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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嫡女毒妃第3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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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擦了把眼泪,低声道:“我求皇上让我来的,我担心你,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答应我好不好?”

    他笑了,努力地反握住她的手,却实在是没有力气,方婳忙用力握住,冲着他笑。www.luanhen.com他的眸子晶亮,将她整个身影都映入其内。他不提袁逸轩,那她也不会提!

    气息渐渐弱下去,他的目光仍是定定地凝视着她,随即轻声道:“皇上说要给我们赐婚,我知道……知道你不愿意,可是婳儿,我听他那样说,我还是很……很高兴,哪怕只是昙花一现……”

    方婳哭着俯身抱住他,在他耳畔低低道:“你忘了,我们很早就有了婚约,不需要皇上赐婚!”他仍是笑,言语中带着方婳从未听过的温柔:“你才忘了,那婚约早就……”

    “洛阳花会是你悔婚的,你只要肯收回那时的话,我方婳还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她急急打断他的话,颤抖地吼出来。

    怀中之人却没了声响。

    方婳紧紧抱住他,开口道:“你不肯吗?你还要再弃我一次吗!”

    “婳儿……”

    “你是不是还要抛下我一次!是不是!你还想抛下我一次吗!”她害怕得像个孩子,执拗地抱着他,一遍一遍地问。

    袁逸礼的手徐徐抚上她颤抖的脊背,她哭得叫他觉得心碎。他怎舍得抛弃她,当年在洛阳是他不懂事,是他不知她的好。

    他有快乐温暖的童年,却以为她也同他一样。

    是以他把她的坚强倔强当成践踏他尊严的行为,他只记得自己的骄傲,却忘了她的。

    视线开始慢慢变得模糊,他努力地撑起意识想要将她看得更清楚。

    他舍不得丢下她,却不肯说收回那时的话。

    倘若时间能回到过去,即便是死他也不可能做出当众弃她的事来,可是没有如果,过去的早已过去,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她心里爱上别的男人,他明白,更不会强求。

    他不说话,方婳整颗心都觉得虚空难过,她松开了他,含泪双眸狠狠盯住他,咬牙道:“说话!你说话啊!你是不是要抛下我,是不是!”

    他苍白脸上却是有了笑容,话语如风般和煦:“皇上赐婚你不愿,如今……又是为何?”

    她露出清浅笑容,半带着哽咽半带着笑道:“你不会骗我!”

    他依旧笑着道:“这是感激,却不是爱。”

    “我可以学,我会努力……”

    “婳儿。”他摇头勾住她的手,“爱情学不会,也无需努力。”

    她拼命地摇头。

    他的语声更弱了:“我总想听你叫我的名字,不是袁……袁大人。”

    她咬着唇,哽咽地叫他:“逸礼,逸礼……”

    他深深凝望着她,目光却渐渐有些迷离,方婳用力握住他的手,闻得他轻轻地道:“世人只道洛阳牡丹甲天下,却不知金陵梅花亦是别具风味,‘别角晚水’、‘单瓣跳枝’、‘水红朱砂’……”

    方婳仍有泪水打湿脸庞,忍住胸口的难受道:“等你的伤好了,你一定要带我去看一看。我没去过金陵,没见过你说的那些美景。不都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金陵花’吗?我不但要看梅花,还要看金陵的樱花、杜鹃……

    我还没去过袁府,你要带我参观,要去读书台,我要看你小时候念书的地方,看你的书房,你生活过的一切。”

    他点点头,嘴角带着幸福的笑,眼睛却是缓缓闭上。

    方婳惊道:“不要睡!你看着我,看着我!军医马上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不要睡,求求你不要睡!”

    她下意识地扣上他的手腕,微弱的脉息几乎已经觉察不到!

    他艰难地动了动唇,“婳儿,我今日……很高兴……”

    “逸礼!逸礼!逸礼——”

    床上的男子静静躺着,睫毛掩住了双眸,他的唇边仍有笑意。

    她大声叫着他的名字,不顾一切嚎啕大哭。

    此事外头已乱成一片,有人掀起了帐帘入内,方婳丝毫没有察觉。那人大步上前,看了床上的男子一眼,随即抬手一掌劈在方婳颈项。她只觉一阵剧痛袭来,眼前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容止锦一路听他们都在说顶不住了,越州城要被攻破了,他不信,奔上了城楼往下一看,见他们的人果真已抵挡不住,大部分人早就弃械投降,只有少部分人还在殊死抵抗。

    一个士兵跑过来,撞在容止锦的肩上,他忙道:“侯爷快走吧!您是容家的人,要是落在九王爷手里一定不会放过您!趁眼下越州城未破,您快从地道走!”

    地道?容止锦的心头一跳,他倒真还不知道有地道!

    “还能坚持多久?”

    那士兵苍白着脸道:“最多两个时辰!”

    容止锦回头朝城下看了眼,叛军已抬着巨木用来撞破城门,他咬着牙,忙转身下了城楼朝袁逸礼的营帐跑去。

    “方婳,不好了,越州城……”容止锦掀起了帐帘,里面哪里还有方婳的影子?他的脸色一变,“方婳!”

    袁逸礼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容止锦于帐门口一站,不见他动,似乎连胸膛都没有起伏了。容止锦的指尖颤抖,他瞬间愣住了。

    “小侯爷!”身后传来陵王的声音。

    容止锦本能地回头看了眼,陵王大步过来,拽了他的手道:“你还不赶紧走!难道真的想等叛军冲进来被抓去挡人质吗?”

    容止锦被他拉了出去,走了几步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我不和你们一起走!”他挣脱了陵王的手,他还要去找方婳!

    “小侯爷!”陵王大吼了一声,见他急急离去,陵王忙朝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会意,疾步上前从身后将袁逸礼打昏,直接扛上肩。

    “快走!”陵王说着转身朝地道的方向而去。他不免瞥一眼侍卫肩上的容止锦,冷冷一笑,这位可是国舅的儿子,太后娘娘的亲侄子,不管今日之后谁主天下,把他交给袁逸轩亦或是太后,那都少不了他的好处,他又怎会放任这个香饽饽在眼皮子底下溜走?

    ————

    耳畔是远处振聋发聩的声响,马蹄声骤然近了,随即传来仇定的声音:“王爷!”

    燕修蓦地睁眼,他径直站起来,回头直声问:“如何?”

    仇定一眼瞧见他的脸色大吃一惊,他忙看向华年成道:“不是说带王爷休养去了?他的气色怎还这样差?”

    燕修却不待华年成开口说话,重新问了一句:“仇将军,那边如何?”

    仇定不悦地沉声道:“赢了!”

