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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嫡女毒妃第4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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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我不想走,芷若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替她安排好了。”

    听他提及燕欢,方婳脸上的笑容淡了。

    容止锦却突然靠近她,细细地看了她几眼,这才又笑着道:“我发现我这么些天不见你,你好像胖了呀!这么看来,皇上果真没有亏待你!你说,你是不是把司膳房搬去你寝殿了啊?”

    容止锦总有本事叫人立马喜笑颜开,瞬间的悲哀被很好的掩去,让她暂时忘却了是来送灵的,方婳的脸颊爬上绯色,她羞涩道:“我怀孕了。”

    “什么?”容止锦霎时间也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故意的,问话突然也大声起来。

    方婳一脸窘迫道:“干什么喊那么大声,你听到的!”

    容止锦果真呆呆地站了良久,见她往前走去,这才拔腿追上去,跟在她身侧道:“你说真的?”

    她点头。

    他又问:“皇上知道吗?”

    她还是点头。

    容止锦突然就生气了:“他既知道,为何还不立后?想叫你没名没分跟着他?”

    他的声音瞬间又大了,方婳浅浅睨他一眼,这才道:“现下不是时候,立后是大事,动辄惊动朝野上下,如今他刚登基,前朝后宫一堆的事要处理,再者说,我也得找个合适的身份才可以。你也说先帝的事没解决……那件事一天不解决,我心里一天都放心不下来。前日夜里,曦太妃突然殁了……宫里都说她是自尽,可我知道她不是……”

    容止锦颇为震惊,脱口道:“你说刚才扶灵出城的是曦太妃?韦如曦?”

    方婳黯淡低下头去:“正是。”

    他沉默了下去,低着头走在她身侧,半晌说不出话来。

    方婳知道原先容止锦的大哥正是喜欢韦如曦的,想着他大约便是想起了自己的大哥,便转了口道:“你若一人住在容府觉得闷,我去同皇上说让你暂且住到上阳行宫去,我也可时常见到你。”

    他侧目看她,眸子里晶亮亮的,笑着道:“不好,我是容家的人,你同我走得太近不怕招来非议吗?”

    方婳嗤笑道:“我都是从鬼门关打过转的人,还怕招人非议吗?难道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他跟着笑了,随即又道:“其实这也不是主要的,我还是想查一查先帝之死,在宫里放不开手脚,容府还有人手,都是从前忠于爹之人,我要见你还不简单吗?即便皇上不让我进宫我也能进去,这天底下就还没有我容止锦进不去的地方!”

    他说着说着,又自豪起来。

    二人一路走去,不经意间便瞧见了前面的礼部尚书府,方婳的步子不觉停下了。

    犹记得她初次来这里,还是同袁逸礼一起,他还问她要不要进去坐坐,她却冷淡地说不必。

    她不是没看见他眼底的失望,她只是觉得既已退婚便没有再留恋的必要。

    那时正逢潋光入狱的时候,因为袁逸礼是燕欢的人,她甚至还恨过他。

    “怎么了?”容止锦也停下了步子回头看她,见她的目光呆呆地望向前面的尚书府邸,他似恍然大悟。退回到她身侧,轻声道,“想进去看看吗?进去吧。”

    方婳仍是站着不动,容止锦干脆伸手将她拉过去:“愣着干什么,走啊。”

    “侯爷……”她的手缩了缩,他的力气却很大,径直拉着她上前,道:“你在怕什么?既然怀念,那就去看一看。你在愧疚吗?方婳我告诉你,即便到最后一刻,他最不怪的那个人就是你,相反,他是一直觉得亏欠了你的,他一定不会怪你!”

    她的眼看倏地红了,喉咙堵堵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能有你陪在身边,于他来说其实已经很幸福了。”

    容止锦的话语轻柔地传来。

    方婳呆呆地被他拉至门口。

    尚书府外如今驻守的全是袁逸轩的人,他们一见容止锦过去,伸手就拦住他,讥讽道:“哟,这不是小侯爷吗?大白天的,小侯爷不会看错了字,走错了路吧?”

    另一个马上挖苦道:“小侯爷莫非也是知道我们将军深受皇上宠信,怕容府从此没落来求将军网开一面的吧?”

    容止锦脸上的笑意全无,他拉着方婳的手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两道眉毛紧拧着,分明是生气了却还得拼命忍着。

    方婳的思绪猛地收回了,从前太后只手遮天,容家乃是皇亲国戚,天下欲巴结容家的人怕是多得门槛踏破,想他容止锦在长安城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方婳气得往前一步,却被容止锦暗中拦住了,他冲她一笑,方婳已看出了其中的勉强。他总这样替别人着想,知晓方婳如今虽在宫里得众人尊敬,到了外头,尤其是将士面前,她终归还是没有堂堂正正的名分。

    那两个士兵再欲上前,方婳后面的禁卫军飞快地冲上来,亮出兵器挡在他们面前。

    袁逸轩听到了动静出来,见是方婳与容止锦,忙喝退了看守的士兵,迎他们进去。“方姑娘怎来了?”

    方婳努力顺了口气,才道:“我是路过……所以来看看。”

    袁逸轩的眼底沉着一抹深意,他点点头道:“那你就随便看看,我让人备茶。”他说着转身离去。

    方婳命令后面的禁卫军全都退出尚书府,这才同容止锦进了后院。

    阳光散漫地落满了整个院落,风拂过腮边的发丝,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下去。西面的一间屋子开着窗,从这里还可瞧见里头的书桌,上面一排整齐的笔直垂挂在笔挂上。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仿佛在那一刻瞧见了伏在案边奋笔疾书的男子,想象着他时而思考,时而低头的样子……

    “方婳。”容止锦的声音自耳畔传来。

    方婳突然转身就哭出声来,她颤抖地拽着他的衣襟,将额角抵在他的怀里。

    她说不清这一刻到底是为了后悔当日拒绝与袁逸礼一同入府来,还是为了刚才容止锦在门外所受的委屈,她就这样无端地哭了出来。

    容止锦相当无措,空举着手也不知该不该安慰她,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的脸上挂了笑,动了动唇,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方婳哭了会儿,伸手推开他,生气道:“太后当权时得罪的人不少吧?是不是这段日子你在长安都得受着这样的委屈?”

    容止锦被她问得噎住了。

    她气得打了他一下,道:“那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离开不好吗?先帝的事我和皇上也一定会弄明白的!”

