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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中文网 -> 玄幻魔法 -> 嫡女毒妃

正文 嫡女毒妃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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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逸礼铁青着脸上前,一把将他推开道:“侯爷,麻烦你不要耽误娘娘的时间!拿着你的糖葫芦可以离开了!”

    **

    婳婳和修都离开长安咯~

    章节目录 第081章 强吻

    更新时间:2013424 16:13:14 本章字数:6498

    容止锦向来看袁逸礼不爽,此刻闻得他这样说,他更是用力咬了一颗糖葫芦在嘴里,猛力地嚼两下,道:“本侯跟娘娘说几句话,有谁规定不行吗?皇上有规定不行吗?有本事去宫里领了皇上的圣旨来,本侯立马回府去!否则给我闭嘴!”

    他说得起劲,一手拿着糖葫芦在袁逸礼面前晃啊晃,袁逸礼一腔怒意就上来了,抬手一挥,直接将容止锦手中的糖葫芦打落在地上。www.luanhen.com

    容止锦的眼睛都睁圆了:“袁逸礼,你竟敢打落本侯的糖葫芦!”

    袁逸礼冷声道:“不过是我不要的糖葫芦!”

    “你!”容止锦感觉脸都被踩在地上了,将扇骨重重敲在掌心里,袁逸礼身后几个侍卫悄然按住了佩刀往前走了一步,容止锦见此讥笑道,“想打群架是吧?来人啊!”他一声令下,身后十多个家丁直接围了上来,国舅为了防止他逃走,派给他的家丁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他才不怕袁逸礼这小子!更别提这几天他积压了一肚子的气,正好趁机全部发泄了婷!

    苏昀一个头两个大了,喃喃道:“完了完了,一串糖葫芦引发的血案……”

    方婳见袁逸礼往前一步,她忙跳下马车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低喝道:“袁大人!”她与他不是头一天相识,虽不曾有过太多深交,却也知他是个稳重的人,今日这是什么了?被容止锦几句话挑衅就沉不住气了?

    袁逸礼侧目看她一眼,因要外出,她特地戴了面纱,此刻,她的眸光带着犀利、不容抗拒,他不免一愣姻。

    容止锦见此更是嚣张了,打着扇子道:“怎么?怕了?也是,你们袁家势力再大也是在金陵,这里可是长安城,日后见了本侯学得客气些!”

    苏昀听不下去了,上前打了他一下,小声道:“侯爷,少说两句!您真的想跟他在这里打起来,闹去皇上耳朵里,叫我家娘娘背黑锅吗?”

    容止锦的眉心拧了起来,方婳松了手,往前走几步,朝他道:“侯爷回去吧,你的事我会记着,你收拾好东西准备去云州吧。”她冲他一笑,转身欲上马车。

    不知怎的,她这样一笑,笑得容止锦心里有些难受,便脱口叫她:“方婳。”

    “嗯?”她回头,他面露难色,咬咬牙才又道:“我不生气了。”

    苏昀哧的一笑,方婳也笑了,虽是面纱遮面,可她眉眼弯弯,看起来竟是这样美。其实在苏昀叫他时,他从对街过来方婳就知道他不生气了,真好,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洛阳初见,她如何也想不到他们如今会成这样的好朋友。

    马车渐渐地远去,容止锦站着看了好久好久,直到马车都已经消失在视野里,他仍是站着,扇子轻轻地摇着,嘴角含笑,连着眸子都是笑着的。

    原来方婳还是方婳,她还是方婳,连苏丫头也没变。

    “二少爷……”身后的家丁忍不住小声叫了他一声。

    他回了神,咳嗽一声,笑道:“嗯,走,我要入宫去,找皇上去下棋,找姑母去喝茶!”他一面说着,步子走得飞快。

    家丁们面面相觑,只能慌忙跟上。他们真是搞不懂了,那日从宫里回来后,二少爷闷闷不乐好多天,老爷又成日派人跟着他,他见了他们就是厌恶的眼神,今儿竟是笑了……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

    苏昀塞了一颗蜜饯在嘴里,笑笑道:“我说的吧?侯爷那人隔几天就没气了,他的气就跟吃东西一样,淌过肠子,在胃里消化一番,拉出来就没了。”

    方婳笑出声来,却听外头传来袁逸礼的声音:“娘娘就是娘娘,怎能让人随便叫闺名,若让人听了去,娘娘就不怕麻烦吗?”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眉心紧蹙,说得一本正经。目光落在马车上,却见窗帘被人挑起,他略显尴尬,闻得方婳道:“袁大人是想去告状吗?”

    他被她一问堵得说不出话来,她继而俏皮一笑,道:“那本宫先谢过大人不与侯爷计较。”她将帘子一落,他的眉心拧得更深,拉着马缰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谁说他不和容止锦计较!

    “袁大人。”

    他本能地回头,见苏昀从马车内出来,示意他过去,他勒马靠过去,见她邪邪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奴婢知道您为什么生气,因为侯爷抢了您的糖葫芦。”

    “胡说!”他当下便厉喝。

    苏昀吐吐舌头钻进马车内,剩下袁逸礼一张涨红了的脸。真是太可笑了,从小到大他都没吃过糖葫芦,他讨厌吃那种!他是男人,大哥说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他岂会稀罕区区一串糖葫芦!容止锦……容止锦他不算男人!他喝一声策马往前,扑面的风带着微微的清寒,他的脸上却烫得很,心也不知怎的跳得厉害。

    ————

    傍晚,沿途找了客栈歇下,袁逸礼始终未和方婳再说一句话,好似刻意避开她。苏昀听闻掌柜的说附近野味极多,她便缠着袁逸礼去打野味,没想到袁逸礼一口答应了。留下侍卫给方婳,自己带着苏昀便走。

    方婳在房内带了半个时辰便闻得下面传来声音,她以为是苏昀他们回来了,忙推开了门下楼去。她跑至客栈门口,只见门口又停下一辆马车,站在马车边上之人竟是元白!她猛吃了一惊,见车帘被掀起,露出燕修清瘦俊逸的容颜。

    是了,她怎忘了,燕淇要他们前往昌国,眼下这一段,他们该是同路。

    华年成背着药箱下来了,他一眼就见了方婳,忙笑着道:“方姑娘!”

    元白吃了一惊,忙回过头来。燕修的目光也看过来……余晖斜照在女子单薄的身躯上,轻薄面纱摇曳,她灵动的眸光就这样直直落在他的身上、心上……

    华年成拉了元白一把,道:“还不把王爷的东西搬进去?”