    燕修未有预期中的高兴,仇定继续道:“袁将军不知怎么了,突然杀红了眼,把对方的主帅都杀了。不过,若是钱广延没有死,这一场仗不会赢得这样容易。”

    燕修的眉心紧蹙,仇定不知为何,他却知道。他往前走了两步,沉声道:“给本王备马。”“王爷……”

    华年成才开了口,已被燕修打断:“备马,本王要进越州城!来人,看着华先生,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他离开这里半步!”

    接过士兵牵过来的马,燕修翻身上去,策马朝城门方向冲去。

    握着马缰绳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着,他低头咳嗽一声,斑驳鲜血洒在胯下马背上,方才出箭用力过度,他全凭一丝执念强撑着。

    可婳儿还在城中,他必须要去的!

    ————

    袁逸轩带人冲进越州城,士兵们蜂拥而入,缴械的王师兵全都软禁,不愿投降的全部处死!

    士兵们挨个营帐搜索落网之人。

    袁逸轩浑身浴血地走入军营,握着长剑的手颤抖不已,剑尖一路拖着入内,松散泥地被划出了蜿蜒的痕迹。

    目光环顾,最后落在那明黄顶的营帐上。

    袁逸轩的心口沉痛,原以为麻木了,可终究他还是个活人。

    长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他惶惶然朝那顶营帐走去。

    身后凌乱的脚步声仿佛淡去了,惨叫声、求饶声也都听不到了。

    他颤抖地伸手掀起了帐帘。

    床榻上的人安静躺着,双眸轻阖,仿佛熟睡。

    他踉跄入内,那支黄金羽箭仍是直直插在床上之人的胸口。

    ……

    开平三十年仲夏,金陵读书台。

    年仅十岁的袁逸礼低头跪在院中的刺槐下,烈日晒在脊背上,几乎要将人晒落几层皮。

    袁向阳端正坐在亭中,训斥道:“果真是出息了!谁让你把考试的答案传给别人的?你以为你很聪明,就能无视规矩吗?”

    十五岁的袁逸轩欲开口,却见袁向阳冷睨他一眼,“不必替他求情!”接着,一节赤鞭被丢过来落在袁逸轩的脚边,袁向阳道,“你身为大哥就该好好管教幼弟,今日你亲手抽他二十鞭,好叫他长长记性!”

    袁逸轩缓缓捡起地上的赤鞭,立于袁逸礼的身后,小小的他倔强地道:“大哥,你打吧!”

    他将手高高扬起,最终还是没有落下赤鞭,而是转身道:“爹要罚就罚我吧,答案是我给的,不关逸礼的事!”

    后来,袁逸轩被抽了整整五十鞭子,三天都下不了床。

    小小的袁逸礼拉着哥哥的衣袖哭道:“你怎么不打我,打了我也就二十鞭子!”

    ……

    别说二十鞭子,就是一鞭他也舍不得打下去。

    视线早被泪水模糊,袁逸轩单膝跪在床榻前,从小到大,他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如今,却是他亲手杀了他!

    猛地将床上之人拥入怀中,悲鸣声自他的胸膛发出,他的牙关紧咬,眼泪低落在袁逸礼冰凉的身体上。

    他紧紧握住他无力冰冷的手,恨极的怒意自心口缓缓沉淀。

    “燕淇,我袁逸轩必要你血债血偿!”

    **

    不要拦着我,我会很自觉地找个洞躲起来的。。。。

    章节目录 第142章 绞死

    更新时间:2013624 1:27:01 本章字数:6600

    燕修一路策马而来,空气里到处可闻到血腥气,他的俊眉紧蹙,翻身下马,疾步往前。

    “王爷!”仇定也跟着跳下马追上去。

    燕修驻足一望,一眼便瞧见了眼前的明黄色营帐,他的薄唇紧抿,忙抬步过去。袁逸礼既然扮成燕淇留在营中,那婳儿一定和袁逸礼在一起!

    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行至营帐门口,抬手掀起了帐帘入内。

    袁逸轩丝毫未注意到有人进来,黄金羽箭已被拔出丢弃在地上,一侧放衣服的木箱也被打开,那套袁逸礼的衣服被袁逸轩找了出来。他坐在床边,细细地给袁逸礼换上衣服甾。

    “王……”

    仇定也进来了,燕修抬手示意他噤声,仇定这才看见床上的男子,他的眸中掩不住的惊讶。怎么回事?中箭的不是燕淇?

    在战场上时他隔得远,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眼下他才如醍醐灌顶,怪不得袁逸轩最后会杀红了眼条!

    仇定惊魂未定地看向燕修,见他的眉心紧拧,眼底却没有惊讶,仇定更觉疑惑,莫不是王爷早就知晓了?

    那又是何时的事?

    燕修的目光定定地望着面前之人,袁逸轩正笨拙地替榻上之人扣上扣子。燕修垂于两侧的手悄然收紧,他张了口,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原本是想拦着的,可惜他来晚了一步。如今再多安慰的话,亦是枉然。

    眉目低垂,他瞧见滚落在地上的黄金羽箭,箭尖仍沾染着触目惊心的血渍,他似恍惚中忆起袁逸轩与他合作时曾说过的话。

    他说莹玉公主便是被一箭射断心脉而死,他定要燕淇也尝一尝这种痛。为此,他专门命人精心打造了这支黄金羽箭,既然燕淇觉得权力那么重要,那他定会打造一种配得上他帝王身份的兵器。

    只是谁都没想到,被黄金羽箭射中,并且躺在这里的人并不是燕淇,而是袁逸轩最疼爱的弟弟!

    燕修的脸色铁青,这种看着挚爱死在自己面前却又无能为力的痛楚他明白!

    ————

    开平三十九年七月,碧色蓝天,难得风和日丽的一个好日子。

    燕修连发三箭都正中红心,引得一侧伺候的宫女们惊叹连连。他转了身,鎏金青顶华盖下,柳贵妃品茗着好茶微笑地望着他。

    “殿下的箭术又进步了。”柳将军笑着起身上前,伸手接过燕修手中的长弓。

    柳贵妃搁下手中的杯盏,浅声笑道:“那还不是哥哥教的好?”她的美眸转至燕修身上,低语道,“过来歇一歇,一会你的皇兄们就该来了。”

    燕修依言落座,元白倒了茶水递给他,他接过抿了一口,突然问道:“今日父皇来吗?”

    柳贵妃朝柳将军看了一眼,唇角似有笑意,言语轻柔道:“皇上不来,不过皇上让你今晚去紫宸殿,说有些话要同你说。”

    “什么事?”他抬眸凝着她。

    柳贵妃又端着杯盏轻呷一口,低语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燕修点头,元白忙笑着道:“皇上定是觉得殿下长大了,也想着要赐个封号给殿下了!”