    容止锦终是又笑了,道:“从前是我罩着你,往后等你当上皇后娘娘来罩我。再说了,你当我真的在乎那些吗?”

    哪里能真的不在意,从前爹疼爱方娬和方西辞,对她不闻不问时,她也曾无数次地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但真的可以吗?

    “方姑娘。”

    女子的声音隔了回廊传来。

    方婳回头望去,见陈宜宁远远地站着,她见容止锦也在,笑了笑道:“将军请你们进屋去坐吧。”

    方婳忙擦了擦眼泪,容止锦已开口道:“别动不动就哭了,以前你也不是这么爱哭的人啊,难道是要做娘了就特别多愁善感一些吗?”

    她气得瞪他,他又笑道:“走吧,去洗把脸,免得皇上以为我欺负你,我怕得罪了皇上连未来的皇后娘娘也罩不住我。”

    他说着便自顾跟着陈宜宁走了,方婳叹了口气,容止锦永远都是这幅样子。

    ————

    燕修独自在太液湖边站了半个时辰,终还是朝北苑的方向去了。

    只随身带了两个宫人,未摆驾前去,直到入了楚姜婉所住的院子,她随时的宫女霁月才发现他。

    慌张地转身要去禀报,燕修示意她退下,自己单独入了内室。

    那抹纤细身影就倚在窗台边,手中轻握着一卷书籍,她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在看清来人时,脸上露出了笑。未同他行礼,只轻声道:“这还是在白马寺的时候我向你借的书,后来一直没还给你。不是忘记了,是故意不还的。”

    她这样一说,燕修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他藏于眼底的愧疚她不是看不见,却是故意想要去忽视。倘若今时今日,她还能在他眼睛里看见一点怜惜,那她真是死而无憾了。

    轻轻将手中的书籍合上,楚姜婉笑得惨淡:“我真是好羡慕她,先帝肯为了成全她特意颁了圣旨说她客死他乡,而你早已视她为发妻,那般袒护怜爱,故意弄得后宫人尽皆知,即便没有册封谁又敢对她不敬?”

    “婉儿……”他开了口,哑声唤她。

    她浅浅一笑,道:“总算你开口没叫我楚太嫔。”她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切,将书籍搁在桌上,转身正对着他。

    风从窗外吹入,发鬓金钗摇曳,她抬手将散落的几根青丝拢至耳后,低语道:“还记得我初见你那日,风很大,你独自站在白马寺门口定定地望着远方发呆。风吹起了你的风氅,乱了你的发丝,你始终那样认真地看着远处,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卓然风姿。后来我知晓了你的身份,以为你等的是长安的信使,亦或是你想家了,想长安这座令万千人毕生向往的深宫。我是如今才想明白了,那时你便在等她吧?你每日都要去看一眼,不管刮风下雨都要去看一眼……我还以为我遇见你正是时候,却不知那时我就已经晚了。”几缕乌发又落下来,她干脆绕在纤长手指上,继续道,“即便后来入宫后,我还在想,纵然不能与你结发为夫妻,我心中有你,你心中亦有我,那也此生无憾了,哪怕日后你娶妻生子,我亦会祝福你。我曾天真地以为,只要心近了,再远的距离也不算远。现在想想,真是痴人说梦。”

    他蹙眉站着,想说一句“对不起”却也知道她并不需要。

    她来到他面前,抬头凝视着他墨晶色的双瞳,嗤笑着道:“今日若不是为了曦太妃的死,你怕是也不愿来见我吧?”

    一语中的,他终是不打算再骗她,点了头道:“当日你同曦太妃说了什么?”

    她睨视着他道:“若我说我什么都没说,你信吗?”

    燕修点了点头,自他进来她同他说的那些话开始,他便是知晓了,她执意要他亲自来审问,根本不是为了韦如曦之事,她是为了见他。

    这段日子他也的确躲着她,只是不知见了该如何面对,他觉得愧疚,也知道这不是她想要的。

    楚姜婉黯淡的眸瞳里终于又见了光亮,她哽咽笑道:“既如此,我便什么也不求了。往后你是属于她的,可你也终究有一段时间是属于我的,三个月又八天,那时候的我很幸福。”

    即便知道这个男子从未爱过她,但是她真的很幸福。

    “对不起,我的心很小,小得只能住下一个人。”

    “那你放我走吧,我不想余生被困在这里,当一个可笑的点缀。”

    “你想去哪里?”她笑一笑开口道:“皇上,你不该问的。”

    他一愣,她已朝他福身道:“皇上刚登基先帝的嫔妃接二连三地死去,天下人定会以为你苛待先帝遗孀,可是这个罪名皇上不背也得背了,你已得到那么多,那就把自由还给我。”

    放她假死出宫,这对他来说的确容易也为难,他蓦地一笑,低语道:“谢谢你。”

    谢她终究没有真正为难过他,谢她成全了他与婳儿。

    ————

    在厅内坐了许久,袁逸轩始终没有出来,他是不善言辞之人,自袁逸礼去后越发沉默寡言了。

    陈宜宁说这段日子袁逸轩也只睡在客房,正房一应物品都没有移动过,还保持着袁逸礼走时的样子。

    “等过段时间,他定是要亲自去一趟越州的。”陈宜宁叹息道,“这几天,他有空了就去书房,拿出他从前与逸礼互通的书信出来看,他虽有意掩藏,可我还是瞧见了多次。”

    他们兄弟感情深厚,方婳一早就知晓,却不知他们还时常通信。

    她亦是有弟妹,她却从未同他们写过一言半语。

    蓦地,她不知怎的又想起傅云和哭着来找她,求她将她写给妹妹的家书送出宫去的事。方婳也觉得有些奇怪,还前后仔细地查阅傅云和的家书,但未瞧出有异。

    当日她也未韦如曦与楚姜婉的事心烦意乱,思绪根本没办法集中,现下想来,有问题的哪里是什么家书!

    方婳的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

    容止锦与陈宜宁被她吓了一跳,忙都跟着站了起来。容止锦更的急着问她:“怎么了?”

    方婳的呼吸低沉,她犹记得当初还在晋国时与傅云和同住一室,她们闲聊时傅云和曾提过她的身世,说她是个孤儿,从小寄养在叔父家里,那她又何来的亲妹妹?

