他独自从城门口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袁逸礼回头,见钱将军走来,沉着声音开口:“三日后各属国的军队该到了,从今天开始,大人该换个身份出来了。绫”

    袁逸礼点着头转身,一路朝军帐而去,顺道问:“袁将军仍在沧州吗?”

    “目前来看,是的。”

    袁逸礼的步子一顿,随即再没有说话,径直往前去了呲。

    ————

    马车平稳行驶在路上,方婳与苏氏一起坐在车内说着话。

    提及徐仲显,苏氏略显出了羞赧:“他对我很好,事事都依着我。”

    “那他的腿……”

    “哦……”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低声道:“那是有一次给家里的屋顶补漏时摔了下来,大夫说他的腿以后都会不良于行,显哥原是个秀才,读过很多书,自从发生那件事后,他是仕途也算是无望了。可我觉得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人活着,一家人在一起,是不是有荣华富贵我并不在乎!”

    方婳笑了,从她的笑容里就看得出徐仲显对她是极好的,这是任何金钱富贵都换不来的。

    皇上……皇上也会待她这样好吗?

    她才想着,马车突然被勒停,方婳下意识地握住了车沿才没有扑出去。

    外面传来徐仲显的声音:“侯爷!”

    苏氏吃了一惊,忙起身出去。

    容止锦笑着看向面前的二人,开口道:“你们怎么来了?我正要去找你们呢!”他原来是想问苏昀后来有没有回去,不过眼下看来应该是没有,容止锦不免有些失望。

    有人自苏氏身后出来,容止锦的目光一瞥,他脸上的笑容蓦地僵了,连忙急急跳下马背冲过去:“娘娘!”

    方婳的黛眉微蹙,他也叫她娘娘,看来苏氏和徐仲显真的没有骗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容止锦站在马车边上直直地看着方婳,她有些衣衫褴褛,看起来似乎有些狼狈。不待方婳开口,他又一惊一乍地叫,“不会是半路又让人给抓回来了吧?不应该啊,皇上安排送你去长安的人身手不能这么差啊!”

    他说着,伸手抓住了方婳的手腕,蹙眉道:“不行,我得送你回长安去,不然皇上回长安没见着你,一定会很着急的!”

    方婳被迫被他拉着往前走了几步,见他蓦地又停下了步子,眉心拧得更深了:“还是不行!我万一被姑妈拦着关起来了,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哎呀,方婳,你倒是给说句话啊!你平时不是注意挺多的吗?”

    听他突然直呼自己的名字,方婳不觉一愣,冥冥之中竟似乎有种亲切的感觉。

    苏氏忙跟着上前,直言道:“侯爷,娘娘她失忆了!”

    容止锦猝然回头看了苏氏一眼,复有重新看向方婳,分明是同一双眼睛,他却真的从里头看出了几分陌生。容止锦的心头震惊,脱口问:“失忆?连你也失忆了?”

    “也?”方婳咀嚼着他的话。

    容止锦抬手一拍自己的脑门,哀叹道:“苏丫头也失忆了,不过你估计也不记得了。”

    果然,听她问:“苏丫头是谁?”

    “苏昀啊!”容止锦想也没想便脱口道。

    面前三人却都震惊地看着他,容止锦一个头三个大,只得道:“我知道,这件事非常奇怪,总之我说的苏昀不是眼前这位徐夫人,她是你的侍女。”

    “我的……侍女?”方婳只好问,“那她为什么没有和我在一起?还有,她为什么会失忆?”

    容止锦咬牙道:“她成了西楚太子妃了。”

    “什么?”苏氏倒是惊愕了,她不觉回眸看向一侧的徐仲显,他同样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容止锦摆摆手道:“这件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正是在找她,不过眼下看来你的事也很要紧。”他转而看向苏氏,“她怎么会和你们在一起?”

    苏氏忙答:“有个叛兵带着娘娘来我们的茶铺喝茶,我和显哥把娘娘救下的,侯爷您看,娘娘的手腕处的淤青分明就是被人捆绑过,想来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们才会放了她。”

    容止锦的目光落在方婳的手腕处,果真就见了上头的淤痕,他的眸子一紧,愤愤道:“谁下手那么狠!被我知道,一定饶不了他!”