    元白皱眉道:“可是……”

    “可是什么,快点搬,王爷自个会进去。”元白不情愿地搬着一箱子的书跟着华年成进去了。

    燕修伫足在马车旁,怔怔地看着她,方婳迫使自己收回了目光,装作是要外出的样子跨步出去。却在走过他的身边时,被他伸手一把抓住了手臂,她大吃一惊,整个人已被他拉过去,她惊恐地抬眸,对上他黑如曜石的双瞳,一时间愣住。

    他的气息是那样轻,话语却是冰冷:“娘娘已得到高位,得到了皇上的宠爱,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她?”

    她……又是她!

    他还叫她娘娘……

    “她那样告诉你的?”

    眼底闪过泪光,那一瞬间她又成了那时在白马寺天不怕地不怕的方婳,她猛地倾身,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隔着轻薄面纱,他的唇很温暖,不似想象中的冰冷,他身上的药香还是那样熟悉……她忽而桀骜起来,她拉过他的手,抱过他,如今都敢吻他了!

    燕修未想到她竟这样大胆,不免往后退一步,他的脊背已抵上马车,扼住她臂膀的手一松,她趁机抱住他消瘦身躯。

    他未推开他,见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笑得那样恣意:“这样才是真正的不放过她!”

    她都已放手,将他彻底让给楚姜挽,她还想怎么样!

    燕修的眸子蓦然紧缩,他下意识地伸手推开了她,抬手捂住心口。她吃一惊,脱口叫他:“师叔……”

    他伸手制止她过去,沉声道:“不要过来!”

    他又一次推开了她,那样坚决没有丝毫犹豫,她终是愣住,看着他急急转身离去。

    元白正放了东西从房内出来,瞧见燕修冒失冲上楼来,他忙伸手扶住他,急着问:“王爷发生了何事?”

    他摇头,径直冲进房去。华年成闻声从自己的房间过来,元白冷着脸道:“我就不明白,王爷那样讨厌婳妃,华伯你为什么还对她那样客气!你进去看看,一定是她又气得王爷犯病了!我去把东西拿上来!”

    元白很生气地下楼去,华年成抬步入内,王爷真的那样讨厌方姑娘吗?华年成笑了笑,怕也不见得。

    燕修一手捂胸,呆坐在床边。华年成过去,悄然探上他的脉,他才惊觉回神,下意识地缩回了手。华年成低声道:“王爷的身子无恙。”

    他的病哪里犯了?

    燕修蓦然阖上双眸,他没有犯病,就是觉得胸口突然很难受。她已是皇上的女人,却还像多年以前在白马寺一般天不怕地不怕。

    华年成见他的嘴角似有了浅浅笑容,叫他一声“王爷”,燕修猛然回过神来,正了色道:“一会你去打听打听,她怎会在此?”

    “是,赶了一天路您也累了,先歇着吧。”华年成起了身出去,脸上有了难得的笑。

    ————

    苏昀和袁逸礼满载而归,她远远地看见方婳站在门口,忙跑过去吃惊地问:“怎么站在这里?咦?”恰巧元白搬了东西进去,苏昀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此刻一看只觉得眼熟,一时间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袁逸礼的脸色却沉了,上前便问方婳:“这不是九王爷的随侍吗?他怎会在这里?”

    听他一问,苏昀才恍然想起在哪里见过。她又看一眼一侧的马车,讶然道:“九王爷来了?”她随即又嘀咕,“他怎么跟块吸铁石一样,你走到哪儿他吸到哪儿?”

    方婳瞪她一眼,转身入内,一面道:“皇上派九王爷去昌国,他们眼下与我们同路。”

    苏昀“啊”了一声,跟在身后的袁逸礼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昌国东部与晋国相邻,西北与西楚接壤,皇上要九王爷前往,大约还是为了疫情之事,袁逸礼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事情那么巧,与他们撞上了。

    方婳知道袁逸礼对燕修的恨,不免侧目瞧他一眼,低语道:“袁大人若想心情舒畅便少出房门,免得瞧见不舒心的。”

    袁逸礼哼一声道:“娘娘放心,臣有分寸。”

    方婳点点头,她自是信他,那次在灵空寺,若不是他在,袁逸轩怕是真的会闯下大祸。苏昀拎着他们打来的野味兴冲冲去了厨房,方婳步入房间,袁逸礼适时跟入内,她才欲开口,便闻得他抢先道:“娘娘与九王爷早就相识?”

    问话间,他已悄然合上身后房门,他的眉目平静,就这般直直地看着她。

    洛阳方府那一次,她当着他的面自毁容貌,便是独自去了白马寺,袁逸礼握着弓箭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他是后来才从方府的下人口中得知,方家大小姐曾在白马寺清修过两年,彼时他也不曾多想,可后来的后来,那么多事情过后,他适才渐渐地想起——那时白马寺住着谁?

    此事皇上不知,他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

    方婳错愕的瞳眸对上他清明的目光,心下已然明白,他若不是有十分的把握便不会拿出这种问题来问她。眼下也不必否认了,这一趟是去洛阳,她即便否认,他一到洛阳随便一查便也知。这样一想,她反倒是从容了,抬手将面纱揭下,笑道:“是认识。”

    简短三个字说得袁逸礼一愣,他没想到她认得这样轻松干脆,先前准备好的一堆“揭穿”她的托辞通通都无用了,他的眉头蹙起,只得道:“所以娘娘不想臣见到九王爷并不是担心臣沉不住气,而是担心臣因沉不住气而对九王爷做什么?”他的话语一点点冷下去,内心似是失望。

    女子娇柔目光凝视着他,却是道:“本宫也担心大人,不管他再如何也还是王爷,大人即便有皇上撑腰也始终是臣子,如今离了长安,九王爷若执意要处置大人,本宫也保不了你。”

    他紧握的手指稍稍松懈,死寂的眸子里逆着光,竟是问:“真的?”

    她笑得温和:“自是真的,大人自请随本宫去洛阳,本宫已感激不尽。”他是怕爹与二夫人不会答应,没有人比他清楚她在方家的地位,他是要去帮她,他怕皇上交代的事她无法完成。他以为她不知吗?其实她都知道。

    面前男子冷漠的脸色里徐徐有了笑,虽如蜻蜓点水,却是真真切切。那时他恨她当众悔婚,恨她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后来长安再见,他也怪她对他视而不见,怪她看低他。到了此刻,他才觉得以往种种,因她一句“感激不尽”忽而烟消云散了。不必再多说,他亦是知道她在谢他什么。

    他的笑容里,又带几分不悦:“所以你悔婚是为了他?”