    **

    这章写得太伤了。。。比死人还伤。。。

    章节目录 第174章 棋局

    更新时间:2013726 0:34:02 本章字数:5469

    内室静谧无声,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闻得外头传来太监的声音:“皇上,有急报。残璨睵浪”

    燕修本能地朝楚姜婉看了一眼,只见她已低垂下眸华,悄然转过身去,并不再看他,他又迟疑片刻,终是转身出去。

    ————

    方婳急急走进北苑,却被告之傅云和被燕修传去了紫宸殿。她心中略吃一惊,这才忙又折回去了紫宸殿。

    一众宫人守在外头,见她过去,似乎是想拦又不敢拦着珉。

    方婳蹙眉问:“皇上在里头吗?”

    宫女低着头道:“在。”

    方婳又道:“那进去禀报吧。恹”

    “是。”宫女忙闪身进去了,很快便出来恭敬地请了她入内。

    原还以为里头一个宫人都没有,现下看来也并非如此,宫女太监一个不少,全都低头静侍在一侧。

    錾金香炉里烟熏袅袅,方婳才进去,就见燕修端坐在桌边,傅云和垂首站在他面前。

    他见方婳过去,不觉起身扶了她一把,低语道:“你怎么来了?”

    方婳将声音压低:“我想起来傅太嫔家中并无姊妹,正想去北苑问她呢。”

    燕修冲她点点头,道:“我已派人前去查探,的确如此,她所留的也是个假地址。”

    方婳讶然道:“那封家书?”

    燕修的话语索淡:“已叫人截下。”

    方婳松了口气,回头看向傅云和,她已徐徐抬头朝她看来,清明的眸子里倒影着方婳的影子,傅云和开口道:“家书没有什么问题,娘娘不必担忧。”

    方婳一怔,闻得她又笑道:“娘娘虽蒙着面纱,可我还是知道你是谁,正是因为我知道你是谁,才会来找你替我送家书出宫,娘娘恩怨分明,你我从前的情分虽算不得好,可也不算差。”

    傅云和说得没错,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帮她。

    方婳转身正对着她,蹙眉道:“既然你没有在家书里动手脚,那又为什么要撒谎?”

    她的目光翩然看了眼燕修,继而又低下头道:“娘娘很快会知晓的。”

    “你到底做了什么?”方婳的心口猛地一紧,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傅云和的话语仍是淡淡的:“从前我想依附娘娘,你却不愿,我还以为你想明哲保身,并不是真的想争宠。如今我是知道了,原来娘娘也有一心想为之人,不过那一个不是先帝罢了。”

    “那么你又为了谁?”燕修上前一步,悄然将方婳揽至身后,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傅云和终是笑了,目光清浅落在燕修的脸上,开口道:“皇上天资聪慧,自然早已猜到,又何须还要来问我?”

    方婳震惊地看向燕修,只见他的俊眉紧蹙,那神情分明就如傅云和所说他已猜中傅云和的身份。

    不过眼下,她不会拉着他问个不止,目光转而又看向傅云和,方婳深吸了口气问:“曦太妃之死是否和你有关?”

    琉儿说她是回去取了披风才不见了韦如曦,不是有人叫住了她,便是她瞧见了谁。

    当日韦如曦是要来找她的,而傅云和那时正是找了她回去的时候,也许她们就在太液湖边遇见了。

    这些全都只是她的猜测,并没有什么能证实。却不想傅云和丝毫不想掩饰,点头道:“是的,我自以为大功告成,得意忘形地对着霞彩说话,却不想被她听见了,我没的选择,只有这一条路。其实娘娘不必为她难过,先帝走后,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了。我也算帮了她一把。”

    原本听到这些话方婳该是怒不可遏的,可不知为何,她在愤怒里分明还夹杂着一丝怜悯在里头。

    犹记得那时候,傅云和与池月影走得近,相较于池月影的口没遮拦,傅云和的话往往不多。如今她竟说独自对着霞彩说话,可见在这深宫里她过得有多寂寞。

    谁也不敢信,谁也不能信,高兴伤心时都不能对谁坦言。

    竟是谁,能叫她如此付出?

    傅云和的神情至始至终都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皇上赐死我吧。”

    方婳听到此话时几乎想也没想便道:“不能赐死她!”

    燕修的眉心紧拧,瞧着也是方婳的意思,却不想傅云和轻笑道:“他没有皇上的仁慈与温柔,不会因为区区一枚棋子就被人要挟,皇上今日即便不赐死我,日后的结果还是一样。”

    燕修到底没有赐死她,叫了侍卫进来将她押下去,严加看管。她被带走的一刹那,方婳忍不住问她:“为什么?”

    傅云和回眸又看她一眼,嗤笑道:“我曾有个妹妹,是那个人出钱给我妹妹看病,虽然最后她还是走了,可那份恩情我会铭记于心,即便为他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方婳惶惶回眸,见燕修将傅云和的那封家书拿出来,她忙接过打开。

    “吾妹亲启,分别两载,甚是想念。姊身居皇宫,此生恐再不能归去故里,望妹安好。待尘埃落定,便是无法相聚,相信也有再见的一天,勿念。”

    很简短的家书,方婳曾细细地看过几遍,如今再读,字里行间竟全是绝望中生出的希望,无法再尘世相聚,便去天上再见。

    这日夜里,北苑便传出傅云和咬舌自尽的消息。

    方婳从梦中惊醒,见燕修早已下了床,她披着外衣出去,瞧见他将一卷明黄锦帛交予门外的太监。她疾步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蹙眉问:“方才那是什么?”

    燕修冲她浅浅一笑,道:“是楚太嫔病故的入殓的圣旨,我答应她,让她出宫,昨夜已派人护送她离去。”

    方婳震惊道:“你怎不同我说?”

    他伸手圈住她,道:“原是想说的,后来忘了。她说先帝嫔妃接二连三地死去,世人定会以为是我苛待他们,如今连傅太嫔也死了,这罪名我果真是要背定了。对了,你怎不多睡一会儿?”

    方婳却伸手推开他,目光怔怔地盯住他的瞳眸,开口问:“傅云和是谁的人?你猜到了是不是?”

    “婳儿……”“你说过不会再骗我的!”她的声音略微颤抖起来,很是害怕地凝视着他。

    他终是叹息一声,拉着她在桌边坐下,道:“她是晋国选送的秀女,再加上她妹妹的事,能做的便只能是我四哥。”

    果然是晋王!

    方婳急着道:“她用家书做幌子实则做了什么?”

    燕修却摇头:“我还不知道。”

    “真的吗?”

