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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嫡女毒妃第2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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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定答得从容:“那也是必须要去的,袁将军也希望殿下这段时间能按兵不动,直至我们找到王爷。”

    轩辕承叡哧的一笑,转身行至榻边坐下,开口道:“袁将军都已经叛变了,眼下倒是想得个师出有名了?”

    仇定的眸子略紧,低沉道:“殿下别忘了和王爷的约定,当初若是没有王爷相助,殿下也没有那么容易夺回大权!”

    轩辕承叡墨色的眸瞳里略有不悦,他笑一笑道:“仇将军是在提醒孤,还是在威胁孤?”

    仇定握着佩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苏昀依偎在轩辕承叡身侧,不解地问:“既然当初说得好好的,他去战场干什么?”

    轩辕承叡略一怔,随即淡淡道:“饿了,陪孤去吃点东西。”他说着,拉着苏昀出了帐子。

    “去吃什么?”她抬眸问他。

    他侧目低下头,暖暖气息喷洒在她的耳际:“孤想吃你!”

    “讨厌!”她的小脸一红,狠狠地一拳打在他的身上,他抬手揉了揉,似是遗憾道:“可惜刚才在帐子里不方便,现下只要去吃点食物蓄力了。”

    苏昀哼一声,突然又想起一事:“你还没告诉我当初要我把东梁的婳贵妃带来干什么呢?”

    ————

    “我以为轩辕承叡会安排好人将你带出军营。”燕修的眸华轻柔,半带宠溺半夹笑意看着她。

    方婳的眼底掩饰不住的吃惊,原来不是轩辕承叡要带走她,原来是燕修!

    她屏住呼吸问:“阿昀……你们把阿昀怎么了?”若是燕修要带走她,苏昀又何苦叫人打伤袁逸礼!

    燕修好看的眉头微蹙,他却是摇头道:“我不曾见过苏昀。”

    不曾……他说不曾……方婳的脸上无笑,那一刻她竟不知是不是该信他的话。不过还有一事她也便清楚了,袁逸轩与燕修合作,所以才怕袁逸礼尾随她出城破坏燕修要带走她的事。因为不成功,所以才有了后来西楚的人夜入大梁军营之事,袁逸轩没想到的是,她根本就没回营帐,而是在城楼上站了一夜。

    天色渐渐暗沉,阳光已收尽,夜露深重,方婳不自觉地抱紧了双臂。燕修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她却挣扎着推开他,哽咽道:“你既还活着,为何就不告诉我?”

    他的眼底浮起了讶异,脱口道:“我特意派人送了你落在白马寺的新衣给你,难道你没有收到吗?”

    新衣?

    方婳的心口一震,猛地回想起来了。过年时,她确实收到过他多年前送她的新衣裳,恰逢先前袁逸礼把燕修的画像藏起来给她看,她便顺理成章地以为衣裳也是袁逸礼送的。

    竟是燕修吗?

    她的指尖冰凉,似是徐徐想清楚了,是她糊涂了,皇上即便要查去白马寺,查的也是燕修的西厢小院,而那件衣裳却是在她之前的厢房里,袁逸礼即便是见了,又怎知就是她的东西?

    眼泪不自觉地滚落下来,原来他一早便给过她信息,告诉她他还活着,竟是她没有参透!

    肩膀上一重,方婳猛地回神,见是他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她才抬了手,却被他按住,闻得他低声道:“夜里天寒,不要病了。”

    他同她说话,仍是那个温柔的燕修,却又是他,教唆袁逸轩背叛了皇上,背叛了大梁。

    “怎又哭了?”他叹息着替她拭去眼泪,她却悄然躲开,他空垂着手,蹙眉道,“婳儿?”方婳只觉得胸口难受得紧,哽咽地问他:“你和轩辕承叡合作,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短滞一怔,却没有隐瞒:“四年前。”

    四年前是怎样的局面方婳已无需去想,心口像是瞬间裂开一道伤,鲜血已汩汩而出,她含泪望向他,颤声开口:“所以那一次,你根本就不是被西楚的人掳去,你是自愿的?为了……要见袁将军?”

    要袁将军挥军倒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必定是要经过严密的谋划,而燕修能见到袁将军的机会并不多,就算见了,袁将军也必须装出一副对他恨之入骨的样子。而沧州那一次,燕修病重便有了一个留下的好理由,袁逸轩为了大梁颜面不会伤害燕修,便给了袁逸轩一个“容忍”燕修的理由。

    “昌王和轩辕承叡勾结也是你们一早就计划好的,其实根本就是为了引昌王上钩。”

    “昌王不过是你们的一只代罪羔羊,为的就是要吸引皇上的注意力,如此你们才好放开手去做事。”

    “所以,西楚的人对你动刑根本也是假的,不过是你的一场苦肉计。”

    她一字一句说着,没有疑问,所有的猜测都已万分肯定。燕修的眼底略有惊讶,他却没有否认。

    方婳的心渐渐地痛了:“你在昌国还除掉了元白,那一次沧州之行真是收获颇多!”

    “婳儿。”燕修的心口一紧,蓦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没有逃,语气中带着自嘲的笑:“你知不知道,就是那一次,我把阿昀推向了轩辕承叡,直至后来她被轩辕承叡强行带走,我也什么都没有做成!我一直说会想办法留下她留下她,可是终究什么都没有做好!”

    她的嘴角噙着笑,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燕修心疼地抱住她,低语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去沧州。”她的到来是一个意外,打乱他所有的计划,他没有办法,只能将计就计。他是要同她解释的,只是没想到他尚未来得及解释,聪明如她,已全部猜中。

    她伏在他的怀中,再闻不到他身上熟悉的药香,脸颊贴着冰凉铠甲,心也似渐渐地冰冷下去。

    袁逸礼总说燕修也不是无害之人,她从来都是不信的,他在她心里是那样出尘那样善良,他不食人间烟火,他在她心中是谪仙。

    她从不曾想过,他也如此精于算计,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连燕欢最信任的袁逸轩也被他策反了!她却总担心他受到伤害,想方设法想要保护他,如今看来,他又哪里真的需要她保护了?

    呵——

    忍不住淡淡地笑出声来。

    那小声里自嘲中带着淡漠,燕修的话语里藏着一丝慌乱,拥住她瑟瑟发抖的身躯道:“婳儿,你听我说……”

    她仿若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径直打断他喃喃地道:“犹记得那年在白马寺西厢小院,我问你有想要的东西吗。你说有,我问你想要什么,可你不肯说。”

    他沉了脸色,果真闻得她问:“你想要的,是皇位吧?”