    徐仲显上前道:“先别说这个,眼下侯爷打算怎么办?”

    容止锦沉吟片刻,才道:“去找我师父。”原本他就打算带苏昀去找他师父的,只可惜苏昀有无故走了,他只有让师父帮方婳恢复记忆才能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婳脱口问:“你师父是谁?”

    “你不认识,不过我想他对你的失忆会有办法。”容止锦说着将自己的马牵上前,他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朝徐仲显道,“你们两个也别回茶铺了,安全第一,先回利州吧。”

    徐仲显点头:“侯爷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苏氏也开口道:“把娘娘交给侯爷我和显哥就放心了,那你们一路小心。”

    容止锦应了,目光落在方婳的衣服上,才又问:“你们马车上有衣物吗?可否给她换一身?”

    苏氏为难道:“有是有,可民妇的都是些粗布麻衣,怕损了娘娘千金贵体。”

    方婳“痴”的笑出声来,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总比我现在穿得破破烂烂的好吧?我早就想换下它了!”

    苏氏这才引她重新上了马车换衣服。

    容止锦取下了自己身上的玉佩,递给徐仲显道:“日后有什么事,拿着这个去官府,谁都不敢为难你们。”

    徐仲显低头看见上面的“容”字,惊道:“侯爷这是做什么?我与阿昀救娘娘不是为了求回报的,您的玉佩我不能要。”容止锦笑一笑,道:“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你就收下吧。若想求个一官半职,也不是难事。”

    徐仲显直言道:“有些事就是命中注定的,我不在仕途,虽然家中清贫,可我与阿昀也过得很好,我们不想强求。”

    “我不管你们求不求的,总之这个你收好,大梁境内应该还没有人会不给容家面子。”容止锦不由分说便将玉佩塞在徐仲显的手中。

    徐仲显还想说话,便见方婳与苏氏从马车上下来了。

    换了一身布衣的方婳,简单地将满头乌发束在身后,她过来冲容止锦浅浅一笑,容止锦蓦地愣住。他还记得洛阳初见,她随不似现在这样穿着平凡,可他却还记得那时她的眼睛里那种单纯。后来入宫后,不知是什么变了,她虽仍是方婳,却终归是哪里不一样了。

    而此时此刻,容止锦却又像是看见了当年的她。

    二人目送着马车远去,容止锦跃上马背,伸手向方婳道:“上来吧。”

    方婳径直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幽州,找我师父。”

    “你师父真的能让我记起一切吗?”

    容止锦却转过头去,蹙眉看了她良久,懊恼地问:“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方婳摇头。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方婳还是摇头。

    容止锦失望地叹了口气:“够可以的,真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我白对你好了!我叫容止锦,容、止、锦!这一次你给我记清楚了!”

    方婳不免笑了出来,浅浅地问:“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啊。”他脱口说了出来,继而又邪笑着开口,“不过你若是想进一步发展发展也是可以的。”

    方婳哼一声道:“你们不都说我是贵妃吗?你想和我进一步发展,就不怕掉脑袋吗?”

    “我怕什么,皇上那是……”容止锦一下子兴奋突然就说漏嘴了,幸亏他回神的快,转口就成了,“是我表哥!”

    方婳未曾注意到容止锦脸上的尴尬,她的心情极好,追着他问:“那你是很了解皇上咯?那你和我说说,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长什么样,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容止锦清了清嗓子,得意地道:“这你问我还真是问对了,怕是普天之下除了太后姑妈,就没人比我还了解她了!她是个……男人!”

    方婳一愣,随即笑道:“侯爷,你是在耍我吗?”

    容止锦嬉笑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这是在……热身,热身……皇上她长得人模狗样,和我比呢总之要帅一点,她当然喜欢……女人啊,讨厌……男人!”

    “呵呵——”方婳笑得不行。

    容止锦皱了皱眉道:“有那么好笑吗?”