    “……真的。”

    方婳略微垂下眼睑,忽而又道:“那晋王……”

    燕修摇头道:“傅云和至死都没有供出他来,如今她已死无对证,我没有证据不能对他如何。再者,他眼下也没有任何动静,我的人已亲眼瞧见他回晋国去了。”

    是吗?方婳却觉得这一池平静的水面早已涌起了涟漪,心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外头传来太监的声音:“皇上,该早朝了。”

    ————

    容止锦入宫时,外头正好下过一场雨,空气里难得有了一阵清凉。

    他掀起衣袍坐下,开口便问:“傅太嫔何故死了?真的与曦太妃的死有关?”

    见方婳点了头,他的脸色低沉,道:“这又是怎么回事?从前没听她与曦太妃有仇啊?再者说,先帝也去了,总还不至于仍是要争风吃醋吧?”

    方婳摇头道:“并非为了先帝的事,这件事太复杂,还牵扯上了晋王。”

    “晋王?”容止锦的脸色也变了,盯住方婳看了半晌,才低声问,“她是晋王的人?”

    方婳应着,又道:“她潜伏宫闱这么久,不可能死得这样毫无用处,她一定是借家书一事做了什么,可我还想不出来,今天找你来,是想问问你,你要是晋王,派了一枚棋子在宫里这么久,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容止锦的眸子一撑,一拍大腿道:“那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当皇上!”

    方婳起了身,行至窗边,呆呆地望着窗外,水滴自屋檐下滴落下来,她忽而转身道:“可前有先帝,如今有皇上,晋王如何能称帝?”

    除非……

    容止锦蓦地跳了起来,睁圆了眼睛道:“他要杀皇上!”

    皇上居于深宫,而晋王早已回至封地,他又是如何能杀得?

    傅云和也已死了,除非……

    方婳心口蓦地一震,瞬间脊背发凉……

    ————

    清亮水珠自叶尖滚落下来,盈透中倒映着整个静谧的尚书府。

    廊下一阵轻盈脚步声划过,紧接着,房门被叩响。

    里头的声音未传出,来人已径直推门进去。

    袁逸轩吃惊地抬眸看来,待瞧清楚了来人,他忙搁下狼毫转身行礼道:“末将参见皇上!”

    燕修轻笑着伸手虚扶了他一把,道:“将军称病不朝,只得朕亲自来看看。”

    “末将不敢。”他垂下目光,脸色虽不佳,却并无病色,称病不过是一个托词,他并不是心甘情愿留在长安,燕修心里明白。

    他转至桌边坐下,袁逸轩已经开口道:“末将让人去沏茶。”

    燕修却拦住他道:“不必了,朕今日来并非为了品茶。”

    袁逸轩道:“皇上若是来要末将去上朝那也不必了,末将愿留下,并不是为了这官职。”

    “朕知道。”他点点头,“仇将军被朕派去了边关,如今朕身边可信之人唯有将军。朕今日来,是想告诉将军,倘若晋王有任何异动,你便可出兵将其拿下。”

    “晋王?”袁逸轩到底吃了一惊,脱口道,“他不是回封地去了吗?”

    “是回去了。”燕修的话语低沉,“朕派人监视着他,目前看来他倒是还算安分,只是宫里出现了他的细作,朕不得不留个心眼。”

    袁逸轩冷笑道:“天下刚安定,晋王不至于那么蠢再掀波澜,再者,他也师出无名,难道真的要落个谋反的下场吗?况且,他手中兵力也不占上风,横竖起兵都不会赢,皇上担心他作何?”

    燕修却是意味深长的一笑,窗下帘影轻曳,他的目光直直地穿透过去,遥遥看向远处半壁晴半壁阴的天际,微淡道:“朕同将军自认算计缜密周全,却总有百密一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到最后,果真不知谁才是真正的黄雀。”

    他一席话说得袁逸轩一阵吃惊,他不禁回身看向燕修,上前一步道:“皇上此话何意?”

    燕修回眸看向面前之人,悠悠道:“其实当日朕在将军面前撒了谎,先帝并非死于朕之手。”

    袁逸轩的眼睛猛地撑大,他几乎下意识地有往前了一步,脱口道:“你说什么?”

    燕修拂袍起身,转身立于门口定定地看着院中雨后景色,缓声道:“当日朕以为是我们的人杀了先帝,故而才有那样一说,后来朕才知晓并不是,现下想来,应是晋王。即便不是他亲自动的手,也必然是他的人。”

    袁逸轩的脸上露出凌冽冷笑:“他为何要帮我们?”

    燕修低嗤道:“他未必帮的是我们,他在帮他自己,早早让朕登上帝位,朕之后,能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着,舍他取谁?”

    袁逸轩被他说得一愣,随即他才又讥笑道:“可他没有机会,一旦皇上有了子嗣,他便更没有机会了。”

    燕修的脸上无笑,更有一抹苍白爬上了嘴角,他缓缓抬手抚上胸口,话语中带着一丝微颤:“是朕疏忽了,想必早在越州一战,他将婳儿带回长安,引朕前来时,朕就已走入他摆下的晦暗不明的棋局里。”

    他当时就觉得奇怪,如何在出了长安之后那么巧就遇上一对懂得医术的祖孙,还也姓柳?后来他瞧出那对祖孙是在等什么人,他原先以为是燕欢,可却不是,现下想来,那两个应该是晋王的人。

    只是晋王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们最终因为方西辞而得救。

    不过想来那时便落入晋王手中,他顶多也只是想卖个人情给他,他最终还是需要借他的手攻入长安,然后取代“燕淇”称帝。

    如今对晋王而言才是最好的局面,倘若此刻他出了什么意外,晋王便能顺理成章成为大梁新帝。

    傅云和做了什么,他自然也已经知晓了。袁逸轩早就觉得他今日的话重藏有深意,再闻得最后几句时便是再忍不住,他分明是已知晓什么,却又说得这样隐晦,叫袁逸轩一时间猜其不透。

    袁逸轩大步行至他面前,正欲开口问,只恍惚觉得勉强之人身形不稳,袁逸轩本能地伸手撑住了他,皱眉叫他:“皇上!”

    他见他一手紧按着胸口,不免道:“是皇上的旧疾吗?来人……”

    “袁将军。”燕修嘘声打断他的话,低语道,“不是旧疾,朕已让华年成来尚书府,他很快便到。朕只问你,倘若朕有何不测,你能替朕护得婳儿周全吗?”