    他抱着她的手臂骤然僵滞,方婳顿感心尖爬上一抹凉意。原来所有的事都已早早露了痕迹,是她太笨没有去发现罢了。

    她却还可笑地说要和他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造个小房子,在院子里搭一个紫藤花架,他们一起在下面看书下棋。

    还记得他是怎么回答她的吗?

    他只问她这便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方婳又笑了,这只是她想要的生活,却不是他的!他想要的,根本不是安逸安分的活着,一直都是皇位!

    他不必寡淡地逃离血腥的尔虞我诈,权谋手段,一直都被玩转在他的掌心之中!

    忍住心头的痛,她用力推开他,嘶哑着嗓音道:“我要回去!”

    他的心中钝痛,急急跟着她站了起来,话语中隐隐夹杂着几分怒意:“回哪里去?回他的身边吗?”

    他?燕欢吗?

    方婳咬牙回头,含泪道:“你怎能教唆袁将军背叛皇上!”

    对燕欢来说,十场败仗也抵不上袁逸轩的背叛伤她来得深!她是那样爱袁逸轩,无条件地信任,祝福他的婚姻,只因没了燕欢,她还希望袁逸轩能有自己正常的生活。可那样一个让深爱如斯的男子却选择了背叛她,方婳不知道她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如何心痛!

    燕修的脸色灰白,开口道:“我没有教唆他,我只说告诉了他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

    “是太后和皇上设计牺牲了莹玉公主来陷害我母妃!”

    “你胡说!”方婳握紧了双拳吼道。

    公主根本就没死,死的是皇太孙!

    他又言:“你也该记得,锦瑟疯癫之前原先是想同我说什么,她定是有了证明我母妃是清白的证据!”

    “锦瑟知道的根本就不是那件事!”方婳的脸色煞白,锦瑟知道的,不过是燕淇已死的事!

    燕修吃惊地看着她,却闻得她问:“那你告诉我,当年你为何突然从围场上离开?”燕欢说没有人能证明他之后的行踪,方婳曾一直不敢想的,可如今……她却不得不这样想了。

    燕修惊讶而惶恐地凝视着面前女子,她的眸子赤色,直直地盯住他,眼底满满的全是不信任。他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微启了薄唇问她:“你疑心我?”

    那么多人说是他射杀了公主他从不曾解释过,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连她也是这样看他的。

    他不回答,又是这样模棱两可的一句问话,方婳眼见他眼底蕴藏的狂风暴雨,知道他在她面前隐忍得辛苦,如今也不想逼他,笑一笑转身离去。

    “婳儿!”他急速上前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她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身,坚定而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要回去,回长安去!”

    这一趟沧州她本不该来!

    她把燕欢的劝说当成了耳边风!如今弄得伤痕累累地回去!握住她肩膀的手颤抖着松了开去,她的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皇上已将当年之事告诉她的信息。燕修的脸色越发难看,皇上竟已这般信任她,将当年之事告之,否则她又如何会知晓他从围场上离去的事?

    他没有再往前,艰涩地开口问:“你爱上他了吗?”

    她多想告诉他,她方婳这辈子除了他燕修,从不曾爱过第二个人。可如今,这一切还有意思吗?

    他算计了这么多,利用过那么多人,那他算计过她吗?

    她不敢问。

    眼前冒着阵阵黑,她说不出话来,一步一步往前,却是再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

    看着她离开,他的步子像是被钉在了地上,痛得他一步都动不了。冷风掀过葱郁繁茂的林子,眼前的身影突然缓缓倒下去,轻飘飘宛若一片薄纸。

    燕修大惊,疾步冲过去接住她瘫软倒下的身躯,他视若珍宝紧紧抱在怀中,摇晃着叫她:“婳儿!婳儿!”

    ————

    大梁皇宫。

    珠帘剧烈摇晃,太后华贵的身影已闯入内室,玉策见此忙上前行礼,太后未看她,径直上前道:“胡闹!皇上乃万圣至尊,怎可御驾去战场!此事哀家绝不同意!”

    燕欢起身道:“朕是皇帝,此事不必母后操心,朕有分寸。”

    “皇上真的有分寸吗?哀家是皇上的母后,难道还不知道你要去越州作何?”太后的脸色铁青,话语指戳燕欢心口,“就算袁逸轩叛变了又如何?我大梁难道只有他一人会领兵打仗吗?皇上只需召集各地兵力,还怕西楚吗?照哀家来看,皇上还是先把袁家的人都拿下才是!”

    燕欢的脸色惨白,却冷冷开口道:“袁家的事还望母后日后休要再提。袁老是朕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再说袁将军的事也许另有隐情,朕会亲自查清楚。朕还要去御书房,母后请回吧。”

    语毕,燕欢再不看她,径直出去。

    “皇上!皇上!”太后气愤地摔了桌上的杯盏。

    燕欢闻得背后传来的声音微微一滞,她随即仍是大步出了紫宸殿。御驾早已备好,钱成海弯腰扶她上去,才行了一段路,便闻得容芷若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皇上!”

    燕欢挑起了轿帘,见容芷若小跑着过来,她命人落轿,起身出去。容芷若美丽的脸庞似染了霜华,双眼红红地问:“我听姑妈说您要御驾亲征,是真的吗?”

    碍于燕欢的身份,太后很多话在容芷若面前不会说,自然有时候也不会带容芷若去紫宸殿。

    燕欢笑一笑,道:“傻丫头,哭什么,朕有千军万马,难道还保护不了朕吗?”

    “可袁将军吃了败仗……”她的声音里透着担忧。

    为防民心大乱,袁逸轩叛变的消息还一直压制着。

    燕欢的神色微僵,随即道:“那只是一时的,行军打仗,偶尔失败一次是在所难免的,又不是什么大事。朕不再长安的日子,就请你好好照顾母后。”

    容芷若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道:“大哥和二哥都去云州了,眼下连表哥也要走了,可不可以……不要走?”

    闻得她说容止铭和容止锦,燕欢略垂下眼睑,叹息一声道:“不是小孩子了,怎说这样不懂事的话?朕还有要紧事去御书房,你先回去吧。”她转了身,走了几步,似又想起什么,转身道,“哦,还有一件事。”

    她定定看着她:“您说。”

    燕欢的目光朝远处的紫宸殿看了一眼,低语道:“朕不在的时候,曦妃的事拜托你帮忙看着一些。”容芷若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闻得燕欢又道,“像婉昭容流产那种事,朕不想再看到了。”

    容芷若一怔,眼前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已悄然上了御驾。容芷若的脸色难看,心头更是震惊,韦如曦又没有怀孕,皇上怎就无端端地拿楚姜婉流产一事出来说事?莫不是……

    容芷若的眼睛猛地撑大,那件事皇上知晓是她做的?皇上没有揭发她,纵容了她,所以把韦如曦拜托给她是因为信任吗?容芷若灰白的脸颊徐徐又见了笑意,她只知道害楚姜婉流产的事若让太后知晓,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皇上既然知道还帮她隐瞒,那她这一次帮帮韦如曦又有何难?