    燕修笑了笑,柳将军的目光看向远处,开口道:“他们来了。”

    昌王燕俦与陵王燕傲走在前头说笑着走来,晋王燕付与寿王燕仁跟在后头,二人走得极缓,正惬意地一路欣赏着美景过来。

    诸位王爷近前与柳贵妃见了礼,昌王笑着道:“贵妃娘娘倒是好兴致,来看我们切磋吗?”

    柳贵妃翩然笑道:“过几日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辰,皇上打算在行宫给太后娘娘贺寿,皇上信任本宫,将此事交给本宫准备,本宫正好趁着这机会来行宫看看。你们若是觉得本宫碍事,本宫离开便是,正好那边的事也没忙完。”她说着由宫女扶着起了身。

    晋王上前一步,笑着道:“三哥不是这个意思,娘娘不必走,我等兄弟几个随意切磋而已,您坐着看便是。”

    后面的侍卫已上前将弓箭呈上,各位王爷选了顺手的长弓便转身往靶场走去。

    “娘娘。”宫女轻声唤一声,柳贵妃笑着正要回身坐下,一侧“当”的一声,杯盏落地的声响令她本能地回头看去。

    燕修半垂下眼睑,扶着茶几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柳贵妃的脸色一变,忙拂开了宫女的手上前,忧心地问:“修儿,怎么了?”

    燕修的呼吸声略微急促起来,他勉强摇头道:“没什么,不小心打翻了茶盏罢了。元白,把我的弓箭拿过来。”

    元白应声去拿。

    燕修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只走了一步,忽而觉得心脏一阵剧烈收缩的痛,他下意识地揪住了胸前的衣衫。柳将军眼疾手快对扶住他,急声道:“娘娘,殿下是犯病了,药呢!”

    白玉瓷瓶自袖中取出,柳贵妃娴熟地倒出了药给他服下,美丽容颜上再无笑意,俱是心疼与担忧:“好端端的怎会犯病?修儿,很难受吗?元白,送殿下回宫!”

    元白闻言,忙放下了弓箭跑过来。

    燕修却摇头道:“不用,儿臣休息片刻便好。”

    “母妃不许!”柳贵妃嗔怒道,“你忘了华太医的嘱咐了吗?现下就乖乖地回宫去,母妃忙完这里的事马上回宫去看你。”

    燕修无奈地抬眸看了前面的靶场一眼,柳贵妃了解他,叹息一声道:“母妃知道,不会同你的皇兄们说你身子不适,就说你有事回宫一趟。元白,扶殿下出去。”

    “是。”元白小心扶住他,低声道,“殿下当心。”

    柳贵妃回眸望着他们离去,她的黛眉紧蹙,他从小便要强得很,最不喜欢别人拿他的病说事,她若不在身边,他只会硬撑着,这一点,像极了他父皇。

    想到此,柳贵妃无奈地一笑。

    元白扶着燕修出去,马车就停靠在行宫外头。

    车帘落下,马蹄声自外头传来,燕修靠在车内软垫上,额角早已沁出了汗。这一次发病和以往似乎都不太一样,除却心口的痛,他仿佛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张了嘴欲叫外头的元白,马车突然一个颠簸,他的额角撞在车壁上,整个人缓缓滑倒在车内。柳贵妃携了宫女的手出了围场,与柳将军二人缓步行在回廊上。

    阳光被云层遮住,不远处几只琉雀落在凭栏处叽叽喳喳地嬉戏着。柳贵妃的脸色低沉,柳将军低声道:“在担心殿下吗?”

    她叹了口气,言语中难言担忧:“本宫如今是什么也不求,只盼着修儿能够平平安安。”她顿了下,抬眸看向身侧的男子,“哥哥可知皇上要同修儿说什么?”

    柳将军笑一笑,道:“我怎会不知?皇上那样喜欢殿下,自然想委以重任。”

    柳贵妃突然伫足,转身面向着廊外,幽幽一叹。

    柳将军皱眉道:“娘娘不愿?”

    她浅声道:“皇上虽不曾在本宫面前明言,可本宫亦是知道他的用意。他能有此想法本宫自该高兴,修儿确有惊才伟略,本宫却担心他的身体。太医说他的病只能用温药养着,不宜过度劳累。高位之上的人,如皇上,如先去的储君,哪个不是忙于政事,连闲暇时日都难得,本宫不是不愿,是实在不忍心。这几年多亏华太医,修儿的病也不见发作……”她的话语一低。

    一侧的宫女鼓起勇气道:“自华太医接手殿下的病后,殿下尚未犯过病,娘娘可还记得最后一次,还是六年前的上元节。今日殿下出宫前才请太医诊过脉,太医还说,寻常骑射并不是问题,奴婢就是心里觉得奇怪,忍不住要说出来。”

    柳贵妃的脸色凝重,她蓦然转身看向柳将军。柳将军沉下心略一回想,似乎也觉出了不对劲,他忙道:“我去看一看!”

    ……

    燕修再次醒来发现自己仍是在马车上,他蹙眉撑起身子,惊讶地发现元白也昏迷着躺在车内,他推了推他也未见他醒来。

    燕修掀起了车帘,眼前是郁郁葱葱的一片林木,他凝神望去,林间似乎隐约瞧见了禁卫军的服饰。他略一沉思,才想起这里是皇陵外!

    这时,他看见那边的禁卫军突然都朝皇陵里冲进去,他下意识地从马车上下来,才往前走了几步,便闻得柳将军的声音传来:“殿下!”

    他吃惊回眸:“舅舅?”

    柳将军的脸色苍白,他一把扼住了燕修的手,沉声道:“出事了,莹玉公主在皇陵遇刺了!”

    “你说什么?”燕修的目光本能地朝那边看去。

    柳将军将他带回到马车上,急着道:“什么也别说,先离开这里!”

    燕修的心中混乱,似乎才清醒了一些,他忙道:“马车不知为何来了这里,元白被人打昏了丢在车内,舅舅又是怎么也会在这里?”

    柳将军将怀中的字条塞给他,言语中已显沉重:“我们怕是被人设计了!”

    燕修打开那张字条,上面清晰写着:舅舅,来皇陵。

    字条是柳将军出行宫的时候有人用飞镖传给他的,他没看见人也知晓这不是燕修留的,他当时只以为是燕修被人挟持了,故而什么都没多想便策马而来。他是来了此处才想起今日太子妃携同皇太孙与公主在皇陵祭拜先太子,他自那边过时听闻有人大叫着公主遇刺,他当即下了马悄然绕了过来,果真就看见了燕修!

