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

爱看中文网 -> 玄幻魔法 -> 芥末男女

正文 芥末男女第5部分阅读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意外地看到他熟悉的脸庞,我觉得分外亲切,甚至有种说不出的惊喜:“你不是还要过几天才回来吗?”

    “提前回来,给你个惊喜,看你乖不乖,有没有跟人跑了!”志谦笑着捏我鼻子。

    我有点心虚,又觉得歉意,更想知道,万一他知道我出了问题,会有什么反应:“早就跟人家跑了,你现在才晓得啊?回来晚了!”

    志谦笑着拍我头,宠溺地说:“你敢!小心我把你抓回来炖汤!”

    我心虚地白他一眼:“我真要跟人跑了你怎么办?”

    志谦很认真地想一想,说:“那要把你屁股打开花!”

    我笑一笑,志谦对我永远这么有信心,我辜负了他这份信任了。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没结婚,我还有选择的权利。

    其实,我知道志谦是爱我的。

    刚刚恋爱的时候,我总是加班,志谦每晚来接我乘末班车回家,我们各自抱一瓶矿泉水,坐在双层汽车的上层,整个车内空荡荡,只有我们俩,牵着手,迎着风,看车窗外街灯流光溢彩……那个时候,连空气都是清新的,充满恋爱的味道。

    后来,我正式当医生,开始上半夜值班。每日凌晨下班,志谦也恒久有耐心,必然骑了自行车在门口等我。

    我坐自行车前杠,志谦环着我,轻轻在我耳边唱歌。

    他十分有才华,自己即兴作曲作词,唱十分优美动人的歌给我听,绵绵情意,全都用缠绵的歌词表达。

    我总是仰着头看他,一脸崇拜。

    温暖的怀抱(3)

    常常忍不住,忍不住,把脸埋进他胸前,我喜欢他的味道,干净、清澈、透明、阳光,甚至有淡淡的牛**,非常健康。

    我总是迷失在他的味道里,沉醉其中……

    饭后,我们喜欢牵了手,沿一条小小的路,缓缓散步。

    不时地,他侧过脸看看我,又或是我侧过脸看看他。

    更多时候,我们四目相接,有微蓝色火花在空气里劈啪作响,是我们爱的音符……

    我们是那么平静、喜悦、温柔、耐心、默契、缠绵而激情……

    但是,那样心心相印的两个人,竟然也会在同一个屋檐下,沉默无语,他的目光甚至可以穿透我,看到我身后的墙壁,就是眼里容不下我……

    是的,生活中至怕遇到“但是”二字,再美好的事物与“它”牵上关系,即可全盘瓦解……

    我爱他,但是他不爱我。

    这花很美,但是转眼凋谢。

    这歌词十分动人,但是旋律乏善可陈……

    但是……

    多么中性而可怕的一个词语。

    我多么希望我的生活中,没有这个词的存在,但是我们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有那么多的“但是”存在。

    生活中,总有许多不完美和不如意。

    但是,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承受这无数个“但是”,委委屈屈地活下去……

    志谦回来了,但是他一点都没有发现我心里有“鬼”。

    照样对着电脑,忙个不停,只间或与我说一两句话。

    又或是到阳台上,与人通电话,有时候是客户,有时候是同事,有时候是朋友。

    志谦很怪,从认识我开始每次与人通话,一定到另一间屋。

    而我有电话来,他也主动避开,他说:“相爱的人要相互信任,给对方足够的空间和自由,尊重对方的**。”

    他心怀坦荡荡,我却意切切。

    我知道,志谦没有异性朋友,他出去喝咖啡、饮茶,都是与一群男人,他们不欢迎女性,谈的都是摄影、旅游、如何制作电脑动画,又或是切磋更为枯燥专业的东西……

    最初,我也去参加过两次这样的聚会,听他们谈话真是累,艰深而乏味,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渐渐,我便不去,志谦也乐得逍遥。

    至今我搞不懂,那样无趣的话题,志谦怎么可以聊得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平时在家却如何也看不到这样的神采?

    为何他与男人这样投契?

    我们的兴趣差异实在很大。

    晚上上夜班,刚接班,余绍明的短信就追过来,让我有种被人重视的感觉,这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平日里,我感受更多的,是陈志谦带给我的漠视和忽略。

    夜班通常比较清闲,但是熬夜总是伤身体,大多数的医生都不喜欢夜班。

    不过现在,我喜欢夜班,夜班,我可以安静地与余君短信往来。

    我查过手机话费,昨晚我们用短信聊天,居然把我刚充的话费全部用光了。

    今夜,我特别往手机里充了两百块钱,希望不要太快用完。

    “锦诗,突然想念你的唇,花瓣似的唇瓣,如春花清新,如夏花灿烂,如秋花妩媚,如冬花珍贵……”

    我笑起来,为这样肉麻的溢美之词。

    他一定深深懂得,情话越是肉麻,杀伤力越大。

    “锦诗,我想念那甜腻芬芳的黑暗角落……”

    “锦诗,思念如影随形,深入骨髓……”

    “锦诗,是谁赋予你无边魔力,深深吸引我的灵魂……”

    “锦诗,我想见你……”

    如此动人的情话,我小小女子,怎么抵挡地过,一颗老心早被融化,飘飘然,这一刻我几乎以为我真是个倾城倾国,倾街倾巷,倾男倾女,羞死西施,气死王嫱的绝色女子了……

    恍恍惚惚,我的脚完全不受控制,如同被魔咒附身,直奔7楼漆黑的楼梯间——一颗心更是早就飞向那个“貌赛潘安,才比子健”的余绍明……

    黑暗中,我还没站稳,已经跌进余君温暖的怀抱。

    那饱含**的烟草味道,一下击中我,让我处于昏昏然的状态,余君的魅力是他越来越铺展扩张开来的一张网,绵密精细,我则是被他捕获的动物,被牢牢困黏在网中,动弹不得,任其宰割,但是被宰割得心甘情愿,欢欣若狂……

    他开始吻我,他的唇在我颈部、眉间厮磨,轻轻的、软软的、若即若离。然后他的唇、他的舌,掠夺我的双唇,轻易勾走我的魂魄……

    而他缓慢游移的手,也一点一点探进我的衣服里,他的手指冰凉温润,如同附了魔,所到之处,顿时撩拨起我无边的**,他手心的温度一点点传到我的体内,这种细微的曼妙的传送,带动电流一样的能量,有一点酥,有一点软,又微微有点麻……