    ————

    西楚军营。

    侍女才给苏昀盘了头,她在镜中照了照,皱眉道:“不行不行,这头盘得也太没水平了,我不喜欢!”

    侍女忙道:“那奴婢重新给您梳一个!”

    苏昀自顾都拆了,满头青丝都直披在身后,她开口道:“别梳了,这样吧。7k7k001.com”

    侍女惊愕道:“娘娘,可使不得,哪有人披头散发出去见人的?”

    “为什么不能?”她直直反问。

    侍女一噎,好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昀却突然又问:“真的不能这样?”

    侍女忙点头。

    苏昀却歪着头道:“可我怎么觉得我以前老干这种事呢?”

    侍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忙慌张地摇头:“没……没有的事,啊,太子殿下!”侍女哆嗦地朝来人行礼。

    轩辕承叡大步进来,横了侍女一眼,才笑着道:“孤正心烦着,老远就听见你梳个头还这不行那不行的,女人就是麻烦!”

    她哼一声,不以为然道:“那我不梳了还不行吗?干嘛说披着不行,长发飘飘的不好吗?”

    他促狭一笑:“长发飘飘的是鬼。”

    “你才是鬼!”没好气地将梳子丢过去,他利落地接住,半似委屈道:“就是鬼孤也娶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是亏,也是孤亏。”

    苏昀翻了个白眼直接转身背对着他,道:“不必去应付东梁那一群人?”

    轩辕承叡笑着走上前,伸手握住她柔顺的乌发,弯腰置于鼻息间嗅了嗅,顺便握着梳子替她梳头,一面道:“东梁各个封地的王爷也出兵了,这样一来,东梁的兵力可比孤多了两倍,孤心里头烦着。”

    苏昀回头瞪了他一眼,道:“你烦什么,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压根儿就没烦!”“哦?”他的眉梢一挑,笑着问,“那你倒是说说。”

    苏昀干脆转身正对着他道:“即便兵力比你多又如何?东梁有几个王爷,人家的军队就有几条心。可我们不一样,一支军队,一条心,没有那么多安全隐患。”

    “啧。”他的长眉扬起,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低头在她额头轻啄一口,笑道,“孤的昀儿果然深得孤的心,就连孤未说出口的话都能剽窃得一模一样。”

    “无聊!”她懒得理他,推开他便要出去。

    他却拉住她道:“把头发梳了再出去。”

    “就不能这样出去吗?”

    “不能,给孤留点面子。”他眯着眼睛笑哄着。

    侍女重新进来了,轩辕承叡行至门口突然顿了一下,目光斜视看向侍女,低沉了声音道:“再让孤听见太子妃说什么以前以前,你就该好好想想如何在人头落地后还能保住性命!”

    侍女只觉得脊背上一阵凉意飘过,忙慌慌张张地应了声“是”。

    ————

    也不知睡了多久,隐约似乎听到了雨声。

    方婳渐渐苏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山洞里,洞中点着火,外头一片漆黑,又是一个夜晚。

    雨点的声音清晰无比,方婳侧目,见燕修坐在地上,他身上的铠甲脱下搁在一侧,他解开了亵衣,低头似在看什么。

    她吃力地撑起身子,他听到动静转过身来,下意识地拉紧了衣衫过来。

    “醒了!”他的眼底分明是有笑意,俯身将她扶起来,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胸口。

    她没有挣扎,乖戾得有些不像话。

    这个怀抱是她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

    她缓缓抬眸看着他清瘦的俊颜,低语道:“你知道吗?潋光入狱后,刑部的人对她动刑,为防止她自尽,挑断她的手筋,拔光了她的牙齿,她实在忍受不住,求我杀了她。我把我的金戒指留给了她,她吞金死了。其实我也杀过人,我的双手也不干净。”

    他沉痛道:“婳儿,你不要这样!”

    “我怎么样?”她的目光清和,就这样淡淡地望着他。

    他一时间语塞。

    她又道:“我不过是说出了一个事实而已,难道你还怕听见一个事实吗?”

    他不是怕,她昏迷的这三日他既期待她快些醒来,又很怕面对她,她的每一句话都似利刃一刀一刀刺得他的身上心口。他却仍然舍不得放手,舍不得让她去燕淇的身边!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轻声道:“婳儿,留在我的身边,你想去哪里,我都会带你去。”

    她的心中动容,手掌缓缓地抚上他的心口,她挑开了亵衣,他的心口处有一道新生的伤疤,却不是受伤所致,只因她认得上头缝合的针法。方婳的手蓦然一颤,眼泪瞬间漫出来,她的话语悲伤:“就连轩辕承叡带走阿昀也是你事先算计好的?”

    原来不管怎么样苏昀都会被带走,因为苏昀曾说过能医好他的病!

    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滚烫的眼泪快速在脸颊滑过,她的指腹轻缓摩挲在他的胸口,喃喃道:“其实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你的心里。”

    他一怔,随即清弱地笑了。

    她却又道,“只可惜我再也去不了了,因为你的心已不在那里。”

    章节目录 第122章 爱上他

    更新时间:201364 11:12:01 本章字数:10901

    眼前之人虽仍是她魂牵梦萦的样子,却早已不是她心里认识的那个燕修了。她望见他眼底的震惊,她刻意垂下眼睑回避他的目光。

    他低低凝视着她,良久良久,才喃喃道了句:“他待你很好。”

    她的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抬眸与他对视,他的瞳眸明亮似夜空星辰,连着一侧的火光也越发燎原璀璨。

    她知他在说皇上。

    方婳孑然一笑,开口道:“是,她对我很好。纩”

    “所以……你真的爱上他了?”他的话语轻弱,隐隐带着颤意。

    她仰起脸望着他,咬牙道:“是!”

    她其实好想问他,如今她爱谁,对他来说还重要吗徂?

    他的眸光一黯,低头自嘲一笑,低语道:“你要不惜一切代价回到他身边,然后与我为敌吗?”