    莹玉公主遇刺身亡,柳家专用的箭刺入了她的心口。

    据太子妃容氏所说,刺客当时想杀的人是皇太孙,公主为了护住皇太孙才被羽箭射中。

    皇帝龙颜大怒,先太子去的早,他所留下的两个遗孤一直是皇帝心头的宝,一来是宽慰先太子在天之灵,二来那两个孩子也确实聪慧非常,很是惹人喜爱。

    很快,行宫里便有人供出燕修与柳将军无故离场的事,说起来,正与公主在皇陵遇刺的时间吻合。

    诸位王爷也说柳贵妃是说他们的九弟有事回宫了,可事实上燕修并未回至宫中。

    至于他与柳将军一前一后出了行宫去了哪里,他二人却说不出来。

    公主之死与他们无关,他们却真的在那时出现在皇陵!

    幕后之人算计得很精准,种种迹象都显示燕修与柳将军就是凶手!

    皇帝震怒,当即便将他们打入天牢。

    而皇帝也在第二日病重卧床,连早朝都歇了。

    皇帝半靠在病榻上,愤怒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女子抽泣道:“一切都是臣妾的错,与修儿无关。当日修儿犯了病,这才提前离场,您是他的父皇,您最了解他,他从不愿在人前显露他的脆弱,是以才要臣妾那样对诸位王爷们说。他定是路上实在难受得紧,这才没有及时回宫!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全是臣妾与哥哥策划的,与修儿无关!”

    皇帝端着药盏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他看着她的眼底尽是愤怒与失望,在听到她说是她欲柳将军策划时,皇帝的面色一沉,抬手狠狠地将药盏砸在她的身上,怒道:“你伴在朕身边整整十七年了,朕一直以为这后宫之中最了解朕的人就是你!难道你真的不知朕为何要单独见修儿?即便有皇太孙在又如何,朕心中中意的人始终是我们的儿子!”当初太子仙去,他一时悲伤过度才会为了告慰太子在天之灵立下皇太孙,可他最喜欢的还是燕修。

    柳贵妃不顾肩头的痛俯下身去,眼泪不断地流出来,她怎会不知道?

    如今证据确凿,她与柳家已不能翻身,即便这样,她也决计不会让修儿卷入其内,无论如何她也要保住他!

    “无忧,你太令朕失望了!”皇帝的声音沉痛,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宫女忙上前搀扶,只见他一低头,床单被衾上,尽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之色。

    五日后,沉重的锁链被打开,元白自牢外冲进来,扶起燕修道:“殿下,没事了,我来接您出去。”

    燕修是那时才知道,柳将军将行刺皇太孙,误杀公主的事供认不讳。柳将军不过是一个外臣,师从无名,是以柳贵妃自然就成了幕后主使,杀了皇太孙好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储君。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错杀了莹玉公主。

    皇帝赐给柳贵妃三尺白绫,勒其自缢。燕修匆忙回到宫中时,他原本想去紫宸殿求情,却得知皇帝病重昏迷。

    景云宫的宫人们全都被逼退在院子里,燕修入内时,只见太子妃容氏的人守在寝殿外头,他不顾一切冲上去。

    燕修推门进去,柳贵妃吃惊地见他疾步近前,“修儿,你怎么来了?”

    他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转身看向太子妃道:“公主之死与我母妃无关,皇嫂断不可冤枉了好人!”

    太子妃睨着他,冷冷地道:“证据确凿,贵妃娘娘自己也已经认罪,你现在来同我说无关也未免太好笑了!父皇信你无罪,可我却不信,总有一天我会找到证据,让你给我欢儿偿命!”

    柳贵妃慌张抱住燕修的身子,目光看向太子妃道:“与修儿无关,真的与他无关!修儿,你走,出去!”

    “我不走,您是无辜的,等父皇醒来,我去求父皇,他一定会听我的!他会信的!”

    太子妃森然打断他的话道:“父皇英明不会让凶手逍遥,时辰到了,来人,将他给我拉开!”

    侍卫上前来将燕修用力拖开,他拼命想要拉住柳贵妃的手,慌张道:“母妃,不要,不要!”

    柳贵妃的眼眶红肿,她颤声道:“你们……你们别弄伤他!”

    宝琴上前将托盘摆在她面前,开口道:“娘娘,时辰已到,该上路了。”

    燕修的脸色苍白,摇头道:“母妃,不要!您是无辜的,公主的死和您无关,您为什么不和父皇说!您为什么要认!”

    寝殿内,无人在意他的话。

    太子妃阴鸷望着柳贵妃,开口道:“娘娘还不动手吗?”

    柳贵妃含泪道:“你们带他出去。”她不能在自己的儿子面前自缢。

    太子妃侧目朝燕修看了一眼,随即冷笑道:“依我看,九皇子并不想离开,娘娘还是动手吧!”

    柳贵妃咬牙道:“太子妃,你也是做母亲的,你怎么能让本宫在修儿面前自缢!”

    太子妃的脸色骤青,她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我都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面前,你现在来同我说这些!你要顾及他的感受,那我呢?”她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广袖一甩,她抬手指着面前女子道,“贵妃娘娘不愿领旨,那你们就送她一程!”

    另有两个侍卫领命上前,压住柳贵妃柔弱的身躯,强行将白绫绕上她的脖颈,一人牵住一头,用力地拉紧。

    “母妃!”

    燕修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至亲死在自己眼前。

    两个侍卫的手一松,柳贵妃纤弱的身子宛若一片落叶,飘然落下。钳住燕修的人也终于撤了手,他苍白着脸冲过去,从地上捞起那具绵软身躯,他拼命地摇晃着她:“母妃,您睁开眼睛看看我!母妃,您看看修儿……”

    心脏处的剧痛蓦地袭上来,他低吟一声却仍是用力抱住柳贵妃逐渐冰冷的身体。

    ————

    “王爷。”耳畔,传来仇定的声音。

    燕修蓦地回过神来,他的脸色苍白,目光再次看向面前床榻边的人。他曾亲眼目睹生母被绞死,时隔六年,那种痛在他心中分毫不减,每每思及,仍是痛彻心扉。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营帐,外头的士兵却说哪里都没有方婳的身影,也不见容止锦。燕修的眉头蹙得更深,袁逸礼的尸身还在这里,婳儿怎会离开?

    心中微窒,他蓦然又自觉好笑,他怎忘了,她失忆了,又怎会记得袁逸礼。

    “王爷!”一个士兵匆忙跑来,急声道,“在那边发现一条密道!”

    密道直通越州城外,看来他们是从地道走了。

    燕修缓缓松了口气,这么看来婳儿没事。她身边有容止锦在他也就放心了,容止锦一定不会送她去长安,一定不会。

    ————

    马车缓缓行驶在小道上,毕风的声音自外头传进来:“主子,我们真的不回晋国吗?”