    他不指名,却再没有比这句话更清楚明白的了。广袖下的手掩饰不住的紧张,她却仍没有否认。她明白,袁逸礼若不站在她这边,这一承认后果会如何,可她就是不想遮遮掩掩了,太辛苦太辛苦,一点也不像楼下敢公然吻燕修的她。

    她果然还是承认了,不给他任何去调查她的机会,这是让他欣慰的一点,同时也把他内心升起的些许希望浇灭。袁逸礼略吸了口气,道:“娘娘现在是皇上的人。”

    “我与王爷清清白白。m4xs.com”她略一抬手,丝滑锦缎滑过如莲藕臂,一颗光线亮丽的守宫砂完整地呈现在眼前,袁逸礼的眼中掩饰不住的惊愕,闻得她又道,“皇上心里藏着人,自然不是我。”

    袁逸礼猝然皱眉,脱口道:“皇上喜欢谁?”

    方婳淡淡一笑,落下衣袖道:“我还以为你会知道。”他与皇上关系那样好都不知,她又怎么会知道?

    “我先前以为是容小姐。”那时候皇上还与大哥一起在金陵求学,他便听闻一些有关皇上与容芷若的事,只是后来容芷若落选,他也便以为不是。

    方婳摇摇头,她也以为后位非容芷若莫属。

    袁逸礼的目光又回到方婳身上,本以为今日的谈话必定尖锐是,甚至会不可收场,他从未想过他与她竟也能像方才那样平静地谈话。

    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娘娘,他亦不是袁大人,就像是两个相识已久的友人,没有敬语,只有交谈。

    他今日,终是开心多过失望。

    她回眸笑道:“回去将衣服换下吧,一会该用膳了。”别的也不必问他,她已知他不会将她与燕修的事告诉皇上。

    袁逸礼才点了头,忽而听见外头有人高声道:“什么人!”袁逸礼的脸色一变,一把推门出去,竟见一个黑衣人从楼梯上翻下去,他当下丢了手中弓箭,接过飞奔过来的侍卫手中的长剑就追出去。

    方婳本能地走出房门,这个时间客栈下几乎没什么人,来人何时潜入竟成了未知。一侧的华年成也走了出来,燕修也出来了,方婳看了他一眼,见他朝自己走来。她有些吃惊,他低声问:“发生了何事?”

    “有人在外偷听我与袁大人谈话。”她压低了声音说。

    这时,有声音自屋后传来,燕修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弓箭转身入了方婳的房间,他一把推开后窗,昏暗光线下,果真就见有人往远处跑去。

    他径直拉弓、上弦,动作娴熟,叫方婳不免吃了一惊。她似才又想起袁逸礼曾说过,九王爷箭术不凡,她却是第一次见到。弓已拉满,他的目光直直射向远处,方婳的心蓦地一沉,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去压他的手,他的手指已松开,箭矢“嗖”地一声飞射出去。但,无疑已射偏。

    他回头睨着她,她有些慌张解释道:“王爷有病在身,这种事还是交由侍卫去做的好。”

    他低缓一笑,道:“你阻止本王,难道不是因为袁逸礼在下面?”

    她握着锦帕的手不自觉地一紧,他猜对了,她忽而想起袁逸礼在下面,怕他射伤袁逸礼,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

    依他的聪明,不会猜不出在上阳行宫时,他的寝居是谁动的手脚。

    他的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脸上,她被他看得有些慌,眸光忽闪,不知该看向哪里。她干脆转了身,面向后窗外,佯装在看下面的动向。却是此刻,昏暗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划破了空气飞射而来,方婳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子一轻,身后之人已抱住她,用极快的速度翻滚至一侧。

    “当当当——”

    三枚飞镖从窗口飞入,直直地插在地板上、梁柱上。

    她大吃一惊,方才若不是燕修抱着她躲开,就凭她整个人暴露在窗边,她必死无疑!

    燕修整个身躯压在她身上,她的心跳得飞快,一下又一下,可是,为什么她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心跳……

    “师叔?”她脱口唤他。

    他没有应,她惊慌地回头,他低垂着目光,几缕青丝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他的脸,她看不清他的脸色。

    仿佛是过了千年万年,她才听到“咚”的一声,是他的心跳!

    **

    感情戏来了,有木有!!

    章节目录 第082章 心尖人

    更新时间:2013425 8:55:19 本章字数:6442

    “师叔!”她再次叫他。僾嚟朤浪

    他终于动了,双手撑在地上欲起来,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方婳瞧出了他的异常,这时,华年成也听到响动跑进来了,他看一眼地上的情形,忙跑过来将他扶起,利索地从怀中取了药给他服下。

    方婳忙爬了起来,他却别开脸不让她瞧见自己的样子,他一手抓着华年成的手臂,呼吸急促,话却是对着她说:“待在房内别动,不要站在窗口张望……华年成,扶我回去……”

    直到华年成扶燕修出去,方婳才猛地回过神来,她急忙冲至门口,正巧苏昀惊慌地跑来,二人差点就撞到了一起。苏昀捂着胸口道:“怎么了怎么了?我怎么看见侍卫们都往屋后去了!”她那时候正在厨房,津津有味地看着大厨做菜,哪知才出去一会就出了这样大的事。

    她的目光越过方婳肩膀,瞧见插在地上的飞镖大叫一声:“婳婳,这是……”她伸手一指,浑身有些颤抖。方婳来不及解释那么多,袁逸礼飞快地从楼梯上来,他一手还紧紧地握着一支羽箭,方婳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燕修射出去的婷。

    袁逸礼径直过来,沉声问:“九王爷呢?”

    苏昀惊讶地回头看他,见他转了身,大步欲朝燕修的房间走去。方婳忙拉住他的衣袖道:“他不是想杀你!”她就知道,燕修那一箭出去没射中黑衣人便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的眉目幽深,话语亦是冰冷:“是吗?这一箭可是落在我的脚边!娘娘还觉得他不是想杀我吗?英”

    他叫她“娘娘”便是生气了,以为她在包庇燕修。

    不过她的确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只得咬唇道:“是我推了他一把,我怕王爷误伤了你,所以想阻止他,没想到晚了一步。”更没想到的是她弄巧成拙,给了敌人一个可攻击的目标,还连累燕修救她……

    是吗?她怕九王爷伤他……袁逸礼胸口的愤怒渐渐淡了,怪不得百发百中的九王爷也会失手,原来竟是如此!目光看向她的房间,他一眼就瞧见她房内的飞镖,他的眸子狠狠瑟缩,回看向方婳:“可有伤到?”