    心突然很疼,仿佛有一只大手将她的一颗心撕成一片一片。泪水模糊了视野,她看他像是在笑,又像是叹息。

    她不说话,只是忍不住眼泪横流。他徐徐收紧了双臂紧抱着她,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上,他晶亮瞳孔中的目光飘渺不定,话语却透着释然:“婳儿,你终究是舍不得。”

    她再抑制不住,蜷缩在他怀中嘤嘤哭出声来。他是她心尖儿上的人,她如何舍得与他为敌?

    偶尔从洞外灌入的风也仿佛特别冷,即便燕修抱得她再紧,她还是觉得从指尖到心底都是冰冰凉凉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早上,燕修恍惚醒来,见怀中的女子已昏睡过去,一张脸上尽是苍白容色。

    “婳儿。”他叫她,她似未听见,他又叫一声,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掌心贴着她的额角,发现她整个人烫得厉害。燕修的脸色大变,忙将她抱起来,她说她不想去西楚军营,眼下由不得她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出事!

    ————

    仇定与华年成坐在帐中愁眉苦思,忽而瞧见一个士兵进来禀报道:“将军,王爷回来了!”

    “在哪里?”华年成猛地站了起来。

    士兵忙道:“回营帐了,王爷请华先生过去。”

    华年成与仇定对视一眼,忙转身出去。

    燕修仍是一身铠甲站在床榻前,闻得有人进来,他转过身,华年成疾步上前问:“王爷有没有受伤?”

    仇定直直站在门口,沉声道:“王爷怎敢戴着面具上战场?若是有个意外……”

    “华年成,给她看看。”仇定的话未完,便见燕修侧身让开,床榻之上,赫然还躺着一名女子。

    华年成吃了一惊:“她怎会在这?”他的目光从方婳身上转移至了燕修身上,怪不得他背着他们上了战场,是因为方婳吗?

    “先给她看看。”燕修的声音低沉,透着微微的怒意。

    华年成只能上前把脉,外头传来西楚士兵的声音:“九王爷,我们太子殿下请您过去。”

    仇定回头微哧一声,道:“西楚太子的消息真是灵通。”

    燕修仍是目不转睛看着方婳,开口道:“告诉他,本王马上去。”

    帐外的脚步声离去了。

    华年成起了身道:“娘娘是染了风寒,喝几帖药,休息休息便无大碍。”

    燕修紧绷的心弦终是松了:“你亲自去替她熬药。”他说着,转身走了几步,似又想起什么,停下了脚步道,“以后别叫她娘娘。”

    华年成略微惊愕,抬头时,见那抹身影已出了营帐。仇定已经转身跟随他出去。

    ————

    轩辕承叡慵懒地坐在矮桌旁,惬意地品茶。燕修掀起了帘子入内,他只抬眸一笑,话语却是对着仇定道:“孤就说不必那么着急,你看他不是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吗?”

    仇定不说话,燕修上前坐下道:“正好本王也有话要和你说。”

    轩辕承叡浅浅一笑,轻呷一口茶道:“那可真是巧了,孤也是有要紧事要找你,才派人请你来的。”

    燕修不理会他,径直开口道:“本王要见苏昀。”

    轩辕承叡哧的一笑,伸手将杯盏搁下,蹙眉道:“真是不巧,孤想要和你说的,正是要婳贵妃离昀儿远一点。”

    燕修的眸子略紧,闻得轩辕承叡又道:“这可是你我开始的时候说好的,孤帮你把昀儿带出长安,事成之后,人归孤,你也不必过问。怎么,事情才过去多久,你就忘了吗?”

    燕修的脸上无笑,那一个接着道:“你我的合作还在继续,可别为了一个女人就伤了和气。孤看王爷风尘仆仆地回来大约也没什么休息过,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稍后再议。”他笑着起了身,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道,“孤约了昀儿散步,先失陪了。”

    燕修蹙眉从营帐中出来,见轩辕承叡早已信步走远。耳畔传来仇定的声音:“王爷要见他们太子妃作何?”

    燕修摇头道:“没什么。”说着,一面朝营帐走去,一面又问,“情况如何?”

    仇定跟在他身后开口道:“沧州已被我们攻陷,梁帝已调集各封地的兵力,还听闻他要御驾亲征。”

    “是吗?”燕修的俊眉微蹙,“那袁将军呢?”

    “袁将军去了沧州了。”

    燕修“唔”了一声,伸手掀起帐帘入内,仇定识趣地没有跟着进去。华年成早已出去,里头只方婳一人静静躺在床上。他缓步上前,命人打了冷水来,浸湿了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她悄悄嘤咛一声,他忙握住她的手,她本能地反握住,眼角竟有泪流出。

    他看得心疼不已,张了张口,却仿佛是失了勇气。

    方婳醒来已是半夜,他还守在床边。营帐里只有他二人,微弱火光跳动在他的脸上,轻薄里透出几分苍白虚弱,方婳微微侧身,伸手悄然探上他的脉。

    脉象平稳有力,他的病真的好了。

    有泪沁出,是高兴。

    她连做梦都想着他能好起来,如今真的梦想成真了,她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她病了,他会守着她。他若受伤,她也会心疼。可她与他却早已经回不到以前……

    沉沉地睡了一觉,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方婳悄然起了身,轻声从床榻上下来。他的睡眠很浅,她一动他就醒了。她行至门口,闻得他叫她:“婳儿。”

    她的心头一跳,却没有回身,他起身走向她:“你要去哪里?”

    “去找阿昀。”

    “他不会让你见她的。”

    她到底回眸看他:“那你会帮我吗?”

    他的眉目幽深,直直地看着她。

    她略微笑了笑,道:“我知道了。”

    她欲走,他上前一把将她扣在怀里,低语哄道:“若有机会,我会让你见她。”

    她不怒也不挣扎,只淡淡道:“那我要见袁将军。”

    他的眼底略有了诧异,片刻,才道:“袁将军去沧州了。”

    什么?

    方婳的眼底似有失落,她竟与袁逸轩又错过了!

    燕修终是问她:“你见袁将军作何?”

    她低下头,避开他灼人的目光,咬着牙道:“那件事只能告诉袁将军一个人。”

    他清浅一笑,没有逼问她,只低语道:“三日后,我带你去沧州。”

    “为什么是三日后?”她吃惊地问他。

    他的话语淡漠:“三日后,我们会进攻越州。”

    ————

    越州军营。

    袁逸礼望着径直入内之人大吃一惊,忙起身行礼道:“皇上怎突然来了?”他实在不可置信,皇上居然悄无声息地来了!

    燕欢亲扶了他一把,低声问:“伤势如何?”

