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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中文网 -> 玄幻魔法 -> 公子无双 作者:水墨惊鸿

正文 公子无双 作者:水墨惊鸿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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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你无关。www.luanhen.com”怀璧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丝冷冷谑意:“是我的无能。”

    冷冷淡淡的扔下一句话,便跨门而出。

    院中清冷的夜风吹得他发涨昏沉的头脑渐渐清明。他面色微青,眉头紧锁,袖中双手紧握成拳,力道大的可以听见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

    他回来时听到管家说扶兮不见了,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担忧,可是再听到秦拂说她被二哥推下山崖时,那一瞬间,他听见的是血液流淌过心房的声音。

    苦笑着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月色。

    他该怎么向墨言交代?

    又该如何……向自己交代。作者有话要说:秦拂会越来越坏的。下一章男主要出现,要发视,要闯齐国皇宫了……身份也渐渐浮出水面。

    第40章

    暮云澄江;晴空晚照;空幽的山谷之中,稀有人烟。

    “师父,这里怎么躺着个人?”六七岁的小童背着背篓,蹦蹦跳跳;虎头虎脑,生的十分可爱。他原本随师父上山采药;却见山角溪水边躺着个人;便急急忙忙的唤身后的老者。

    老者一脸肃然;明明已是耄耋之龄;那眼睛却没有半丝老人的浑浊之气,相反澄明之极。

    “师父;是个姑娘……好像受了重伤。”小童话音一落,人已跑到溪边,一见腌臜昏迷的扶兮,立刻皱起眉头捏住鼻子:“好臭好臭!怎么人还没死就这么臭!”

    老者站在不远处的,抬头看了眼这四方山木,顺了顺下颚上的花白长胡,结论道:“应该是从紫云山掉下来,顺着下流的臭水河给冲到这儿的。小石头,你过来。”老者说着对名唤小石头的小童招手。

    小石头十分乖巧的走过去,老者爱抚摸了摸他的头发:“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回去?!”小石头顿时张大了嘴巴:“可是师父,那、那个姑娘……”

    老者淡淡的瞥了扶兮一眼,吐出一句话:“与我无关。”

    “可是师父……”小石头刚欲开口,就见原本打算离去的师父反身折回了。

    “这是什么?”他并非回心转意,只是忽然瞧见扶兮的手上像是紧紧的握住什么,他走到扶兮身边,蹲□子,抓起扶兮的手,指腹划过扶兮的手腕时,不由一声叹息:“伤的不轻啊,恐怕是没救了,不过,关我屁事!”说着掰开扶兮紧握的手指,一把将她手中之物取出。

    他将那两寸宽的青色长布条举过头顶,在细密的光亮下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奇怪啊,不像有藏宝图,那她抓那么紧干吗?莫非……还有别的秘密?”老者想到这,立刻对小石头道:“小石头,过来给我搭把手,把她弄回去。”

    夕阳将苑中孤寂的枝桠直直推入屋檐下的阴影里,一炉沉香在屋里从燃起至烬灭。

    屋子里零零落落的酒瓶子胡乱散了一地,怀璧静静的坐在那,自从管家告知了那些话后就只想喝酒。

    管家说,没有夫人的消息。

    没有夫人的消息。

    左手攥着未开封的酒瓶,右手攥着半壶全数灌尽,一口一口,直到喝得四肢都不能再动。

    门外有窸窣的动静,他强撑着睁开眼,懒散的问道来人:“可有消息了?”

    管家一如既往的摇了摇头。

    半个月了,那茶楼的人几乎被他逼了个遍,紫云山也差点被他翻了过来,可是都找不到扶兮的身影,她若死了,尸首恐怕早就喂了豺狼虎豹。

    管家颤抖的站在那,等候他的发怒,可是出奇的,这一次他没有发怒,只挥挥手:“下去吧。”

    管家点头要走,他又忽然想到什么叫住管家:“等一下。”

    “侯爷还有何吩咐?”

    怀璧灌了口酒,平静无神的眸子在他身上转了圈:“叫陆崇来见我。”

    管家点点头。

    陆崇来了,毕恭毕敬的站在那。怀璧已擦了脸,踉踉跄跄的从酒堆里站了起来走向他这个亲信,双手重重的在他肩头一拍,整个人撑在他身上,浓重的酒气铺卷而来:“找人监视大哥二哥的一举一动,有情况立马禀报!”

    陆崇应了声,扶着他重新坐下,颇为担忧的看着他:“侯爷还是少喝些酒。”他并未多言,侯爷的夫人不慎坠落山崖,尸骨无存,人人都知道不可能还活着了,可是侯爷却偏偏非要找到她,哪怕是她的尸首。这半个月来,侯爷除了上朝就是找夫人,人也憔悴了许多。他们这些跟了多年的人看着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我知道了,你走吧。”怀璧揉了揉太阳穴,故作精神的下了逐客令。

    陆崇叹了口气,转身走了,他又瘫软的坐在那,垂丧着头,紧握着酒壶苦笑:“扶兮啊扶兮……”

    灯月如血如妖。

    一壶浊酒,几树桃花,怀璧从屋内跌跌撞撞的走到院中,敛袍背靠着倾塌墙垣,席地而坐。

    见有府邸的下人途径,立即就变了神色,起身至另一边坐。

    他从来都习惯了如此,宁愿孤身死,不意乞人怜。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扶兮死了。秦拂的话,这半个月的结果都是铁铮铮的事实,可是他不愿去相信,也不能去相信。

    有花瓣落于掌心,他轻轻的阖上眼,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想起他们的大婚。其实他这个人,素来都不是感情第一的,他要称王称霸必须断了这些牵挂。对扶兮是怎样的感情,他自己也理不清,好像是两个孤高的人,两个在大家心中是那样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人,追权逐势却一无所有的人。或许是沉寂太久,大家都太寂寞,他遇见了她,在这条注定长久孤寂的路上终于有了一个人相伴。

    他想,这或许就是两个相似的人走到了一块,互相依偎,互相扶持下去的感觉吧。

    瑶山腰青瓦红砖的小庐内,小石头一边为扶兮擦着布满泥污的身子和脸,一边低声埋怨道:“男女授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师父真是可恶,叫我一个男子汉为一个姑娘家擦身子,哎呀,要是这姑娘醒了,要我娶她怎么办啊!”

    小石头皱着眉头烦恼着,话音落,一本书就重重的敲上了他的头,上方的人声如洪钟,斥道:“臭小子!乳臭未干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这里只有你我师徒二人,你不给她洗,难不成叫师父来?!”