    在他急促的呼吸中,我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异常柔软,可以随着他的手掌的熨帖任意弯曲。我迎合着他,发出低低的叹息,太满足,有近似疯狂的不真实,仿佛双脚踏在云端,又仿佛眼前有无数绵软的彩云飘过去,在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的角落里……

    这漆黑的,看不清面目的狭小空间里,我们都幻化成两头原始的饥渴的兽,享受这偷来的一刻欢愉……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每一次轻微的颤动,他的坚挺,他的**,喉间压抑的呻吟……

    我为我让他难以把持而骄傲,这一刻……

    温暖的怀抱(4)

    我甚至觉得自己是放荡的,放荡得让我自己也认不清这是否真是我自己。

    我从来没有想过,含蓄矜持的梁医生,会有这样的一面,或者,这放荡原本就潜伏在我体内,只是由他来引发……

    也许,每一个女人,都要由一个男人来激发出她潜藏的、放荡的一面,她这一生才完美。

    为什么不能直视自己的**,在**面前,每个人都是**的、平等的,不论男女、美丑、学历、质素……

    余绍明在我耳边反复地呢喃:“锦诗,我想要你,想彻底拥有你!”

    我喘着气,轻轻笑:“我也想,但是不能!”

    是的,这样私密的空间里,我们必须遵守最后的底线,他明白,我也明白。

    因着不能彻底释放,我们的**都因压抑而更加蓬勃……

    因为得不到,或者因为就在得到的边缘徘徊,始终不能如愿,这**反而更加强烈……

    这折磨变成更为饱满的享受……

    不能宣泄,有不能宣泄的美,也许,一切太顺其自然,倒少了份神秘与诱惑……

    末了,缠绵再三,分开的那一刻,最是痛苦,几乎像死别,但比死别多了分愉悦……

    回到休息室,我发现,我的唇,红肿湿润,眼睛晶莹闪亮,面如粉桃,娇艳欲滴……

    原来**,是比爱情更好的美容佳品……

    我偷偷笑,笑得畅快淋漓……

    整整一个星期,我们每晚都至少抽半个小时,在7楼半的幽暗角落里私会,相互挑逗、折磨、缠绵……

    我爱上了我最痛恨的夜班……

    原来这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也有如此**的角落和时刻……

    我整个人容光焕发,但是,但是我枕边的志谦,却一点也没有发现我的变化……

    一个人漠视另一个人到这种地步,不知道是我的悲哀,还是他的悲哀……

    也许,是我们俩共同的悲哀……

    这周上白班了,我有些惆怅,晚上少了一项最动人的节目。

    工作量也比夜晚多了几倍,不过有余绍明的短信,还是为极之枯燥的工作增添了一点别样的色彩。

    对于我来说,这个沉闷的冬天,几乎是我人生中一个难得的春天,有太多出乎意料的快乐,连志谦对我的忽视都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今日阳光灿烂,有阳光斜斜地从窗外流泻进办公室,苍白的办公室,顿时如同抹了一层黄灿灿的蜂蜜,有着水样的温柔。

    下午3点,接到忻怡的电话:“锦诗,我今天带学生参加比赛,下午不用上班,正好从你们医院门口过,我来找你,晚上顺便约玺彤出来吃饭!”

    我心情更加愉快:“好啊,反正再过3个钟头,我也要下班了,你来坐坐吧!”

    可是等了近半个钟头,忻怡还没有到,打她手机也没人接听。

    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我有些着急。

    过片刻,忻怡急步走进来,大口喘着气,连面孔都涨得通红,如同发烧一般。

    一过来,她就紧紧拽着我的手,也不说话,拖着我就往门口走。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你不舒服吗?”我诧异地问她,用力按住她,让她镇定下来。

    一向文静内敛的忻怡一反常态,有些语无伦次:“跟我走,去看他,去看他!”

    “他是谁?”我满头雾水。

    “他就是——总之一言难尽!”忻怡拖着我,一脸焦急,不过这焦急里也透着难以置信的惊喜:“我找到他了,终于找到他了,我以为今生再也无缘见到他……”

    “他到底是谁?”我的好奇心被勾起来。

    “他就是,别问了,你先跟我去看了就知道了!”她用力拽着我,向门诊部跑去。

    我赶紧对另一个值班医生交代了两句,跟着她也一路小跑。

    很快,下了电梯,穿过梅花林,我们来到门诊大楼。接着上到3楼,心血管内科诊断室。

    忻怡的手心全是汗,脸色有种梦幻般的色彩,十分不正常,是什么人给她如此深的震撼?

    忻怡指着一诊断室的门:“你看里面那个医生!”

    我不用抬眼都知道是谁,那里面坐着儒雅的、书卷气的柯忺宇医生,也是我们心内科最有名的钻石王老五。

    果然,柯忺宇唇边挂着一个谦和的、令人放松的微笑,正向一名中年妇女询问病情。

    “他是不是姓柯?”忻怡急切地问。

    “对!”我诧异她认识柯忺宇。

    忻怡咬着嘴唇,看得痴了过去:“果然是他……”。

    我用手在她面前晃动,可是她迅速把我的手打开,继续凝神看着里面的柯医生。

    我生怕别人看去她这花痴一般的样子,用力把她拖开。

    她静默地,唇边挂着一抹恍惚的笑容,跟我回到办公室。

    我冲一杯咖啡给她,浓郁的香味立刻充斥整间办公室,甚至盖过了消毒水的味道。

    窗外的太阳,落下去一点,没那么灿烂,房间里呈现出异常温暖的橙色,是淡淡的余晖,像迟暮的美人,有点沧桑,有点彷徨,又有点不甘,但因知道抵不过时间的催促,干脆专为落落的大方和沉静,这种豁出去的美丽,有别样的风情。

    忻怡抿一口咖啡,整个人才回过神来,用一种极端复杂的表情看着我:“锦诗,你知道他是谁吗?和你熟悉吗?”

