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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芥末男女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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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芥末,爱情还需添加什么

    烟雨春寒

    第一次读安逸的文章,就被她清新淡雅的文字所吸引,文字在她的笔下仿佛有了灵魂,锦诗、玺彤、忻怡……一个个形象在我脑海中鲜明起来,让我随着情节深入再深入地看。

    面对感情,每一个人都不是智者。我们似乎都有在深夜,听着歌泪如泉涌的时候,只因为歌中一句“永远到底有多远?”我们都想知道爱情是否真的有保鲜期,而当激情退尽,感情还剩下什么?玺彤说的好,“龙虾和芥末,婚姻与激情,有人吃龙虾可以不要芥末,但没有人会为了芥末放弃龙虾!”如果,我们把芥末想象成感情的调料,又有谁会不希望自己的感情永远是加了芥末的情感大餐。

    面对渐退的激情,感性到理性,我们苦苦思索,爱情到底是什么?也许锦诗、玺彤,只是我们生活中的缩影,我们都想把爱情搞懂,可是满心满眼依然只是困惑迷茫。只因无论是怎样坚强的心灵,都会有脆弱的侧面在于灵魂之中,无法逃避的只是自己。罗马城邦的高墙是多么坚不可破啊,摧毁它的却正是来自这个伟大国家的内部纷争。分崩离析,祸起于萧墙之内,内力胜于外力,无论是破坏或是建设,无论是政治还是爱情。

    爱情是什么?对于罗米欧和朱丽叶而言,爱情是致命的毒药,对于奥瑟罗来说,爱情是嫉妒的匕首。而对于我们,爱情又是什么?这是一个没有穷尽答案的问题。在人生的某些片段,我们会不自觉的去思考,再思考。

    爱情,是暗夜的妖精,潜着夜的阴影,附着在我们彷徨失措的灵魂背面。时而,它会悄然念动魔咒,而我们却无法用理智与之对抗,只因为爱情是非理性的东西,你若脆弱,它会让你饱受挫折,丧失自信。你若坚强,它又会如天使在你耳边低声呢喃,吐气如兰,撩动你的心弦。爱是如此神秘,不了解它的人渴望揭开它的面纱,而了解的人,却又沉默了。在爱情面前,语言就成了多余,在爱情面前,人人都似孩童,经验往往胜于才智,沉默却更让人领悟。

    锦诗渴望爱情,玺彤渴望爱情,忻怡渴望爱情,我们都像追梦人,追逐着自己心里的梦。有没有见过,下午茶茶杯中升腾的氤氲?轻轻的一团,如果不去靠近它,它就在你的眼前,要是你伸手想去触摸她,只抬了抬手,它便飘散开去,在空气中湮灭掉了。爱情有时候,也是这样的。抓住了爱情,我们应该做什么?霎那芳华不是永恒,爱了,痛了,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安逸说:“爱情是用来呵护的,需要小心翼翼。而激情是用来享受的,过一天,是一天。”安逸说:“人生就像一次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在哪里;在乎的只是沿途的风景; 以及看风景时的心情! 我们没有办法让所有的人保持一颗感恩的心,但我们可以告诉自己,我们每时每刻都在旅行的路上!”

    忻怡变了,她走出了爱情的表象,找到了真正的幸福。锦诗变了,洗尽铅华,遥望灯火阑珊处,再寻良人,已是另一番心境,别样的幸福了。

    原来,爱情是需要被支撑的,比如信任、理解、责任、担负。就好像花朵的美丽,美丽来自于花朵,花朵依赖土壤生存才有醉人的芳香。一切那样自然,又是那样现实。无论爱情如何绚烂,都不该忘记它脚下的土壤。沙子里种不出花朵的美丽,没有雨露滋润,野百合也会枯萎。若是稍稍给出自己一点空间,保留住了一份理智,爱情似乎会更有价值。好像一名希望培育出真正名贵花朵的花匠,只有依循了最一般的客观规律后,才能种出美丽来,才不会在满地的枯叶和干涸的泥土中迷失自己的心灵。所以,如果说,爱情是需要添加剂的,请不要只给它芥末,还要有包容、体谅,让我们携手,一起在爱的路上……

    写到结尾,突然想起了一段诗:

    鸳鸯织就又迟疑

    织成一片凄凉意

    多情自古伤别离

    相思难表

    梦魂无据

    我已泪满痕

    透过泪水,我看到了爱的晶莹,应该是我读罢全书最深的感触吧!

    我眼中的安逸

    羊一

    一直以为有才情的女子,总是孤傲的,痴狂的,林黛玉型的,不善交际,走着带有悲剧性的人生道路。

    安逸偏是热情的,世俗的,精灵古怪的,甚至八面玲珑的。她会把握人生每一个机会,也会享受生命的每一种色彩。

    2004年底,她兴冲冲拉了我讨论芥末的大纲,情节,甚至人物性格。逼着身边每一个人讲出自己的感情故事,当然我知道她不是说着好玩的。我亲眼看着她3个月时间写出了20万字的《成都女子单身日记》。其间还要每天上班,采写无数稿件,还要跟男友吵架,以分手相逼。还要接受无数哥哥的追求,并将他们一一发展成兄弟。总之,她是一个精力超级旺盛的女人。随你信不信,有的人真的可以把自己的一生当成别人的两个来过。如此精彩的女子,笔下何愁没有故事?

    男女之间的恩怨纠缠各不相同。《芥末男女》描述的,只不过是我们熟悉的几种。安逸以她擅长的怨妇手法写了一个一边跟别的男人眉目传情,一边泪眼汪汪作痴情状的女子。生活中每一个人都会有很多面目,一种人会情不自禁地被另一种人吸引,如同我俩大学伊始,纠缠了七八年,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一起度过,以后还会继续纠缠下去,到时候怕是还要出一本《芥末女女》……

    一个美女。一边听着沙拉布莱曼,一边品着芝华士,在电脑前一个字一个字写芥末男女的情景,是很动人的。

    同样一个女子,凌晨在沙滩上品红酒,熏然薄醉的时候,致电于我,要求写她的书评。并大呼,长途电话,好贵哦……

    徒然煞了风景。

    2005。12。18凌晨于成都

    没有芥末怎么吃龙虾(1)

    玺彤跟我说:

    龙虾和芥末,

    婚姻与激情,

    有人吃龙虾可以不要芥末,

    但没人会为了芥末放弃龙虾!