    “可是师父,要是她好了后要徒儿娶她怎么办!”

    老者看了床上的扶兮一眼说:“她好不了了,你去把脏水倒了后去我屋里泡壶茶来。”

    “哦。”小石头还在纠结娶扶兮的事,端着盆子低头往屋外走,冷不防的撞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小心。”那人伸手扶住了他的肩,小石头抬头一见来人,不禁大喜:“墨言叔叔!”

    “嗯,乖,这个拿去。”他说着,将手中之物递去。小石头打开一看,乐得像朵花:“糖丸子!谢谢叔叔!”

    “廖老呢?”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小石头的脸,小石头也不抗拒,吞了个糖丸子含糊不清的说:“在……在他房里。”

    墨言点点头,松开了放在他肩头的手,凭着记忆中的感觉徐徐的朝屋内走去。近了的时候,依稀可以听到屋内细微的动静声,他闲闲的靠在门沿上,轻轻的咳嗽了声:“咳——”

    屋内的老者听到声音回身望来时,不禁大喜,笑的胡须乱颤:“啊呀啊呀,稀客啊!”

    在他兴奋的走进墨言时,两个酒壶挡在二人之间。

    廖老一见,比方才还要兴奋,一把抱起酒壶:“快快快来陪我喝酒下棋!哎呀你不知道,你许久不来,我一个人多无聊!”说着,腾出一只手来将墨言拉到了屋内。

    墨言无奈的与他临桌对坐,廖老指着桌上的一盘残局,振振有词道:“上次与你下棋,都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你看我够仁义吧,一直在等你把这局棋下完!”廖老徒手倒了杯酒推给墨言,墨言却笑道:“我喝茶就可以。”

    廖老眉头一蹙,鄙夷道:“大男人喝什么茶!说好了!今天不醉不归,醉了也别归!你多留个几日陪我老人家玩玩。”

    墨言无奈的笑了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我只是路过,想起了你,就来看看。还有事,不打算久留。”

    小石头端着刚泡好的茶走进来,听到他的话,立刻放下茶壶扑到他怀里纠缠:“墨言叔叔别走!留下陪小石头,叔叔不在师父经常欺压小石头……”

    “臭小子!少胡说!功课做了吗?!快去做功课!”廖老抄起桌上的杯子作势要往小石头砸去,小石头一见,一咕噜从墨言怀中跳了起来,三两步跑到了门外对廖老做了个鬼脸,墨言耳朵里听着两人的拌嘴打闹嬉笑,嘴角弯的更深了。

    廖老看着小石头跑远后目光重新落到对面静坐的墨言,一瞧他全身上下一丝不苟,唯独那双眼睛……,他忍不住道:“阿言,你的眼睛还是……”

    墨言抚上眼睛,轻轻笑着打断他的话:“全天下知道这个秘密的,不会超过三人。”

    “唉,好罢。”廖老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摸着棋子兴致勃勃的落下一子,听到棋子落下的声音后,墨言伸手虚探了把局势:“廖老有些浮躁。”

    “不是浮躁,是开心。”廖老笑眯眯的看着他,墨言抿唇轻笑道:“哦?是何事让廖老这么开心。”

    廖老左右看了眼,笑眯眯的的凑近墨言:“我可能要发财了。”

    “是么?”墨言脸上并无过大的表情,还是那般平平淡淡的。廖老似乎早已习惯,他捋了把胡子略有得意道:“阿言,我前些日子在溪边救回一个双目失明的姑娘。”

    “哦?你救人。”墨言笑的有些嘲弄,“当真是奇事。”

    “你小子别那样笑我。”廖老摆了摆手:“我原本不打算救她的,这位姑娘身上有十多处大大小小的刀伤,眼睛还瞧不见了。”

    “这并不是你救人的理由。”墨言摸着棋子,思索着棋局。

    廖老笑吟吟的喝了口酒,也不否认:“你倒是了解我。伤成这样分明就是已经跨进棺材了,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和闲工夫。不过这姑娘倒也算是坚强,迷迷糊糊的疼的一身汗却不吭一声。”

    “嗯”墨言点点头:“这也不是你救人的理由。”他笑容淡淡,手中一枚棋子刚要落下,却听廖老又道:“不过奇怪的是,这位姑娘拼了命的留住最后一口气死死握在手中的却是一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青布条。我本来以为有什么惊天的秘密,待她昏睡后便十分不仁义的夺来瞧瞧,可是左右看看,也就是个很普通的青布条,这姑娘却当个宝,我就纳闷了。思来想去,觉得可能这里有什么藏宝图一类的,我研究了许久,可惜没研究出所以然来,刚好你来,快帮我看看,发了财少不了你的。”

    廖老说着将那布条递到墨言手中,谁知墨言的手指刚触到布条,笑意顿敛。作者有话要说:预算错了,下章才发机

    第41章

    “她在哪?”他几乎是用了毕生的耐力才忍住没有站起来揪住廖老叱问;可是捏住布条的手却因为力道过大而轻微的颤抖着,白皙的手背青筋爆出,廖老奇怪的看着他如此反应;不知所以的指了指隔壁:“在隔壁屋里躺着呢。”

    执子的手最终没有落下;墨言拂袖起身直奔隔壁;白子打散了落好的局,袖风大到将茶杯掀翻在地。

    天下间根本不会再有能令他动摇的事情,他此刻几乎是一瞬间促成的慌乱模样已经多年不曾见过。

    廖老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愈发奇怪。

    几乎是飞奔到隔壁;连小石头的一声呼唤都惘若未闻;墨言凭着直觉走到床前,直到感受到那个人轻盈薄弱的呼吸才舒了舒眉头。他扶着床沿坐下;温暖的长指轻轻的,仿佛一阵微风般抚上了扶兮的脸,还是那眉那眼,还是他的阿扶。

    可是面颊上细小的伤痕一点一滴的,几乎要刻到他的心里。他想起廖老的话,掀开被,解开扶兮的衣带,将温暖的手指摊入她的衣服里,触上扶兮的肌肤,一点点的摸过那些新旧的伤痕,那些扭曲狰狞的伤口就像长在他自己身上那样,可是,却比长在他的身上更让他疼上百倍千倍。

    刚舒的眉头又轻轻凝起,他的心都在滴血:“阿扶……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没有人答他,屋内静的发慌,他轻轻的抽出手,为扶兮盖好被,动作轻柔的仿佛她是一个旷世奇珍。他无法想象若是廖老没有救下他,若是自己没有路过这,那么她……此刻又会怎样?