    我笑着点头:“当然很熟,以前医院的人常常开玩笑说我和他是一对!”我故意说给忻怡听。

    果然她脸色沉了一下。

    温暖的怀抱(5)

    我继续说:“但是我们两个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

    忻怡松一口气:“他结婚了吗?”

    “没有!”我回答:“你打听这些干吗?他到底和你什么关系?你怎么认识他的?”

    忻怡顿一顿,神情更加恍惚:“他就是我常常跟你讲的,我的高中学长,那个时候我还在初中部,足足暗恋了他3年。一直到现在,我还魂牵梦萦,期望能再遇到他。”

    我张大了嘴,望着忻怡。我知道这个样子有点蠢,但是我的嘴巴完全不能自控。柯忺宇就是那个忻怡整个中学时代为之痴狂的人!

    我隐隐记得,忻怡一直不知道她暗恋的人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对方姓柯。因为他一直是忻怡的梦中情人。而忻怡每次只要做梦梦到他,一定会抓住我和玺彤,不厌其烦,把梦境详细讲述给我们听,还逼迫我们为她算命,分析他们今生到底有无缘分相恋。当时我们就效仿《天龙八部》给他取了绰号叫“梦郎”。

    “他就是‘梦郎’?”我睁大眼睛看着忻怡。

    “对,错不了,连姓都一样。他无数次在我梦中出现,我怎么会搞错?”忻怡斩钉截铁地说。

    我激动起来,顿时把一切都抛到脑后。

    记得那个时候,忻怡整天痴痴呆呆,张口闭口都是“梦郎”。

    忻怡似乎已经陷进回忆:“我上初中的第一天,一切都很陌生和新鲜。那天早上,刚走进校门,便看见一名男生在篮球场上独自运球,动作舒展、流畅,助跑、起跳、投篮,优美的弧线,球准确落入篮筐,他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汗水打湿了,晨曦照在他亮晶晶的额头上,十分性感。他有雪白的牙齿、清澈的眼睛,就像漫画里的美少年,一下把我深深吸引住,直到上课铃响起,我才回过神来。从那天起,我便陷入对他难以自拔的暗恋中,他的一切在我眼中都是美好的,让我心动又心动,直到现在,我还能记起每一个和他相处的场景,只是他并不知道……”

    这个场景,忻怡已经对我描述了不下百次,每一次,她都用最美丽的词语来形容。她曾经说过,今生如果找不到这样心动的感觉,宁肯独善其身。

    暗恋——在21世纪的今天,谁都去明恋了,连一夜情都已经泛滥。也许,只有非常不得已,方才暗恋吧。

    说起来,暗恋有一份不敢惊扰的保护感,反而比较高贵,是最矜持的爱情了。

    暗恋,是完全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爱情,单方面的相思,私密而自我,根本不需要对方配合,有着独特的霸道——让我好好地爱,你不需要知道!

    也只有乐忻怡这样古典的、操古筝的女人,才有这份情怀和浪漫了吧!

    我叹口气,跟着忻怡陷进回忆中。

    忻怡常常不厌其烦把她暗恋的故事与我们分享,说起来,友谊也就是在分享对方的私密时,一点点加深的。

    余君发短信来,邀我共进晚餐,我也毫不犹豫拒绝了。

    有什么事情比忻怡找到梦中情人更让人激动呢?

    今天晚上是属于我、忻怡和玺彤的。

    我们约了玺彤,在我们常去的一家小酒吧见面。

    我带忻怡先到小竹居吃饭,尽管这里的饭菜十分可口,但是忻怡却兴奋地一点东西都吃不下,不停向我打听柯忺宇的情况。

    我搜肠刮肚,把我知道一切关于柯忺宇的事情,无论巨细都一一讲给她听,她听得全神贯注,丝毫不肯遗漏,就差没拿出笔记本记录了。

    吃过饭,天色也暗了下来。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而且特别漫长。

    我想,我和志谦的感情也从浪漫的春季,火热的夏季,沉稳的秋季,走到了寒冷漫长而黑暗的冬季。

    只是不知道这冬季还会延续多久,是结束,还是另有春天?

    人很奇怪,永远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永远都是感情在控制我们,好也好,歹也好,都只能做个傀儡……

    忻怡还是很激动,沉静的她滔滔不绝地说着话,整个人处于异常亢奋状态,连手势都那样夸张。

    爱情真是可怕,它来的时候,你挡不住,它走的时候你留不下,就连你的性格嗜好,都可以彻底颠覆……

    到了小酒吧,我们才发现,这个平时少有人光顾的酒吧竟然已经座无虚席。原来今天是酒吧的三周年庆,难怪如此热闹。

    我们只得在吧台找了位置坐下,刚聊了不到两句,玺彤也到了。

    玺彤一到,忻怡就激动嚷着:“玺彤,我见到‘梦郎’了!”

    玺彤不以为然:“又做梦啦?你们不是经常见面吗?怎么还这么激动?”

    忻怡嘟着嘴:“是真见到了,不是梦里!”

    然后她唧唧呱呱把下午的事情描述了一番,见我在旁边一直点头,玺彤才惊异地张大了嘴巴,表情和我下午一模一样。

    然后玺彤豪爽地举起酒杯:“太好了,为你找到梦中情郎,我们今晚要一醉方休!”

    我们都举杯,把手中的百利甜酒一饮而尽。

    是的,忻怡一生只对这样一个男人情有独钟,她一直在寻找这样一个让她怦然心动的男人,现在这个男人出现了,而且还是我的同事,岂不是近水楼台?