    她摇头,掩不住的焦急:“我没事,王爷为了保护我犯了病,我正要去看他。”

    苏昀“啊”了一声,见袁逸礼松了口气,话说得有些硬邦邦:“你与他身份有别。”

    苏昀听不下去了,皱眉道:“什么别不别的,袁大人还执着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吗?这又不是皇宫,再说,娘娘去看自己的救命恩人还管什么身份,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她是了解方婳,知她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是拦不住的,倒不如先说服了袁逸礼再说。

    方婳感激地看了苏昀一眼,也不顾袁逸礼的脸色,径直朝燕修的房间走去。袁逸礼跟着走了一步,却被苏昀一把拉住,闻得她的声音传来:“大人该不是那样不通情达理的人,您再讨厌王爷,可今晚若没有他,我们娘娘可就出大事了!大人难道更愿意看到那样的场面?”

    袁逸礼的神色紧绷,他怎会愿意看到那种场面?方才在下面捡到手中的羽箭,他还怕是这里出了事,这才匆忙折回的!

    “大人,人跑了,属下们怕对方调虎离山,不敢再追!”从外头来的侍卫朝他禀报。

    袁逸礼回身顺手拉上了方婳的房门,沉声道:“叫外头的人都别进来,守在客栈周围,再若出事,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了!”

    “是!”侍卫领命,转身下楼去。

    苏昀感激地道:“谢谢大人,您果真是个好人!”袁逸礼不说,不代表随行的侍卫们也不会说,毕竟婳妃深夜去九王爷房间事传回长安就不好了。他虽未同意方婳去看燕修,可他着手支开侍卫便已说明一切了。

    方婳入内时,华年成正收了针从屏风后出来,她忙上前问:“华伯伯,他怎么样?”

    华年成将银针放入药箱,安慰她道:“没事了,只是乱了内息,稍作休养便无碍。方姑娘进去吧,王爷醒着。”他冲她一笑,转身出去道,“我去煎药。”

    方婳目送他出去,转身深吸了口气进去。既然来了,便没有那么多矫情,外面的事她不去想,苏昀是个叫她很放心的人。

    他披着外衣半坐着,她进去时他正低头扣着里头的亵衣,手上无力,衣带缠在指尖,他蹙了眉似是懊恼。方婳疾步上前,伸手握住他身前的衣带,他吃了一惊,忙拦住她,她不看他,径直替他系好,咬牙道:“昔年师叔还替我上过药呢,如今你倒是骄矜起来了?”

    他的眉心紧锁,傻丫头,那时她还小,和如今能一样吗?

    帮他穿好,见他自个悄悄拉紧了外衣,她这才直起身子,深吸了口气道:“不是以为害你的婉儿小产的人是我吗?不是恨我吗?那刚才又为什么还要救我?我死了,岂不是称了你的意,往后也再不会有人跟她争宠了吗?”

    他的容色里仍有倦意,略一笑道:“你不是很担心袁逸礼吗?那又在我这里作何?”

    方婳怔住,闻得他又言:“你若不拦住我,今夜那偷听你们说话的人逃得掉吗?现在,你给我出去!”他的音色徐徐冷了,脸上的笑容敛起,方才,他几乎是凝聚了浑身的力气才在那样短的时间将她推开,那一瞬间,他竟仿佛是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停止了……他知他会救,却想不到会救得这样彻底。

    这几年,他一直活得那样小心翼翼,他还不能死,还不能。

    她见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恍惚中似乎又想起他拉弓上箭的样子,原来他那样有把握可以射中那人吗?竟是她坏了他的好事。

    “对不起。”她不该疑心他。

    他静静半坐着,再是不说一句话。

    “婉妃的事不是我做的。”她不知道楚姜婉在他面前是如何评价她,但总归不是什么好话。他心里满满的全是他的婉儿,会信她的辩解吗?可此刻也不知为何就是解释了。

    华年成端了药进来,他亦是感受到了里面略显尴尬的气氛,他将药碗搁下,好意提醒着:“方姑娘,该是用膳时间了。”方婳又看燕修一眼,只得道:“那我先出去了,华伯伯,有事便来告知我一声。”

    房门开了又关。

    燕修徐徐道:“走了吗?”

    华年成端起了药碗,见他睁开眼来,他叹了口气道:“王爷心里有她,何苦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接过华年成手中的药碗仰头一口喝尽,这才又缓缓靠躺下去,侧身朝内,低低道:“她已是皇上的妃子。”

    华年成再想说什么,到底噎住,最后轻叹了口气。将药碗收拾起,他才又道:“您先歇会,稍晚些我再让他们做些吃的上来。”华年成起身行至门口,才将房门打开,便见袁逸礼站在外面抬手正想敲门,没想到门恰好从里面开了,他显得有些尴尬,低咳嗽一声道:“我要见王爷。”

    华年成本能地侧路朝里面看了眼,才低声道:“王爷歇着,袁大人有事吗?”

    他笔直站着不走,仍是道:“请华先生进去通报一声,我有些话要和王爷说。”

    “这……”华年成很是为难,正想着理由拒绝,忽而闻得燕修的声音传来:“请袁大人进来。”

    华年成愣住,见袁逸礼已整装入内。

    门一关,将里头的一切都隔开了,华年成蹙眉站了片刻,终是抬步离去。

    袁逸礼拂开了帷幔入内,锦绣屏风后,燕修就着软枕靠着,目光淡淡望着来人。袁逸礼上前,不情愿地行了礼,燕修低声道:“外面桌上有茶,本王身子不适,袁大人需要请自便。”

    袁逸礼略一点头,没有回身倒茶,开门见山道:“王爷该知晓婳妃娘娘如今的身份,即便你们之前有什么情分,如今也该避避嫌。下官不希望娘娘因一时不慎的行为而被人诟病,是以下官恳请王爷及早起程上路。”

    燕修轻缓一笑,未曾想他来竟是为了这个。不过他倒是欣赏他这种干脆的作风,是一是二永远泾渭分明。

    袁逸礼见他笑了,脸色沉了几分,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不悦地问:“王爷笑什么?”

    他的话语弱却清晰:“本王还以为袁大人不喜欢她,否则怎会当着全天下人的面退婚。”

    一句话便被戳中痛楚,袁逸礼的眸子微缩,沉下声音道:“那是因为娘娘心高气傲,觉得该有更好的归属!”