    方婳仍是笑。

    容止锦却不笑,一本正经地道:“皇上若是回到长安发现你还没到,一定会很着急,等我们到了我师父那儿,先叫我师父送个信给皇上,好让她安心。”

    方婳点点头。

    容止锦忽而又道:“你刚入宫那会儿,我就和你说,皇上一定不是你的良人,可你压根儿就没听我的话。”他回眸,见她正直直地看着自己,容止锦忙道,“我知道,你不记得了,我只是想告诉你,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你不会真的喜欢那样的生活吧?”

    方婳睁着无辜的眼睛望着他,开口道:“可你们不是说我是后宫位份最高的嫔妃,还说皇上把凤印都给我了吗?”

    容止锦的眉心拧得更深:“话是这么说,可皇上她……她到底是皇上嘛,说不定哪天就不喜欢你了……”

    方婳狐疑看着他,想了想,到底是压低了声音问:“你和皇上是不是有仇啊?”

    “啊?”容止锦郁闷之极,皇上的身份他决不能说破,看来和她说这些还真是失策了!

    二人一路上闲聊不停,她的有些问题容止锦就选择性地回答,比如他给方婳所有的答案里,全都没有袁逸礼这个人。

    反正他和袁逸礼从来就不对路,他正愁没地方打压他,眼下不正是个绝好的机会!

    等他见了师父,他还想师父是不是有个办法,能叫方婳记起所有的人,唯独不记得袁逸礼,到时候看那小子怎么伤心!

    “哈哈——”

    “你笑什么?”

    方婳的声音突然传来,容止锦反问:“我笑了吗?”

    “当然,还很不怀好意!”

    “我有吗?你一定是听错了,我没有笑,绝对没有笑!”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啊,我隐瞒了你什么?”

    “我要知道还问你干什么?”

    “那就是没有啊,没有,呵呵……”

    他开始装傻充愣,关于袁逸礼的一切事情他发誓绝不松口!

    抵达幽州已是三日后,容止锦在一线天外勒停了马匹,二人下了马,方婳见他将马匹栓在外面的树干上。

    她环顾四周,不解地问:“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啊,你确定你师父在这里?”

    容止锦笑一笑道:“那当然,走!”他伸手见她拉过去,二人穿过了一线天,很快便听到了瀑布的水流声,等出到那一头,果真就见了眼前的瀑布。容止锦回头道,“跟紧了!”

    方婳点了头,容止锦拉着她快步冲进了瀑布里面,她吓得轻呼了一声,待睁开眼睛才发现瀑布后藏着一个山谷,竟是别有洞天!

    方婳惊讶道:“这种地方也能找到?”

    容止锦更加得意了:“不然怎么叫世外高人呢?走吧!”

    她紧紧跟随在他身后,拨开了前面的矮木丛,不远处一栋木屋在林子间若隐若现。林中鸟鸣声悦耳,溪流声叮咚清脆,脚步踩在绵软土地上,心情格外舒畅。

    容止锦却在离开木屋十余丈停下了步子,他轻声道:“我师父脾气比较古怪,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和他打声招呼,不然他又得生气。”

    方婳听话地点头。容止锦小跑着往前,不一会儿就进到了屋子里面。

    “师父!师父!”他推开门就一路叫进去,前厅没有人,卧室也不见人,容止锦一路走去内院,各种奇花异草错落有致地被摆在内院中,容止锦的俊眉拧起,这老头儿,又跑去哪里了?

    “师父,你的小止锦来看你了!师父,你再不出来我可转身走了啊!我还带了你最爱喝的酒啊!”容止锦在心里着嘀咕:虽然带酒是骗你的,但我以后一定会补上。

    他又走了几步,隐约似乎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嬉笑着道:“哈哈,我知道……”他的话未完,来人突然握住了他的肩膀,颈项出蓦地传来一阵凉意。容止锦本能地回头,看清楚了身后之人,他的脸色大变:“怎么是你!”