    众里寻他千百度,这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们都为她开心不已。

    熟悉我自己(1)

    今时不同往日,忻怡终于不用再暗恋了。

    “忻怡,这次你一定要主动一点!”我们都鼓励她。

    忻怡红着脸说:“下午,看见他细心地用听诊器听取病人的心跳,我当时就差点冲进去,想让他也听听我的心跳,想让他从我的心跳里感受我对他的恋慕……10年了,我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人加快过心跳,除了他……”

    我和玺彤都欷殻鹄矗?0年了,我们都爱过无数的男人,为不同的人奉献过激情和心跳,只有忻怡,始终在寻觅她最初的悸动……

    这个晚上,我和玺彤都有些亢奋,似乎忻怡找到柯忺宇,我们也看到了完美爱情的影子。

    是的,我和玺彤一向认为,世界上没有哪一种爱情不是千疮百孔的,即便有完美的爱情,那不过是还来不及变坏,就已经戛然而止了。

    忻怡开心地向我询问有关柯忺宇的一切,我只好又把已经说过的话重复一次,可是她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像第一次听那么新奇专注。

    玺彤和我们嬉闹一阵,反倒沉寂下来,显得有一点点落寞。

    也许她想到我有志谦,忻怡现在也找到了暗恋对象,唯独自己孑然一身,突然有点不甘起来。

    是的,尽管忙碌了一整天,玺彤脸上有掩不住的憔悴,但她落寞沉寂的神情,反而让她有种难以言说的韵味,就连她眼睛里那一点点凄惶和不安,也让人觉得是另一种形态的美。

    无疑的,上天是厚待她的。

    美丽的女人有很多,但大多数的美人上了年纪,到了二十七八岁,失去青春的活力,便萧条下去,似丰盈的苹果,被抽去了水分。

    玺彤则不,她是清新的苹果酒,开始的时候是清甜可口的,微微有些许醉人,到了现在,则变成了似淡淡散发的白兰地,馥郁的,一点点散开,醺醺然,很容易让异性沉醉其中,甘愿自溺在她的双眸里。

    我们旁边,坐着一名十分俊朗的男人,很年轻,估计和我们年龄差不多大,有一双大大的、会笑的眼睛,他一直凝视着玺彤。

    玺彤转眼看见他,笑着大方地对他举举杯。

    那男人,站起身,十分礼貌地对玺彤举杯示意。

    嚯,个子很高,至少有一米八,线条分明的嘴唇,笑起来,牙齿雪白,一脸阳光。

    我低声对玺彤说:“你的艳遇来了,这个可是标准的阳光青年。”

    玺彤莞尔一笑,顿时媚态百生。

    见玺彤不讨厌他,甚至情绪也变得好了起来,我不想看到玺彤刚才落寞的样子,

    便扬声对他说:“过来一起坐?”

    他伏身和同桌的朋友说了两句,然后拿着酒杯走过来,态度很大方。

    一坐下来,他便和我们一一喝了一杯酒。

    然后,我和忻怡继续我们的话题,难得玺彤竟然兴致那么好,和那男人谈得热火朝天,不时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隐隐听玺彤笑得前俯后仰,原来两人互换了名片。

    但听那男人说:“‘原玺彤’,意思是不是原来是红色的玉玺?血玉,美艳到极点,很衬你人哦!”

    我一听,便知道玺彤爱听这样的话,爱这样略微有一点修养的男人。

    果然,玺彤也好兴致地说:“‘范舟’,泛舟,那你是划船的男子哦?哇,你还是高分子材料工程师啊!你多大年纪啊?”

    接着玺彤轻声叫:“你29,比我还大两岁?一点也看不出来。你的工作是做什么的?一定很复杂吧,我小时候最崇拜搞科研的人了!”

    玺彤的表现总能让男人满足虚荣心。

    那划船的男人,果然很受用,一脸满足的笑容。

    两人几乎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整个晚上都在叽叽咕咕地说话。

    我和忻怡都笑起来,这两年,玺彤对男人很有一点刻薄,所有追求者一律被她一张利嘴讽刺得体无完肤。今天晚上,不知道是受了刺激,抑或是真觉得这个看起来单纯阳光的男人很顺眼,居然肯降低姿态来奉承他。

    我和忻怡都有点意外。

    晚上,我们去宵夜,玺彤居然把这个范舟也叫上了。

    玺彤还一直问我们:“他的名字好不好听,很有趣吧?”

    我瘪瘪嘴,没说话,心里嘀咕:“这名字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玺彤一整晚心情都很愉快,甚至有点意气风发的。似乎想向我们证明——看,我也有年轻登样的男人喜欢!

    天,我一定疯了,这样想自己的好友。

    玺彤这样的人间尤物,老、中、青三代,都有男人为她疯狂的,她绝不会为虚荣迁就一个男人,来掩饰自己刹那的落寞的。

    不过,幸亏这范舟也还不算讨厌,笑得很开朗,而且性格很温柔,看起来非常单纯干净。

    可是,我一向不喜欢单纯的男人,男人太单纯,总让人觉得少了点什么,也许是我老女人的心态问题,见不得青春的小动物们。老一点的男人,我又嫌他们城府太深,真是难伺候。

    反正,只要玺彤不介意,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突然,我想起了别人的,偶尔属于我的余绍明,笑容不自主从心里泛滥出来,夸张地摆在脸上。

    让玺彤以为我是和她一样能接受这个“划船的男人”,也好让老友宽心。

    吃完宵夜,我对范舟的印象又好了很多。

    原来他真是是社科院分院的一名工程师,从事化学研究,还是北大毕业的。

    我有点小看人了,还是玺彤的眼光犀利一点,一看一个准,难怪她笑得那么甜蜜,十个北大高才生都被她的眼波融化了。

    这个高分子材料系的范舟,以后可以好好研究一下,原玺彤小姐的眼波,到底有些什么微妙的化学成分。

    晚上回家,志谦不在,打电话手机关机。

    我没放在心上,反正志谦是让人放心的。

    睡得迷迷蒙蒙,觉得身边有人躺下,我知道是志谦,而且心情很愉快。

    分子和原子靠得太近都可以相互渗透,何况两个大活人,我熟悉志谦,如同熟悉我自己。

    从他躺下的动作、轻重,我甚至在梦中都可以凭此判断他的心情。

    可是志谦却不知道余绍明的存在,不是我掩饰太好,就是他对我过于信任,更或者,干脆是对我漠不关心。

    早上上班,我迫不及待把忻怡的事情告诉余绍明,他惊异极了,电话里也能听出他的诧异:“世上有这样的女孩?改天一定介绍你朋友与我认识。

    我爽快地说:“好!”

    熟悉我自己(2)

    余绍明愣一愣:“锦诗,我又发现你一个优点。我想结识你的女性朋友,你竟然如此爽快,心无芥蒂。换了我女友,一定已经面孔变色,摔电话拒绝与我交谈了。她从来不允许我接近或者称赞别的女人。”

    我心里微微一震。

    是啊,我竟然毫不介意。我不是已经爱上余绍明了吗?怎么会毫不介意?