    燕修不禁莞尔,淡而柔和道:“本王认识她时她还是个孩子,不过十岁,是被她爹赶出方家去白马寺的。她央求本王教她琴棋书画,说她长大后是要嫁给金陵袁家的二公子的,袁家乃书香世家,她不想给未来的夫君丢脸。”他清弱眸华一抬,落在袁逸礼震惊无比的脸上,“本王只知那时候,她心心念念要嫁给你。”

    心心念念要嫁给他……

    一字一句都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打在袁逸礼的心口,他不自觉地拧紧了眉心。面前之人侧脸微弱咳嗽几声,才又道:“当年方家二夫人沈氏设计让方同赶走她,原来是想让方家二小姐嫁入袁家,本王一早猜到,说与她听,她倔强地说不信,后来她找方同理论,还被打得遍体鳞伤。方同告诉她,要嫁给袁家二公子的人不会是她,将是她妹妹方娬,她则被弃在白马寺。后来先皇驾崩,新皇登基,二夫人又想自己的女儿入宫为妃,但又不愿舍弃与袁家的婚约,这才又想起她……这后来的事,想来袁大人比本王还清楚。”

    这悠悠一番话说得袁逸礼脸色大变,他惶惶似记得他第一次见她时,她问他真的要娶她吗?问他爱她吗?问他会对她好吗……他当时觉得她问题太多,觉得她很烦,他甚至都不想理她,他竟不知那时候,在那一场婚约里,她就像是个小丑,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所以她拒绝了,拒绝做方娬的替身……他却心生怨恨,还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堂而皇之地悔婚,还自认为很解气……

    他仿佛开始明白自己后来慢慢滋生的悔意从何而来了,他本不该那样对她的,她曾一心一意要嫁给他,她曾经那样单纯……是方家毁了她,亦是他害了她!

    “王爷为何告诉下官这些?”他强压住胸口的怒意,负于身后的手早已重拳紧握。

    燕修惨淡一笑,低语道:“她是个可怜人,在你与她的婚约里,她选择了放弃。而本王,亦不是她所等待的那个人。”

    袁逸礼脱口便道:“婉妃娘娘到底哪里比她好?”关于那次上阳行宫的事,他作为负责的官员自然曾耳濡目染,只是此时事关皇家名誉,他只做未知罢了。

    燕修笑容清淡,却不愿再说。

    ————

    方婳在厨房找到了华年成,他洗净了药罐正小心地用布抱起来,抬头便见方婳进去。她开口问:“他喝了药了?”

    “喝了。”华年成笑了笑,“这里不是方姑娘该来的地方。”他将药罐抱在怀里,燕修去哪里,他都会带上药罐走,这些年从未改变过的习惯。

    方婳跟他出去,低声问:“怎不见元白?”这若搁在平时,元白定凶神恶煞挡在燕修房外不让她入内的。

    华年成笑道:“在房里睡觉呢。”

    “怎会?”方婳讶然了,今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元白怎会睡得着?

    华年成回头看她一眼,小声开口:“我在他的茶水里下了点东西。”

    她吃惊了:“为什么?”

    他神秘道:“我以为王爷会去找你,怕元白又坏事。”

    “他为什么会来找我?”方婳的心“扑扑”的跳个不止,他不是讨厌她吗?怎么可能会来找她!

    二人穿过了帘子出来,华年成抬头便见袁逸礼从燕修房内出来,他忙道:“我得上去看王爷了,看来袁大人和王爷的话说完了。”

    方婳闻言跟着抬头看了眼,身侧的华年成已几步上楼去,她不免皱了眉,袁逸礼与燕修能有什么话可说?

    “袁大人!”她站在楼下叫他。袁逸礼蓦地站住了步子,目光看向底下的女子,她仍是轻纱遮面,华美瞳眸定定望着自己,他略一失神,恍惚中似有瞧见那日轻纱帷幔后,女子悠悠问他喜欢她吗?

    又是一声“袁大人”令他出窍的魂魄瞬间归位,他忙走下楼梯去,低低问她:“娘娘有事吗?”他的眸光低垂,静静立于她的面前。

    方婳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这大约是第一次他在叫她“娘娘”的时候丝毫不带嘲讽与轻蔑,她试探地问:“袁大人病了?”

    若不是病了,就是鬼神附体了,他可是一直瞧不起她要做皇上的女人的!

    他的脸色铁青,低着头道:“不是,臣只是……”

    “只是什么?”

    “……吃撑了。”他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继而又道,“容许臣出去走一走。”语毕,他走得飞快。

    燕修那些话还在他脑中一遍遍地流淌,他看见她,似乎更加重心中罪恶,他真不该那样对她,大哥说他小气,他觉得他实在太可恶了,如此报复哪里还是大丈夫所为?

    外头的侍卫见他出去,忙朝他行礼,他淡淡问:“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大人请放心,属下们绝不会再让人接近客栈的!掌柜那也打点好了,直到我们离开也不会再有别的客人了。”侍卫低头禀报着。

    袁逸礼点点头,见侍卫们的脸色一变,忙都低下头去:“娘娘。”

    袁逸礼吃惊地回头,见方婳也跟着出来了,他正了色,开口道:“晚上风大,娘娘请回房吧。”

    她却不走,方才出来时隐约听的侍卫的话,此刻便上前问:“今夜到底是什么人?”

    袁逸礼的神色凝重,摇头道:“下官失职,那人蒙了面,不知是何人。”

    方婳的黛眉微蹙,这件事真是太奇怪了,她是奉命去洛阳的,谁会来监视她?燕淇的人也不可能,否则他不会拍袁逸礼来。

    “莫不是大人得罪了什么人?”她得罪的全都在皇宫里,眼下是不可能会出来的,袁逸礼倒是有可能。

    她一问,袁逸礼首先想到一个人——容止锦。不过他马上就打消了这个疑虑,他与容止锦虽有不合,可照容止锦的性子应该不是那样无聊之人。

    那会是谁?

    方婳看他的神情也知他在思考,便也不打扰他。她转身,目光看见客栈边上那棵巨大的槐树上,如今已是初秋,夜风中,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听在耳里显得越发地森冷。

    “王爷慢点儿。”

    里面传来元白的声音。

    方婳吃了一惊,华年成不是说元白被他下了药睡了吗?她忙回身,见元白扶着燕修出来,外头风大,吹得他身上罩着的披风高高扬起。店里的小二忙跑过去将他们的马车牵过来,元白上前将车帘卷起,一手扶燕修上去。

    华年成也出来了,带着随行的行李。

    方婳惊道:“王爷这样晚了要去哪里?”

    华年成似终于逮着机会说话,忙道:“王爷忽然不留宿,要走,我等劝不……”

    “华年成,何时要你多嘴!”燕修低声喝斥他,他扶着车沿便进去,车帘直垂,从里头传出轻微的咳嗽声。

    华年成只得道:“元白,去把王爷的书拿下来。”

    元白不说话,一溜烟跑得飞快。

    方婳却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的袁逸礼,他被她犀利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不动声色地别开了脸。她的声音已传来:“袁大人跟他说了什么?”