    我不屑一顾,我说:

    没有芥末我就不会吃龙虾!

    她说:

    那只能说明你是个渴望得到婚姻还要去寻找激情的人!

    一

    今天,简直是个奇迹!

    阳光像成都女人的眼波,明媚而热情地布满这个灰色城市的每个角落。

    成都的冬天很少有这样的天气,连一向瓦灰色的天空,也碧蓝得万里无云。

    我真没想到,老天会如此厚待我——在我婚礼的当天,赐我无价的阳光。

    我对着镜子,镜中的我空前美丽,雪白的婚纱,唯美复古的希腊风格,一层一层的纱缠绕包裹着我,映衬着我化着明艳新娘妆的脸。右手无名指上那枚小小方钻,朴实大方,低调而不乏品位,很符合我心血管内科医生的身份。

    我有些紧张,喉头有点发干,连手心都是汗。

    母亲已经第20次看表:“这个陈志谦,怎么还不来?哪有新郎迟到的?”

    我更加紧张,难道志谦逃婚?

    天,我不要在婚礼当天出天字第一号的丑!

    “玺彤,给志谦打电话!”我声音有点哑。

    “已经打过了,接不通!”为了不抢我的风头,一向美丽的玺彤特意打扮得很低调。

    我也开始频频看表。

    我不断望向窗外,秋水已经望干。

    “锦诗,时间到了,我们走吧!”志谦被人簇拥着走进我的房间。

    谢天谢地,他终于来了!

    我险些沦为弃妇!

    我松口气。

    咦?志谦的头发有点油腻,西装下摆甚至皱了一小片。

    奇怪,志谦一向爱好整洁,今日怎如此马虎?

    我的心往下沉了一点。

    我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锦诗,今日是你的大日子,开心一点。

    “锦诗……”志谦看着我,无比专注。

    我仰起头,也凝望着他,期待他说出每个新郎都会对新娘说的那句话——今天你是最美的新娘!

    “锦诗,怎么你口红的颜色恁地艳?太妖娆,不配你!发髻梳得太高,有点显老!”

    我差点昏厥,当着诸多亲友的面。

    新郎竟在结婚这天抱怨新娘不够美!

    我忍不住瞪志谦。

    谁知,他竟白我一眼,那目光竟这样不屑。

    我的心情立即跌至谷底。

    突然,那阳光变得分外刺眼,仿佛在嘲笑我:梁锦诗,这才是开始!

    木然地跟着车队到了餐厅,一大群人,闹哄哄的,有人叫我上台与新郎行结婚礼。

    我固执地坐在椅子上不肯动,真要把自己交给这个男人吗?

    “锦诗,该你行礼了!锦诗,快上台去,志谦在等你!”

    我还是稳坐着不动,如同赌气一般。

    婚礼现场哄闹起来。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我想站起来,可是婚纱却缠在椅子上,一点也动弹不得!

    我急了,一用力,“哗!”婚纱顿时被撕成两半。

    我猛地睁开眼睛——窗外的阳光还是那么慵懒,桌上还放着一个玻璃小碟,碟子里是融化的冰淇淋。

    我摸摸额角,这个梦太逼真,竟惊骇出汗来。

    我没有结婚,我正坐在新开张的“百度”咖啡厅吃哈根达斯!

    等人,等志谦,等这个和我交往了5年,已经谈婚论嫁的男人,一家广告公司的平面设计师。

    等太久,我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我不禁讪笑。

    隔着偌大的落地玻璃,春熙路上人来人往,时尚的、落魄的、幸福的、窘困的、散漫的、不快乐的、颦着眉的、瘪着嘴的……

    奇怪,只隔了一层玻璃,一切都不同了,仿佛玻璃里的我和玻璃外的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似乎一切凡尘俗事都与我无关。

    不过,一切只是似乎,并不是真的如此。

    生活里有太多的幻象。

    我的好友原玺彤常常嘲笑我是“春熙路动物”。

    是的,我承认,我喜欢春熙路,胜过这世上任何一条街。

    从我上中学起,从春熙路还只是一条窄窄的、破落的小街开始,我就迷恋它。

    只要有不开心的事情,扎进春熙路的人群里,我就能快速地平静下来。

    玺彤常说,“百度”不过是一间搭在公厕上的玻璃房子,凭什么一个单球冰淇淋要卖28元?

    可是,我偏偏喜欢。

    冬日,躲进这不透风的玻璃房子里,晒太阳,喝咖啡,吃冰淇淋,看一本闲书,是可以忘记一切烦恼的。

    现在是下午4点半,太阳已经有些提不起精神了。

    志谦还没有来。

    不过,我并没有着急。

    没有芥末怎么吃龙虾(2)

    我已经习惯等他,对于他,我永远都在等待。

    他总是迟到或者不到,很多事情频繁发生,渐渐人就会麻木,说好听一点,就是习惯。

    我正努力把最后一点冰淇淋填进嘴里,手机响了。

    我接起来。

    “锦诗,我来不了了,你别等我了。我现在在机场,到上海出差,一个星期以后回来。你自己回家吃饭吧,跟你父母解释一下。”

    “哦,路上小心!”

    “晚上睡觉关好门。”

    “我……”

    我话还没说完,志谦的电话已经挂了,只留给我嘟嘟的忙音。

    我叹口气,拨了家里的电话。

    “喂,妈妈!志谦不能来吃晚饭了,他出差了!”

    “又临时出差,他好几个月没来吃饭了!”母亲的声音有太多的不满。

    “那你回来吗?”

    “我,我也不回来了,玺彤约我吃饭!”为了不回家听母亲抱怨唠叨,我咬咬牙,狠下心来。

    母亲一言不发地挂断电话。

    真难想像,平时温文的母亲会这么无礼地挂断别人的电话,不过,我不是别人,我是她的女儿。她无须在我面前讲礼貌,她大可把平生所受之气,全都发到我身上。

    谁叫我那么不听她的话呢?

