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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中文网 -> 玄幻魔法 -> 公子无双 作者:水墨惊鸿

正文 公子无双 作者:水墨惊鸿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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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睡不着;脑中尽是扶兮的话;还有墨言几近疯狂的说:挖我的眼睛!

    她没有能力阻止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中的神祗将自己的眼睛挖出。7k7k001.com

    多少次她为他心疼的辗转难眠,好像那双眼睛是从自己眼眶中挖出那般疼痛蚀骨。

    十五年了,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生命中就有他的影子,他永远是那样的素衫倜傥;温温柔柔。

    他那双如春水般柔和的眸中总是带着深不见底的柔和与宽容,仿佛这天地间根本没有能令他生气的事;而自己只消被他看一眼,就定化了。

    他明明是天之骄子;却偏偏要跻身尘世做个普普通通的人。他跟着那个公主;一路相随。而自己却没有得过他的半分柔情。她不知道这些年他一人在外发生了什么,她唯一还能骄傲的就是她知道他许多许多扶兮不曾知道的事,比如他是谁——

    翌日,怀璧照例上朝。说来也怪,近段日子里,齐王将原本每日都有的朝会改成了三日一次。大公子二公子在朝上朝下对怀璧都是笑眯眯的,仿佛扶兮坠落山崖身受重伤一事不是他干的。演戏的技术之高超堪比梨园的戏子。

    墨言总是那般耐不住闲散的性子,一有空就出去,说是找几个文人雅士吟诗作对,喝喝酒什么的。

    早上扶兮刚吃了早饭,秦拂便来找她。

    对于此人,自从有了那个怀疑后,总是诸多防备的,有些话也不再在她面前说。

    秦拂还是那般柔柔弱弱的站在那,弱柳般的身姿,笑容靥靥。

    “有事?”扶兮坐在榻上看书,见她来了,书略低,抬头问她,语气不温不火。

    秦拂点点头:“听说北新刚开了一家茶楼,想姐姐陪我去。终日待在侯爷府,秦拂有些闷得慌。想多出去走走,又怕迷路。”

    扶兮打量了她两眼,见她神色诚恳,并无不妥,便应了。

    北市的确新开了家茶馆,刚开张不过三日,但生意却不怎样,或许是因为北市不如东西两市是闹市的缘故。

    扶兮刚走到门口就见秦拂忽然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你怎么了?”她扶着秦拂问。

    秦拂咬着牙抬头看她:“姐姐——我肚子有些痛。”

    肚子痛?扶兮狐疑的拉过她的手腕,轻轻一探:“没病。”

    “可能是吃错东西了……我、我去——”秦拂忽然脸红了起来,‘方便’二字始终未出口。

    扶兮了然的点点头,秦拂又道:“姐姐先进去罢,我一会就好。”

    扶兮没有多说,目送她离去后,走进了茶楼。

    茶楼很普通,也是个四角小楼,最前方有个台子,上面站着个粗布衣衫的说书人,正将他口中的故事收尾。扶兮进去的时候,又走了几个客人,茶楼里空座很多,她捡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小二热情的上了茶。

    “先生,接下来讲什么?”

    有客人大声的询问那素衣说书人,银拨子撩了撩四角小炉中香片。香烟腾起,他抬起眼,扫过座前一脸期盼望的看客们,笑道,“下面说一个新段子。这个故事的名字就叫做——桃花夫人。”

    扶兮用手撑着下颚,饶有兴趣的听着。

    那说书人喝了口茶水,道:“其实这个故事也不算是什么故事了,老一辈的人应该都知道,也或许年代久远,早被人忘了。亦或者当年大家说的多了,早就烂在了腹中,再拿出来也没什么味了。今日我也是刚好想到,便再拿出来说与一说。”

    惊堂木一拍,他悠悠道:“话说先帝当年,是个痴情的主儿。一生只娶过一位夫人。这位夫人只产了两个孩子,一子一女。儿子便是现如今的陛下,至于女儿么,就是我方才所提的‘桃花夫人。’桃花夫人闺名一个桃字,她倒是个奇女子,出生的那日起,身上就带着似有若无的淡淡桃花香,未出阁前,宫里人都会亲切的唤她桃花公主,出阁后便成了桃花夫人。可惜红颜薄命啊——”说书人惋惜的摇摇头:“当年她中意兵部郎中家的小儿子,两人私定终身。奈何齐国当初身陷囹圄之中,被三国围攻,陛下为了保全齐国,将她送去秦国联姻。并承诺他日一定亲自接她回齐。”