    “娘娘,发生了什么事?”苏昀听到声音也出来了,她还以为她在九王爷的房里呢,谁知一转眼所有人都在下面了,是她错过了什么吗?她跑至方婳身边,见她正生气地看着袁逸礼,苏昀也跟着看向身侧的男子。

    袁逸礼挥手让侍卫们都下去,这才道:“臣只是告诉王爷,他与娘娘身份有别。”

    方婳脸色大变,欲朝马车走去,袁逸礼跨一步挡在她面前,压低了声音道:“娘娘该让王爷今晚就离开!”

    苏昀自然已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忙上前握住了方婳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冷冷道:“大人果真铁石心肠,本宫却不能这样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她用力推开袁逸礼,径直走向马车。

    车帘被人从里头挑起,燕修整个人隐在昏暗光线下,他只道:“娘娘请回吧,本王记挂昌国的疫情,是以要先行一步。”

    她却一把拉住了马缰,朝华年成道:“扶你家王爷回房去,本宫不许他离开!”

    章节目录 第083章 爱慕

    更新时间:2013426 1:01:33 本章字数:6536

    不许……她说不许,说得那样坚定那样沉。僾嚟朤浪

    苏昀也不免怔住了,认识她以来,只觉得方婳心思玲珑,是绝顶聪明的女子,而苏昀所见她便是一个极会隐忍之人,她从没想到那样看似柔弱的女子也能这般强硬。

    苏昀的嘴角缓缓扬起,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和方婳在一起了。

    元白的动作飞快,这会便已经出来了,华年成回头朝他道:“把东西搬上楼,王爷要留下。”

    元白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又看一眼拉着马缰绳的方婳,瞬间就明白了事情原委。方婳的声音略低,开口道:“王爷请下车吧。婷”

    不待燕修说话,元白便抱着箱子上前道:“王爷的书属下拿来了,您不是说现在就要走吗,那我们……”

    “主子在说话何时轮到你来插嘴!”方婳冷冷回头睨他一眼。

    这一眼,三分犀利七分怒,令元白不自觉地愣住。他仿佛是此刻才意识到面前的女子已是大梁的婳妃娘娘,早不是昔年在白马寺可任由他欺负的小姑娘了诣。

    苏昀见元白吃瘪的样子顿感畅快,她早看他不爽了,眼睛长到天上去了,看谁都不顺眼似的。她笑着跑上去,跳上马车道:“王爷请下来吧,奴婢扶您。”

    她伸手过去,他却没有动。

    车内光线幽暗,他静静坐着,目光直看向帘外的女子。那一双明眸从容不迫地凝视着他,丝毫不见退缩畏惧。

    苏昀无奈地看了方婳一眼,她不走,压低了声音道:“你还不出来,是要我亲自上来扶你吗?”

    他的眼底闪过一抹讶异,继而又念及她大胆吻他的样子,他竟突然笑了。他也不知为何会笑,他燕修活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光明正大地威胁。

    还是,一个女子。

    华年成上前劝道:“王爷,今晚暂且先住下吧。”

    苏昀直接扶住燕修的身子,开口道:“王爷请吧,夜里风冷,您可好,这马车挡风,我们娘娘了受冻着呢!”她不由分说便将他从马车内拉出来,方婳蹙了眉,见华年成已上前扶他。

    他却朝袁逸礼看了一眼。

    袁逸礼也朝这边看来,蓦地,竟是对上方婳生气的脸。苏昀与华年成扶了燕修入内,元白无奈只能跟着进去,袁逸礼却被方婳拦住了。他一张脸沉得厉害,觉得他与她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大约又要毁了,却不想她却道:“你的好意我明白,但我不需要,至少不是现在!他若连夜赶路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你明白吗?”她抬眸,目光盈盈地望着他,再不似之前的责怪,此刻竟是恳求。

    他原本强硬的心又软下去,总觉得这些是他欠了她的。

    他迟疑了,便是这一迟疑,让方婳瞬间放了心,她又笑了笑,道:“谢谢。”

    其实袁逸礼真不是个坏人,相反,他还很好。倘若一切顺遂,她嫁与他为妻,也许也会很幸福。只可惜,一切没有如果。

    ————

    华年成打发了元白去厨房给燕修准备些吃的,苏昀未走,目光落在燕修身上,皱眉道:“都说久病成医,王爷难道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吗?您不休息跑上跑下到底想折腾谁呀?”

    华年成吃惊地看着苏昀,燕修倒是见怪不怪了,当日他在皇上面前揭穿方婳的诡计使得方婳被皇上叫去时,这丫头还叫嚣着不会放过他呢。

    他掩着笑:“这是本王的事,与你何干?”

    苏昀气愤地转身,一屁股坐在他的床沿,气道:“您的事关我家娘娘的事,我家娘娘的事就关奴婢的事,您说与奴婢有没有关系?”

    华年成实在忍不住了,上前劝道:“昀姑娘,王爷的床榻可不是你随便可以坐的,还不快起来?”

    她斜他一眼,哼一声道:“这都不是皇宫,也不是你家王爷的王府,哪来那么多死板的规矩!这是客栈,你家王爷可以租,我也可以租!哦……”她似想起什么来,“忘了,你家王爷没有府邸……”

    华年成的脸色变了,燕修只微微蹙眉,出了宫,这丫头越发口没遮拦。

    她还不打算住口,转向燕修道:“王爷,您这病最忌劳心劳力,您最好哪儿都别去,就在房间养养身子,有太阳的时候出去晒晒太阳,若有条件就在院子里逗逗小鸡……”

    燕修清俊脸上有了笑,他这样努力活着,可不是为了逗小鸡的。

    “还有,您那个侍从真是讨厌,依奴婢看,您最好打发了他重新换一个,看他笨手笨脚还不会说话看眼色奴婢就替你憋得慌……”

    元白端着才进门就听见苏昀在这样评价他,他一脚绊在门槛上,直接就扑了进来。连带着手中的碗盘全都摔了粉碎。

    苏昀一挑眉,指着他道:“瞧,这是要有多笨手笨脚?”

    华年成也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帮元白一起收拾干净了出去重新准备。

    苏昀回头见方婳进来,她笑着压低声音问她:“你的老情人那边搞定了?”

    方婳点点头,袁逸礼又将侍卫支开去外面了,眼下倒是可以放开说话,袁逸礼的性子是决计不会做出偷听那种事的。苏昀放心一笑,起身将她拉过去坐在自己刚才坐过的地方,道:“我去楼下看看,免得那个笨手笨脚的元白把厨房都摔了!”