    我抬头看看天。

    奇怪,不过打了两个电话的时间,天空突然不再蓝得通透,连阳光照在身上都没有了暖意。

    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信手拨电话给玺彤,约了她晚上在x见面。

    挂了电话,我喉头像堵了一块卵石,有些透不过气。

    看着窗外熙来攘往的人群,想到自己又形单影只一个人,我不禁悲从中来。

    我甩甩头,买了单,走出来。

    清冷的空气,瞬间将我包裹起来,我甚至能感觉到干燥的空气即刻吸干我裸露在外皮肤的水分。

    这一刻,寂寞更像深入骨髓的癌细胞,迅速在我体内扩散,走在热闹的街头,我却已被寂寞吞噬。

    不能让这阴郁的情绪控制我,我努力对着橱窗给自己挤出一个笑容。

    然后,随着人流走进商场。

    我和所有女人一样,特别喜欢购物。

    开心的时候,要shopping庆祝,不开心的时候,亦要shopping发泄,心情平和的时候,shopping更是工作的动力。

    我在太平洋选了一件hers的粉红色羊绒大衣,质地异常柔软,像情人的嘴唇。

    然后,一件驼色的无袖大翻领毛衣抓住了我的视线,我试穿了一下,毛衣非常贴身,把身材衬托得分外婀娜,尤其是胸部到腰间的线条,玲珑而优雅。那厚实的大翻领更是让脖子显得颀长又高贵。

    换了平时,我不会买这件毛衣,高领的无袖毛衣非常挑剔穿着的气温,太冷、太热都不适合。

    一年当中,穿它的机会,不会多过两次。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我今天,心情不好。钱又是我赚的,谁又能说“不”呢?

    我侧着头想——哦,志谦一定会说“不!”他还会说“锦诗,你的衣服已经多得穿不下了!”

    可是,志谦现在不在,山高皇帝远啊!

    我偷偷笑,爽快地买单。

    未婚,就是有这点好处。

    我大可告诉他,这些衣服,是我大前年买的,反正,我那么多的衣服,他未必记得住。

    想到等一下要到酒吧去,我脱下身上这件白开水一样没有味道的毛衣,换上了这件新买的无袖装。

    成都的冬天,天黑得特别早。

    等我从商场出来,已经华灯初上,夜上浓妆了!

    “夜上浓妆”,我很喜欢这个词,就像夜晚流连欢场的女人,在五彩浓妆的掩盖下,在虚假的屈意承欢中,让人辨不清真伪。苍白的面孔、憔悴的神情、空洞的眼神、糜烂的灵魂,全都悲哀地掩藏在浓妆之下。

    成都的夜,在华灯的浓妆下,不知道藏起了多少故事,引发了多少**……

    好不容易挨到8点钟,我打车到x,径直走进最里面的小厅,这里播放的都是电子音乐,有种很异样的情调,总觉得有无数**的**在蠢蠢欲动。

    我选了最角落的位子坐下,要了一瓶蓝宝石,我这个人凡事喜欢低调,非常不喜欢在酒吧里遇见熟人,尤其怕碰见我的病人。

    很多病人在酒吧里遇见自己的医生,都会觉得难以接受,似乎泡酒吧的医生都不够专业,似乎医生就活该活在福尔马林里。

    尤其是我的病人,都有脆弱的“心灵”,我可不敢刺激他们。

    为了我的专业形象,为了我的病人,我不得不低调、低调、再低调。

    酒吧里人不多,连打碟的dj都还没到。

    可是,我还是注意到,我斜对面的桌子上坐着一个男人。

    除了我这个寂寞的人,谁还会如此早就到酒吧里泡着呢?

    我禁不住打量他,可是,酒吧里灯光太过迷离,我只能隐约辨认他的轮廓,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个相当好看的男人。

    不过,我对好看的男人一向没有兴趣,男人一好看了,难免让人觉得不够深度、不够稳重、不够专业、不够n。

    可是这个男人有点例外。

    没有芥末怎么吃龙虾(3)

    他在等人,抑或一个人?

    我下意识地猜测,谁知,他也向我看过来。

    我慌忙把头移开。

    他发现我在看他了吗?

    我的脸有些发烫,但愿没有!

    一个女人直勾勾盯着一个男人看,总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玺彤还没到,美丽的女人总是让人等,我已经习惯。

    可是酒吧里其他的客人也还没来。

    偌大的酒吧,除去这个男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停留目光的地方了。

    我又偷偷望向他。

    天,他居然还在看我!

    我慌忙把视线闪到一边,假装欣赏他身后的吧台。

    可是,就算不看他,我还是能感觉到他在注视我。

    我的脸开始发烫,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承认,我也算是个美丽的女人,可是在医院里,整日面对的都是愁眉苦脸的病人,他们全都对着我作“西施捧心状”,哪里有工夫欣赏这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五官是否长端正了。

    而志谦更是对我视若无睹,每当我穿了新衣服,换了新妆容,向他询问意见,他总是头也不抬,埋首书中,胡乱应付一句:“还过得去啦!”

    不是不影响心情的,但是,时间一久也习惯了。

    玺彤常安慰我:“没关系,天仙美女也会3日看厌的,何况他对着你整整5年。”

    我忍不住,又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这个男人。

    咦?他好像已经没有看我这边了。

    我抬起头,又开始明目张胆地看他。

    哦,他好像有很挺的鼻子,嘴角的线条很性感,眉毛很浓,眼睛嘛……

    啊!我们的视线居然碰到了一起,要想移开,已经来不及了!

    我的心顿时漏跳一拍,冬冬地快跳起来,似有人在急叩我的心门。

    我想迅速低下头,可是他对着我笑了笑,那笑容很清澈,没有一丝杂念,我也只好故作大方地对着他牵了牵嘴角。

    这笑容,一定尴尬到极点。

    我暗暗发誓,今天晚上绝不再看他第二眼。

    还好,有客人陆续进来,酒吧一下喧闹起来。

    玺彤还是没有来,而且她竟然打电话告诉我,有客户约她谈事情,来不了了。

    “原玺彤,我今天已经第二次被人爽约了!”我几乎忍不住对着电话抱怨。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让她放下工作来陪我这个寂寞无聊的大龄女青年吧?