    ————

    容止锦已经进去很久了,方婳傻愣愣地等在外头。

    这里的风景很好,她转身看了一圈,是她喜欢的地方,幽静雅致。

    脚边突然传来“嗖”的一声,她低头,看见一只松鼠飞快地跑过,方婳心中好奇,转身就追过去。松鼠灵敏地跳过几棵树,很快便消失在林子里。

    她却收势不住,脚下一阵打滑,惊叫一声就滚下坡去。坡下是便是波光粼粼的溪水,方婳心想这下准要成落汤鸡了,双手胡乱抓了几把什么也没抓住,她干脆闭了眼睛。

    预期那种冰凉的感觉并未袭上身,她的身体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方婳皱眉睁开眼,头顶是茂密的树冠翠叶,她的手一摸便触到了一片柔软,她忙飞快地做起来,回头看去……

    身下的男子容颜清秀,那双墨晶色的瞳眸正直直地睨视着自己,眼底似乎带着浓浓的震惊。

    燕修诧异非常,手指蓦地收紧,她怎会在这里?

    章节目录 第135章 夫君

    更新时间:2013617 0:48:35 本章字数:5582

    燕修诧异非常,手指蓦地收紧,她怎会在这里?

    方婳的心头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那是种很讨厌很讨厌但是却有说不出来的感觉,她的黛眉微蹙,见面前之人诧异地盯着自己看,她才忙直了身子,低声道:“对不起啊!”

    她竟对他说对不起……

    那晚她目光迷离地跟他说再见,他仍记得清清楚楚,他让她忘了他,特意安排人将她送去白马寺,发誓此生不再相见。却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她果然忘了他,丝毫不记得他们之间的过往绮。

    是上天在惩罚他吗?

    她忘了,他却仍然要饱受折磨,时时刻刻记得是他伤害了她。

    他不配得到她的爱,也不配爱她攸!

    他的心口徒然一阵痛,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与他的病无关,他知道这一刻,是面前的女子让他痛。

    这个世上若还有一人能令他失态,那必定是方婳。

    他的俊颜染着不自然的苍白,眉宇间尽是虚弱疲惫,方婳愣了下,才轻声问他:“你……病了吗?”

    他缓缓坐起来,艰难地顺了口气,勉强笑道:“我病了,病得很重。”

    不是先前的旧疾,不会致命,却无药石可医。

    方婳忽然恍然大悟,脱口道:“你也是来这里求医是吧!”

    燕修怔住,她继续道:“我听说这里有些神医,我也是和人一起来求医的!”

    他清弱一笑,浅声问:“你得了什么病?”

    方婳干脆在他身侧坐下,摘了地上的一根狗尾巴绕着圈,叹息道:“我忘了一些事,所以就来了。听说住在这里的大夫专治疑难杂症。你呢?你得了什么病?”

    她绝美的脸庞尽是柔和笑意,灿若星辰的瞳眸里是那样单纯干净,没有恨,亦没有怒。时间仿佛再次回到六年前他们初见的那个晚上,她天真无邪的模样总会一遍遍出现在他的眼前,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是他毁了曾经那样美好的婳儿!

    喉头泛起了浓浓的血腥气,他别过脸强压下去。

    方婳见他不答,思忖着他们也不熟,人家未必肯将私事告知,这样一想也便坦然了。她回眸时,瞧见他身侧放着一根鱼竿,许是之前她摔下来时他因为救她所以连鱼竿都弯了,细细地看,连鱼钩都被拖到了岸边。

    方婳却惊讶地发现鱼钩上没有鱼饵,光秃秃的钩子在日光的折射下闪闪发光。

    她笑着回头道:“这是愿者上钩吗?”

    燕修不答,只开口道:“你走吧,离开这里。”

    方婳震惊道:“为什么?”

    他的话语清弱:“这里没有神医。”

    “不会的!”方婳忙摇头,“我那位朋友说他师父就在这里,他……对了,他怎么还不出来?”方婳不自觉地站起来,目光朝来的方向望去。

    ————

    华年成的匕首架在容止锦的脖子上,他蓦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抵上腰际,不待他低头去看,便听见容止锦的声音传来:“华先生的身手不错啊,不过本侯也不差!”