    晋王低缓一笑道:“陈将军会将本王的军队安然带回晋国的。再者,你不也说本王身为臣子就该为皇上分忧吗?如今皇上与贵妃娘娘分隔两地那么久,一定思念得紧,本王急着把贵妃给他送回去啊。”他说着,低声一笑,目光回转,落在女子绝美的脸上。

    晋王脸上的笑意更深,先前一片混乱,他倒是没注意到,方婳脸上的疤不见了,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神医吗?

    不过说实话,这样的贵妃果真倾城美艳,难怪皇上和礼部尚书都对她爱不释手!

    那他就更是期待了!

    章节目录 第143章 王牌

    更新时间:2013625 0:42:03 本章字数:5528

    马车一阵颠簸,容止锦的后脑勺“砰”的一声撞在车壁上,他龇牙咧嘴地醒来。

    这里是哪里?

    容止锦的眼睛撑了撑,很快就看见了坐在他面前的陵王。陵王见他醒来,笑着道:“小侯爷可算是醒了,你若再不醒来,本王差点就要杀了那将你打昏的侍卫了,真是不知轻重!”

    容止锦一手本能地抚上后颈项,怪不得还这样痛!

    他随即咬牙道:“你的人把我打昏了?甾”

    陵王并不想掩饰,点头道:“若不那样又怎将你从越州城救出来?”

    “我们已经出城了?”容止锦脱口问着,本能地转身掀起了车帘,外头一片绿色盈盈的原野,他们的马车此刻更行驶在官道上。他心中一个激灵跳起来,立马冲出马车去。

    “侯爷!”陵王的脸色一变,忙跟着出去条。

    马车被迫停下了,陵王从车上下来,见容止锦的脸色低沉得厉害。他前后看了看,看来陵王带着自己的军队打算回陵国去。

    容止锦回头见陵王朝自己走来,他忙问:“方……贵妃娘娘呢?你们有没有看见贵妃娘娘?”

    陵王蹙眉摇头:“没有,后来就没见她了。”

    容止锦立马想起当时他冲进袁逸礼营帐的时候就不见方婳了,他的脸色难看得厉害,伫足片刻,突然又往回跑去。

    陵王大声道:“拦住他!”

    几个侍卫很快上来将他团团围住,容止锦厉声道:“滚开!谁敢拦住我!”

    陵王的声音不紧不慢自身后传来:“本王也是为你好,眼下越州已经沦陷,你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容止锦用力咬着牙,袁逸礼死了,依方婳的性子一定不会离开越州的!说不定那时他进去,方婳刚好出去找他了!不管是哪种情况,容止锦都深信她还在越州!

    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回去的!

    陵王眼看着侍卫们拦不住,他的眉头紧蹙,千辛万苦把他带出越州了,他又怎么会允许他就这样回去!他使了个眼色给侍卫,侍卫会意,上前就又一掌劈在容止锦颈后,随即利落地接住了容止锦倒下去的身体。

    重新被带上马车,车轮轧轧的声音传来。

    容止锦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广袖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同样的戏码用两次,这陵王看起来还真不算个聪明人。可容止锦却学乖了,刚才那个侍卫的手劈下来的时候他稍稍转过了一点,是以那侍卫根本就没把他打晕,他自知面对千军万马硬闯不出去,只好暂时忍着。这陵王看架势是要将他送回长安去,他可不要回去!

    果然在夜里扎营的时候容止锦就等到了机会,陵王留下一个侍卫在马车外看着他就带人离去。

    容止锦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迅速放到外头的侍卫,转身就溜进了林子里。

    等陵王发现时,容止锦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

    长安,皇宫。

    御书房内传出“砰”的一声响,钱成海站在外头摇头叹了口气,今天已是第四次了。

    “公公,太后娘娘来了。”宫女在一侧小声提醒着。

    钱成海回头,见太后扶着容芷若的手急急走来,他忙迎上去行礼道:“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不必多礼了,皇上在里头?”

    钱成海点头道:“是,自早上收到飞鸽传书后,皇上的心情就一直没见好过,也不见任何人。”

    太后的眉头微蹙,开口道:“去开门。”

    沉重殿门被打开,太后松开了容芷若的手独自入内。容芷若伸长了脖子朝里头张望了一眼,并未瞧见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她不免有些失落,忙拉着钱成海问:“钱公公,皇上还好吗?”

    钱成海勉强笑道:“应该没什么事,姑娘不必牵挂。”

    容芷若点点头,她随即又想起容止锦,甚久不见他了,也不知他在云州过得好不好。

    太后缓步入内,见燕欢坐在敞椅上,一手扶额,脸上无一丝笑意。

    “哀家听钱成海说前方来消息了,皇上怎么不高兴?”

    燕欢抬眸看向太后,嗤笑道:“轩辕承叡未带人从后面堵截叛军,现下钱广延已死,越州失守,母后叫朕怎么还笑得出来!”

    太后大吃一惊,忙上前一步道:“怎么会这样?皇上不是已经和西楚太子订下合约了吗?他竟然言而无信?”

    燕欢愤怒地站起来,她的声音冰冷:“眼下不必考虑轩辕承叡,袁将军才是棘手的,越州失守,他便可一路东行,朕的那些皇叔们一定不会选择殊死抵抗折损自己的兵力!”

    太后被她说得冷汗涔涔,颤声道:“那……那怎么办?”素来高枕无忧的太后在这一刻才又突然感到了危机。

    自从柳家倒台,宫中再无人能撼动她们的地位后,这种不安的感觉已经多年不曾有了。

    燕欢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咬牙道:“九皇叔还活着,他还活着……呵,看来感情在他心里真的不算什么!”

    太后不知她在说什么,蹙了眉才要开口,却见燕欢抬步行至窗边,目光远远看向外头,低声道:“九皇叔若真越过湛江,那就看他怎么堵住悠悠之口,朕还健在,他这摆明就是阴谋篡位,即便他顶替朕坐上这把龙椅又如何?照样被世人诟病!”

    太后紧绷的脸色丝毫未见舒展,手中的锦帕已被拽得褶皱不堪,燕欢见她的脸色苍白得无一丝血色,不觉回身问:“母后的脸色怎这样难看?身子不适?”

    太后摇头,挣扎了良久,才咬着唇道:“哀家有一事,一直未曾告诉你。”

    “何事?”燕欢见太后的脸色凝重,不觉皱了眉。

    太后蓦地压低了声音道:“先帝……先帝也许真的留了遗诏。”

    “什么遗诏?”燕欢的眸子一紧,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太后沉着脸道:“当年先帝一直中意九皇子……”

    燕欢的心猛然一震,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道:“不可能!皇爷爷当初分明已立下皇太孙!”