    “怪我。”他轻轻在她脸上落下一吻:“我不会再离开你。阿扶,这世上再没有谁敢伤你一分。”

    话音落,人已经将扶兮扶了起来,手指落在她身上,封住了穴位。

    “我说怎么你会如此动容,原来是你的心上人。也是我笨,那布条不和你眼睛上的一样吗?可……可天下那么多布条,我哪知道是不是你的。”尾随而来的廖老静静的看着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气。墨言的动作未停,抬起的手掌心带着源源不断的内力传入扶兮体内。

    “臭小子!你就是让她恢复神志能清醒过来也无济于事。”廖老的声音里有些恼意。

    片刻后,墨言的额迹已有汗水渗出,他这才停了手,托着扶兮的脖颈让她躺下,轻柔的为她捻好被角。长指轻轻的搭在她的脉上,他朝廖老这边转过头来,异常冷静道:“老师,请你救她。”

    “救?什么叫救?”廖老走到他身边,看了眼面有些许血色的扶兮,摇头道:“你如今这身本事,保她的命,尚可。”

    “这一身医术虽是老师的真传,却不及老师的一分。她中毒至深,内外伤都很重,老师虽保她至今不死,可你知道,我想要的,并不止这些。”

    廖老负手站在他身边,静静的端详着眼前这个装束平淡的少年,仿佛又想到了很多年前,他也是救回同样双目失明的他。

    “唉。”廖老沉沉的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墨言的肩:“我从来都没有救人这个好心的,不过我很想知道,她若死了,你这个混球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墨言笑了笑,像往日那般温和的笑意,可是廖老却清楚的看见他温和的笑容后丝毫不掩的担忧。

    “大概会回去。回去……再让我的双手沾满血腥,然后再去黄泉路上陪她。”

    “沾满血腥?哈哈哈!好,好啊。”廖老朗朗大笑,可那张布满褶皱的脸上却并无半分笑意:“阿言与从前不一样了,从前的阿言温文如玉,任何事都不会左右他分毫,就是天下都不屑一顾。如今呢,如今啊,为了一个小黄毛丫头,殿下的气势又出来喽。”廖老捋着胡子摇了摇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我欠她的,我不能看着她死。”也……舍不得。

    墨言说的不急不慢,廖老听了哼哼道:“救了又如何?你们本就不属一路人。”

    他默了默,笑道:“我觉得,殊途同归也不错。况且,结局如何,是我说了算的。”

    “好,好。”廖老无奈的摇了摇头:“若非看在你跟我学过医术,我是不会救她的。我在溪边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很久,再加上受了伤,中了毒,体力虚弱的不得了。我这里没有什么上等名贵的药材补品,而你的体力也终归是有限的。”

    廖老话未说完,墨言就已明白:“老师只管等我。”说着起身便走。

    “不过你最好快点,毒不是儿戏。”廖老见他急去的背影,又提声嚷嚷道:“臭小子!记得给我抓几个什么御用的大夫来!”

    好似疾风一般闯入御书房,衣袍被掀起,待门口的阉人回过神时,墨言已静静的立在房内。光滑的地板折射出他的颀长的身影。

    “大胆!什么人?!来人来……”尾随而入的阉人嚷嚷到一半,脖颈就被墨言捏住,只要稍一用力,便即刻命丧。

    墨言一手捏住他,一手缓缓提起,一块玉质极佳的玉佩落入阉人眼中,阉人一见,顿时大惊:“你……你是……”再仔细看了眼墨言,又大喜的跪在了地上:“哎呀奴才该死,不知道是殿下,奴才该死……”阉人说着,又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细细的看着墨言:“不过……殿下您怎么没死?”

    “出去!”墨言不想解释,轻轻将他一推,阉人踉跄的后退几步。

    “阿蛮,出去吧。”沉浑的嗓音响起,说话的是齐王。阿蛮只得应声退出,顺手关上了门。

    空气中浮散着淡淡的纸香与墨香,勾勾扰扰的撞入鼻翼,让人心神安定。巨大的书架之前,一张略显得苍老的脸缓缓抬起,带着记忆中的肃然。默然看了墨言一眼,便又低下头,目光落在手中的书籍。

    “我要给你吃的补品名药,几位御医。”墨言立在屋内,冷冷清清的说着。

    齐王合上手中的书籍,再一次抬起头时,竟然眼中含有一触即下的泪:“孩子……你终于肯来见一见”

    “我不是来见你,我看不见!”墨言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常,他默了默,又恢复了往日平稳柔和的声音:“我来问你要些东西。还望陛下,不要吝啬。”

    齐王深深的注视着他眉心红焰下一双被蒙住的眼睛,的目光中是掩饰不去的沉痛与不舍:“你的眼睛……”

    墨言笑道:“永远都好不了。”

    那笑灼痛了案上之人的眼,齐王心中一酸,深深的叹了口气:“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毫不吝啬的给你,哪怕是我身后的龙椅。”

    “我没有兴趣。我只要药材补品与御医。”墨言轻轻的笑了笑:“我要去救怀璧的夫人。”

    ‘砰——’齐王猛地站了起来,龙袖不注意将案上的奏折挥落在地,他不可置信道:“你、你找到扶兮了?她没死?”

    墨言对他的失常毫不上心,他淡然道:“是,我找到她了。”

    “那么她……”

    “你是关心儿媳妇,还是关心自己的儿子?”好像听到什么可笑至极的话一般,墨言一如既往的笑脸上,带着一层细微的情绪:“当初答应我出兵帮助楚国之时,你就知道了她是我一生的软肋。为了留下我,你把她嫁给怀璧,公告天下,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要明白,其实即便你不多此一举,我也不会离开她。如今我来了,你真有什么就长话短说。”

    被一语戳中,齐王脸色变了几变:“你……可还怪我?”