    我叹口气,拿起酒杯,猛喝了一大口。

    很怪,我很喜欢喝蓝宝石对水晶葡萄,口感异常清爽,像夏天雨后的黄昏,清新又热情。

    还不到10点钟,我左边桌的三位美女便已被隔壁桌称不上帅哥的男人勾走了。

    而右边桌的三位美女则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瘫倒在桌上了。

    其余的美女则保持着高度的清醒,目光如炬,妄图在昏暗的灯光下,发掘真正的帅哥。个别还不时蹿进洗手间,填补残缺的妆容。其实如此迷离的灯光下,哪个男人又怎能分辨出女人脸上胭脂是否脱落呢?

    我暗自好笑。

    酒吧里,人越来越多,可是我觉得越来越寂寞。

    我试着打志谦的手机,可是电话一直关机。

    本来平静下来的心又烦躁起来。

    摇着手中的液体,我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还记得刚和志谦谈恋爱的时候,他一下飞机就会立即给我打电话,抱着电话,我们谁也不想先挂断。

    可是,现在……

    我禁不住想笑,难道时间真的可以磨灭任何一种激情?

    我一杯接一杯,喝下去。

    渐渐,整个人轻飘飘的,眼前的焦距似乎有点散乱,身边的人变得忽远忽近。

    也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本来黏得很紧的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分隔千里。

    人如此,心也如此。

    志谦,你的心已经离我很远了吗?

    志谦,你还把我放在心上吗?

    志谦,我还把你放在心上!

    蒙眬中,我看见斜对面桌的那个男人,还是一个人在自斟自饮。

    哦,原来他也一个人。

    被人爽约了,抑或本就一个人?

    我下意识地猜测着。

    原来孤单的人不只我一个,也许这座城市里,每一个酒吧,都有孤单的人。

    趁自己还能清楚地向出租车司机说清楚家庭住址,迅速把剩余的大半瓶酒存了,离开这个喧闹的地方。

    走出x,寒风像刀片一样划向我的脸,我顿时清醒了许多。

    回到家,我匆匆沐浴,头发湿着,便昏昏沉沉倒在床上。

    被子很软,很香,可是,没有志谦。

    我一向要抱着他才能入睡的,志谦是我的安眠药,幸亏今天有酒,我才能迅速合上眼睛。

    可是,一直半梦半醒,睡不踏实。

    没有芥末怎么吃龙虾(4)

    蒙眬中,听见志谦在唤我:“锦诗,起来,锦诗起来,头发还没干,不能睡!”

    我挣扎着,睁开眼睛——原来电话响了。

    我接过电话,志谦的声音传过来:“锦诗,我手机没电了,又没带充电器,借别人电话打给你的,你早点休息!”

    我含含糊糊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埋头继续苦睡。

    志谦没有忘记我,志谦给我打电话了!

    我的心顿时塌实下来,瞬间睡得死沉。

    二

    早上6点半,闹钟便乱叫不止,声音响得简直可以追魂夺命。

    我恨它入骨,却又离不开它。

    完全如同一些伴侣的关系,离不开舍不下,却又相互怨恨。

    好不容易挣扎起床,头痛欲裂。

    我迅速把微波炉打开,放进一袋牛奶,然后冲进洗手间洗漱。

    天,我的脸上全是被单褶皱印。

    我赶紧拍了一张保湿面膜在脸上。

    女人一过25岁,皮肤就开始走下坡路,不得不随时注意。

    像我这样的女人,年龄一大,身材容易变形,皮肤会干燥,头发开始分叉,眼睛也逐渐暗淡,再不结婚,就会打破“新娘是整个婚礼最美丽女人”的神话了。

    说不定志谦哪天突然醒悟,扔下我,寻找青春美少女!

    哦……

    幸亏有面膜。

    面膜是大龄女人的救生圈。

    我亲爱的面膜。

    为了买更多更好的面膜,我必须加倍努力地工作。

    这个月我值白班,一整天都得待在医院!

    一想起医院那浓重的消毒水味道,我心里就不舒服,像有无形的蚂蚁,密密麻麻爬上我的脊背……

    拉开衣柜,我顺手拿出一件米黄色的大衣,样式非常普通。

    一进医院就得换上毫无特色的白大褂,穿什么样的衣服出门,已经不重要了。

    我相信,我医治过不少病人了,可是真正记得我的脸的病人,没有几个。

    他们根本自顾不暇,全都揣着“心事”。

    我在住院部工作,不过休息了两天,竟然又新添了5位病人。

    这年头,人的心脏承受能力越来越低。

    不过也好,病人一多,时间过得特别快。

    我8点整开始查房,然后进一步了解新住进来的病人。

    中午到食堂吃饭,遇到我们门诊部的柯忺宇医生,他也是心血管科内科医生。这5个病人都是由他周末接收,转过来的。其中一个还要做心脏搭桥手术。

    我坐下来和他谈了两句。

    柯医生是我们科最年轻的男医师,刚满30。而我是科里最年轻的女医师,那群护士最爱开我俩的玩笑。

    可惜,我一早已经有了志谦。

    科室里有很多护士对柯医生情有独钟,因为他特别儒雅有风度,温文得像个大学讲师。

    护士总是偏爱医生,就像空姐钟情机师一样。

    谁说兔子不吃窝边草?

    下午,病人明显少了。

    我试着拨打志谦的手机,仍然处于关机状态。

    我看看表,已经5点半了,整整一天都快过去了,志谦还是一个电话也没给我打过来。

    他不联系我,而我又联系不到他。

    我恨恨地想,总是思念多一点的那个人吃亏多一点,感情付出越多,主动权就离你越远。

    想到下了班,又一个人,没有地方可去,凄清的感觉就不由自主涌上心头。

    其实,平时下班,也待在家里。志谦总是在电脑前加班,或者看书,很难和我说上两句话。

    可是,有他在,我就是觉得心里特别安稳。

    有种坚如磐石的稳定。

    想到昨晚开的酒还没有喝完,我信手打电话给玺彤。

    为着昨天的爽约,玺彤还心存内疚,除了答应和我一起去x,还附加请我去红高粱吃海鲜。

    我立即把这好消息告诉乐忻怡,忻怡开心地连声说好。

    忻怡是我的小学同学,因读书早,她比我小整整两岁。而玺彤则是我的高中同窗兼室友。

    我们三人一向情同姐妹,亦是最佳损友搭档。

    玺彤是出了名的美人,高中时学校里三分之一的男生都或明或暗地喜欢过她,不少男生都给她写过情书,虚荣的玺彤至今还保存着满满两大抽屉情书。

    她常常把这些情书拿出来,在我和忻怡面前炫耀:“看,我收的情书多得可以砸死你们!”