    苏昀飞快地出去了,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燕修半靠着软枕坐着,赶了一天路,先前又动了真气,乱了内息,他此刻已累到极致。目光落在方婳美丽的双瞳上,他低语道:“我早和你说,管好你身边的人,别叫他们闯祸。”

    方婳知他又在指苏昀,心中一暖,却是道:“阿昀是很有分寸的人,除非师叔故意针对她!”

    他不觉莞尔,却问:“不恨我打了你?”

    方婳不答,只转口道:“袁大人的话你那么在意作何?横竖也不差这一天,日后你去昌国,我回洛阳,谁也见不着谁!”

    再日后,哪怕他从昌国回长安,她亦是离开洛阳,他们一个在灵空寺,一个在皇宫,亦是想见也见不到了。方婳的神色黯淡,听他忽而道:“渴了。”

    她起身出去倒茶,发现他房内的茶水已凉透,她又想起她房内的倒是刚沏的。出去倒了茶来,竟见他靠在软枕上睡着了。

    “师叔。”她轻声唤他,他的呼吸声均匀,真的累了。她上前搁下茶盏,替他盖上被子。在长安,皇上利用身份之便变着法地折磨他,她只愿离开长安的日子能让他过得舒服一些。

    悄悄握住他的手,像是占了他便宜般的开心。她爱慕他,那么多人都知道了,可他心里却只有楚姜挽。在不谈及楚姜挽的对话里,她甚至会自欺欺人地以为他们还是五年前的他们。她被赶出方家,他被贬出长安去白马寺修行……

    外头传来苏昀的声音,方婳忙起了身迎出去,低声道:“阿昀,王爷睡了。”

    苏昀本能地朝里头张望一眼,不悦道:“我还亲自下厨给他做了汤呢!”

    华年成忙道:“没关系,等王爷醒来我再去热。”他接过汤碗搁在桌上,忽而又道,“我听闻昀姑娘也精通医术?不知你对王爷的病可有什么看法?”

    苏昀忙挥手道:“精通可不敢当,你才是他的大夫,你最了解他的情况,我不太好说。”

    华年成的脸色低沉,片刻,才叹息道:“这么多年,王爷的身体我一直用温药养着,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都是治标不治本的药。”

    方婳紧张道:“阿昀,你有办法便跟华伯伯说说。”

    苏昀摇头道:“我实在没有办法,他这种情况只能做手术。”

    “手术?”华年成疑惑地问。

    苏昀点头道:“就是打开他的胸膛,把一颗健康的心脏换给他,但是这里没有体外机,而且也没办法判断适合他的心脏,所以我等于是没有办法。”

    方婳却拉住她,脱口问:“这些你从不曾和我细说过,阿昀,体外机是什么?是不是找到体外机就能救他?”

    苏昀头大了,她就知道不能说太多,说多了解释起来麻烦一堆,便只能道:“就是一种能让他在没有心脏的时间里也能活着的……东西,这里没有,找不到。”

    华年成大约听懂了,他认真地问:“能做出来吗?”

    苏昀的嘴角抽搐,叫她在这要什么没什么的时空造个体外机出来?她还不如去死!

    她坚决地开口:“做不出来,总之这个办法你们想都别想,不可能行得通。华先生你医术高明,那便尽力多保他几年无忧。让他吃好睡好玩好,我们能做的就这么多。”

    华年成半晌说不出话来。

    苏昀拉着方婳从燕修房内出来,她的房间已让人重新收拾过,地上、廊柱上的飞镖也收走了,只剩下清晰的印痕。

    “阿昀,你根本就没尽力是不是?倘若今日躺在那里的人是我,你会开口便说没有办法吗?”房门一关,方婳便转身问她。

    苏昀一愣,随即道:“你别胡说,哪有这种如果!是,我是不太喜欢九王爷,他活着我不会很开心,他死了我也不会更伤心。但是对你来说,他活着不如死了。”

    方婳的神色一紧,苏昀说话永远那么直白,有时候直白得叫人受伤。

    “婳婳。”苏昀拉住她的手,心知刚才的话重了,只得软下去道,“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是你现在是皇上的人了,皇上的阴险小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被九王爷喜欢的婉妃难道还不够惨吗?你还想皇上知道你喜欢九王爷吗?到时候你还怕皇上整不死你吗?你不好,就能救九王爷?婳婳,你清醒一点吧!”

    方婳只觉得一抹凉意从胸口蔓延向四肢,她其实很清醒,没有人比她更清醒。

    “那今晚,你怎肯帮我把他劝回来?”她侧目,淡淡看着苏昀。

    苏昀叹了口气道:“我那是出于人道主义的思想,不想看他受罪罢了。”

    方婳不说话,苏昀拉她去床边坐下,开口道:“其实我倒是觉得你那个老情人不错,我之前特讨厌他,可是现在觉得他被人讨厌都讨厌得可圈可点嘛!就冲他今天帮你隐瞒你和九王爷的事,我就挺他!要知道,这件事要传去皇上耳朵里,甭管他跟皇上多要好,他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知道。”方婳低下头,她自知对不住袁逸礼,可是一边是燕修,她实在没办法不管。

    ————

    袁逸礼直到翌日清晨才见到方婳,她与苏昀在一起,看起来神色疲惫,想来是昨晚没睡好,其实他又何尝睡得踏实了?

    方婳远远地看见燕修出来,他今日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她忍住没有上前。苏昀回来告诉她,他们想尽快赶到昌国,故而选择走小道,那样行程会快些。

    走小道便是不会与他们同行了,方婳自是明白燕修的用意,而她,也再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直到那一头再也看不见燕修的马车,方婳才舍得落下帘子。

    “华先生会照顾好他的。”苏昀低声说。

    方婳点点头,听她又道:“好了,别多想,你得养精蓄锐,回去智斗你二娘。”

    苏昀是在看到了二夫人才知道,竟和记忆中那种凶神恶煞的坏女人相差太远。二夫人穿着得体,言行举止完全就是一个慈祥的贵妇人,哪里有半点让人生厌的样子?

    方同热情地迎他们进去,二夫人仔细吩咐着府上下人将他们的行李搬去客房,体贴地道:“娘娘一路辛苦,妾身已备下酒菜,请娘娘与大人入内上座。”

    方婳低笑道:“上座就不必了,在府上爹还是一家之主,本宫只是回来省亲而已。”

    方同眉笑颜开,忙道:“娘娘回来是我方家的荣耀啊,哦,袁大人,请。”

    袁逸礼淡淡道:“世伯客气,请。”

    待方婳落座,其余人才都坐下。二夫人频频替方婳夹菜:“娘娘多吃一些,都是叫厨子做了您喜欢的菜。”

    事后回到房内,苏昀惊奇地问:“二夫人还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方婳莞尔道:“她不知道,不过是小时候我怕被她责罚,便什么都说好吃,其实我很讨厌吃鲫鱼!”