    墨言唇角轻扬,摇了摇头:“问些别的吧,我没时间在这浪费给你。这种毫无意义的,陛下还是别多费口舌的问了。”

    “那么……”齐王重新坐了下来:“孩子,你想要什么便拿吧。”说着,声线一高:“阿蛮。”

    阿蛮推门而入,齐王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吩咐道:“去取宫中最名贵的药材补品来,给寡人吃的那些,另外,宣御医。”

    阿蛮看了看齐王,又看了看墨言,点点头:“是。”

    齐王想到了怀璧,欲言又止:“怀璧那孩子……”

    墨言神色淡淡:“我会考虑告诉他这件事。”

    御医来了,四五个跪在那,不明所以的看着齐王,又看了看屋内容颜惊人的男子。

    齐王一手扶额,一手挥了挥:“他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照着做,如有违抗,有违圣令。”

    “臣等遵旨,臣等遵旨。”御医叩了首又转向墨言:“不知公子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

    “我希望大人们半个时辰内赶去瑶山腰的小庐内。”

    “半个时辰?你不是开玩笑吧,当我们是神仙都会飞啊。”有个中年御医一听,不禁大声笑着,声音中充满了鄙夷,他鄙夷墨言区区一个平民,凭什么把他们当狗一样使唤。

    “做不到么?”墨言温柔的笑道。

    另一位御医道:“有些为难——”他一个‘啊’字没出口,就目瞪口呆的看着墨言,说不出一句话来。那半个字也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做不到的话”墨言面无表情,手掌一抬,齐王案上的茶杯就被吸入他的手中,他拳头一捏,茶杯顿时粉碎成渣沫,带着残茶的碎末从他的拳头中飘落在众人的眼前,还有他冷若冰霜的声音:“下场。”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御书房。

    身后,齐王目光深远的追寻着他的背影,二十六年,头一次见他生这么大的气,头一次,见他失控动容,为了一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想想还是不让男主太发帆了,跟疯子一样,有损形象。不妨来猜猜男主是谁。

    第42章

    永宪侯府;戒备森严;墨言安闲自若的走了进去。刚好碰到怀璧的心腹陆崇匆匆走出来;陆崇见到墨言,先是一愣,随后行礼道:“殿下……”

    “嗯。”墨言朝他挥挥手,继续往里走,陆崇没有多问什么,而是神色怪异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厅内,怀璧一见到墨言,立即跑上前;欲言又止的模样,望着他那张依旧如常的笑脸,他轻轻叹了口气:“你回来了?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怀璧一愣,狐疑的看着他:“你、你不知道?”

    “哦,你说扶兮掉下山崖的事?”墨言推开他,凭着记忆中熟悉的感觉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茶,闲闲的饮尽后转过身,对愣在那的怀璧说:“她没死,被我一位故人救下,在瑶山。”

    ‘啪——’

    怀璧没有说话,门外却响起了一声瓷器破碎声,随后映入秦拂梨花带雨的脸:“公子,姐姐还活着?太好了……”秦拂说着便要往墨言怀里扑,却被墨言轻轻拂开了。

    “公、公子?”秦拂慌了,她慌的是扶兮居然没有死,那么是否将那晚的事告诉了墨言。

    墨言没有理她,而是对怀璧说:“怀璧,你欠我的。”

    怀璧不语,算是承认,半响,他道:“是我的错,从没想过二哥会对他下手。”

    “是辰戊。”墨言脸上的笑意顷刻全无,冷漠的模样是秦拂与怀璧从未见过的,仿佛恨不得将自己化作枯松的针,刺向周遭。

    忽然,他又扬起了唇角,松开拳头,幽幽的叹了口气:“原来是那个叛国乱贼啊。”

    “对你来说,也不算是叛国吧。不过你知道他……”怀璧狐疑的打量他,墨言不解释,他顿时怒道:“你既然知道,你为何不……”

    “杀了他还是阻止他?”墨言淡淡的拂开他指来的手指,不屑道:“你知道,我对你们家的事没兴趣。”

    “墨言,你不要忘了,这也是你家!”怀璧几近咆哮。

    “我家?”墨言忽然轻轻笑出了声,笑的极为讽刺:“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侯爷的抬举,不敢高攀。”

    “你这个人!”怀璧强压下心中怒火,默了默,又道:“不说这个了,带我去见她。”

    墨言缄默,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直接朝门口走去,身后怀璧急急跟上,还有愣了半响的秦拂也突然哭喊着说:“我也去!”

    瑶山小庐

    早早到来的御医被廖老闲闲的搁置一边,面面想望不知所措。直到墨言与怀璧赶来,御医见到墨言,先是抹了把冷汗,再见怀璧,大惊,纷纷俯身参拜,直呼侯爷千岁。

    怀璧大步跨到床边,见到扶兮满是伤痕的脸,眉头紧皱:“她的眼睛?”

    廖老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瞎了。”说完,扫了眼御医们,笑呵呵道:“都是医道上的同僚,这个,老朽可否让你们帮忙做一件事?”

    御医们尴尬的看了眼怀璧,又看了看墨言,纷纷点头道:“请说请说。”

    “唉,你们带来的都是极为珍贵的药材啊。”廖老抚摸着手中的千年人参,咂咂嘴巴,目光中满是惊叹,可是只片刻,他突然合上了盒子,随手将上好的人参扔到了一边,“可惜老朽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也不会用,你们帮老朽剁巴剁巴,给熬了。”

    “啊?”御医们诧异抬头,这根本就是大材小用啊。

    怀璧见他们不动,目光中透着寒光,冷冷道:“还不快去!”

    “是是是,下官遵命。”

    御医捧着补品药材出了门,怀璧忧心忡忡:“先生,她还有救吗?”

    廖老挑眉:“救她是没问题的,不过她的眼睛——”

    “姐姐可是好不了了?”秦拂抽泣着扑倒床边,一个劲的摇头:“姐姐都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都是我不好。”

    她这样哭着哭着,忽然惊了床上的人。

    ‘噗——’一口鲜血从扶兮口中吐出,痛楚像藤蔓一样爬满全身,她努力的张了张眼睛,却看不见四周,终于,她放弃了:“可能……快要死了吧?”

    她的手刚要垂下,就被一只温柔的大掌握住了,随后又有一只手替她擦去了嘴角残留的血迹。

    凭着熟悉的问道,扶兮皱着眉头问道:“墨……墨言?”

    “阿扶,是我。”

    扶兮点点头,伸手摸索着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下,冰凉的发丝拂过扶兮的脸,温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墨言轻声说道:“阿扶,你说,我在这,不走。”

    “信……送到了吗?”她内伤很重,几乎每说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抓住她的手,温柔的唇瓣不住的落在她的手心:“送到了。”

    扶兮舒了眉点点头:“那……是谁救了我?”