    如今的玺彤呢?更添成熟风韵,举手投足风情万种。

    她的追求者,更是多如过江之鲫了。

    我4岁的小侄儿总是夸耀地对她的小同学们说:“电视里的万人迷不漂亮,我的玺彤阿姨才是真正的万人迷。”

    看,小小年纪就已经被玺彤的美色收买!

    没有芥末怎么吃龙虾(5)

    最可贵,玺彤工作态度一流,加之天生一副水晶心肝、玲珑肚肠,很快成为房产界的翘楚。

    每每看到玺彤累得半死,忻怡就会感叹:“你天生一副不劳而获的面孔,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呢?找个男人养你不好吗?”

    玺彤定会给她一个白眼:“金丝雀太娇贵!我不过贱命一条。”

    “交个男朋友,不如养条狗!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

    ……

    呵呵,她就是一张嘴太刻薄,让人吃不消!

    忻怡不是特别美,但是有种特别的味道,她非常得出尘,有如今中国女人少有的温婉、雅致和天真。可能和她的职业有关系吧,她是音乐学院教古筝的老师。

    不过,只我和玺彤知道,看似柔顺的忻怡骨子里倔强无比,她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从小忻怡就开始练习古筝,可能她的那分难得的古典韵味,就是靠它培养出来的吧,难怪现在的父母都要让孩子学学乐器。

    每次听她弹《高山流水》,我就要晕,而玺彤更是不客气,抓过琴就乱拨,奇响无比,她还美其名曰:“这就是著名的《秦王破阵子》!是否够铿锵?”

    我们笑成一团。

    笑着笑着,都成了大龄女青年。

    呵呵……

    下了班,玺彤来接我,忻怡已经在车上了。

    我一上车,忻怡就皱眉毛:“好浓的药水味道!锦诗,没有男人会喜欢你的!”

    “没关系,我的消毒水味道有志谦喜欢,倒是你,用这么好的香水还找不到男朋友!”我嘴巴也不肯饶她。

    忻怡佯作恼怒,抓起车上玺彤的“奇迹”就往我身上喷,我赶忙躲闪,玺彤一边开车一边大叫:“多喷点,让她淋个香水雨!哈哈,香到极致会变臭哦!”

    我们闹成一团。

    唧唧喳喳吵个不停。

    每次和她们在一起,我的心就会充盈而喜悦,谁说女人没有友情?

    只是女人的友情更娇弱,需要比爱情更多的呵护。

    忻怡用“哉”,很清淡,像她的人,飘逸但又有足够亲和力。

    而玺彤,她的香水乱七八糟,专门挑瓶子漂亮的买。

    我们常常说她恶俗!

    而且,香水的价格似乎和它的味道无关,反而是瓶子越精美,价格越不菲。

    唉!这个买椟还珠的年代!

    基本上,我不喜欢用香水,用了也盖不住消毒水味道,说不定还会怪怪的。

    况且,一个身上香喷喷的年轻女医生,会让病人没有安全感。

    看,为了病人,我放弃我诸多女人的嗜好。

    谁说医生没有牺牲?

    这就是牺牲!

    一路上,都有人往玺彤这辆火红的热情的polo上瞄,一车美女,香味四溢,而且唧唧喳喳闹个不停。

    这可是名副其实的“香车美女”!

    到了“红高粱”,我们点了最喜欢的龙虾、三文鱼、蒜蓉青口、红烧九肚鱼、两道精致的小菜,用龙虾头煲了白粥。

    龙虾蘸芥末酱油碟,十分好味。一入口,芥末浓厚的味道,如游丝般钻进鼻内,瞬间直达心脏,泪腺受到强大刺激,随即泪盈满眶,每个人看起来都似有无穷伤心事,全都吃得眼泪汪汪。

    我们忍不住哈哈大笑。

    忻怡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失恋也没流过泪,这芥末太厉害了,比爱情还让人难以控制!”

    玺彤抹抹嘴角说:“龙虾和芥末,像不像婚姻与激情的关系?有人吃龙虾可以不要芥末,但没有人会为了芥末放弃龙虾!“

    我不屑一顾:“没有芥末我就不会吃龙虾!“

    玺彤笑得前俯后仰:“那只能说明你是个渴望得到婚姻还要去寻找激情的人!”

    我白她一眼:“我有志谦,我们很相爱!”

    “那你们还有激情吗?还会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吗?会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吗?他还会深情吻你吗?”

    我被玺彤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愣住了。

    是,我们还没有结婚,可是已经不会牵肠挂肚地想念对方,如果不**,几乎不会拥抱接吻了,甚至——连**,也如同刷牙一般。

    “玺彤,爱情不会永远充满激情!”我有一点失神!

    “没有激情的爱情,简直不能称作爱情!”忻怡轻声怪叫。

    “但,没有激情的婚姻仍然是婚姻!”我看着她们,突然间,我们都若有所失。

    “那不是等于喜欢芥末的人,必须不蘸芥末吃龙虾?”忻怡瞪圆了眼睛,“锦诗,这样的婚姻,你想要吗?”

    “有了芥末,龙虾可以卖得很贵,可是,没有芥末,龙虾却还是龙虾!”我也望着忻怡,“所以,人们不会为了没有激情而不去结婚!”

    “没有激情的爱情不算爱情,可是婚姻里却缺少激情,那婚姻里岂不是没有爱情?多可怕!”忻怡笑起来,“我可不愿意结婚了!”

    玺彤忍不住笑起来:“婚姻里是有爱情的。只是婚姻里的爱情没有激情,所以很多人才会到婚姻以外的地方寻找激情,然后打着爱情的幌子。”

    我和忻怡全都笑起来。

    然后忻怡正色:“如果不能让我很心动,我是不会结婚的!”我们都知道,忻怡以前谈过好几次恋爱,但是因为实在找不到那种极至心动的感觉,都一一作罢。

    暗恋一名学长的感觉(1)

    她常常回忆起高中时代,暗恋一名学长的感觉:“整日想着他,偷偷骑了车,跟在他身后转半个城,丝毫不觉气喘,只觉满心欢喜,虽只是背影,也可在睡前反复咀嚼回味。如果有机会从他身边走过,心脏几乎激动得可以跳出来……可惜,从此以后,对着任何一名男子,我都无法再产生这种心动的感觉了。如果找不到这样的男子,我宁肯终生不吃龙虾!”