    正逢乱世,他身上可也是一直藏着匕首的!

    华年成的脸色沉下去,只开口道:“原来是小侯爷,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多有得罪。”话虽这样说,握着匕首的手却没有松。

    容止锦的眉毛一挑,浅笑道:“本侯倒是好奇的很,华先生来这里干什么?”

    华年成反问道:“那侯爷又是来这里做什么?”

    容止锦说得理直气壮:“我来找我师父,我师父在哪里?”

    “他走了。”

    “什么?”容止锦的眼珠子蓦地撑大,他随即忙道,“不可能,这里是他半辈子的心血,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你快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华年成仍是道:“我说的是真的,侯爷若还不信,可以四处找一找,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话。”

    容止锦咬着牙,思忖片刻,才道:“先把匕首撤了,这样说话不累死也憋死了!”

    华年成点了头,二人一起撤了手,容止锦转了身仔仔细细将例外搜罗了一遍,真的不见一个人影!

    他再转出来,见华年成仍是站在院中,容止锦忍不住道:“你和我师父什么关系?这个地方那么隐蔽,根本不可能被人轻易找到!是不是你把我师父抓起来了?”

    华年成不免笑了笑,他的目光凝视着容止锦,开口道:“侯爷大约不知道我的本名叫年成。”华年成不过是个化名,他为了方便才加了一个“华”姓。

    容止锦惊讶地半张了嘴,指着他道:“你……你就是我师父的大哥?”他以前听师父提过曾有一个大哥,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而分开,他不知师父叫什么,但却知道他姓年。

    但容止锦绝想不到,师父的大哥就是华年成!

    华年成点头上前,他开口问:“侯爷还没告诉我你来找你师父做什么?”

    皇上和太后对燕修深恶痛绝,不过他倒是没有那么强烈的恨意,此刻也不想瞒着,便道:“找我师父来研制一种能医治失忆的药,既然华先生是我师父的大哥,或许你也有办法?”

    他的话音才落,却没想到华年成的脸色骤变,他蓦地转身冲出去。

    “喂,华先生!”容止锦怔了下,只能跟着他出去。

    华年成径直冲到了溪边,果真远远地就瞧见了女子娇小的身姿,他的心口一紧,疾步跑至燕修身边,低声道:“公子没事吧?”

    燕修缓缓摇头。

    容止锦也跟着跑来了,见方婳站在一侧,惊讶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方婳见他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又看了眼华年成,便指着他道:“他就是你师父云天大师吗?”

    容止锦的眉心拧起,才要否认,却闻得燕修淡淡道:“是,他就是云天大师。”

    华年成也不明所以,愣了下,听他又道:“这位姑娘是来求医的,我同她说大师不会给她医,她不信。”

    华年成这才恍然大悟,他的脸色一变,却是道:“既然姑娘是来求医的,那就先去屋子等一等,待我忙完了再给姑娘看病。”

    “喂,你们胡说什么啊?你……”容止锦的话说了一半,只见方婳身后某处闪着光,令他的眼眸不自觉地眯起,他定睛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是箭尖反射的太阳光!容止锦的心一沉,九王爷在这里,他身边必定有暗卫,他怎把这个忘了!

    他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可容止锦也清楚了,眼下他与方婳处于劣势,别说他单枪匹马都未必能逃出去,何况还带着方婳这样的一个弱女子!

    他狠狠一咬牙,这口气也只能忍了!

    方婳听见华年成这样说,忙笑着道:“那谢谢大师了!”只要他肯医,那总是个希望!

    燕修不可置信地看着华年成,他用力抓住了华年成的手臂,压低了声音道:“你在做什么?”

    华年成亦是低声道:“王爷,方姑娘虽然失忆了,可平阳侯却清醒得很,眼下我们可是在大梁境内,一旦走漏风声您就会有危险,所以万不能放他们离开这里!”

    燕修猛地站了起来,厉声道:“赶他们走!”

    方婳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靠近了容止锦,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容止锦低头看了她一眼,她的黛眉紧拧,低声问:“为什么突然生那么大的气?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容止锦也不知道他们主仆这又唱的哪一出!