    “那晚秦拂回来后,说是辰戊的人将你推下山崖,一直以为你死了,今日墨言来找我说你被他的故人救了,如今这是在瑶山。”说话的是怀璧,扶兮在听到秦拂回去的话时,被墨言攒在掌心的的手猛地一紧。

    墨言注意到她的变化,却没有问什么,扶兮亦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秦拂还在耳旁哭哭啼啼的,过了一小会,她才认命的叹了口气:“墨言……我希望你幸福。”

    墨言的手微动,扶兮又道:“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可我,又怕你太幸福,会淡忘了我。坚强如她,也有这般肝肠寸断,生死两难的时候。

    她深深的吸了口冷气,冰凉的贯穿着全身,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他摸索着拉住墨言的手,虚弱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只炙热的大掌坚定的反握住她冰凉柔荑,带着他温柔如水声音的吻再一次落了下来:“阿扶,先不要说这些话,你放心,你的眼睛我会治好,你的命,我也一定要救回,没有任何如果,我更不会忘了你,你在我心里。”

    阿扶,他像往日那般轻柔的唤她的名字,婉转温柔,也唤到了她的心底。

    屋内沉静如海,怀璧凝眉不语,秦拂也停止了哭泣声,扶兮又昏睡了过去,墨言忽然起身,对一旁的廖老说:“她这么好强,没有眼睛,她会很痛苦。而我,见不得她痛苦。”

    “毒针穿透了她的眼睛,又加上这么久都没有治疗,毒气已经侵蚀了整个眼球,她这双眼,已经废了。”

    “法子。”墨言没有闲心揣度他这番话,也没有闲心再浪费时间,他一阵见血的开口,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老师,我要治她的法子。”

    “你确定?”廖老深深的看着他:“你要知道,这法子我只在古书上见过,从未真的……”

    “请老师说。”墨言打断他的话。

    “好吧。”廖老捋着胡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换眼。既然眼睛没用了,就再找一双给她换了。不过我只有一半的把握。”

    此言一出,满室皆怔,就连御医刚端进来的药都惊得洒落在地,同为医者,这法子他们自然也听过,却从未见谁真的用过,此法危险残忍至极,今日有幸见人愿意尝试,难免震惊。

    立于床前的青衫也明显的一怔,他不知道她竟伤的这么深,这么多年都平如静湖的胸中再一次波涛汹涌起来,在听到御医把药碗摔碎在地时,怒火终于爆发,袖中双拳被捏的咯咯作响,他冰凉的声音仿佛叫人置身酒窖寒窑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意:“混账东西!药洒了还不立刻滚去熬!迟了!我就把你们烧了熬药!”

    御医呆在了那,面面相觑,想起了齐王的话,纷纷点头道:“是是是,我们这就去。”

    怀璧不看他们,目光落到了廖老身上,他疑惑:“先生要双什么样的眼睛?齐国死囚那么多,我去抓几个来。”

    “恐怕……来不及了。”廖老笑眯眯的说着:“本来就托了这么久,你来去,再找人,起码要花上半天时间,若我告诉你,这丫头是半个时辰都等不得了呢?”

    “那就去山脚随便抓个老百姓!”刚欲退下的御医有一个信誓旦旦的的说:“这事,我们也愿为侯爷效劳。”

    他话音一落,墨言却笑了:“敢问大人贵姓?”

    说话的御医一见是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问话,笑意收了收:“那个……姓宋。”

    “哦——宋大人。”墨言点点头:“那么宋大人你也是百姓,我能挖你的眼睛吗?”

    姓宋的一听,腿都软了,吓得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侯爷饶命,公子饶命啊……”

    怀璧懒的搭理他,就让他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

    姓宋的又哭又磕的,墨言被吵的心烦,怒从心生:“好了!不要在这里吵吵闹闹,滚出去!”一语呵的那御医不敢再出声。耳根清静后,他这才转过身,一把扯掉蒙眼的青布,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明亮的瞳孔好似一汪纯澈的湖水,他淡淡的说:“挖我的眼睛。”

    他不是瞎子?

    仿佛一记响雷,重重的砸在秦拂身上,她愣了好半响,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倒墨言身边,颤抖的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豆大的泪水从她眼中不住的掉落:“不!不不要!”

    怀璧也是意想不到的呆在了那儿,只要廖老,并不惊讶,还在那把弄着小石头送来的银针。

    墨言低眸看了眼抱住自己的女人,淡淡的,带着微不可闻的间隙,他推开她走到了扶兮的床边。那张绝世的容颜配上这么一双清远深邃的眸子,还有眸底深处带着无限宠溺的温柔,只一眼,便能看得人心都酥了。

    可是他所有的温柔与宠溺都是对着床上的女人,他那双饱含深情的眸子静静的看着扶兮沉睡的容颜,仿佛,要把她的样貌深深的刻在心底,“阿扶,见你皱眉,我欲以身代。”他的指尖抚平了扶兮因疼痛而皱的眉头,他说:“二十年了,这双眼睛,我保护的很好。现在,我把它给你,阿扶,从此你来替我看这世间的物换星移,时光荏苒。”

    廖老听了也急了:“你不要冲动!老夫不同意!”

    “反正都知道我是瞎子,我也早就习惯了黑暗。有没有眼睛对我来说,都一样。”

    “阿言,你不要这么意气用事!”说话的是怀璧,他虽还未搞明白,但一样出言相劝。

    “公子!”他要挖自己的双眼啊!秦拂听了为他心都要碎了,她爬到墨言身边,紧紧的抱住他的腿,“公子,我求求你了……你的眼睛这么重要……”

    秦拂忽然止住话音,因为墨言已经俯身托起了她的脸,她的泪还挂在脸上,墨言见了,也不为她擦去,他漆黑的眸子盯着秦拂的,盯到她心都慌了,才开口:“没有她重要。”说完一拂袖,将秦拂推到在地,一只手封住了自己的穴位,他冷静的朝廖老伸出手来:“老师下不了手,我自己动手。刀子拿来。”

    廖老冷冷一笑,摇头道:“你要自残,老夫第一个不同意。”

    “拿来!”这是他第几次发怒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轻轻的阖上了眼,再睁开时人已经走到廖老身边,抬手封住了他的穴,一把夺过廖老身后的医刀。

    他速度极快,怀璧阻止不及,廖老气的发疯,狂骂道:“你这个逆徒!逆徒!”