    要知道,和志谦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是绝不允许他多看旁的女人一眼的。

    有一次他赞忻怡穿衣服有品位,我生足他一星期气。

    还有一次,他顺口说玺彤挺有女人味,我更是惩罚他说了一百遍“对不起”。

    怎的我对余绍明如此磊落?

    我缓口气,因为他不属于我,我无权利生气、嫉妒、吃醋、使小性子……

    那是另一个女人的专利。

    分得这样清,可见再激烈燃烧的激情,也没有毁掉我的理智。

    女人年纪越大,越难投入新的情感……

    就像宠物,总是对第一个主人忠诚多一些……

    下午,接到忻怡的电话:“锦诗,我好紧张,我在柯忺宇诊断室的门口,马上就轮到我进去了……”

    我放下电话奔过去……

    忻怡已经没有在门口,我偷偷向里望了望:忻怡面孔涨得通红,神情十分紧张,完全没有她一贯的镇定自若。

    “小姐,你哪里不舒服?”柯忺宇微微笑着,温和地和她说话。

    这该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说话吧,他竟完全没有认出她,也许,他根本从来就没有注意过她的存在。

    “我最近,心跳很不规律……”忻怡连声音都在颤抖。

    我暗暗好笑,忻怡一看见柯忺宇就一颗心小鹿乱撞,心跳怎么正常得了?

    果然,柯忺宇拿出听诊器柔声说:“小姐,你需要把衣服撩起来一点。”

    忻怡脸更红了,撩衣服的手都紧张得不听使唤。

    柯忺宇以为她是害羞,还解释说:“没关系的,每个病人都是这样检查的,别担心。”

    忻怡点点头,轻咬着唇不说话。

    柯忺宇绕到她身后,用手把冰凉的听诊器器暖一暖,才伸进衣服,贴到忻怡背上。

    他真是个细心的好医生,又或者雅致的忻怡让他另眼相看?

    他仔细得捕捉着她的每一个心跳,“冬、冬、冬……”急促而有节奏,如同一个思慕恋人的少女,在一声声急唤自己的情人。

    窗外的阳光斜斜流淌进房间,柔和地笼着两人,雪白的墙壁也折射着温柔的淡光,柯忺宇与忻怡,如同被放在一个装置着滤光镜的房间里,身上蒙着一层朦胧的光芒。

    忻怡微微闭着眼睛,轻轻扬着脸孔,雪白的皮肤有一层晶莹的光,眼睛里似乎藏了一颗星,闪烁不定。她是在体会两人的第一次肌肤相亲吧?又或者,她正全神贯注,似乎想控制自己的心跳,似乎10年前,那个晨曦中操场边的一见钟情,无数次默默注视他的背影,骑车尾随他逛遍小半个城市,无数次梦中渴望与他倾谈,无数次在其他男子身上寻觅他的影子……这一切一切,暗自里滋生的情愫,都要通过着律动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传递给他……

    她那样用心地“心跳”,传递着心声。

    柯忺宇,终于听到了她的“心跳”,他的表情肃穆而专注,他感受到了她心跳的感觉了吗?他接收到她通过心跳传来的爱意吗?

    只见柯忺宇,将听筒取出来,略微颦一下眉:“小姐,你的心跳非常有节奏,而且很有力,但是跳得十分快,快得有点不正常。”

    忻怡看着他,没有说话。

    柯忺宇继续说:“我建议,你明天再来一次,我再听一听你的心跳,如果还是不规律的话,我建议你背一个动态心电图。这样可以24小时监控你的心跳。”

    忻怡点点头:“那我明天再来,谢谢你,柯医生。”

    然后她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走出门口。

    柯忺宇以为她不放心,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扬声安慰:“小姐,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你明天再来检查看看。”

    忻怡对他非常温柔地笑一笑,终于离开诊断室。

    我迎上去,急切地问她:“怎么样,感觉如何?还有那种一见到他就心慌意乱,心脏怦怦乱跳的感觉吗?”

    忻怡恍惚地笑了:“是的,他还是那样,只是变得稳重沉静了。”

    接着我再和她说话,她都心不在焉,一直保持着那个恍惚的笑容,似乎还没有从刚才和柯忺宇见面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接下来的两天,忻怡每天下午都来医院找柯忺宇问诊。

    柯忺宇断不出她得了什么病。

    但是忻怡,十分享受与柯忺宇面对面独处的这短短时光,她总是尽量拖之又拖,希望能加深自己在柯忺宇心中的印象。

    约会时,我说给绍明听,他笑说:“柯忺宇如此好运,怎么会遇到这样稀有的女子?”

    我一一把忻怡和玺彤的故事告诉他,引起他极大兴趣,愿意抽时间见见玺彤与忻怡。

    通过你的朋友,应该可以更加了解你吧。

    我故意白他一眼:“你是想了解我,或者为着多结识两名出色异性?”

    他也故意斜眼看我:“你说呢?”

    我仰头大笑。

    熟悉我自己(3)

    他轻轻拍我头,十分宠溺。

    晚上,母亲打电话,让我和志谦回家。

    志谦很不情愿,但是,经不住我软磨硬泡,还是跟我回了家。

    他非常不喜欢到我家去,有很深的抵触情绪,他知道我父母不喜欢他,故此也不喜欢他们。

    尽管很不喜欢志谦,母亲还是殷勤地为他夹菜,又奉上新鲜丰富的餐后水果。

    然后她提到了我们结婚的事情。

    志谦眉头一皱,没有说话,沉默以对。

    母亲被僵在那里,有点悻悻的。

    我赶紧说些其他话题,来打破僵局。

    可是坐了不到一个小时,志谦便站起来,借口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回家做,匆匆离开。

    我只得跟着他出门。

    临走时,妈妈幽怨的目光,刺痛了我。

    一出门,我便拉着他:“我妈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志谦白我一眼,还是不说话。

    “你不想和我结婚,对吗?”我咄咄逼人。

    志谦冷冷看我一眼,把牵着我的手从我手中抽离,插进自己的衣兜里。

    我一下恼了,怒火中烧。

    “陈志谦,你到底还想不想和我在一起?”我冲他低低吼一句。

    “别闹了,大街上,你不怕丢人,我怕!”