    “臣已无碍,多谢皇上关心。”

    燕欢示意所有人都退下,这才转身坐下,问:“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袁将军怎会背叛我大梁?”话语问出口,藏于广袖下的手已是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袁逸礼的脸色铁青,却也知道这件事根本没必要隐瞒皇上,压低了声音将他和袁逸轩的对话简短地陈述了一遍。

    燕欢脸上的血色徐徐褪尽,她厉声道:“胡说!欢儿的死怎会与朕和母后有关!”袁将军竟会以为是这样!

    她终于知道方婳急着冲进战场是为了什么,方婳是想告诉袁逸轩她没有死,死的是她的哥哥燕淇,只可惜方婳没来得及告诉他,沧州就失守了。

    喉咙难受得很,她却不能放任自己哭出来。

    “皇上……”袁逸礼忍不住低唤她一声。

    燕欢猛地回过神来,她别开脸,深吸了口气才道:“朕的九皇叔已死,这么说来,袁将军是恨极了朕才同西楚的人联手?”

    袁逸轩如此做,是为“死去”的她报仇,他仍是那样深爱着她,燕欢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她没想到他竟会这样糊涂,即便她真的死了,他怎能做出这种投敌叛国之事!那还是她认识的袁逸轩吗?还是她所爱的袁逸轩吗?

    袁逸礼的脸色凝重,片刻,才闻得他开口道:“怕是我们都被骗了。”

    燕欢的眉头紧蹙,回头看着他:“此话怎讲?”

    袁逸礼略一思忖,关于先帝遗诏之事皇上不知道,眼下他也不便直说。想来想去,只好道:“臣觉得九王爷还活着。”

    “你说什么?”燕欢的神色骤变,定定地看着袁逸礼。

    袁逸礼低下头不说话,他想的应该没错,大哥背叛皇上却不会背叛大梁,他不要皇位,那定是九王爷还活着!否则,又如何解释那具尸身上没有遗诏?还有那些被射杀在林子里的士兵,虽说地上有仇定的面具,可据他所知,仇定并不擅长射箭。

    燕欢深吸了口气,未再说话,可谁都看得出她已怒不可遏。双拳狠狠地握紧,即便以为她是燕淇,难道袁逸轩先前和燕淇就不是好兄弟吗?他竟会选择相信九皇叔也不相信他们!

    心口似撕裂般的痛,即便是当日得知他要娶亲她也不曾这样难受过!

    沉沉吐了口气,她才又道:“还是没有婳儿的行踪吗?”

    袁逸礼的心绪起伏不定,低头道:“臣正想和皇上说这件事。眼下皇上亲自坐镇越州,臣想亲自出去找娘娘。”他径直跪下道,“臣知道眼下情况紧急,臣只要三日时间,若是i没有找到娘娘的踪迹,臣一定回来与皇上一同坚守越州!”

    燕欢回身注视着地上的男子,她眼底的悲哀缓缓又被一抹欣慰笼罩,她挥一挥手道:“去吧,朕原本也早打算找个机会成全了你们。”

    袁逸礼吃惊地抬眸:“皇上……”

    她却笑了,眸华中藏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开口道:“她不曾同你说过吧?她说要把苏昀带回来,要朕等到那时候再赐婚。”

    赐婚……

    尽管知道这定是方婳推托的一个借口,可袁逸礼听在耳里似是有种恍惚,他多希望那是真的,哪怕带回苏昀困难重重,也给了他一线希望,骗自己她在等着他。

    手臂一轻,眼前尊秀脸庞近了,燕欢弯腰扶了他起来,认真地开口:“答应朕,把她毫发无损带回来。”

    “臣,遵旨!”他郑重地应下。

    袁逸礼退下了,帐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燕欢一个人。她站着站着,忽而缓缓地扶着床榻坐下去。

    决定以哥哥的身份活下来的那一刻,她一直不曾后悔过。她看着柳家灭门,看着燕修被贬,她大仇得报的步子一点一点临近……可现在,他们却告诉她,她最爱的人投敌叛变了,这就是她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吗?

    后悔了吗?

    眼泪涌出来,飞快地自脸颊流过,她想要抑制住,反而更像是打开了的水阀,一时间再也收不住。

    为了哥哥和母后,她不会告诉袁逸轩自己的身份。

    一旦说破,大梁根基不稳,必将血流成河,燕氏江山很有可能便会毁于一旦。

    悄然颔首,任由泪水浸湿脸庞,记不清多久没有这样哭过了,只因她是大梁帝君,为帝者是不能有眼泪的。

    走出这个帐子,她仍是燕淇,一个头脑清明的君主,她可以铁腕治国,却唯独不能儿女情长,不能流软弱的眼泪。

    ————

    后来燕修出去商议军情大事,方婳被独自留在帐中,外头有人把守,西楚的人无法进来。他回来时已是月之中天,门口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

    华年成道:“王爷大病初愈,还是要小心自己的身子。他应着道:“我知道,你回去休息吧。”

    接着,有脚步声进来的声音,方婳假装已熟睡。步子行至床榻前才停下,他俯下身去,温柔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他轻吻着她的脸颊。

    良久良久,方婳闻得他叹息的声音。

    他在她身侧躺下,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了她。她一动不动,任由他伸手圈住自己的身躯,他的脸贴在她的肩上,呼吸声渐渐均匀下去。

    帐内的灯没有灭,方婳悄悄睁开眼,他的脸上疲态尽显,眉心紧拧着,睡着也似并不安稳,她心疼地抬手拂过他紧蹙的眉心,吻上他略带冰凉的薄唇……只有此刻,她才敢与他亲近,醒来,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

    她想她仍是爱他的,却无法原谅他背着她做出的种种。

    早上醒来,身边之人早已不在,好似昨夜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

    他也在躲着她,他们都在有意无意地避开对方,就像说好的一样。

    ————

    相比方婳的处境,苏昀却快活得像只鸟儿一样。一大早轩辕承叡去了军帐她便无所事事,带着侍女去散步,天气转暖,远处山坡上的野花开了,难得的是竟还见了蝴蝶!

    苏昀欢呼一声奔过去,侍女紧紧跟在她的身后道:“娘娘您小心点!”

    苏昀回头瞪她一眼,道:“不许说话!吓跑了我的蝴蝶回去一定好好收拾你!”