    衣袍静静垂落,墨言略带歉意的看了他一眼,“老师,抱歉。”

    然后刀子举起,嘶的一声,是陷入血肉的声音。

    还有秦拂撕心裂肺的朝他伸出手:“不——”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文写的作者内心极度压抑,不知为何,所以写这文的同时在码新坑,附上地址,求包养啊。

    专治孤煞十二年篇幅不长,试着走萌贱欢脱的路线。vv;;会有虐~小虐怡情。

    第43章

    头痛欲裂;却已是习惯的感觉。扶兮猛地睁开眼,忽然的光明刺得眼睛生疼。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在耳旁响起,“可算是醒了。”她眯着眼睛微微侧目;便撞上一双明亮的好像十五月辉一般的眼睛,眉目清明;他欢欣的看着扶兮,转头冲着屋外喊道:“臭小子!人醒了!”

    他话音一落;便见房门微启,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嘴角含笑道:“廖老不愧是廖老。阿扶,可还疼?”

    扶兮静静的看着墨言,他的原本白皙的脸色更加苍白,精神似乎比从前差了很多。她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廖老便搭上了她的脉:“你昏睡了七日,总算醒来了。”

    “先生救得我?”

    廖老点点头:“可不是老朽救的,你大病初愈,或许还有些不适,倒也无妨。”

    “那……我的眼睛?”依旧记得自己的眼睛被毒针刺瞎,如今却完好无损,看东西似乎比从前更加清明了。廖老笑呵呵的摸了摸胡子:“虽是中毒,也不至于无救。”

    扶兮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廖老愠怒了:“臭丫头!老朽救了你,你居然用这种眼神看着老朽!是怀疑老朽的医书吗?!”

    “不敢不敢。”扶兮收了疑惑,赔笑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廖老这才满意的拍拍她的手:“好了好了,不打扰你与臭小子叙旧了,你是不知道啊,你昏睡了七日,他守在你身边七日,今天早上,老朽实在看不下去了,推说他才肯休息。真是个好丈夫啊……”

    扶兮听他这么一说,双颊顿红:“先生莫要胡说。”

    “害什么羞,老朽也是过来人。”

    扶兮的脸更红了,墨言轻笑出声:“老头,既然如此,你还不快出去。”

    廖老一听,砸吧着嘴巴,便往外走边嘀咕道:“有了媳妇就忘了老朽的好喽,忘恩负义的臭小子!”

    扶兮不禁失笑,目光落到墨言身上,他正缓缓朝床边走来,满面笑容的望着她。想到清醒时听到屋内还有别人,有秦拂的哭声,她看了看四周,不禁疑道:“秦拂他们呢?”

    墨言坐在她身边说道:“我让他们先回去了,留下来吵吵闹闹的,打扰你的清静。”

    扶兮点点头,又问道:“我伤的很严重吗?”

    墨言点点头:“很严重。”

    “那……”她伸出手触碰上墨言眼前的青布,柔声问道:“眼睛,好不了了吗?”她想的是廖老先生的医术如此高明,既然连她的眼睛都能治好,那么墨言的,定然也能治好。

    墨言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在她的指尖攀上双目时,轻轻的将她的双手握了下来,他摇摇头:“好不了了。”

    被握住的手轻轻一颤,扶兮不信:“为何?我被辰戊用毒针刺伤眼睛老先生都能治好,你的眼睛,他一定会……”

    “阿扶,好不了了。”墨言温柔的打断她:“我习惯了黑暗,也习惯了这样。”

    扶兮听了,心头一抖,忍不住问道:“你的眼睛,是怎么伤的?”

    墨言嘴角的笑一滞,化出了几分苦涩。夏风悠悠,他道:“被人刺瞎的。”

    扶兮皱眉不语。许久,才沉沉叹了口气:“为什么?”

    墨言笑了笑,将那段黑色的记忆抛开,他说:“我小时候家里比较穷,有一次偷东西被人家发现了,就被……”话音还未落,怀中就扑入一个柔软的身体,他失笑的拍拍扶兮的背:“怎么了?”

    “那……一定很疼。”她的声音带着不舍,墨言知道,她在强装镇定,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幽幽的叹了口气:“不疼。”

    他想起了那个夜,还有那把锋芒的剑,一下刺进了他的眼睛,前所未有的疼痛与恐惧瞬间爬满全身,他没有哭泣,反而笑的张狂,他在黑暗中徒步前行,努力寻找属于自己的方向感,一直向前走,这一走就是二十年。

    环住他腰的那双手忽然紧了紧,墨言将它们从身后拿到胸前紧紧收在手心之中:“我还有你。一双眼睛,换得现在与你在一起,够了。阿扶,我会陪着你,不论生死。”

    “可是”她笑的有些哽咽:“我多么希望,你能有一双眼睛,我多么希望,你能睁开眼睛看看我。”

    心头猛地一震,原来……这是她的愿望。

    可是他竟然无法再去实现了,墨言苦笑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无言以对。扶兮却红着脸抬起头在他唇角落下一吻,浅浅的,还带着药味。

    “阿扶?”墨言摸着迅速钻入自己怀中那张滚烫的脸,忍不住笑出声:“你在勾引我?”

    “我没有。”扶兮脸色通红,拼命的往他怀中躲,墨言也不强求她出来,只是低下头在她耳鬓笑的别有韵味:“你身子刚好,不要命了?”

    有情人耳鬓厮磨,门外有个小家伙见了却大声嚷嚷:“哎呀,大白天的你们要不要脸啊!”

    仿佛晴天霹雳,打的扶兮迅速从墨言怀里挣扎出来。墨言却若无其事道:“大人有事小孩不要管,出去玩。”

    小石头瞪了墨言一眼径直走到扶兮身边,甜甜的叫了声:“姐姐,你醒啦。”

    扶兮还未来得及开口,小石头便苦着一张脸告状:“墨言叔叔凶我。”

    “臭小子。”墨言叫他,他下意识的往扶兮怀里缩,墨言不满道:“为何你叫她姐姐,却叫我叔叔?”

    “你都这么老了还想我叫你哥哥呀!”

    “哥哥我不稀罕,叫姐夫。”

    扶兮红着脸白瞪了他一眼。

    “啧啧啧。”小石头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老牛吃嫩草,你真恶心呀。”说着一骨碌钻到扶兮怀中,成功避开了墨言拂来的手掌。

    “墨言。”扶兮笑着搂住小石头,墨言的手掌在快要靠近扶兮时突然停了,他收手笑道:“这么大个人了,还躲在你婶婶的怀里,脸呢?”

    “哎呀姐姐”小石头扭头看着扶兮:“他变着法骂你老呢。”

    “臭小子!”