    华年成急着扶住燕修的身子,认识压低声音劝道:“王爷请冷静一些,我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他打断他的话:“华年成,放他们走!”

    华年成垂下眼睛道:“这一次恕我不能听您的话。”那晚上他没能看住他已经追悔莫及了,他绝不会在疏忽第二次!

    燕修的脸色较之先前更为苍白,他一把揪住华年成的衣襟,脱口道:“你……唔……”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嘴,粘稠刺目的液体仍是自他的指缝间缓缓流出来。

    “公子!”华年成脸色大变,忙扶住他虚软的身躯。

    容止锦也吓到了,方婳用手肘撞撞他,皱眉道:“愣着干什么啊,快去帮忙啊!”

    容止锦极不情愿地被方婳推上前去帮忙背了燕修进屋。华年成随即将他们赶了出去,在门口他悄然拉住了容止锦警告他想活着出去就不许告诉方婳他们的身份,随即“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

    容止锦的脸色复杂,他握紧了双拳真想冲进去将华年成拖住打一顿,这叫什么事!

    方婳步子慢,此刻才从外头进来,见容止锦站在外面,便道:“那个到底是什么人啊?”

    容止锦咬着牙道:“不知道哪里来的富家公子,他老子给了我师父一大笔钱,要知道,我师父最是见钱眼开,自然拿他当宝了!你也真是的,干嘛非得叫我去背他,我心情很不好!”

    方婳笑道:“我让你背了他,那我们不就算他的救命恩人了吗?你说那他还好意思赶我们走吗?”

    容止锦愕然道:“不是吧?这么馊的主意你也想得出来!”

    方婳笑一笑,忽而又正经地道:“那位公子似乎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他吐出的血病不是鲜红色的啊。”

    容止锦一脸纠结,他刚才尽想着被燕修让他很不爽,他才不去管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眼下他转了身,道:“走,去找医书去!”

    方婳不以为然道:“找什么呀,我一定会让你师父医我的。”

    容止锦摇头道:“你太单纯了,你不懂。”说罢,再也不看方婳,径直往后面去了。

    ……

    华年成替燕修把了脉,他中毒太深导致余毒未清,方才是气极才会急血攻心。

    燕修尚有意识,眼前的景象有些朦胧,他的话语却清晰:“为她,我甘愿去死,你却想在我面前伤害她……这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华年成叹息道:“王爷,大局为重啊!”

    “大局……何为大局?”他自嘲一笑,“倘若连最重要的人都没了,纵然日后我坐拥万里江山,又有何用?”

    华年成却直声问:“难道您日后还打算册她为后吗?”

    燕修蓦地愣住,迷离眼眸里缓缓变得空洞。

    册她为后……

    即便他想,她也是不愿的,她恨他。

    华年成见他突然安静了,这才起了身道:“您先歇着,我去给您熬药。”

    房门徐徐被合上,外头一个人也不在了,华年成不免喟叹一声。他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地方最适合疗养,所以才带燕修来此处,万万想不到方婳也来了!

    孽缘啊!

    他又一叹,抬步离去。

    华年成一走,方婳才总角落里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确定他没有回来,她才蹑手蹑脚推门进了燕修的房间。

    燕修循声看过来,在看清楚是方婳时眸子一缩,他下意识地欲撑起身来。方婳忙伸手道:“你……你别起来啊。”

    他的面色阴冷,话语似冰:“出去!”

    方婳却不走,她径直道:“我有一些话,说完就会走。我知道你家很有钱,你爹惯着你,以致于你脾气那么差,但就算这样,也请你挤出点耐心来听我说几句话!”

    燕修在闻得她评价他脾气差时嘴角略微一勾,她果真就开口道:“刚才在溪边你突然吐血知道多可怕吗?要不是我劝我朋友背你回来你可就危险了!所以说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就算你爹给了云天大师很多钱,你也不能赶走你的救命恩人吧?相反,你应该主动跟云天大师说要他医治我才对!”