    志谦不屑的表情,让我更加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你觉得和我在一起丢人吗?我知道,你从头到尾嫌弃我肤浅,无品位。”

    志谦停下来,看我一眼:“结婚?没房子你肯和我结婚吗?你们全家人都莫名其妙!没房子你妈同意我们结婚吗?你肯和我结婚吗?还假惺惺问我想不想结婚,不是废话吗?”

    说完,志谦扔下我往前走。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得跟着他默默走在后面,心里又气又难受,像卡了一块石头在喉头,想哭又没有眼泪可供挥霍,连悲伤都麻木和干涸了。

    前面开过来一辆出租车,志谦招手。

    车停下,志谦上车,我还没走过去,车门已经用力关上,车子绝尘而去……

    我又一次被他抛下,每次吵架,他总是潇洒地扬长而去,扔下我,看着空气里微黄的汽车尾气,我像个傻瓜一般,欲哭无泪。

    这一次,我没有像以前一样,眼巴巴地回家,向他道歉,妥协。

    我想起了余绍明。

    可能他分辨出了我声音里太浓的哭意。

    “怎么?和男朋友吵架?要不要我过来陪你?”他体贴地说。

    突然,我想起他微微眯着的眼睛,我心里顿时升起一种对志谦深深的负疚感,我无理由埋怨志谦,我比他做得更糟糕。

    刚才还一团火燃在胸腔中,瞬间就平息了许多。

    我轻描淡写地敷衍了余绍明两句,挂了电话。

    这个时刻,我实在无心情与余绍明说话,志谦,还是比任何人都能控制我的情绪。

    走在大街上,寒气逼人,呵气成雾,我的心烦乱不安。

    不想见余绍明,也不想回家,不想面对志谦比冰霜还冷的脸。

    盲目地走了一会儿,接到玺彤的电话,她声音愉悦,有浓浓春意。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我打车到玺彤家,今天晚上,我不准备回家了,给志谦一点颜色看看,否则他还是继续对我不屑一顾的。

    有人说,爱情就像跷跷板,你高一点,他就低一点,你低一点,他就立刻飞起来。

    以前,我就是把自己的地位自动放得太低,所以他才有机会一直高姿态。

    玺彤的家非常温暖,有橘色的灯光,她的房间里有很多很多盏灯,每一盏都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

    这是个典型的单身女人的房间,灯光是唯一能在暗夜里带给人心灵慰藉的东西,寂寞是无边的黑暗,需要灯光来驱散……

    这么多盏灯,统统打开,玺彤一定寂寞太久……

    房间里有些微散乱,一件丝质的睡衣,胡乱搭在沙发上,空气里全是脂粉味道……充斥着性感、慵懒、暧昧……

    任何一个单身男人踏足进来,都会为之心猿意马……

    玺彤窝在沙发里,眉梢眼角都是笑,似乎嘴里含着最甜的蜜,忍不住全都泄露出来……

    我坐到沙发上,把头靠在抱枕上:“今天晚上在你这儿寄宿一宿。”

    “好啊,和志谦吵架了?”玺彤真是个明白人!

    我瘪瘪嘴。

    玺彤笑起来:“你们两就爱耍花枪,都这么多年了,到底还结婚不?”

    我忍不住苦笑:“别提了,又为这个吵架。恐怕是结不成婚了!”

    玺彤夸张地喊:“欢迎回归单身俱乐部!”

    我被她的表情逗乐了:“不是叫寂寞的心俱乐部吗?怎么改名字了?

    玺彤双目含情:“现在不寂寞了,我想我恋爱了。”说完,一向大方的玺彤,面上浮起一丝羞色。

    见玺彤这样反常,我的烦恼也暂时抛到脑后,好奇心这一刻战胜一切……

    玺彤懒懒依着沙发,嘴唇异常红润:“那个范舟已经约了我好几天了,我们一起去看了电影,而且聊天也很投契……我觉得他很单纯,也很开朗,与我以前认识的男人有很大不同,我有点动心了……”

    我望着玺彤,吃惊极了,经历了一次惨痛的经验,玺彤已经变成铁石心肠,对男人不屑一顾的,如今竟然也动了心?

    我遇见余绍明,忻怡遇见柯医生,玺彤又遇见范舟,今年,是不是全世界的女人都走桃花运,人人都红鸾星动?

    熟悉我自己(4)

    天,月老今年大发善心,又或者和天上诸位神仙打麻将赢了钱,因此特别大方,见者有份,人人不落空?

    有短信过来:“心情好一点没有?”我回过去:“好多了。”

    “和男朋友吵架吗?什么原因?”

    “没什么,改天告诉你。”

    “我随时有空,当你的垃圾筒。”

    然后,我们有来有往,接连发了几条短信。

    我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余绍明一直有本事让我破涕为笑。

    玺彤在旁边笑,不停问我:“有状况了?平时你可是很少发短信的,而且看你那样儿,笑得眼睛都弯成月亮了。从实招来!”

    想到余绍明那双款款深情的眼睛,想起他那些充满**的吻,我脸都涨红了,慌忙掩饰:“哪有什么状况啊!”

    “呸!想骗我!你可是一向自诩潇洒,最看不起涂脂抹粉的女人吗?怎么现在连睫毛膏这种你最看不起的东西,都用上了?”玺彤得意地把脸凑到我跟前。

    她真是目光如炬,观察入微,明察秋毫,我讪讪地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整晚,玺彤都不放过我,一直缠着我问。

    我始终不肯说一个字。

    匆匆跑去沐浴。

    玺彤的睡衣真是性感,不是透明的就是半透明的,全都是柔软的、轻飘飘的纱、绸、丝……全部黑色,性感而女人味,真不知道她一个单身女人穿给谁看。

    相反,我一直穿白色的、粉色的棉质睡衣,保守得不行,只图穿在身上大方舒服。难怪志谦对我越来越不感兴趣了。

    不是没有我的责任的。

    我挑了玺彤最保守的一件睡衣,可是穿在身上,我还是有衣不遮体的感觉,很不自然。

    躺在玺彤的床上,我很不习惯,浑身不自在。

    我想我已经习惯了我的床,我的床单、我的枕头、我的被子,那上面有我熟悉的我和志谦的味道。离开它们,我夜不能寐,如同我习惯了志谦一样。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上瘾是很可怕的事情,他不在,他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连味道和声音都让你受煎熬,坐立、寝食统统难安。