    侍女吐了吐舌头,她伺候苏昀也久了,自是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从没有真的收拾她过。倒是太子殿下是她不敢得罪的,那绝对是个言出必行的主儿。

    苏昀追着蝴蝶绕至了山坡后面,隐蔽处,一道身影随着她们快速移动,不过前面二人都不曾注意到。

    “嘘——站在这里不许动!”苏昀嘱咐一声,侍女听话地站住了步子。

    苏昀猫着腰,一步一步朝那只蝴蝶走去,目光直直地盯住眼前的蝴蝶,她屏住呼吸,猛地扑了上去。

    “哈,抓到了!”苏昀得意地转过身,“你看……”

    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侍女竟不知何时倒在了地上,苏昀的脸色大变,才要喊人,只觉得颈项一凉,锋利的匕首已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苏昀的心蓦地一沉,随即嗤笑道:“这里可是大楚军营,你好大的胆子!”她看不见身后之人的脸,也不知究竟是谁,手指一张,那只蝴蝶翩然飞了出去。

    身后之人不说话,那只大手突然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颚,苏昀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强行灌入了一颗药。她的眼睛撑大,禁锢着她的手已经松开,她本能地欲将药抠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她惊愕道:“是你?”

    这个人她见过的,那日在林子里,要不是他,她早就将东梁的婳贵妃带来了!

    袁逸礼一路找来也不见方婳,又想着若是他的推断没错,九王爷真的还活着,那么方婳一定和九王爷在一起!他迅速收起匕首,低语道:“我给你喂了一颗毒药,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把婳贵妃给我带来,否则,你就会毒发身亡。”

    苏昀抚着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脱口道:“谁说婳贵妃在这里?”

    袁逸礼冷冷道:“别和我装蒜,还不快去!”

    苏昀咬咬牙,在心里碎碎骂着爬起来,才转了身,又闻得袁逸礼道:“昀姑娘别想耍什么花招,你不回来,我也会杀了你这侍女。”

    苏昀的步子一怔,她不觉回眸看向他:“你也认得我?”

    袁逸礼的神情复杂,其实准确地说他并不认得这张脸,只是那次在林子里,他问方婳那是不是苏昀,方婳却矢口否认。他后来想起来,方婳会否认也未必就说那不是苏昀,方婳否认的是苏昀要对付他们的事实。而方才他尾随她们而至,他分明是听得侍女称她“娘娘”,放眼西楚军医,除了太子妃还有何人?而皇上清楚地说,苏昀成了西楚的太子妃,所以她必然是苏昀!

    虽然……他也不能解释苏昀的这张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心一沉,眼下没有时间和苏昀在这里纠结这个,便道:“还不快去?”

    苏昀看了地上的侍女一眼,无奈只能转身离去。

    袁逸礼松一口气,转身将地上的侍女拖至树后藏起来,自己则定定地望着苏昀离去的方向。

    苏昀一路回去,她的黛眉却始终紧拧着,东梁的婳贵妃在营中吗?那为何轩辕承叡从不曾在她面前提及?甚至是她问他为何要把婳贵妃带来他也没有回答她。

    她总觉得有时候,轩辕承叡像是在瞒着她什么,好像整个大楚的人都在瞒着她什么,那种感觉很奇怪,可是她却说不出来。

    一路上,不断有人朝她行礼。在这里,她是口语随便走动的,轩辕承叡不曾规定她有哪里不能去。但她却从未踏足过这一片营帐,只因这里住着东梁的人。

    若婳贵妃真的在这里,那必然是在这里。

    目光直直看向正中的那个帐子,外头有士兵把守着,苏昀径直走去,看这架势,那个威胁她的人还真的没说错啊。

    士兵见了来人,忙拦着道:“娘娘,我们王爷不在。”

    言下之意便是也不能让她入内了,苏昀蹙眉道:“我不找你们王爷,我找婳贵妃。”

    士兵们吃了一惊,面面相觑似是不知道婳贵妃。苏昀不耐烦道:“你们让我进去不就得了!”

    士兵却仍是拦着她道:“这……王爷说他不在任何人不得入帐。”

    “你……你们!”苏昀生气了,才要动怒,却见帐子自里头被人掀起,露出方婳的脸。

    燕修说轩辕承叡不会让她见苏昀,她没想到苏昀会自己找上门来。她忙出来将苏昀拉进去,士兵欲拦着,但见方婳凌厉的眼神只好作罢了。

    “阿昀,你怎么来了?”方婳的脸上有了难得的笑容。

    苏昀压低了声音道:“有人喂了我一颗毒药威胁我来带你出去。”

    “谁?”方婳吃了一惊。”苏昀耸耸肩道:“那天林子里把你带走的那个男人。”

    “袁大人!”方婳的脸色大变,忙问,“他在哪里?”袁逸礼疯了吗?这里可是西楚军营,他怎么敢来这里?

    苏昀一把握住她的手道:“别磨磨蹭蹭了,再不快点要出人命了!”她转了身,突然又想起什么,“不行,不能走正门,从后面走!”

    方婳任由她拉着出去,士兵们谁也没注意到她们从后面走了。苏昀在营地里转得熟,知道怎样才能轻巧地避开巡逻士兵,很快便绕开所有的人出去。

    袁逸礼老远就认出了她们,直到她们走近,确定没有埋伏,他才从树后出去。

    方婳的眼眶一热,竟真的是他!

    袁逸礼此刻来不及多说,上前拉住她的手转变便要走。

    “喂!”苏昀见他们走了,她迟疑了下,抬步追了上去。袁逸礼的步子飞快,他头也不回径直穿梭在树丛中,沉沉地道:“不必跟着我们了,我没有喂你吃毒药。”那不过是他临行前军医给他准备调理内息的药,他当初想不出用什么来牵制苏昀,一瞬间想到的办法。

    苏昀冷笑道:“得了吧,那药一入口我就知道不是毒药!”

    袁逸礼的脸色一变,他回头看了苏昀一眼,手指蓦地按上了腰际的佩剑。

    苏昀径直道:“放心,我没带人来,要不是为了保证我的侍女能活着,我当即就揭穿你的谎言了!不过……”她一顿,眼底闪着光道,“我也有事想问你们。”这才是她愿意帮袁逸礼的真正理由。

    “你忘了一些事。”方婳的目光看向她。

    苏昀的脸色奇怪,她想了半天,才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忘了一些事,如果你们真的认得我的话……”那便是轩辕承叡在瞒着她一些事。

    袁逸礼朝方婳看了一眼,方婳点头道:“没事,她不会伤害我们。”

    他本是不信苏昀的,但听方婳这样说,才道:“来吧。”

    三人快速往前走了一段路,便见两匹马被栓在树干上,袁逸礼上前解开了绳子,剑鞘用力抽打在马臀上,马儿嘶叫着飞奔而去。

    苏昀惊道:“你疯了?”