    扶兮抿了口茶,苦涩的笑了笑,联姻二字自古棒打了多少鸳鸯。

    “她是不依,那个性子刚烈的女子一心只有自己的爱郎。为了避免联姻,她在深宫中自杀三次,可惜都没成功。齐国危在旦夕,齐王下了最后的旨意,以其爱郎相逼,终于逼的亲妹含泪上轿,远嫁秦国。”

    茶楼中十分安静,偶尔有客人来往的窸窣声。

    “嫁给秦王,好歹是一国君王,本来也没什么。可是秦王此人,暴虐成性,桃花夫人嫁过去没几日就常被秦王毒打,日子苦不堪言。陛下当时一心铲除敌国,无心顾及妹妹。第二年的时候,桃花夫人产下一子,原本以为日子会好过点,可惜秦王竟然迷上了伶人,而且还是个男的。秦王宠爱男人人所共知,已经不是秘密,桃花夫人是在嫁与秦王的第三年春天,桃花开的正好的时候去世的。齐王还没来得及接回亲妹,就传来妹妹客死他国的讯息。齐王大怒,当下挥兵攻秦,未果。其实纵观当今天下,真正兵力与齐国旗鼓相当的,是秦国。只是人们只记住了秦王宠幸伶人,君主昏庸,迫使人们早早忘了,秦国是个实力雄厚的国家。”

    扶兮闲闲的听着,时不时的看看门口,未见秦拂的踪影,她欲起身去寻,手中的杯子还未搁下,耳边就听那说书人又道:“说起桃花夫人的儿子,他啊,真是个奇才,三岁成诗,五岁精通骑射,他这个人最拿手的是画的一手好画,不仅与齐楚两国有关系,甚至与那梁国公子是至交,我说到这,各位也能猜到,此人便是我们齐国第一美男子,公子褚。公子褚生的尤为俊美,那容颜比起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面容白皙,额飞赤焰……”

    ‘啪——’

    一句额飞赤焰,惊得扶兮手一抖,掌中茶杯恍惚间掉落在桌,茶水顺着桌角滴落在她的衣袍上,片刻就染湿了一大片。

    面容俊美,额飞赤焰,是墨言……

    那么他——脑中翛然一逝,往日那些有些微破绽的种种事迹。

    心头猛地一寒……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的一片,快要炸掉了。

    一面是墨言深情款款的嘴脸,一面是这说书人的那句‘额飞赤焰’

    说书人下面的话,她再也听不进去,颤抖的扶正茶杯,慌了的倒了杯冷却茶,一口灌入腹中。

    寒冷使她的头脑清明了些。

    扶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椅子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出茶楼的。

    只知道往日不过半个时辰的路,她却走了很久很久。

    扶兮摇摇晃晃的走出茶楼之后,那说书人忽然告知有事,今日的故事到此为止后便匆匆跑到了茶楼后门。

    “做的不错。”几张银票递到了他眼前。

    说书人欢喜的接过银票,点头哈腰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日光下,照出的是秦拂的脸。

    ……

    扶兮走回永宪侯府时,墨言还未回来。

    她无力的躺在榻上,阖眼,脑中走马灯般的略过芸芸众生,很多人的脸,很多欺骗过她的脸。

    想着想着,肩头落下一只手,随后身上陡然一暖,她睁开眼,看见那张依旧温和的笑脸。

    墨言站在她面前,逆光的方向,依旧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眉宇那抹红如鲜血的赤焰。

    “丫鬟说你睡着了,也不怕着凉。”

    话音一落,他胸前多出一把剑,扶兮清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墨言,你究竟是什么人?”