    我想至少今夜,我要把志谦的影子赶走。

    终于,经不住玺彤的软磨硬泡,我把和余绍明的事情透露给她。

    玺彤惊得瞪圆了双眼,是的,她不相信矜持的梁锦诗今日也可以为了激情如此疯狂……

    我以为她会怪我。

    可是,玺彤真是我的密友,她温柔地放低声音,轻轻按住我的手:“我明白的,爱情最可怕就是它总是令人猝不及防,没有人会做好准备。更可怕的是,一切道德观念,一切自尊自傲,一切的一切,都得为它让道。任何东西和它一比,就显得微不足道,立刻被比了下去。它可以让你哭,可以让你笑,可以让你神情恍惚,可以让你如痴如狂,完全忘记自己的存在……”

    玺彤的眼睛像潋滟的湖水,生动、明亮、闪烁不定……

    哦,原来她在说自己……

    那个范舟有这么大的魔力吗?

    不,这魔力来自爱情……

    我偷偷笑,看见玺彤的双眸梦幻般变幻……

    是,我的双眸也因为余绍明,如此闪亮,一切都值得了,以后会不会后悔?那是以后的事情……谁管得了那么远呢?

    哦,余绍明,你知道,此刻,你萦绕我心中吗?

    哦,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翌日,下班后,犹豫再三,还是回到家了。

    一开门,志谦正坐在电脑前。

    听见我开门的声音,他头也没抬,全神贯注在他设计的东西上面。

    本以为,他会迎上来向我道歉,毕竟我第一次一夜不归。

    但是他根本连正眼都没有看我,那样不屑,似乎无论我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在乎。

    也许,一个陌生人倒在路上,他还会伸出援手。

    我和他,几乎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同一个屋檐下,甚至同一张床上,我们都沦为这房间里一件恒久不变的摆设,存在,但是与不存在等同……

    我没有作声,心里隐隐作痛。

    脱掉衣服,我到浴室沐浴。

    我把水温调得很高,滚烫的水自莲蓬处洒出,包裹着我,眼、耳、口、鼻,每一寸肌肤都沉浸在顺滑的流水中。我微微闭上眼,让皮肤烫染成蔷薇色……

    为什么如此纯净的流水,也带不走我的烦恼?

    难道余生我都要这样和这个心里已经没有我的男人过吗?

    忍不住,眼泪滑了下来,我觉得我的前途已经一片黑暗,与窗外的夜色已经融为一体,漫长冰冷而没有边际……

    关上水,我仔细用力擦干身上的水,强忍住眼泪,把这些不争气的液体统统吞回肚子里。

    浴室门一下被拉开,志谦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我最厚的一件睡衣,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话。

    我没说话,也没有接过他手里的睡衣,只不停擦着自己手臂上的皮肤,其实早就把水擦干了,摩擦起来,皮肤有些疼,但是很解恨。

    志谦看了我片刻,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毛巾,把睡衣披在我肩膀上,然后细心擦我腿上残留的水渍。

    他突然这么温柔,连日来,所受的委屈突然堆积在一气,我鼻子一酸,眼泪潸然而下。

    志谦见我哭了,一把将我搂住,揽进怀里,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闻到他脖子上熟悉的味道,哭得更加厉害,甚至抽泣起来……

    志谦轻轻拍我的背,小声说:“对不起,是我不好。”

    熟悉我自己(5)

    我突然释然,我想我又一次原谅了他,面对他,我永远无法责怪他……只是眼泪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拼命外涌,志谦抱起我,把我放在床上,用被子把我裹起来。

    我躲在被子里流泪,但是已经不再伤心,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哭泣是一种极佳的发泄方式……

    整个晚上,志谦都陪着我,耐心听我说话,甚至和我一起看电视,非常温柔,我想我没有不开心的理由了,反而愧疚感更强烈。

    我突然觉得,他对我糟糕一点,我反而心安理得一些。

    是不是很贱?

    一连几天,因着对志谦的愧疚,我都没答应余绍明的约会。

    虽然,我的理智选择不见他,但是我的情感却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他。

    很多时候对着办公室的空白墙壁,如果没有人打扰,我会发一整日呆,看似若有所思,其实思来想去也不过是余绍明而已。

    这两天气温有点回升,有种恍惚春天的感觉,似乎阳春三月错踏时空,误撞入这个寒冷的冬天。

    黄昏时分,忻怡打来电话,她约我和玺彤见面。

    我回家陪志谦吃过晚饭,便赴约。

    出门的时候,志谦如往常一般,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但我已经习惯。

    我们在常见面的小酒吧坐下。

    还没坐稳,忻怡便急急将这两天的情况一一向我们汇报。

    每一天,忻怡都会定时到柯忺宇的诊室看病,固执地让柯忺宇听她的心跳。

    “他似乎已经习惯每日下午见到我,会不会有一天我不去,他也会觉得怅然若失?”忻怡抿着嘴笑。

    “他不觉得奇怪吗?”玺彤一边摆弄手机一边说:“一个没有心脏病的女人,天天去找他看病、问诊、听心跳?”

    我忍不住笑:“相思成疾,的确属于心病,她一见到柯医生,立即心跳加快,血气上涌,面红耳赤,怎么看都像有心病的样子。”

    听见我取笑她,忻怡也不懊恼,只执著地说:“每次他听我心跳,我都会拼命在心里祈祷,我迫切希望他能听见我的心声。”

    “自从发现他原来就在我身边,就在我最好朋友的医院里,这么多年,我们平白错过了这么多年,耽误了如此多时光,我就后悔不已。我每晚做梦梦见他,睁开眼恢复的第一缕神智也是他,上课、下课、走路、吃饭……他的身影无时无刻不占据我心神。就连弹琴的时候,我的心也平静不下来,曲曲不成,每一日都魂不守舍……”忻怡娓娓诉说,依稀坐在我面前的,又是少年时代,那个多愁善感的少女。

    三个女人一台戏。

    换了平日,我和玺彤一定为忻怡出谋划策、绞尽脑汁,翻肠倒肚搜刮各种奇招异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是今日,我实在提不起太多兴致。

    余君身影时时萦绕我心间,志谦给我太多忽略与不耐烦,我是那么迫切想从余君处获得良多呵护、重视,我想念那些荡气回肠的缠绵时刻。

    与志谦在一起,我像透了生锈老旧的黄脸妇人,不,连妇人都不如,完全中性或者透明,黄脸婆至少还有几分颜色。

    只有与余绍明在一起,我才觉得自己是个女人,一个纯粹的,27岁,有血肉,丰满感性的女人。

    我半发呆,半心不在焉地回应忻怡的话。

    偏偏余绍明还不放过我,他频频发来短信:“锦诗,真不想见我?你要折磨我、折磨你自己到什么时候?”