    袁逸礼不说话,拉着方婳转至一侧的树丛后,方婳这才发现那里早就被提前挖好了一个不大的地洞,又有树丛遮挡,是绝佳的隐秘之处。

    苏昀跟着上前,被袁逸礼一把推了进去。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得她龇牙咧嘴。方婳忙上前扶她起来,回眸看向袁逸礼,闻得他道:“西楚的人若发现你们不见一定会派人出来追,等他们看见马蹄印,便会随着印记一路往前,我们暂且可以在这里躲一躲。”他带着两个人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他考虑得很周到,方婳松一口气,随即问:“你怎么会来?”

    袁逸礼的目光掠过苏昀的脸,低声道:“皇上已抵达越州。”

    方婳心头一跳,脱口道:“皇上来了?”

    他点头道:“他要我务必找到你,将你毫发无损地带回去。”

    方婳黯然低下头,她却辜负了她。

    片刻,袁逸礼才又道:“他还活着,是不是?你和他在一起?”

    他不点明,方婳自然知道他指的是燕修。袁逸礼猜到,皇上大约也已知晓,不过眼下,他们即便知道燕修还活着也已无关紧要了。

    苏昀见方婳点了头,便忍不住道:“我跟你们来可不是要听你们说这些的!你既说我忘了什么,那我到底忘了什么?”

    袁逸礼冷笑道:“你怎不去问轩辕承叡?”

    苏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要是轩辕承叡会告诉她,她还用得着巴巴地跟着来吗?

    方婳顺着袁逸礼的视线瞧去,目光点点滴滴落在苏昀的脸上,她笑一笑,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忘了我们曾是那样好的姐妹。你说过你不想做轩辕承叡的女人,我也答应你一定想方设法留你在长安。只是……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没能守住我的诺言,让轩辕承叡强行带走了你,对不起阿昀。”

    苏昀的眸子瞬间撑大,她说她们曾是好姐妹,她确实一点也记不得了。可是她竟说是轩辕承叡强行带走的她!

    “不会的,叡不会那样对我,你骗我!”她的眼底含怒,直直地看着方婳。

    方婳略带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苏昀的心砰砰地跳个不止,她虽不信方婳说的,可冥冥之中似乎又有着什么在驱使着她继续问下去:“那……你说他为什么要强行带走我。”

    方婳下意识地看了袁逸礼一眼,蓦地又自觉好笑,眼下都什么境地了,诸多事也已不是秘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这样一想,她也便坦然了,直言道:“只因你说能治好九王爷的病,而九王爷与轩辕承叡结盟。”

    话不必说得再多,苏昀也是个明白人。

    苏昀一张俏脸瞬间就苍白了几分,这么说来,轩辕承叡带走她是为了九王爷?心中有涩味蔓延,她咬牙道:“照你这样说,那他为什么还要娶我?”

    这一次,方婳还未开口便闻得袁逸礼淡淡道:“因为九王爷想要带走婳儿,他却不能自己出面,唯有借用你才能引婳儿来沧州。”

    这一点方婳自然也曾想到过,但她原本不想把话说得那样伤人。

    她不曾见过轩辕承叡同苏昀相处,不知如今的轩辕承叡是否会对苏昀有一丝感情。

    苏昀的脸色更加难看,明媚眼底尽是一片虚无苍茫的震惊,她恍惚中似忆起她曾多次问及有关婳贵妃的事,但轩辕承叡从没有一次回答过她。她所能知晓的,仿佛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同他打打闹闹,一旦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他便不会再与她细说了。

    原来是因为如此吗?因为他防着她!

    ————

    士兵见燕修过来,脸色有些迟疑,朝他行了礼,才支吾着道:“王爷,西楚的太子妃在……里头。”

    燕修的眉宇微蹙,苏昀来了?他大步上前,一把掀起了帐子,可里头空空如也,别说苏昀,连方婳也不见了!

    “怎么回事?人呢?”

    士兵听到声音都冲进去,他二人当即就脸色大变。燕修沉着脸转身出去,远远地瞧见轩辕承叡正怒斥着下人。燕修径直上前直声问:“太子妃呢?”

    轩辕承叡吃惊看向来人,不悦道:“孤不是说了王爷不能见她吗?”

    “那为何她却去了我的营帐带走了婳儿。”燕修一句话说得波澜不兴。

    轩辕承叡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上前一步脱口道:“你说什么?她去了你的营帐?”该死的,那些伺候的宫人是怎么回事,等他找到了人,一定好好严惩!

    果然不出燕修的所料,苏昀去找方婳的事轩辕承叡不知道。看来他得叫人将整个军营翻过来了。

    他转身正要离去,忽而听得有人的脚步声急促地跑来,燕修回头,见是伺候苏昀的侍女,她跑得匆忙,脸上尽是慌张神色,见了轩辕承叡便跪下道:“殿下不好了,娘娘被人掳走了!”

    “你说什么?”轩辕承叡额角的青筋暴起,一把将地上的侍女拎起来,“给孤好好说!”

    侍女便絮絮叨叨地将她们去扑蝴蝶的事也说了:“奴婢被人从后面打昏了,醒来就发现娘娘不见了!奴婢该死,没能看好娘娘!请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轩辕承叡的大手猛地扬起,他略一迟疑,随即将她丢在地上道:“等找到了人孤在好好找你算账!”他说着,招手叫来了人。

    燕修的心思纷繁复杂,照这侍女说来苏昀岂不是一开始就被掳走了?可他的士兵却说苏昀又去了他的营帐带走了方婳,这又是怎么回事?

    燕修一时间想不明白,华年成闻讯赶来,低声问:“王爷,怎么回事?”

    燕修缓缓摇头。

    突然,也不知谁叫了声“娘娘”,众人闻声望去,见苏昀独自一人缓缓朝这边走来。轩辕承叡的眼底一喜,忙大步上前,伸手揽住了她娇小的身躯,低语问:“去了哪里?谁那么大胆敢掳走你?”

    苏昀抬眸,恍惚的视野终于落在他的身上,那双黑如深潭的眸子定定地睨视着自己,是担心吗?

    她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低语道:“是东梁的袁大人。”

    轩辕承叡的脸色一变。

    燕修强按捺下恓惶,快步走到苏昀面前,沉声问:“婳儿呢?他带走了婳儿?”

    苏昀却摇头道:“他没有带走任何人,婳贵妃是自愿跟他走的。他说,他们皇上来了,要婳贵妃回去……”她说着说着,竟是微微颤抖起来。

    轩辕承叡拥住她道:“我们先回去。”

    苏昀没有挣扎,乖乖地跟着他回营帐去。

    燕修直愣愣地看着那两抹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他惶惶往前走了一步,心口蓦然一阵抽痛,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

    华年成大惊,忙伸手扶住他,忧急着问:“王爷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不说话,满脑子都在想着苏昀的话,她说她是自愿……婳儿是自愿随袁逸礼走的,因为燕淇来了吗?她就那样急着要回到他的身边去?