    后来先帝驾崩,因为没有遗诏,按照惯例自然是有皇太孙登基称帝。此刻听太后这样说,燕欢完全不敢相信。太后紧张道:“哀家也不能确定,只是怀疑,也许没有,没有才好……”

    御书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燕欢愣愣地站着,她心中清明,倘若先帝真的留了遗诏,那燕修做这一切便是理所当然。她的牙关紧咬,不,他应该没有,元白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也不曾提及过,倘若他当年真的带着遗诏出宫,元白不可能不知道!

    燕欢缓缓转身,她蓦然又记起一事。

    太皇太后仙去前燕修曾秘密入宫来,他明知那段时间她对他心存戒备,那他为何还冒险入宫?

    燕欢的指尖猛地颤动,莫不是……为了遗诏?

    先帝的遗诏在太皇太后手中?

    太后见她不说话,她紧张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些,遂叹了口气转身,才行至门口,忽而听得身后之人又问:“母后怎知皇爷爷中意九皇叔?”

    太后的步子一滞,她随即回眸道:“先帝宠爱柳贵妃,又钟爱柳贵妃所出的儿子,这些整个大梁的人都知道。”

    燕欢脱口道:“那又如何?皇爷爷可以喜欢他,却未必要立他为储!是哥哥做得不够好吗?皇爷爷不喜欢哥哥吗?”

    太后的眼底泛起了一层晶莹,她急忙摇头:“不,你哥哥做得很好,只是你父亲去的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无依无靠……”

    燕欢喃喃道:“那皇爷爷怎会……”她的话语一顿,似是猛地想起什么,眸华看向太后,皱眉道,“倘若皇爷爷真的有那种意思,那柳贵妃为何还要设计杀死哥哥让九皇叔成为储君?”

    若真如太后所说,柳贵妃根本无需多此一举!

    当年替柳贵妃喊冤的呼声她不是没有听到,哥哥遇刺时,柳将军与九皇叔正好离开行宫,九皇叔声称是回宫却不曾回来,后来元白说他被人打昏了丢在车内,他醒来时发现他们在皇陵,只是当时碍于元白的身份无法出来作证。但仅仅只是这些便已足够,柳将军没有不在场证明,柳贵妃有动机!

    而她与母后,只需要听到元白的话就断定哥哥的死于九皇叔和柳家有关!

    这么多年她也一直这样认为,可她从不知道皇爷爷中意九皇叔的事,遗诏,当真有遗诏吗?

    太后已再次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燕欢,她开口道:“即便当初先帝有此想法,想来柳贵妃也是不知道的,所以她才会做出那种令人发指的事来。你大约不知道,当日先帝召见柳贵妃,听里头侍奉的宫女说,先帝还把药盏直接砸在了柳贵妃的身上,可见对她有多失望。”

    燕欢的眼底掩不住的讶异,她突然又道:“既如此,为何幕后觉得皇爷爷临死前可能留下了遗诏?您找过?”

    太后没有否认:“是,哀家的确找过,但是没有找到。先帝驾崩已是柳贵妃死后两年,你们于他来说是孙子辈,隔了一代总比不上儿子来的亲,他早从失去你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了,再者,他该也信了柳贵妃的事与你九皇叔无关,他要改立储君也不是没可能。只有哀家始终觉得那件事和九王爷脱不了干系!”

    燕欢的脸色铁青,看燕修如今做的种种,他不就是要皇位吗?她也愿意信母后所信,就是燕修害死了她的哥哥!

    可眼下,若是没有遗诏还好,倘若燕修手中真的有遗诏,那事情可真就复杂了。

    夜里,燕欢独自从御书房回至紫宸殿,她又收到了前线传来的密信。

    信中确认袁逸礼死于袁逸轩的手上。

    她的手指一颤,信纸飘然从手中滑落,轻轻落在地上。

    她一手扶着木窗自嘲一笑。

    本就是她设计了这个结果,为什么再听到确信的消息时心里还是那样难过。

    袁逸轩一定会很恨她吧?

    她又何尝不是!

    他们兄弟,一个两个都背叛她,把她的信任无情地践踏!

    她的心碎逸轩知道吗?她的失望逸礼知道吗?

    “哈哈——”她突然笑出声来,长夜漫漫,那笑声竟是这样凄凉悲伤。

    玉策匆忙自外间入内,见她凄凉笑着倚在木窗边上。玉策疾步上前,低声问:“皇上怎么了?”

    她回眸直直睨视着面前的宫女,突然道:“玉策,你后悔吗?”

    玉策不解地看着她:“皇上,您怎么了?”

    燕欢上前伸手握住了玉策的双肩,低低道:“后悔亲手杀了你妹妹吗?你后悔吗?”

    玉漱……

    玉策的心口一紧,玉漱从高台上掉下去拼命抓住她衣衫的情形她还记得清清楚楚,还有最后玉漱口吐鲜血,睁大了眼睛死去的模样……

    她略低下头,掩住心慌道:“奴婢也曾后悔过,可在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还是会那样做。”

    “为什么?”燕欢痴痴地问。

    玉策毫不犹豫道:“奴婢是皇上的人,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好,哪怕要奴婢的性命,奴婢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有些事不该世人知道的,他们就不该知道,天下太平是皇上所愿,也是奴婢所愿。”

    “你不恨朕吗?”

    “奴婢不恨。”

    “可是他会恨……”

    玉策蓦地吃惊问:“谁?”

    那一个却不愿再说,推开了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入内室。

    玉策迟疑了片刻,终是转身跟进去。

    ————

    光启二年五月,沧州、越州相继失守。

    袁将军的军队一直横扫大梁整个西部,五月中,起义军打着匡扶大梁正统的口号往东行进,更是拿出了先帝遗诏。

    沿途官员见此,纷纷归降。

    消息传入长安,闹得人心惶惶。

    未下早朝,太后便已早早在紫宸殿等候。

    燕欢的脸色不见好,之前的担忧都成了真。

    太后未开口,便闻得她道:“母后还是先回去吧,朕换下朝服便要去御书房召见几位重臣。当年皇爷爷也不过是错信了九皇叔,您也不必怕,这件事朕会解决。”

    “你打算怎么解决?”太后不甘心地问。燕欢沉着脸,说实话她心里也没有底。

    外头,钱成海匆匆入内,禀报道:“皇上,晋王殿下求见!”

    燕欢吃了一惊,蹙眉看向太后,太后的脸上也有疑色,不禁道:“他来干什么?”