    “锦诗,你到底怎么了?几日不见,心中甚为牵挂,可是家中发生事情?”

    “锦诗,我想见你……”

    他是这样迫切地想念着我,如同我想念着他。

    我满足地叹着气,长一口,短一口……

    女人统统都有点虐待倾向,不是虐人,就是虐己,通常是两者都有一点。

    此刻我便享受着这种煎熬。

    其实,对志谦的愧疚,并不能阻挡我见余绍明的冲动,私心里,我克制自己,是想知道在他心里,我到底有多重要,会否,他也为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也为我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而且,我也愿意偷偷地享受对他的思念,有一种想见不能见的矛盾。

    我不知道对他这是不是折磨,至少对我是一种折磨,只是这折磨也成为享受,心间时刻存放着一个人,反复把他捧在心口想念,是多么愉悦而又不易的一件事情啊。

    这样的感情,似乎也金贵一点。

    我的思绪早已神游在外,而玺彤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一直在摆弄手机,短信一条接一条,片刻都没有停歇过。

    但见她满面春意,眉梢眼角都是蜜样的情意,浓得化不开似的,嘴角一直挂一个飘忽的、暧昧而得意的笑容。

    甚而,好几次,她对着手机娇笑出声。

    一向镇定自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玺彤,今日也这样失态,这样为着几条虚无的短信欣喜若狂。

    这一次,怕是动了真感情吧?

    我蒙眬地揣测着,思维依然游离。

    终于,忻怡忍不住娇嗔:“你们俩到底要不要听我说话?”

    我们这才打起精神,继续听忻怡絮絮叨叨。

    “有什么办法让柯忺宇爱上我?玺彤,你方法最多!”忻怡求助的望着我们。

    玺彤呻吟一声:“把你的脸整容,换成我这样的。”

    忻怡瞪她一眼:“拜托,认真点。”

    “好吧,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要先打听清楚他的喜好,到时候投其所好,就容易得多了!”玺彤伸个懒腰,神情慵懒,如一头无所事事的波斯猫。

    三个女人一台戏(1)

    “锦诗,你帮我打听一下吧!”忻怡把矛头转向我。

    我用力拉玺彤的手,故意埋怨:“你说一句话,我可要忙半天了,我可不惯做包打听。”

    玺彤也笑起来,于我们商量起如何帮忻怡。

    可是不到5分钟,玺彤的手机干脆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面若桃花笑开了,似乎对方提了个什么不情之请,她微微颦着眉,转而妥协,点头,自始至终温柔如水。

    然后她轻轻咳一咳,有点不好意思,有点犹豫,但终于还是似下了很大决心:“范舟说他要过来找我。”

    宣布完,也不等我们同意,便用期待的目光,秋水缱绻般盯着门口看,似乎生怕那个范舟来了,找不到她。

    我和忻怡对看一眼,当下明白,玺彤这一次是动了心。

    只不过片刻,范舟兄已经站在我们眼前。

    玺彤起身,与他站在一起。

    我不得不赞叹,真是一对璧人。

    虽然玺彤美丽不可方物,可是这个范舟站在她旁边一点也不逊色。范舟阳光、英俊,衣着干净不乏品位,身材颀长健硕,还是专业人士。这个男人从修养到气质,都非常衬美丽高傲的原玺彤小姐,难怪眼高于顶的玺彤,今日也终于把持不住。

    我和忻怡都为她高兴。

    骨子里一向大女人的玺彤,此刻千娇百媚,小鸟依人地站在高大的范舟身边,淡笑着问我和忻怡:“范舟约我去看电影,你们要不要也一起去?”。

    平时在我们面前飞扬跋扈的玺彤,今日简直如同被某位谦和有礼的名媛附身,让我们大跌眼镜。

    她才不会让我和忻怡去当超级电灯泡呢,真够假惺惺的。

    我和忻怡忍住笑,对看一眼,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心里窃笑:“如此虚伪,假装谦和,玺彤今次真要使出浑身解数迷晕这位研究高分子材料的男人。”

    果然,就在玺彤拖着范舟出门口的刹那,她回过头,瞪了我和忻怡一眼,目光凶悍,似乎在说:“敢取笑我?有你们好看的!”

    第二天中午,我故意在食堂“偶遇”柯忺宇。

    一见面,我便迎上去,与他共进午餐。

    先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我便单刀直入:“晚上出来聚聚,同事多年,还没有约你出来喝杯酒。”

    柯忺宇不疑有他,毫不犹豫便同意了。

    他一走,我立刻打电话通知忻怡,忻怡激动地对着电话直亲我。

    然后她急急对着电话低喊:“时间不多了,我要立即梳妆打扮!”

    我笑着打趣她:“多年之后,与你重逢,如何致意,以沉默?以眼泪?”

    这句拜伦最有名的诗句,用在今日的忻怡身上最恰当不过,可惜忻怡选择了更浪漫的方式——以心跳!

    再晚一点,我和柯忺宇到医院附近一家新开张的小酒吧坐下,因是知道的人不多,显得异常清净。

    忻怡选这里,是因为这里从头至尾播放的是爵士乐。

    而且是非常少见的ol jazz,这种爵士,比蓝调还要缓慢,音乐靡靡,暧昧不清,让人特别放松,期待一场温暖的爱情。

    忻怡是音乐方面的行家,选这里,不是不用心的。

    聊了一会儿,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忻怡打电话给我,我告诉柯忺宇,有两位朋友要过来。

    片刻后,玺彤和忻怡一起走进来,整个酒吧似乎有种蓬荜生辉的感觉。

    玺彤打扮得相当低调,甚至连妆都没有化,一看就知道为?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