    墨言追着小石头出去,他眼睛不方便,刚出了门,小石头就跑没了影。

    扶兮倚在床上,微笑着看他们生龙活虎打打闹闹,仿佛时光与快乐都凝在他们被阳光照耀的发梢睫羽之上。

    透过木门望去,小庐前是一个不大的小池,池中嫩荷已露尖尖角,忽而发现,已是初夏。

    脑中又想起孟荷那得意的眉眼,手指紧紧搅着背角,廖老为她端来了药,见她这般模样,拍了拍她:“丫头啊,有些事没必要在心里生根,想做什么便去做。”

    想做什么便去做?扶兮望着他摇摇头:“若真能这么随心所欲反倒好。如今,前方布满荆棘小道,我担心。”这一次险些丢了命,下一次不知道又是什么。

    “平坦大道谁都爱走,如今你别无选择。既然向前后退都是死,你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扶兮抬头见他眼中淡然,不觉一笑:“先生想得透。”

    “有阿言那小子在,他会陪着你。”

    扶兮笑笑,没有说话。

    新荷绽放的那一日,扶兮身体已恢复的差不多。一池碧色,荷叶掩映着粉色荷花,扶兮与墨言拜别了小石头和廖老先生。

    问道怀璧为何在他醒后都不曾来过时,墨言只是笑笑说自己不让他们来打扰,扶兮也就不再多问。

    其实不过是他不想有人来打扰他们独自相处罢了,他也不想挖眼的秘密被扶兮知道。长指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这个秘密,他一辈子都不想她知道。

    因为他不想扶兮觉得亏欠自己。

    欠这个字,永远都只有他欠她的。

    拉着扶兮走在街市上,原本习惯了黑暗,什么都看不到。而此刻,这市井之中的叫卖声和各样的说话声纷拥入耳,竟让他有些不适应。

    扶兮便做了他的眼睛,在耳旁絮絮地跟他描绘着街市的光景。

    她说刚才有个姑娘从他们身边经过,面容好看极了,却红着脸盯着他看。

    她说对面的酒馆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她说街旁青楼的女子站在窗外甩着手中的绢帕招呼客人。

    她笑的促狭,问他要不要去,他只是握紧了她的手,轻轻斥责了一声:胡闹。

    她乐的开花,喋喋不休的说着,他一字一句听在耳里,刻在心头。

    “阿扶。”

    他忽然停下步子,在她茫然的应声下俯身,想亲亲她的脸,却因为看不见,吻落在了她的鼻尖上,他说:“你先回去,我想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

    “想给你个惊喜,先别问,回去。”

    扶兮看了他两眼,略担忧道:“那你一个人要小心点。”

    “我早已经习惯了,你不必担心。”他拍拍她的脑袋,笑的温柔。

    顺从的点点头,没走几步,回头看见他还站在那里,面朝自己离开的方向,即便看不见,也要等她离开。

    她看的心都要化开了,吸了吸气,转身大步离去。

    墨言便站在那,世间的声音仿佛消失一般,许久,才淡淡的说了一句:”出来l';作者有话要说:街亥说些什么。言情或我在勤劳的码新文,哈哈哈哈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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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往的人群中走出阿清的身影。他恭敬的站在墨言身后,冰冷的声音不掺一丝感情:“公子。”

    墨言慢条斯理的点点头;抚了抚衣衫上的褶皱:“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阿清走近他;低声说:“京郊有间不起眼的屋子,属下发现二公子的人常出没那;只是间破旧的屋子;地处京郊;寻常几近无人烟;更有人说那间屋子闹鬼,所以没有人会去。二公子的人扮作樵夫,半个月来去过两次。属下跟踪过去;待人走后,果然有发现。”

    墨言点点头;显然对他的发现没有什么兴趣;他做事素来只问结果:“那你是怎么办的?”

    阿清低头道:“属下给放了把火。大火烧了一夜,该留不该留的都没了。”

    墨言回身,嘴角轻扬眉宇含笑的拍了拍阿清的肩头:“做的不错。齐国的天,怕是已经变了。”

    “还有一事,贺慕南已经来过齐国。”

    “既要合作,自然要见面的。不足为奇。”说着对阿清挥挥手,阿清揖了一下,转眼间又消失在人群中。

    风吹一夜,打落无数春花满园。秦拂在院中扫着落花,忽然听人欣喜的叫了声夫人,握着扫帚的手陡然一抖。抬头便迎上扶兮略憔悴的脸。

    “扶兮姐姐——”她捧着一张笑脸迎上前。扶兮看了她两眼,笑了笑:“秦拂,还好,你没事。多亏你聪明,才躲过这一劫。”

    别有深意的一番话出口,她瞧见秦拂的脸色瞬间一白,她昏迷时怀璧的话说秦拂那晚跑了回去。可是她却清楚记得,那晚惊叫的是她,害她以为辰戊的人又来的也是她。可是到头来,相安无事的跑回府的也是她,那么那双推在她腰间的手是不是也是她?

    想着,长眸微眯,目迸寒光,看的秦拂心中一抖,她强笑的拉了拉扶兮的袖子:“姐姐?”

    “哦,怀璧呢?”扶兮收了寒意,看了眼院内问她。

    秦拂怔怔的望着她,小心翼翼道:“侯爷还未回来。姐姐,公子呢?”

    “每次你都是开口闭口就只有你家公子。”扶兮眨眨眼凑近她:“你是不是喜欢他?”

    话音落瞧见秦拂的脸突然红了,她心中已是了然:“既然你喜欢他,不如——我让他把你收了可好?”

    秦拂一怔,抬起头看着她,喃喃念道:“收了……”她不要被收,做一个妾室,她心里想的是有朝一日能与他白头偕老,执手一生。而不是一个‘收了。’

    “秦拂?”扶兮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秦拂回过神来,摇摇头大胆的反问她:“那姐姐呢?姐姐也喜欢他吗?”

    扶兮与她的距离不过一步,几乎可以感觉到她平淡的吐息,她垂眸浅笑,将问题又抛了回去:“我若说喜欢,你当怎样?”

    “姐姐——”秦拂抬头,目光微红,一双手死死的抓住扫帚:“自当……自当祝福姐姐和公子。”她用细如蚊蝇的声音的说着,等待着扶兮一句‘逗你玩的’或者‘随口说说,看把你吓得。’

    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她怯怯的抬起头,扶兮明如星辰的眸子也在看她,还扯出一个分外有韵味的笑,秦拂听到她说:“那便希望妹妹说到做到。”然后头也不回的从她身边走过。

    风起,她身上的香味勾入鼻翼。秦拂握着扫帚的手忽然握紧,带着一丝颤抖,断线的泪珠如雨般落下。

    十五年了,她不甘心。

    月明星稀,夜晚狂风把聚到一起树冠又吹散,还不甘休,又捋着枝叶空荡荡地卷起一地风沙。

    深红软轿停在宫门口,怀璧搀着扶兮撩帘步出,二人就着这条人烟稀少的大街缓缓步行着。

    齐王得知扶兮从鬼门关闯了一圈回来,特意为她设了酒宴。可是吃到一半齐王就说累了,回了寝宫,他们觉得无趣也早早退了。

    月影拉长了两人的身影,扶兮侧头看怀璧俊美的侧脸,忍不住问道:“你有没有发现你父王有些奇怪?”