    章节目录 第123章 赐婚

    更新时间:201365 0:59:04 本章字数:5660

    帐帘一落,耀眼的阳光似隔开两个世界。

    苏昀大步上前,径直推开了轩辕承叡的手臂。轩辕承叡的长眉微拧,快步跟上她,伸手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臂,开口道:“他们和你说了什么?”

    苏昀却不答,回眸瞪着他,吐出两个字:“你猜。”

    “昀儿!”他的话语里带着急躁,分明是没有耐心了。握着她的手指收紧,冷冷道,“除了孤,他们谁的话你都不能相信!”

    她咬牙抽了抽,他的力气很大,她笑着道:“是吗?那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当初引婳贵妃来干什么?你又为什么不告诉我婳贵妃就在军营中?骅”

    “那是东梁的事,和我们无关!”

    “真是无关吗?那你又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也是东梁的人?”

    他的神色僵滞:“你不信孤?单”

    她赌气地别开脸:“那是因为你隐瞒了我太多事情!”

    他若真的爱她,敞开心扉不好吗?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轩辕承叡的脸色铁青,他用力将她扣在怀中,紧紧地锁住,声音瞬间低沉:“你不必去问外人,你要知道什么,孤告诉你!”

    她挣扎一番,闻得他这样说,到底是一愣,脸颊一片微绛胭脂色,略微喘着粗气望着他,启唇道:“我是婳贵妃的侍女?”

    他的脸色不变,淡淡地答:“曾经是。”

    “是你强行把我从长安带来?”

    “是。”

    “为什么?”

    “因为孤喜欢你!”他低头看着她,目光灼灼如华,那样坚定丝毫不见动摇。

    她原本是该信的,只是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他是天生的王者,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他见过他对待东梁人的样子,侃侃而谈的智者,转身之际便能剑拔弩张。

    第一次,他让她觉得害怕,怕他对自己说的就是假话。

    苏昀却蓦然笑了笑,认真地看着他道:“叫你的亲信侍卫进来,让我问他一个问题,他回答了,我就信你。”

    “好。”他毫不犹豫地应下。

    苏昀何尝不知,他身边所有亲信都对他忠心耿耿,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他,可她就是要从他们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

    侍卫进来了,笔直挺拔地站在帐子里。

    轩辕承叡握着她的手,笑着道:“你要问什么就问,他都会回答。”

    苏昀当然知道,飘忽不定的目光徐徐自轩辕承叡的脸上移开,她看向面前的侍卫,开口道:“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我数到三,你们就要同时给我答案,只问一个问题。”

    轩辕承叡的脸色大变,瞬息之间他才知道落入了苏昀的圈套,他咬着牙正欲开口,便闻得苏昀道:“为什么把我带出长安?”

    “一。”

    “二。”

    “三。”

    帐内,鸦雀无声,侍卫吃惊地看着轩辕承叡,轩辕承叡紧抿着唇,墨色瞳眸里分明是有怒意。

    苏昀哧的一笑,她知道她若单独问那个侍卫,她便会得到一个她很满意的答案。他忠于轩辕承叡,便会替他编造一个谎言,这个谎言可以有千百种理由。只可惜,他们事先没有通气,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二人同时说出同一个答案。

    除非,是那一个真正的答案!

    而这,便是轩辕承叡要想方设法瞒住她的!

    鼻子酸酸的,想要哭,她多么希望轩辕承叡的话是真的,他带她来是因为爱她,可显然不是!方婳说得对,他带她来另有目的,却不是为了她!

    “阿昀,你听孤解……”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说我不必问别人,想知道什么就问你,可你还是在骗我!”她大吼着从他的怀里逃出来,退口几步冷冷地看着他,“你告诉我,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轩辕承叡的目光冷冽,狠狠扫了侍卫一眼,那侍卫满额的汗,忙告退出去。他又重新看向苏昀,她眼前的迷雾似乎再也承受不住重量,倏地滚落下来。她却不惧他,自嘲笑道:“我平时最恨一件事,就是被在乎的人欺骗!”

    轩辕承叡竟是生气了,怒道:“就因为她几句话,你就用这种态度跟孤说话?孤对你难道不够好吗?你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孤也答应了,此生只爱你一个,绝不会再娶!你又何苦执着于以前的事!”

    “这么说来,还是我错了?呵呵!”她笑得越大声,眼泪流得就越多,“是你觉得以前不重要,不代表我也觉得不重要!”

    若是不知也就罢了,如今她既然已经知道,她就不能释怀!他骗了她,根本不爱她,娶她也是别有用心,现在来和她说什么以前不重要?一派胡言!

    苏昀狠狠地擦了把眼泪便要走,他冷声道:“去哪里?”

    她头也不回:“你管不着!”

    他用力将跑至门口的她拽回来,丢在床榻上,她爬起来,含泪凝视着他笑:“不准出去闹,你又是要面子,是吗?”

    他坐在床沿,按住她的削肩,一字一句道:“你是孤的太子妃,只能在孤的身边,哪里也不准去!”

    她咬牙道:“不过是挂名的太子妃!你既没有下聘,也没有和我举行婚礼!”

    他的声音冰冷:“那又如何?你也是孤昭告天下的太子妃!你出去,谁说你不是孤的人?看来真是孤太宠着你了!”他的眸子一紧,俯身压在苏昀的身上,低头吻住她甘甜芬芳的唇。

    苏昀的眸子蓦地撑大,她狠狠地咬住他的唇,他吃痛地松开,闻得她大声道:“那就离婚!”

    离婚?

    她的话音一落,二人都愣住了。

    轩辕承叡从不曾听过这样奇怪的词,而苏昀竟觉得是那样熟悉。

    没有人教她,她是本能地喊出来,那便是她残存的记忆吗?

    眼泪徐徐从眼角滑出来,她不再挣扎,不再动,如同一个玩偶呆呆地躺在床榻上。轩辕承叡的眼底闪过一抹痛,他猛地起了身,大步走出营帐。

    苏昀在里面还能听到他吩咐人看紧她的声音,紧接着,她听见士兵包围营帐的脚步声,她若再想逃走,看来真是要挖地道了。

    侍女见轩辕承叡出来了,微微颤颤地想要进去,轩辕承叡冷冷地道:“以后不必伺候太子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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