    袁逸轩的话语里带着一抹狠意,他咬牙道:“方姑娘有皇上,不必末将保护!华先生医术高明,必能医好皇上的病!”他将他扶至桌边坐下,又道,“皇上若真有不测,末将能护她一时也护不了一世,除非她诞下皇子,等皇子登基,她做太后娘娘,那便不必要任何人相护!”

    燕修撑着桌沿望着他,低笑道:“只怕等不到那时。”他顿一顿,接着道,“你只需将婳儿送去西楚,那里自会有人护她平安。”

    ————

    “咣当”一声,手中的茶壶盖子落在桌面上,方婳的眼睛撑得大大的,定定望着它。

    容止锦伸手在盖子内部抹了一把,蹙眉道:“隐约还有一些粉末,看来是下毒之时沾上的。”

    方婳一句话说不出来,她自作聪明盯着那封家书看,殊不知醉翁之意不在酒,傅云和便是在那个时候下的毒吗?

    **

    章节目录 第175章 大结局(上)

    更新时间:2013727 17:17:36 本章字数:5550

    太医已来了两柱香的时间,拿着茶壶到处端详查探,丝毫不敢有所怠慢,方婳却是忍不住,起了身问道:“如何?是什么毒?”

    太医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盖子,低首道:“姑娘,这并不是毒。残璨睵浪”

    “不是吗?你再好好看看?”容止锦的声音里透着急,他干脆将方婳推上前,道,“看看她有没有事?”

    太医略有吃惊,但还是给方婳把了脉,随即认真道:“姑娘的脉息平和,没有中毒的症状啊,这也确实不是毒药。”

    听得他这样说,容止锦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方婳,她的脸色却仍然难看,他不觉叫了她一声,她猛地回神,疾步行至门外叫来了宫女,急着问:“皇上是在御书房吗?峥”

    宫女怔了下,低语道:“大约是的。”

    方婳未作停留,径直朝外走去,容止锦忙跟上她的步子,见她额角有细细的汗渗出,便安慰道:“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也许本就没什么事。”

    方婳勉强笑道:“嗯,我就过去看看。客”

    御书房的房门紧闭,太监见他们过去,忙迎上来行礼。

    “皇上在里头吗?”方婳边问边往里头走。

    太监拦住她道:“回姑娘的话,皇上不在里头,去礼部尚书府了。”

    ————

    陈宜宁瞧见府上一下子多了很多人,她吃惊地从房内出来,才欲前往袁逸轩的房间却见他从里头出来。

    “发生了何事?”她追上去问。

    袁逸轩的眉心紧蹙,回眸道:“看好府上的下人,别叫他们乱说话,我一会同你解释。”他说着,已急急转身朝门口而去。

    陈宜宁呆呆望着他的背影,绞在一起的双手却像是松懈了一些,他说会跟她解释,这是他之前从未与她说过的话。

    嘴角露出一抹欣然笑意,她转身吩咐丫环去召集府上所有的下人。

    房内只留下两个丫环,还有华年成。

    燕修半靠在软枕上,由着华年成将他的衣袖卷起,长针扎入穴位,顷刻间变成了黑色。他低咳几声,虚弱道:“先前略有不适,朕以为是这半年来行军打仗太过劳累所致,以为是旧疾。”

    华年成一言不发地退出银针,直接弃在地上,从袖中取出一颗药喂他服下,回头道:“你们都出去。”

    丫环们应声退下,华年成的脸色瞬间苍白,紧皱着眉头道:“是云天的毒,是……‘月食’,须用引子才能诱发毒性,皇上可是在尚书府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怪不得他要丫环们退下,燕修艰难笑一笑,道:“不是,和袁将军无关。傅太嫔是晋王的人,而朕的毒,早在当日救婳儿出长安时便已种下。”当初他为方婳割血做药引,那祖孙俩给他用过很多止血良药,他也不懂药理,那时他们要下毒害他便是再容易不过。

    只是那时,已没有他选择的余地,他不救,婳儿便会死。

    他略阖了双眸,轻弱道:“这毒你还是解不了吧?”

    良久未闻得华年成开口,他才又道:“晋王想等朕死后登基称帝,婳儿的孩子还有六个月才能生下来,来不及了……”

    “皇上!”华年成的声音低沉,张了张口他竟半个字也再说不出来。

    燕修却又清浅笑道:“即便生下来也未必就是皇子,朕若不在了,也怕她一个弱女子罩不住前朝后宫,还是叫她离开的好……”

    房门被人猛地推开,华年成吃惊回眸望去,见方婳红着眼睛冲进来,愤愤道:“你说过往后什么也不瞒着我,再不骗我,现在又想背着我安排什么?我不走,我哪里也不会去!”

    燕修略吃了一惊,见她近前来,他朝她伸出手去,她用力握住了,哽咽道:“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要死也死在一起!”

    他温柔笑着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轻笑道:“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要好好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

    她才不要听他说这些,咬牙打断他的话问:“谁下的毒,你告诉我!”傅云和放的即便不是毒药也一定与燕修中毒有关,方才她就一直在想,若是这样,那燕修到底是何时中的毒,可她脑子很乱,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燕修的目光扫过华年成的脸,终是开口道:“那对祖孙。”

    方婳的眸子猛地撑大,身后容止锦惊诧道:“我师姐?”他一顿,随即又道,“那就是云天老头的毒!”

    方婳这才想起来,这么说来下毒之人已死,可云天大师还活着啊!

    她忙转向华年成:“他不是你亲弟弟吗?你去求他,他一定会拿出解药的,一定会的!”

    华年成始终站在一侧看着燕修,整个人似乎苍老了十岁,摇头道:“此毒没有解药。”

    “不可能!”方婳惊叫一声,道,“他既能制出此毒,怎么可能会没有解药?即便他没有,那把他找出来,他也一定能制出来的!”

    华年成愣愣地站着,只见他的脸上褪尽血色,却是再不发一言。

    “华伯伯!”方婳欲起身,却被燕修按住了身子,他低喘着气朝她摇头:“婳儿……”

    眼泪似断线的珠子,不断地滚落在衣襟上,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蓦地收紧了手指,低语道:“华年成,你先出去,朕同她说几句话。”

    华年成的眼神空洞,他犹豫了片刻,终是转身出去了。容止锦惊讶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方婳与燕修,也只好跟着出去。

    方婳的瞳眸略略撑大,便是当初燕修病重时也不曾见过华年成露出这样绝望的神色……不会的,不会的!