    怀璧凝视着前方点点头:“这顿宴,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父王就呵欠连天直说累。父王虽年过五十,但身体一向很好,我从前被他召到宫中时,见他连批一夜折子都不曾喊过一个‘累’字。今日歌舞升平,父王更不该精神如此萎靡才是。”

    “怀璧。”扶兮忽然停下脚步回望他:“齐国的兵力几分?”

    “五分”怀璧不解的望着她:“父王手中一分,我手握一分,大哥二哥各握一分,还有一分……我不知道在谁手里,或许也在父王手中。”

    扶兮点点头,没注意他的话里的矛盾,她道:“你大哥二哥一气呵成,也就是说他手中有两方兵力,你父王两分,那么你手中只有一分。你二哥之所以要杀我,完全是因为我在听到了他与秦国贺慕南的谈话,不止如此,我还听到了你大哥为了牵制贺慕南,在秦国安了兵马,他的目地也远不止齐国王室之位这么简单。”扶兮语调微顿,抬头看他:“他与你一样,想要收复诸国,称霸天下。”

    怀璧听了并无过于意外,只是沉沉的哼了一声。

    扶兮走过去,攀着他的肩,倾身道:“所以,你是薄弱的一方,那么还不快些先下手,要等到什么时候?”

    怀璧负着手,愿闻其详的看着她。

    “你父王一直是中意你为东宫之主的,这点人人都知,只是不曾提过立太子一事。”

    “说以——”怀璧挑眉,笑道:“也是时候看看那些依附于我的朝中大臣是否是有人之人了。”

    “礼部那些平时中规中矩的老顽固这时候才是最有用的。”她笑了笑继续道:“秦国君主昏庸,梁国势单力薄,楚国不过是个空壳。你若动手,不妨先收楚国。我可将楚国各关地势图画给你,助你轻松攻破城池。”

    “你……”怀璧疑窦的看着她,半响,朗朗一笑,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街巷中,分外清明,他手臂一横,揽过扶兮:“我要是早些娶到你,说不定已经称霸天下,作用为王了,哈哈。”

    “阿扶”

    “只怕过了今晚,你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几乎是同时响起的声音。扶兮与怀璧惊得抬头,巷子一头一尾,站着墨言与几名持刀的黑衣杀手。

    怀璧扫了几眼来人,冷笑道:“街市之上就敢行刺,当本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说着松开了扶兮,把她往墨言那边一推:“你快走。”

    “走?”黑衣人放声一笑:“今日这小巷便是侯爷与夫人的命丧之处!一个都不准留!动手!”

    说话间,刀锋寒光乍现,黑衣人劈手就像怀璧砍来,被怀璧侧身躲开。

    扶兮无奈的笑了笑:“真是倒霉啊,走哪都能看见这群狗。”说着飞起一脚,将角落的竹篓踢翻在黑衣人头上,扶兮夺过刀,挥手就解决了一个,她看着倒在地上,心口汩汩流血的黑衣人,鄙夷道:“怎么这次来的这么弱?你们的主子辰戊怎么没亲自来?”

    黑衣人听了扶兮的话后明显一怔,却未多说,再次举到砍来,亦再次被怀璧与扶兮击倒在地。

    怀璧将黑衣人踹翻在地,扶兮见势顺手一刀,未过多久,就解决了黑衣人。望着一巷子横尸,扶兮断定道:“看来我偷听了他那些勾当之后,让他颇为介怀啊。你们弟兄间兄友弟恭的皮怕是也快撕破了吧。”扶兮轻嗤一笑:“不过你哥哥是个演戏高手,说不定还能一直演到你父王薨的那天。”

    “你莫要咒我父王。”怀璧突然板起了脸,扶兮失笑的拍了拍他的胸口:“好了三公子,别人不知道,我还猜不透?你当真希望他长命百岁么?”

    怀璧一怔,扶兮对他眨眨眼,朝巷口墨言那边走去:“你怎么来了?”

    “有些担心你。”他温柔的笑,月光下分外俊美。

    怀璧追了上来,看了他们两眼,不屑哼哼:“不守妇道。”

    扶兮剜他一眼,他顿时大笑。

    三人还未走出阴暗的小巷,墨言忽然将扶兮的腰一揽,手上用了力道,搂着她退到一旁,躲过身后突然爬起举到劈来的黑衣人,黑衣人一见有人分心,垂死一搏,挥手就是数根银针飞去。墨言身形微侧,因护着扶兮,躲之不及,一根针稳稳的扎到了他身上,却被他悄然用衣袖拂落在地,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的神情。怀璧见黑衣人偷袭,大怒,一脚将已重伤的黑衣人踩死在地。

    墨言身手矫健的让怀中的扶兮猛地抬起头来:“你……你有武功?”

    不可能啊,她给他搭过脉,明明是寻常人平稳的脉动。

    “不想你再受伤,便让怀璧偷偷教了我几招。”他搂着扶兮,气息平稳,一旁怀璧的脸色铁青:“看来二哥是不杀死我不甘心啊!”

    扶兮看着墨言,没有多问,只道:“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墨言摇头,他眉间俱是温柔,犹如春水,竟让扶兮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惬意。

    “你那会说会给我一个惊喜,给我买了什么?”

    墨言从袖中取出一块四四方方十分厚的黑色玉佩,令牌一般大小,通体乌黑,看不出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扶兮来来回回在手中翻看了遍,好奇道:“这是什么?”

    ”家里留下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你收好它。毕竟……是我送你的第一样东西。

    第45章

    是夜,秦拂独自一人坐在榻上。窗外缺月高悬;月光透过窗棂稀稀疏疏的洒了进来。

    她睡不着;脑中尽是扶兮的话;还有墨言几近疯狂的说:挖我的眼睛!

    她没有能力阻止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中的神祗将自己的眼睛挖出。

    多少次她为他心疼的辗转难眠,好像那双眼睛是从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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