    这样俏皮会耍小聪明的婳儿他好久都不曾见到了。

    悄然阖了双眸,他仍是冰冷地道:“出去。”

    “啧!”方婳瞪大了美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啊!你以为我没有钱吗?我可告诉你,我夫……夫君家里可有钱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出“夫君”二字的时候心里怎的那么别扭呢?

    燕修清亮眸子蓦地睁开,他侧脸望向她,启唇问:“你的夫君……是谁?”

    听他问了,方婳一瞬间长了志气,定了定神道:“我夫君可是全天下最有钱的人!怕是你爹连我夫君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你……你可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那么嚣张肯定不信我的话,这回你要是执意不让云天大师给我看病,你就给我等着,我会叫我夫君好好收拾你!”她的双拳紧握,掌心尽是冷汗,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兴奋的。他们都说她是皇上的贵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皇上总该是全天下最最富有的人了吧?她可不算撒谎的!

    方婳的目光有些躲闪,她说不清为什么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话一说完,再不敢逗留,扭头就跑出去。

    燕修愣愣地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口中喃喃念道:“夫君……”

    容止锦和她在一起,那她口中的夫君指的是燕淇吧?

    “夫君。”他又忍不住念了一句,从未想过她会在他面前称呼燕淇为夫君。她彻底忘了他,却说燕淇是她的夫君,夫君……他蓦然自嘲笑起来。

    明明已经说好从此放手让她一个人走,为何听她说夫君的时候他心里那么那么的难过?

    看着她跑出去,他竟有种想要追上她的冲动!

    指甲狠狠地嵌入掌心之中,丝丝刺痛才让他略微清醒了一些。

    燕修,还要执迷不悟吗?难道还觉得你带给她的伤害不够深吗?

    够了,真的够了。

    所以这一次,不要再犹豫不决,不要心慈手软,赶走她,一定要赶走她!

    他们之间本不该再有交集,不该……

    心口的痛瞬间弥漫开来,他用力揪住了胸前的衣襟,久违的感觉让他几乎快要忘了自己的谁。

    “婳儿。”意识迷离之际,恍惚中似乎叫出了那个连日来他都不敢触及的名字…

    章节目录 第136章 坏脾气

    更新时间:2013618 2:29:28 本章字数:5806

    方婳去找容止锦的时候他已经将里面捣腾得乱了一地,她一面收拾一面道:“还真被你说对了,那个人脾气好坏!你说,是不是他不同意,你师父就真的不给我医治啊?”

    容止锦埋头在医书堆里,头也不回道:“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真的。”

    方婳一脸绝望道:“他爹到底给了你师父多少银子啊,他怎么那么听话啊!你不是你师父的爱徒吗?怎么你说话一点用都没有啊!”

    容止锦咬着牙,他好想说那根本就不是他师父好吗?

    方婳不知何时蹲在了他身边,拿起地上一本医书道:“你到底在找什么?孚”

    容止锦又将手中的医书飞至一侧,道:“我记得我师父以前有一本记载疑难杂症的书,但我不知道他放哪里了,说不定找到了我也可以治你的病。”

    方婳皱眉道:“这还不简单,我去问你师父!”

    “喂!”容止锦转身就见她跑远了,他拂额叹道,“他会知道才怪!芈”

    方婳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华年成,她有些丧气,无奈打算折回去找容止锦的时候看见华年成端着药进了燕修的房间,方婳忙跟着跑过去:“大师!云天大师!”

    华年成根本没听见她的话,径直入内。

    方婳加快了步子,却听见里面传来器皿破碎的声音,她暗吃一惊,忙冲进去。地上打破的药盏还冒着热气,床上之人双眸紧阖,分明是失去了知觉。华年成急着拉过燕修的手腕,方婳见此不免惊道:“怎么会这样?刚才我和他说话的时候还好好的……”

    华年成猝然回头看向她,语中带怒道:“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方婳的心跳略微加快,低声道,“也没说什么呀……就说……说他脾气差……”后面那句叫她夫君收拾他的话她可不敢说,别说皇上不在这里,就算真的在,他只要是个明君就一定不会为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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