    她拼命摇着头,俯身抱住他的身子,嘤嘤地哭起来。

    燕修伸手轻抚着她颤抖的脊背,倦声道:“不必再为难华年成。”

    “我不是要为难他,他和你的感情深厚,难道他就不想救你吗?为什么不试一试就放弃,他的医术那样高明,说不定就能制出解药不是吗?”她边说边哭出声来。

    他低低叹息一声,勉强开口道:“有一件事,你不知道。”

    方婳哭着摇头道:“我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要你活着,只要你好好地活着!”

    他无奈地看着她笑,怜惜地抚着她哭花的妆容,紧蹙着眉宇道:“华年成曾成过亲,他的夫人是我母妃的远方表妹,成亲后他才知道原来他夫人与他的弟弟早已互生爱慕之情。云天便同他立下赌约,只要他赢了,他便要带走心爱的女子。华年成当时年轻气盛,当即便应下。云天便制出了一味毒药,名为‘月食’,只要华年成能在十日内配出解药便算他胜,配不出便是云天胜。结果你必然也知晓了,华年成输了,按照赌约,他便需将妻子拱手让人。而那时候他的夫人并不知晓二人之间的赌约,直到云天带走她,她才恍然大悟。华年成却不知道,那个时候他的夫人已身怀有孕,她对他们兄弟将她当做物品转来转去之事深恶痛绝,一气之下便服下了‘月食’,后来不治身亡。他二人但凡有一人能拿得出解药也不至如此。是以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素来不好,云天为了逃避便喝了忘情水,而华年成若不是为了我的病,这一生怕是也不会选择去见他。因他夫人与我母妃关系要好,所以他听说我的病,才会来到我身边。只因他夫人临死时说,她的心已被伤得千疮百孔,即便转世投胎,她也要做个无心之人……”

    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仿佛刚才那一番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方婳惊慌地扶住他,道:“师叔,你不要说了!”

    犹记得那年在白马寺,她得知他的病,还疑惑地问华年成——他没有心吗?

    华年成摇着头说她不懂,如今想来,她不懂的事果真很多。

    燕修怜惜望着她,整张脸苍白不堪,他努力撑开眼睛望着她,颤声道:“别这样看着我,你答应我,跟着袁将军去西楚,昀姑娘会保护你。”

    她仍是摇头,执拗道:“我不去!”

    “婳儿……”

    她用力抱住他,伏在他身上道:“不许再说,你再说,我就去找华伯伯要‘月食’的毒药!”

    怀中之人终是没了声响,她嘤嘤地哭出声来,懊悔道:“我不该心存仁慈,不该想着要去帮傅云和,我若不帮她,她就没有机会给你下毒!”

    他虚弱咳嗽两声,指腹无力地替她拭泪,摇头道:“傻丫头,不是她也会是别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今时今日,我不怨恨任何人。我只是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话落,她似是猛地想起什么,睁大了眼睛凝视着他,脱口道,“你是不是早就有所察觉,所以说什么择了好机会再立后不过是你的托词,你故意的,是不是?”

    他望着她的目光迷离,柔和中又带着笑意,竟也不躲闪,老实道:“你既是知晓了,也不必骂我了。”

    “师叔!”

    “嗯,我现在很难受,你看在这份上,不要同我计较,好吗?”他柔柔说着,拉过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她满腔怒意皆化在了他苍白的笑容里。

    心疼地抱住他,咬着牙道:“那你也再不能说要我走的话!”

    他似是淡淡地“唔”了一声,良久良久再没有声响,方婳吓得探上他的脉,才知他已昏睡过去。

    ————

    一个时辰后,为防止燕修中毒一事外泄,袁逸轩的亲信兵士不动声色地逐个安插满整个长安角落。

    容止锦站在房门口来回踱步,整个尚书府仿佛是瞬间安静了下去,连着家丁丫环都不见走动。

    陈宜宁的声音忽而传来:“将军回来了吗?”

    容止锦回头道:“不曾。”

    陈宜宁的脸色凝重了几分,迟疑着问:“里头……皇上在吗?”

    容止锦点点头,其余的也不知该怎么说。

    一个侍卫匆匆忙忙跑进来,见了容止锦便道:“侯爷,外头有人自称是容小姐,说要见您。”

    “芷若?”容止锦的眸色一沉,她不是和爹去云州了吗?难道出了什么事?他又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终是疾步出去了。

    门外却哪里有容芷若的身影,容止锦正欲开口问侍卫,却见远处一个女子直直地站着,虽是隔得远,可分明就是容芷若!

    容止锦的气息一敛,忙抬腿追过去:“芷若!”

    女子转身便走,容止锦越发加快了步子。

    ————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陈宜宁忙将目光从大门方向收回,见方婳哭红了眼睛出来。她讶然道:“方姑娘?”

    方婳顾不得问她为何在此,径直开口道:“华先生呢?”

    “哦……在厨房。”陈宜宁伸手一指,便见方婳提起裙摆去了,走了几步,她才又回头道:“皇上在里头,他若醒来,你便来告诉我一声。”

    不待陈宜宁点头,她已快步远去了。

    ……

    未入厨房,空气里已隐约漂浮着药味。

    方婳推门进去,只见厨房的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华年成站在药炉旁呆呆地看着,他的身侧搁着凌乱的纸张,上面写满了各种药名。

    她望着他的神色,掩住心痛问:“当真没有办法吗?”

    华年成却是走神得厉害,竟连背后站了个人都不知道,此刻才回神。方婳见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抓在手中的药,片刻,才颤声道:“没有。”

    她扶着桌沿才勉强支撑着身体,低头道:“还有多久?”

    他似有些愤怒地转身将药丢在桌面上,随即背对着她,道:“我给他服了护心丸,能延缓毒药发作的时间,但,顶多也只能有三五日!”

    三五日……她同他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三五日了吗?

    “华先生,袁将军回来了!”

    侍卫的声音自外头想起,华年成只淡淡扫了一眼,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方婳抬手狠狠地擦干眼泪,低声道:“华伯伯只管潜心研究解药,师叔那边有我在。”

    语毕,她再不逗留,径直转身出去。

    袁逸轩正在厅内等着华年成前来,却不想来的竟是方婳,他在惊讶之余,到底也没有过多废话,只道:“方姑娘来了也省得我做事绕弯子,平阳侯在哪里?”

    方婳原以为他开口是要谈燕修的事,却不想他开口就提了容止锦,她蓦地一怔,随即才想起容止锦来了。转头看了看,蹙眉道:“他不是在府上吗?兴许,是在院子里。”

    话说出口,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了,似乎从燕修房内出来也未见着他人。

    袁逸轩的长眉也紧拧,道:“我一路进来并未看见他人,是不是回容府去了?”