    忻怡负气地说着。

    那时候,我们也常常躺在被窝里,听她描述梦中情人,她做梦一般的神情与现在一般无二。

    此刻,见她如此心驰神往,似乎又坠回高中时代,我和玺彤同时尖叫:“把嘴里的龙虾吐出来!”

    忻怡被我们戏谑,忍不住还击。

    一顿饭吃得异常热闹。

    到了x,音乐立即铺天盖地将我们包裹,密密实实,水泄不通。

    我们选了靠墙的位置坐下。

    想起早上的头疼,我尚心有余悸,暗自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喝多了。

    可是,蓝宝石那样诱人,志谦仍旧一个电话也没打给我。

    我又一杯一杯接着喝下去。

    幸亏对了水晶葡萄,否则一早醉死。

    正在聊天,手机响起来,是赵凯。

    我看了玺彤一眼,赵凯是她的前任男友。

    “喂?锦诗,你那边好吵,你在哪里啊?”赵凯几乎对着电话在吼。

    我也对着电话大声喊:“我在x,找我有事吗?”

    “下周我结婚,请你来观礼!我马上把喜帖给你送过来!”赵凯声音里透着喜悦。

    “别……”可我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把电话挂断。

    我看了看玺彤,她正在和忻怡讲她一个追求者有多么无赖,两个人笑得前俯后仰,花枝乱颤。

    我咽了口唾沫,决定先不告诉玺彤,还是等赵凯自己送上门来吧。

    过了半个钟头,我正俯身听忻怡讲她的暗恋史,见玺彤突然表情僵住了,直愣愣看着我身后。

    我回头一看,一个男人站在我的身后,笑容可掬,哦,赵凯已经来了。

    “玺彤、忻怡你们也在啊?”赵凯有些意外,“正好,我把帖子也给忻怡!”

    “什么帖子?”忻怡白他一眼。

    “我下周结婚,请你来喝喜酒啊!不过,我没准备玺彤的,如果你不介意,也一起来吧!”赵凯眼睛看着别处,根本不敢在玺彤身上停留。

    “好啊,看我那天有没有空。”玺彤瞥一眼赵凯。

    我赶紧打圆场:“赵凯,你还有很多喜帖要送吧,赶紧去吧。”

    赵凯离开。

    玺彤瞪了我一眼:“他要来,你怎么没告诉我!”

    “他自己要来的,我可没叫他来。怎么,听见老情人要结婚,新娘不是你,心里不舒服?”我决定再刺激一下玺彤。

    “我有什么不舒服的?”

    “你不难过吗?”忻怡也不肯放过她。

    “难过?难过也得有时间啊!我每天忙得跟条狗似的,哪有工夫?”玺彤一脸的不屑。

    然后,玺彤定下来,开始和临桌一名窥视她已久的男子眉来眼去。

    天!就着昏暗的灯光,我们都能清晰地辨别出那男人有一口大黄牙!

    玺彤这么苛求完美的女人,这么对男人不屑一顾的女人,竟然对这口黄牙视若无睹,还频频向对方放电。

    还说自己不介怀?

    我和忻怡对看一眼,各自都在心里叹了口气。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玺彤竟然还放不下。

    赵凯是玺彤大学时代的恋人,两人死去活来地爱了3年。

    可突然有一天,玺彤发现赵凯的目光不再流连于她的身上,连说话都心不在焉,老躲在一旁发短信,打电话。

    精明如玺彤,哪里有不起疑心的?

    一调查,果然,小赵同志和一名小学老师又偷偷好上了。

    玺彤气结,揪着赵凯不放。

    那一日,我和忻怡都在,赵凯苦着脸辩解:“我是爱玺彤的,小学老师怎么能和她比呢?可是两人朝夕相对,感情早就降温。我找小学老师,不过图一时新鲜快乐,如同看书、钓鱼一般,是业余爱好、消遣。可玺彤是正职,怎么能相提并论?”

    我们三人都被他气得哭笑不得。

    原来老婆是正职,情人是兼职或者业余爱好。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男人。

    不过,这可是大实话,在爱情的道路上,也许每个男人都愿意拥有一份优渥的正职外,还兼职数份,顺便有广泛业余爱好。

    呸!美死他们!

    那段时间,我也盯志谦特别紧,一下班就回家守着他。

    可志谦还是一如既往,上班、下班,一回家就对牢电脑和。

    电话从头到尾也不响一声,身上没有任何其他异性的香味,只有永恒的我的消毒水味,

    我放下心来。

    可是,现在玺彤的状态让我和忻怡都很不放心。

    她一个劲地喝酒,娇笑不已。

    暗恋一名学长的感觉(2)

    笑着笑着,眼泪自眼角滑落,滴进酒杯里,泪水晶莹,一跌进酒里便再寻不到。

    如同玺彤的悲伤,在喧闹的酒吧里,融进去,便不易察觉。

    明明是玺彤主动和赵凯分手,难过的应该是赵凯。

    可偏偏放不下的是玺彤,而那厢,赵凯已经欢天喜地结婚发喜帖了!

    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

    玺彤对着酒杯独自垂泪,发了一会儿呆,又自顾自深吸一口气,突然笑了。

    她以为我和忻怡没有察觉,故作开朗地举起酒杯:“来,希望我们都能拥有龙虾和芥末!”

    我和忻怡只得陪她喝了一杯。

    谁知她又给自己斟满,一饮而尽。

    她快速地给自己斟酒,又飞快喝下,拦也拦不住,还不时大声笑:“今天很开心!你们要陪我多喝几杯!”

    我和忻怡担心地看着她。

    很快,玺彤就醉了,伏在桌上,一边笑,一边哭。

    脸上的妆容全糊了,任谁也看不出,这就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原玺彤了。

    结果,忻怡只好开车送玺彤回家。

    看见玺彤这样,我心里突然憋闷无比,自己的眼泪也快要忍不住了。

    我没有离开,反而坐下来,继续喝酒。

    我一向不是嗜酒的人。

    可是,这两天,不知为什么,我开始觉得酒是好东西。

    喝到熏熏然,飘飘悠悠,所有烦恼都可以化解。

    志谦,你把我忘了吗?