    苏昀回想着二夫人恨不得将整条鲫鱼都夹进她碗里,笑道:“怪不得我看你都没怎么动筷子!”

    二人正说着,听闻外头方同来了。苏昀起身开了门,方同笑呵呵地进来,道:“娘娘有什么事吗?”

    “爹坐吧。”方婳指一指桌边。

    方同依言坐下,片刻,袁逸礼也进来了,他顺手合上房门。方婳已开了口:“爹还是叫我的名字,叫娘娘就生分了。这次我除了省亲,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爹。”

    方同的眼睛亮了,忙笑道:“婳儿这是哪里话,你有什么只管说,短什么缺什么,爹都叫人去准备。”

    方婳点头道:“既然爹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想必南方饥荒一事爹也有所耳闻,方家富甲天下,爹亦是仁慈之人,想来也见不得百姓受苦。爹若能出手相助,皇上定会心存感激的。”

    苏昀盯住方同,见他脸上的笑容明显略微一僵,很快他又恢复一贯笑容,开口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爹明日准备一千两银子马上命人送去南方。”

    袁逸礼微拧了眉心,对于南方大规模的饥荒来说,一千两银子可谓是海中浪花,根本不能改变什么。

    苏昀在心里不屑地骂他,守财奴!

    方婳亲自倒了茶水给他,低语道:“婳儿以为爹还能再多帮衬一些,爹若帮了皇上这个忙,便是皇上欠爹一个人情。”

    方同认真地点头道:“爹知道,可婳儿,你也清楚,爹是生意人,手上没有钱不行呀。方家那么大的产业,若是支撑不了,那爹就是方家的大罪人!南方饥荒,不有国库开仓赈灾吗?怎么,难道是国库空了?”

    “自然不是。”她浅浅一笑,“皇上也想借此机会给爹一个表现的机会,希望爹好好考虑考虑,明早,婳儿等爹的好消息。”

    送了方同出去,苏昀就忍不住了,环顾四周道:“啧啧,瞧瞧这满屋子的宝贝,随便拿去卖掉几样可都是一大笔钱,他哪儿缺什么流动资金!我看他根本就是不想捐!”

    方婳与袁逸礼对视一眼,二人心知肚明。

    翌日清早,听下人说方同一早因为生意上的事出去了,二夫人亲自端了早膳来方婳房里。苏昀扶了方婳送内室出来,二夫人便道:“妾身特地命人顿了汤,娘娘趁热喝吧。”

    “谢二娘。”方婳坐下了,二夫人亲自端给她,笑道:“昨儿娘娘回来,妾身与老爷都很开心,若是娬儿能和您一起回来就好了,你们姐妹都来,我们一家可就团员了。”

    方婳笑而不语。

    二夫人又道:“娬儿自幼不如娘娘聪明得体,可她也始终是娘娘的妹妹,也还算端庄大方,希望娘娘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让皇上也知娬儿的好。”

    方婳的笑容素淡,二夫人若是知道眼下宫里就属方娬最得宠,怕她此刻对她就不是这种态度了吧?

    “娘娘,您尝尝这桂花酥,是府上新来的厨子做的,您尝尝。”她说着,用筷子夹了小心放入方婳面前的小碟子里,继而不动声色带开话题,“哎呀,我们方家若是能出两位娘娘,老爷也就放一百个心了,哪怕倾家荡产也是要讨皇上欢心的。”

    苏昀的眉毛一佻,总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方婳笑着咬了口桂花酥,点头道:“本宫也是这样想的。”

    “娘娘当真也这样想?”二夫人的眼睛放着光,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苏昀算是看明白了,她说呢方娬那样狡诈跟谁学的,原来是跟她妈学的呀!真是空长了一副好皮囊!

    二夫人叫了人进来,准备了文房四宝,笑道:“不如娘娘先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等皇上的信到,老爷想来也准备好灾粮了。”

    苏昀真是听不下去了,这个二夫人摆明了就是威胁婳婳!这个时候要命的是袁逸礼居然不见人影了!她回眸看向方婳,真怕她就这样妥协了。

    方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浅笑道:“二娘可知道眼下皇上只封了两位妃子,一个是本宫,另一个是吏部尚书的千金婉妃。本宫虽不算得宠,在宫里也还有一席之地。皇上让爹出力赈灾是给爹一个莫大的机会,爹若手头实在紧张,便是皇上也不好说什么。可本宫回去禀报了皇上,让皇上误以为是爹不愿出力而迁怒了娬儿就不好了。二娘怕是不知,娬儿与婉妃有嫌隙,届时婉妃会如何做,本宫可就不敢保证了。”

    她一番话,说得二夫人原本得意的脸色瞬间青了。

    章节目录 第084章 将计就计

    更新时间:2013427 0:25:06 本章字数:6605

    苏昀塞了一块桂花酥在嘴里,边吃边笑道:“婳婳,你那二娘走的时候那张脸你看见了吗?哈,就像全世界都欠了她钱一样!想来她再矜持这下回去也免不了要发火了吧?真有你的,我还怕你受她威胁真的给皇上写信呢!”她说着,又吃了一块桂花酥。

    方婳笑着将一碟子桂花酥都推到她面前,道:“皇上若是想进方娬的位,也就不必叫我来了。”

    苏昀点着头,赞道:“话说,这桂花酥味道真不错。记得走的时候叫他们多做一些,带着路上吃。”

    “嗯。”方婳轻轻应着。

    “婳儿!”门外突然传来方同的声音,苏昀一口桂花酥噎着了,忙手忙脚乱倒了水喝才咽下去。方同从外面进来,脸上尽是笑意,开口便道,“爹正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爹今日出去筹到了一大笔钱,正好可以用在南方的灾款上,爹还可以把手中的粮食给放出来,不够的可以去买!嫔”

    “真的?”方婳笑着问,她心下不免疑惑,二夫人从她房里出去才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方同竟这样快就来答应了?最奇怪的是,看他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为她用方娬威胁他们而生气……

    方同郑重地道:“自是真的,爹能骗你吗?这是银票!”他伸手将三大叠银票直接搁在桌上,方婳不免吃了一惊,苏昀更是撑大了眼珠子,有种眼冒金星的感觉。

    “爹,这是……龙”

    方婳才开了口,便闻得外头传来丫环的声音:“老爷,二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什么事?”方同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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