    “不会。”方婳脸色紧绷,话语却斩钉截铁,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容止锦绝不可能不同她说一声就走的。

    恰逢陈宜宁来找方婳,闻得此事便道:“容小姐来找侯爷,他就走了,还不曾回来吗?”

    “芷若?”方婳惊得站了起来,“这不可能,她已经离开长安了!”

    袁逸轩也觉出了事情的奇怪,他握着长剑站起来,道:“我派人去找。”

    方婳跟上他的步子,急声问:“为何这么急?”

    袁逸轩的步子未停,语声带着几分凌冽,道:“只要皇上龙体有异一事外泄,晋王便能名正言顺回到长安,如今别无他法,只能先用平阳侯的易容术拖延一些时间。”

    方婳的步子一缓,眼睁睁地看着他疾如风地出府去。

    陈宜宁已追上来,在她身后道:“方姑娘,皇上醒着。”

    “……哦。”她茫然回身,急匆匆往燕修的房间跑去。

    ————

    及至傍晚,袁逸轩几乎将整个长安城翻遍也不见容止锦的人。

    燕修倚在方婳身上看着眼前脸色铁青的袁逸轩,低语道:“继续找。”

    方婳紧张地握着他的手,脱口道:“是晋王的人吗?侯爷会不会有事,他们会不会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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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0点会发大结局下

    章节目录 第176章 大结局(下)

    更新时间:2013728 0:53:21 本章字数:20937

    燕修低垂了眼睑不说话。残璨睵浪

    袁逸轩的声音冷淡:“果真如皇上所说,以往是我们小觑了晋王,今时今日的境地想来他已策划了许久。人在晋国,却能将长安的事控制得分毫不差!皇上,现在怎么办?”

    方婳自惊慌中回过神来,她愤然道:“还有一个办法,你写下诏书,立陵王为储君!”无论如何也不能叫晋王得逞!

    燕修清弱一笑,摇头道:“他算计了那么久,你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眼下陵国必定有晋王的人,我若真的那样做了,怕是连陵王也难逃……咳咳,难逃一死。”

    他略一低头,嘴角已有血渍琬。

    “师叔……”

    他摇头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平阳侯。袁将军,不论生死,都要找到。”

    袁逸轩看了方婳一眼,点头道:“末将知道。钧”

    待他出去,燕修才又道:“你放心,即便我不在了,总有一人会留在你身边照顾你。”

    “你不会死的!”她伸手捂住他的嘴,他的眼底噙着笑意,冰凉薄唇吻在她的掌心。

    她将额角抵在他的额头上。

    夜幕渐深,不知不觉已是月之中天。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外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方婳睁开眼来,见燕修并未醒,她悄然推门出去。

    院中诸多兵士都举着火把,方婳远远地瞧见有人过去说了几句话,那些人才都渐渐散去。方婳心中吃紧,便见一个丫环朝这边过来,见了她忙道:“将军请姑娘过去。”

    西侧客房内,方婳才行至门口便见谅袁逸轩的身影,她正欲问话,视线越过他的身子不经意便瞧见里头的容止锦。

    华年成正在床边替他医治,方婳震惊地入内,见他整条手臂尽是鲜血,她惊呼道:“怎么弄成这样?华伯伯,他的伤势如何?”

    容止锦却还笑得出,扬起脸道:“没什么大事,就是被刺了一刀,手不会废掉。”

    华年成点点头证实他的话,谨慎地替他上药包扎好,他起身提了药箱便出去,方婳看他一眼,只见他面如土色,见她看他,竟有种欲言又止的样子。

    耳畔传来袁逸轩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平阳侯去了哪里?”

    方婳这才回头看向容止锦,他蹙眉道:“有人用芷若引我出去,然后将我抓住关在一处暗室,我是拼了命才逃出来的。”

    “是晋王的人吗?”

    方婳脱口一问,容止锦的眼底分明掩起了一抹怒意,他随之摇头道:“也许是,可我不清楚。”

    袁逸轩冷声道:“即便是他,他也不会现身叫你看见,不过眼下你的手伤成这样,也做不了面具了。”

    方婳却道:“你府上不是应该有很多面具吗?”她是知道他很宝贝他的面具,不是万不得已,他做的每一张都会留下保存着。

    袁逸轩却接口道:“我派人去容府找他时,发现容府有被翻盗的痕迹,想来那些面具也不会在了。”

    方婳“啊”了一声,回头看向容止锦,他的面色低沉,点了点头,道:“都被毁了。”

    看来晋王是算准了不能让容止锦从中插一手。

    良久,才闻得袁逸轩道:“明日暂且让皇上称病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却不想,翌日大早,所有重臣全都出现在尚书府外,直言要面圣。

    一夜之间,晋王便已将燕修病重不久于人世的话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恰逢燕修称病不朝,在有心之士眼中无异于欲盖弥彰。

    三日后,晋王便名正言顺地进京了。

    袁逸轩震惊道:“他不是在晋国吗?三日时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晋国来长安!”

    方婳低着头说不出话来,她迟疑了片刻,蓦地起身冲出去。

    这些天华年成总是独自待在厨房内研究各种各样的药,此刻闻得身后有脚步声,他回头见是方婳,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又回头看向手中的药方。

    方婳反手关上房门,回身道:“华伯伯你老实告诉我,他的毒是不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

    “你骗我!”方婳厉声道,“倘若是真的,当日我问你时你便不会有犹豫,倘若是真的,这几日你不会总不去看他,因为你心有愧疚,所以你不敢去见他!”

    华年成的眼底悲恸弥漫,他适时转过身,一手紧握着拳头行至窗边,仍是不发一言。

    方婳心中像是见到了希望,上前拉住他的衣袖道:“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救他!华伯伯,我求求你!”

    她在他面前跪下,华年成不肯说,那定是因为救燕修的代价太大,可她不怕,她不怕!

    华年成低头看着地上的女子,她晶莹泪珠里带着一丝期待的光芒,他的脸上哀愁更浓,摇头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研究‘月食’的解药,可都没有结果。三年前,我确实找到了一个办法,但……皇上不会同意的,我不敢在他面前说。”

    方婳的脸上露出了笑,急切道:“那你告诉我,我保证不会告诉他!”