    12点,正是酒吧里人最多的时候,突然我觉得好像有人在注视我。

    我抬起头,看见隔了两个座位,一名男子正看着我微笑。竟然是昨天在这里遇到的那个男人,他还是一个人。

    刚才那张桌旁坐的还不是他,可见他刚来。见他望着我笑,我也大方地对他笑笑。

    他突然对我比画了一下,我没看懂,只好睁大眼睛一直看着他。他用手轻轻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又指指我。

    我下意识照他的动作,抹了抹自己的眼睛——竟然满脸是泪。

    原来,我哭了,但是我自己并不知道,需要一个陌生人来提醒我!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有些尴尬。

    他观察我有一阵了吧?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不自然,举起酒杯,对我做了个干杯的动作。我突然轻松起来,也回应他,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笑了,我也笑了。

    隔着几张桌子、隔着烂醉的人群,在明暗不定的灯光里,在暧昧的音乐中,我和一个陌生得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相视而笑……

    这可不是我的作风。

    天,我一定醉了!

    回到家,我倒头便睡,梦里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我笑,在这笑容里,我轻松而愉快。

    我的梦里有了除志谦以外的男人。

    三

    翌日,志谦终于打电话给我,他太忙,新客户要求甚多,非常刁难人。

    以志谦这样孤傲的性格,想必忍得很难受,心情恶劣,自然不想四处借电话打给我。

    今日心情好一点,头一个必定想到借部手机打给我。

    虽然只在电话里三言两语,但5年的感情,足以打消昨晚一切委屈。

    下了班,心情还不错。

    正好回家吃饭,顺便陪陪父母。

    一开门,饭菜香便已经飘到门口,我深深呼吸,顿觉饥肠辘辘。

    从小我就在这60平方米的屋中生活,虽然家庭环境非常普通,直到我大学毕业,才穿了第一件有牌子的衣服。可是,我仍然深知父母爱我至深。

    听见开门声,母亲赶紧从厨房奔出来,见是我,一张脸笑成菊花:“回来了,怎么不早说?妈妈马上做你最喜欢吃的碎肉芽菜。”

    我想钻进厨房和她说两句贴心话,可是厨房实在太小,两个人根本转不过身。

    我只得倚在门口看她欢喜地忙碌。

    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个真美人,长得颇像女明星许晴,特别是那对小酒窝,笑起来是可以颠倒众生的。

    母亲也把这酒窝遗传给了我,但是我并没有用它颠倒众生,连志谦都已经看厌了它。

    可如今,连母亲的这对酒窝也埋没在皱纹里,该是我拖累的吧?

    我不禁有些心酸,一股歉意涌上心头。

    吃饭的时候,气氛非常融洽,我已经有整整一周没有回家吃饭了。

    “锦诗,志谦向你求婚了吗?”母亲笑眯眯往我碗里夹菜。

    “还没呢。”我随口答。

    暗恋一名学长的感觉(3)

    “你们在一起都这么久了,再不结婚,别人要说闲话的。”母亲叹口气。

    “那志谦回来,我和他商量一下,找个时间登记了事。”我吞了一大口饭。

    “那你们什么时候买房子?现在成都房价涨得厉害呢。”母亲放下碗,盯着我。

    我胡乱应道:“志谦说,用我们现在租的房子结婚,等以后房价降了再考虑买房。”

    “什么,租房结婚?我不同意!”母亲突然恼了。

    “可志谦拿不出那么多钱买房的!”我也放下筷子。

    “当初就叫你不要跟着这个男人,长得平凡、工作普通、没钱、家庭条件一般,一身坏脾气,又不爱说话。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母亲早对志谦不满,当初反对没有成效,今日她终于忍不住抱怨出来。

    “他有才华!”我提高声线,有些恼羞成怒。

    是的,志谦是我选的,已经这么多年了,时间、青春、精力、感情,我统统给了他。就算现在发现不合适,也已经晚了。一切不能再回头,天大的委屈,我也只有忍了。

    如今,我只能看他的优点,缺点必须统统视而不见。

    “才华?对着电脑,动动鼠标,合成几张图片就叫有才华?有才华怎么没见他买套房子给你……”母亲也火了。

    “总之,不买房子,他就别想娶你!”母亲用力把碗摔下。

    “我爱嫁谁,你管不着!”我觉得委屈极了。

    父亲赶紧打圆场:“一切都慢慢商量,如果志谦钱不够,我们出一点。总是要买房子的。”

    “为什么我们要出钱?一个男人娶老婆的本事都没有,还要来干吗!”母亲站起来,眼泪顺着眼角落下。

    我立即噤声。

    父亲赶紧把母亲拉到卧室,隐隐,我听见父亲柔声软语地劝她。

    我父亲梁柏涛是个老式男人,一辈子将母亲含在嘴中,虽然没有钱,但是数十年如一日地将她捧在手心,大概在母亲面前,他觉得一辈子都欠着她吧。

    我外公是国民党高级军官,外婆是县太爷的独女,我的母亲自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

    我的父亲出生书香世家,我爷爷是北大的教授,可惜,两个好家庭的青年人,遇到文革,竟然都落魄起来。

    母亲仗着美貌,本可嫁得很好,一生衣食无忧,偏偏遇上我父亲,倾慕于他。

    也难怪,父亲到现在也还是个儒雅有风度的男人,何况当初他拉一手好琴,画一手栩栩如生的国画,写的情书流畅动人。

    虽然穷,母亲还是嫁了他。

    指望如此有才气的男人一定有出头的一日,然而,老天并没有给他如此好的际遇,他就这样沉沦下去,成为一个小单位的小科员。

    他让她吃了苦,故此,他觉得一直欠着她,不能在物质上满足她,只有给她更多的爱。

    我知道,父母从小对我期望殷切。

    家里经济最拮据的时候,母亲仍然坚持让父亲送我学小提琴,逢年过节必有一套有趣的新书送我作为礼物。从小学至高中,家里所有的报纸都用来给我练习毛笔字。为了培养我的气质,连芭蕾也学了。唐诗宋词,更是自孩提时就已经耳熟能详。他们又辛苦将我供到医科毕业。

    母亲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我能嫁得好,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弥补她这一生的遗憾。

    看他们给我取的名字就知道了,梁锦诗,锦诗——大概希望我一生都如最华丽的诗篇吧。

    可惜,我偏偏不争气,选了个极普通的男朋友,职业平平,相貌平平,连说两句讨未来岳母欢心的话也不会。

    不过,志谦是个不善表达的人,他连对我,都没有说过甜言蜜语。

    这样木讷,怎么过得了我母亲这一关?