    钱成海低头道:“晋王殿下说,带了一个人来见皇上,称皇上一定会高兴的。”

    “传。”她吐出一个字,随即转了身入内,由玉策伺候着更衣。

    厅内,晋王见燕欢出去,忙上前来行礼。

    燕欢虚扶了他一把,道:“眼下这个时候四皇叔怎会来长安?”藩王无召不得回京,晋王这个时候来,莫不是见她帝位不稳吗?

    晋王却是笑着道:“臣在越州时遇见了一个人,臣知道皇上定是思念得紧,所以特意给皇上送来。”他拍拍手,一个侍卫将一人抱着入内。

    燕欢的目光瞧去,侍卫怀中的女子紧阖着双眸,她早已一眼认出她来。

    是方婳!

    怎么可能?燕修还活着,他不是没有救她吗?

    她的神色紧拧,疾步上前一把摞起了方婳的衣袖,手臂上的守宫砂早已消失。燕欢不觉讶异,片刻,她才暗自冷笑,她当时真是昏了头了,千娇百媚是他下的毒,他怎么会没有解药!

    晋王见她的脸色大变,以为是她知晓了贵妃与礼部尚书的丑事,想着袁家是不能翻身了。他张了口正要说话,却听燕欢道:“四皇叔长途跋涉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来人,送贵妃回宫!”

    她现下还想不明白既然燕修与方婳都没死,他们又怎会不在一起?不过眼下,她有方婳在手,无异于握住了一张王牌!

    章节目录 第144章 机智应对

    更新时间:2013626 11:49:30 本章字数:5469

    容止锦自陵王手中逃出来后原本是想去越州找方婳的,后来听闻燕修已离开越州抵达了辽州,他郑重地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辽州,倘若当初方婳真的留在越州城,那燕修无疑会带走她。

    他感到辽州已是五日后,连日的逃亡他身上早已分文不剩,自然也没有钱去买做面具要用的材料。

    现在怎么办?

    他有些懊恼地徘徊在军营外,凭他这张脸要混进去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这些的人谁不认识他?

    没法子,他只能等天黑看看能不能趁机溜进去甾。

    ————

    帐内一片静谧,袁逸轩静静坐在矮桌前。燕修掀起了帘子自外头入内,夜风撩动着一侧的烛火摇曳。

    自袁逸礼死后,袁逸轩几乎都不怎么说过话廷。

    闻得身后的脚步声,袁逸轩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王爷还不休息?明日大军便要过湛江,还有硬仗要打。”

    燕修点点头,上前将一壶酒搁在矮桌上,他自顾坐下,开口道:“长夜漫漫,既然将军与本王一样失眠,不如小酌喝几杯。”

    他将酒盏斟满,推至袁逸轩面前。袁逸轩没有拒绝,端起酒盏扬一扬手,然后仰头饮尽。他随即自己有倒满了整杯。

    燕修低头浅啜一口,笑容轻淡道:“本王与将军上一回在一起喝酒还是开平三十五年父皇的寿宴上,。”

    袁逸轩低嗤一笑,又饮一杯,道:“那时柳将军还在先帝面前夸我剑法好,日后必能成大器。彼时我爹还仍希望将来我能当个言官,希望我能像他一样接手读书台。”

    到底是事与愿违了。

    他心中暗自一叹,目光飘然看向面前之人。

    燕修伸手与他碰杯,他脸上的笑容悠然,语声轻弱:“不能改变过去,那就创造未来。将军是聪明人,定能明白本王的话。”他说着,将杯中剩下的酒灌入喉中,随即起了身离去。

    才掀起了帐帘,便闻得身后之人定定道:“我做这一切,并不为王爷!”

    他与他会携手并进,只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仅此而已。

    燕修的步子一顿,却仍是一笑离去。

    天气渐热,纵使夜晚也微微感到了热气。燕修驻足颔首,夜空中已有疏星,闪闪点点,他阖了双眸深吸一口气,寒冬终是过去了。

    站了片刻,不远处传来了打斗声,燕修蹙眉睁开眼来,见那边火光移动,有士兵拿着兵器往那边冲过去。

    “发生了何事?”他伸手拦住了一个欲前往的士兵。

    士兵忙低头道:“回王爷,说是营地里出现了刺客!”

    燕修的脸色一变,士兵已匆忙跑去,他迟疑了片刻,到底也是往前面去了。

    仇定早已赶到了现场,燕修过去时见一人被士兵擒住狠狠地压在地上。

    仇定见他过来,伸手拦着道:“王爷当心,刺客已被拿下,但不知还有否别的同党。”他转过脸,朝士兵吩咐道,“下令全军戒严,加强巡逻,一有异常及时禀报!”

    士兵领命下去了。

    燕修的目光仍是看向被压在地上的刺客,他的脸在火把微弱的光线下若隐若现,燕修蓦地推开仇定的手上前一步,蹲下身仔细看了眼,随即惊愕道:“怎么是你!”

    脸上虽然涂了一些泥巴,可燕修还是认出来了,不正是容止锦吗?

    容止锦见这么快就被认出来,干脆也就不遮掩了,咬着牙道:“装什么装,我为什么来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放肆!”押住他的士兵大喝一声,钳住他的手用了力,痛得容止锦哼出声来。

    燕修却道:“放开他。”

    士兵们吃了一惊,仇定忙上前道:“王爷这是做什么?”

    燕修已负手站起身,开口道:“放开他,是平阳侯。”

    “什么?”仇定惊讶之余又将目光扫向地上之人,经燕修一说,他倒是越看越像了。

    士兵们松了手,容止锦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揉着胀痛的手臂在嘴上碎碎地骂着。偷偷摸摸果真是比不上光明正大,他若是能做个十张八张面具带在身上,哪轮得到他们嚣张!

    容止锦有些愤恨地擦了擦脸,抬头直直看向燕修,直声问:“方婳呢?”

    他一句话,问得燕修脸色大变,他蓦地回身凝视着容止锦,脱口道:“她不是和你在一起?”

    容止锦也懵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华年成闻声赶来了,见了他吃惊道:“侯爷?王爷,他怎么在这里,这怎么回事?”

    燕修顾不得回答华年成的问题,伸手便将容止锦带回自己的营帐,帐帘一落,他才忍不住又问他:“我亲眼看着她和你一同进了越州城,后来你们不是一起总地道走了吗?”

    容止锦的脸色苍白,他半张着嘴瞪着燕修看了半晌,才恍然回神,匆忙摇头道:“我没和她在一起,我是被人强行带走的,我以为她被你带走了啊!没有吗?怎么可能,她一定留在越州没走啊!”

    燕修的目光微微沉下去,他的呼吸声也沉重起来,他很确定方婳没有留在越州城,他们的人入城后前是搜了军营,后来挨家挨户都搜查过,方婳一个人不可能藏得住!他以为她是同容止锦一起走了,怎会这样?