    华年成叹息一声拂开她的手:“方姑娘你不要再问了,皇上会恨我的。”

    方婳急着道:“晋王已经进城了,难道你真的打算眼睁睁看着他辛苦打下的江山落入晋王手中吗?你告诉我,就是我要救他的,他要恨便恨我好了!”华年成仍是挣扎不定,方婳哭着道,“难道你舍得看他死吗?你舍得吗?”

    舍得……

    他如何舍得?

    当年那个人去后,他因缘巧合来到燕修的身边,这么多年,他早已拿他当做亲生儿子对待,他就是自己去死,也不舍得看他去死啊!

    方婳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动摇,她趁机道:“你既然舍不得他死,你若真的爱他,难道还怕被他恨吗?”

    怕,他当然不怕!

    华年成的眸色一凛,低头看着她。

    方婳擦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认真地盯住他,道:“救他!”

    厨房里安静下去,只剩下炉火中发出轻微的兹兹声。

    良久良久,才闻得华年成道:“‘月食’之毒可以引渡。”方婳的美眸睁大,却听他又道,“但它与一般能渡走的毒药不同,它需要血亲的身体才可以。可仇将军却被皇上派遣至边关,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即便能,皇上也是决计不会同意的。”方婳震惊对看着他,所以他才不肯说,因为燕修一定不会同意。倘若只有仇将军可以救,华年成眼下也没必要告诉她,方婳的心口一紧,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抚上小腹。

    三个月的身孕,旁人看不出来,她却能感受得出身体的异样。

    她腹中的孩子,亦是与燕修有着至亲血缘关系的人。

    泪水湿了脸庞,她用力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华年成的指尖爬上了凉意,他凝视着她,颤抖着声音道:“方姑娘如今明白了吗?”

    她自然明白,这才是华年成紧闭着嘴巴不愿说出的原因,即便愧疚即便心痛亦不愿说出来。

    燕修不知道,即便他知道,也不会同意。

    华年成了解他,方婳亦明白。

    缓缓地扶着桌沿坐下,眼前浮现他的音容笑貌,他说男孩英明神武像他,女孩蕙质兰心如她,他都喜欢。

    强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抬眸定定地看着华年成,嘴角被咬破,她仍是听见她自己的声音:“要救他!”

    ————

    袁逸轩自外头打探了消息回来,才见燕修悠悠醒转。

    他站在他的床边,道:“皇上没有子嗣,亦未立后,如今宫里没有一个能主事的。各位大臣们举荐晋王监国,末将没有插话的余地。”

    燕修的眸华微转,却是问:“婳儿呢?”

    袁逸轩一怔,已闻得方婳的声音自后面传来:“我去看看侯爷,你醒了。”她径直行至他床前,将药碗放下,握住他的手冲他笑。

    袁逸轩见此,便识趣道:“末将先行告退。”

    房门被合上,方婳才端了药喂给他,道:“是华伯伯新配的方子,小心烫。”

    他喝一口,却是道:“婳儿,从前我同你说的,你不愿,我也没有执意要你离开,可你必须答应我,我若走了,你定要保全自己。”

    她哽咽地点头,勉强笑着道:“知道了,快把药喝了。”

    一口一口喂给他,直到药盏见底,她才又笑了笑。

    “婳儿……”

    他费力地伸手,却似怎么也靠不近她,眼前的景象渐渐地模糊了。

    师叔,师叔……

    他听见她在叫他,他想应,可实在没有力气。

    方婳将药盏搁下,身后的房门被推开,她转身,见华年成正蹙眉看着她。

    ————

    龙山行宫内。

    晋王负手转身,见毕风出现在门口。他冷冷一笑,问:“如何?”

    毕风低头道:“未回宫,想来是实在没办法移动,照此情形看来,不出两日,主子便可荣登大宝。”

    晋王得意笑道:“呵,他以为尚书府比皇宫更能瞒天过海,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辛苦一场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那也全是主子神机妙算。”毕风仍是低头说着,嘴角却露出一抹阴厉笑容。

    晋王一时掩不住的兴奋,回身大笑出来,他蓦地又想起一事,蹙眉道:“听说平阳侯跑了?”

    毕风忙道:“虽是跑了,可他的手受了伤,暂且也做不了面具。”

    晋王哼一声,道:“本王当初便说杀了干净,毕风,你怎么就仁慈了?”

    毕风的脸色一变,忙跪下道:“属下不敢,属下是想留着他日后有用处,才……才……”

    “好了!”晋王大手一挥,道,“此事就此算了,你下去吧,盯住尚书府,一有风吹草动立马来禀报本王!”

    “是!”毕风站起来,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幕中。

    ————

    容止锦从房内出来,转了一圈也不见方婳,心想着大约在燕修房内,寻着过来,却见燕修房外竟有重兵把守。

    容止锦吃了一惊,见袁逸轩自一侧过来,他忙问:“怎么回事?”

    袁逸轩开口道:“我也不知,只是华先生说要我派人守着,没有他的话,任何人不得进出皇上的房间。”

    “那方婳呢?”

    袁逸轩的目光看向紧闭的房门,道:“在里头。侯爷有事?”

    他一问,容止锦的脸色微变,他含糊地摇头。他的事,只能告诉方婳,是犹豫了很久才想来告诉她的,只是眼下看来,好像不是时候。

    袁逸轩又道:“侯爷不要回容府,这是方姑娘特地交代的。”

    容止锦点点头,眼下皇上尚在世,尚书府无人敢进来,可倘若皇上不在了,天下之大,哪里才是安全之地?

    容止锦转身走了几步,干脆又折回来,抱臂倚在廊柱下。

    ……

    天际微微吐露了鱼白,外头有侍卫匆忙入内,于袁逸轩耳畔轻言几句,袁逸轩的脸色大变,忙抬步冲出去。

    半个时辰后,袁逸轩回来,一人站在他身后,竟是苏昀!

    容止锦惊讶地合不拢嘴,苏昀见了他便笑着冲过来,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道:“干什么?见了我吓傻了吗?”

    直到手臂被她拉住,容止锦才恍然回神,确定面前的一切不是梦境,他伸手将她拉至一侧,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苏昀笑着道:“我收到皇上的信就来了呀!是不是要册立婳婳为皇后了?所以叫我来观礼的?”

    容止锦的脸色铁青,苏昀抬手打了他一下,道:“瞧你那样儿,婳婳就算成了皇后也还是婳婳,她不会疏远我们的!”

    他二人正说着,房门突然被打开,华年成抱着方婳从里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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