    都怪我任性。

    可惜,现在我只能为我的任性付出代价。

    这顿饭不欢而散。

    回到自己家中,我觉得心中始终憋着一口气,为自己,也为母亲不值。

    这样委屈,不知道为的是什么?

    连带最爱我的母亲也跟着受气。

    喉头哽着,眼泪汩汩流下。

    想到近一年来,被志谦忽视,我禁不住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正哭着,电话响了,接起来——是母亲。

    我赶紧止住哭泣。

    “锦诗,妈妈说了过激的话,别放在心上。妈妈只是觉得他配不上你,为你不值。但只要你喜欢,妈妈就会接受他。房子的事情,以后我们再考虑。”母亲尽量把声音放得很低,温柔如水。

    是的,这声音是带着水的,母亲一定也是忍着泪给我打的电话。她一定不放心负气离家的女儿。

    我不禁泪盈于眶。

    哦,我的母亲!

    志谦与我吵架,永不会放低姿态来与我道歉。

    我的母亲竟然向她的女儿低头。

    我强装笑容,与母亲胡乱说了两句。

    挂了电话,我扑倒在床上,眼泪恣意流出来,弄湿了被子,弄湿了整颗心。

    妈妈,对不起……

    4天后,志谦回来。

    一周没有见他,我有些想念,但这想念又不似初初相恋时那般迫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反复煎熬着一颗心。

    这想念,是黄昏里淡淡太阳的影子,不温不火,似有还无,却又难以真正挥散。

    真见了面,又没有想像中欢喜,只握住他的手,往他怀里靠一靠,觉得极安心。夜里睡觉也觉得容易些了。

    也许,老夫老妻的感觉就是这样。

    暗恋一名学长的感觉(4)

    还没结婚,就已经如此,结婚以后的生活,更加不敢想像。

    生活平淡,感情麻木,还只是小事,重要的是志谦竟不肯好好与我说话,动不动就冷嘲热讽。

    晚上,我翻开时装杂志,想看看哪种面膜补水效果最好。

    志谦坐在电脑桌前,赶他的设计图。

    “锦诗”,志谦唤我。

    我赶紧走到他跟前。虽然志谦长得一点也不英俊,可是非常耐看,眉头微皱的时候,有种天生的桀骜不驯。但凡靠近他的人,都觉得他浑身上下有种让人安心的气质,似乎天大的事情发生了,有他在一定能迎刃而解。

    任何时候,志谦都保持着他气定神闲的姿态。

    志谦说过,做人姿势最紧要,一个人得到再多,赢得再漂亮,姿势不漂亮,总有些缺憾。

    “锦诗,现在白糖涨价了吗?”虽然我特意走到他跟前,可是他还是头也不抬,自顾自地说话。

    “没有啊?”我有些诧异,志谦一向不肯过问柴米油盐的。

    “那为什么咖啡里不放糖!”口气极不屑。

    我差点晕厥!

    看,他就是这样,不肯好好跟我说话,非要挖苦我两句才甘心。

    “志谦,你非要把工作带回家做吗?”我望着他,忍不住抱怨。

    “啊!不工作,还可以干什么?陪你看肥皂剧,抑或研究哪本杂志上的衣服最好看?”他终于抬起头看我。

    我忍住气:“陪我说两句话也好。”

    “好吧,你要说什么?”志谦反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压着火,尽量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

    “志谦,你想结婚吗?”我严肃地看着他。

    “结婚?怎么,你向我求婚吗?鲜花在哪里?钻戒在哪里?”他哈哈笑起来,似乎在看一个头脑简单的蠢女人。

    然后他一把拽着我,环住我的腰:“傻瓜,随时可以结婚的!难道你着急了,担心年龄大了,嫁不出去?放心,明天我们就去登记。”

    “明天是星期天。”我瞪着他。

    “那就后天。”他随口答,一点也不认真。

    “志谦,结婚是要买房子的。”我盯着他。

    “谁说结婚要买房子?我结婚就不买房子,我们租的这个地方不是很好吗?”他有些吃惊,似乎我问了一个非常荒谬的问题。

    “可我不想在别人的房子里结婚!”我一个字接一个字地说。

    “锦诗,你知道现在房地产泡沫有多严重吗?你今年买了房,可能明年房价就跌到你负资产,我们不是有钱人,搏不起!”志谦也严肃起来。

    “可是,要是房价不跌,我们是不是永远不结婚?”

    “暂时租房住不行吗?”志谦有些不耐烦。

    “可是,我父母就我这一个女儿,总不能让他们委屈地把女儿嫁了吧?”我不高兴了。

    “果然,梁锦诗,我就知道是你妈的主意。嫌我没钱不是?逼我了是不是?告诉你妈,我就是不买房子,她愿不愿意嫁女儿,无所谓!”志谦已经甩开我的手,把我推到一边。

    我身体僵住,但还是企图好好跟他说:“志谦,不是我妈的意思,是我不想。”

    “你到底是要嫁给我,还是要嫁给房子?你那么想要房子,找个有房有车的嫁了,别跟着我!”志谦大声冲我吼。

    他一吼,我就手足无措起来,心也跟着跌下去,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5年的男人,我突然觉得他很陌生。

    “有什么好哭的,我又没欺负你!”志谦继续冲我吼。

    一年以前,只要我流泪,志谦还是会手忙脚乱地放低了声音来哄我,可是现在,就算我哭哑了喉咙,哭肿了眼睛也不会再心疼了吧?

    “志谦,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还想解释,可是声音都在抖。

    “我让你别说了。”志谦站起身,走进卧室,用力将门关上!

    天,什么主动权都被这个男人占尽!

    旧时的女人和男人吵架,撒手锏是让男人睡客厅、睡沙发。

    可现在的男人,比女人还先奔进卧室锁了门。

    我用力敲门,可志谦却在房间里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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