    容止锦原本还以为燕修在撒谎,如今看他的脸色好像也不是假的,莫非方婳真的不在这里?

    他短滞一念,一手握拳敲打在掌心,咬牙道:“糟了!”

    燕修抬眸看向他,只见他愣愣地看着自己,脱口道:“当日营中很多人都知道她是身份,她该不会是被人送去长安了吧?”

    燕修的身子略微紧绷,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结果,倘若婳儿落在燕淇手里,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他缓缓往前一步,在床榻边坐下,眸华回转落在帐内点燃的烛火上。

    大军正要东进,眼下却又出了这样的事,他该怎么办?

    ————

    眼前似有人影晃动,方婳的黛眉微蹙,缓缓睁开眼睛。

    鎏金凤尾床勾挽起降色纱帐,眼前珠帘晃动,琉璃青灯照得内室一如白昼。

    是她所熟悉的一切,这里是……静淑宫!怎么回事?她不是在越州吗?她守在袁逸礼的床边,看见他在她面前缓缓地闭上眼睛……

    方婳猛吃了一惊,捂着胸口坐了起来。

    “娘娘,您醒了!”宫女忙来到她的床边,脸上是一片喜色,转了身便道,“奴婢马上去告诉皇上!”

    皇上,皇上……不是梦!

    方婳蓦地回神,脱口叫住了宫女:“站住!不许去告诉皇上!”

    宫女惊讶地回头看她,不解道:“可是皇上很担心娘娘,皇上若事知道娘娘醒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方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她缓了口气,才道:“本宫这样也没梳洗打扮就冒失请皇上来,恐御前失仪。”

    宫女恍然道:“奴婢该死,还是娘娘想得周全,那奴婢马上给您打水去!”

    “不必了。”方婳朝外头看了眼,才道,“眼下天色已晚,皇上明日还要早朝,还是等明早再告诉他,本宫也累了,还想再休息会儿,你先下去吧。”

    宫女只好点头道:“娘娘说的是,您是该好好休息,太医说娘娘被喂了很多迷|药,也不知谁这么心狠!”

    方婳的眉心拧得更深:“谁送本宫回来的?”

    “是晋王殿下啊!”宫女笑着道,“皇上很高兴呢。”

    方婳点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宫女退下了,方婳这才起身下床,用力咬下唇,很痛,果真不是梦,她真的回来了。

    那袁逸礼是真的……

    想着他临终前的情形,方婳的眼睛不禁湿润了,怕他失望,怕他抱憾,她甚至都不曾对他说一句实话!

    燕欢……

    那二字被她狠狠地在心底念出来,方婳的双拳不自觉地紧握。

    她在对付她的时候她没有过怨言,可她怎么能那样对袁逸礼!他又有什么错!

    还让他死在亲哥哥的手上,这实在太恶毒太心狠!

    燕欢还不知道,袁将军是为她报仇才会背叛大梁,她却设计要他杀了自己的弟弟,那便是断了自己最后的退路!

    窗户被悄然推开,夜里的热浪卷在自己的脸上,眼泪却冰冷。

    燕欢要保住容家,要给燕淇报仇,这些都没有错。可她却不能为了报仇设计利用袁逸礼,这是她始终无法原谅的!

    唇角被咬破,齿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方婳深吸了口气,轻阖上双眸,晋王自作多情将她送回宫中,殊不知便是将她推向了一个无比危险的漩涡。

    那一个再不是能与她相依的朋友了,如今她早就成了一个为达目的可以不折手段、断情绝义的狠心之人。

    而她方婳知晓了她太多的秘密,知晓容家太多的秘密,如今再回来,还有她活命的机会吗?

    她睁开眼睛,颔首看了看天色,此刻离天亮顶多还有三个时辰。天亮后,她已醒来的消息怕是再瞒不住,她必须在此之前想好应对之策!

    ————

    辰时一过,外头的阳光灿烂,纵使内室也觉得有些闷热。

    几个宫女拿着团扇在窗前给方婳扇着,不多时,外面便传来了了声响,方婳支起身子问:“怎么回事?”

    宫女忙答:“大约又是哪宫的主子来看娘娘,不过皇上说了,娘娘身子虚弱,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您,等皇上忙完手上的事,他就亲自来看您。”

    方婳笑一笑轻卧在床上,她猜的不错,燕欢禁止她与别人见面,便是怕她将她的秘密外泄。

    她闭上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似迷迷糊糊地睡着,隐约听到有脚步声出去,方婳悄然睁眼,见一身明黄的身影入内,直直立于她的床榻前。

    方婳的心口一紧,藏于薄衾下的手不自觉地紧握。

    里头的人已被全部遣退,燕欢上前,拂袍落座在方婳的床边,盈美如画的双瞳直直地看着她。

    不待燕欢开口,方婳便低声问:“您就是……皇上?”她的眸子略微撑大,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燕欢的眉头微蹙,方婳坐起来,大方地看着她道:“他们都说我是大梁的贵妃娘娘,侯爷还和我说,皇上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还说哪天我见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燕欢终是忍不住脱口道:“你不认得朕?”

    方婳从容点头道:“我把以前的事忘记了,不过幸好有侯爷在,他告诉了我很多事,我知道自己是娘娘,还知道我是洛阳人士,我爹是天下首富方同。哦,我还有个妹妹也在宫里,是不是皇上?”

    燕欢被她问得愣住。

    她又道:“可我怎么会在越州?我又是怎么回宫的?皇上,您知道的对不对?”

    燕欢蹙眉凝视着眼前女子,她的眉宇间坦荡,瞧着不像是装出来的。她记得当日袁逸礼曾对她提过苏昀失忆的事,看来燕修也给方婳用了那种药?这也便能解释为了他们两个都活着,却没有在一起。容止锦不知道燕修的事,自然在他的叙述里便没有燕修这个人了。

    “皇上?”方婳见她不说话,又皱眉唤她一声。

    燕欢站了起来,低声道:“你刚醒来身子还虚弱,先休息吧,这些事,日后再慢慢说。朕还有事,先去御书房了。”她说着转身便走。

    方婳忙掀起了被子下床道:“皇上,我……”

    燕欢转过身来,美眸落在她的脸上,低笑道:“日后,在宫内要自称本宫。”

    她抬步出去,方婳愣愣看着她的背影远了,她才长长松了口气。暂时应该是把她骗到了,可是方婳心中仍然不安,即便如此,她也不安全,一旦燕欢想通了,便会觉得死人永远比活人更安全。她得想一个法子,一个能暂时确保她平安无事的法子!

    ————

    辽州军帐中。

    袁逸轩的脸色大变,厉声道:“为何要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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