    即便已猜到九分,她还是要听他亲口说。

    她只相信,亲口说的,亲眼见的。

    “原来,为了这个。”他双指灵巧的一夹,轻轻移开那把剑笑道:“我是墨言。”

    “你撒谎!你对齐国王室的人处处避嫌,你是怕他们认出你。就连怀璧,看你的眼神,绝对不是再看一个普通的陌生人。”

    她想起了新婚之夜怀璧的异常,剑重新抵上了他的胸前,只是这一次,墨言没有避开,而是悠然的将手负在身后,他说:“我是墨言,只是……”四周顿时静谧无声,唯有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我母家姓姜。”

    姜,是齐国的国姓。

    扶兮的手一抖,脸色大变,果然。

    如今从他嘴中得到证实,她更是不可思议的瞪着他:“你——!”

    墨言面不改色,大方的承认道:“秦王是我的父亲,齐王是我的舅舅,而怀璧与你,按照礼数,应当尊称我一声兄长。”

    “那容潋呢?!容潋与你是什么关系?!”

    “是我的至交。”墨言依旧谦和:“阿扶,其实看不透的,一直都只有你们楚国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的这层皮终于扒开了。

    其实女主狠心跟男主决裂,不能怪女主。换个角度想想,这个跟自己国家有仇的异国之人,跟着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值得怀疑。她愿意再次相信人的时候,却被自己深爱的男人骗了,她肯定会非常绝望。

    而得知自己曾经战败,男主与容潋又是至交,更是让人不得不怀疑男主对她是否是真心的。

    再说男主,所做的一切不告诉她也是有他自己的原因的。不告诉她自己的付出,是不想女主有压力,不想女主因为感激而和他在一起。至于不说自己的身份,男主他想是和女主做普通夫妻,而他自己也早就不再参与王室的事了。还有一点,他也是怕说了后,连接近女主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他才隐瞒。

    至于复仇,男主是有兵权的,可能有伙伴会说,为什么不直接帮女主报仇得了。其实男主就是因为了解女主的脾性个性。他想女主自己动手报仇,自己解恨,别人帮忙报的,仇是报了,但不是自己亲手杀的,那根刺还是会永远在她心中的。可以这么说,秦佛总是口口声声说男主看着她长大,其实没有,秦拂是男主母亲的啤女,男主很早就不在秦国王宫了。他长女主九岁,他真正看着长大的人是女主。可以说女主的一切喜好与不喜的,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第46章

    “我是不曾看透过你半分。也从未想过;到头来欺我至深的人,居然会是你。公子褚,你费心费力的跟着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说的慢悠悠;一字一字的说着;表情冷淡。想起他的体贴照顾,生死相随;十八年来,心中从未体会到如今这样的悸动;仿佛一颗石子落入沉寂的湖;涣然荡出真真余波;再无了平静。在楚国遍体鳞伤后,她原以为此生再难相信别人时,他温柔的出现,一点一点抚平她眉宇的那些褶皱,一根根拔掉她心中的那些刺。当她终于愿意再一次保持一颗赤子之心相信人,相信他的时候,他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墨言的拳头在袖中渐渐地握紧,身子微微的颤抖。

    “阿扶,你从未问过我什么,我并非想瞒你。”

    “既然如此,那你便说说,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她望着墨言,面无表情。

    胸前的那把剑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墨言轻轻叹了口气,他说:“阿扶,我教过你的,都忘了吗?握剑,手不能抖。”

    “少废话!”握剑的手陡然一紧,扶兮杏眼圆瞪,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她不喜欢他这样,总是平平淡淡的,让人猜不透,看不明,没来由的害怕他,害怕他温和笑容后那股高深莫测。

    “除了我是谁,还有……”他欲言又止,唇边笑意皆化为苦涩,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两年前,你与梁国一战,之所以会败,是因为我让容潋,不顾一切追江而去,导致你的军队四面楚歌。”

    心中猛地一凉,扶兮怔怔的看着他,不可思议的呆在那,居然会是他:“不可能,一年前怎么会是你……是你……”她难以置信的摇着头,咬着牙将几乎哭出来的泪给硬生生的逼回了眼眶中。

    难怪容潋作战之风大有改变,原来是他出谋划策,害她全军覆没。

    扶兮深深吸了口气,将胸中翻滚的情绪压回,倏地,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穆黎岁中箭……是意外?”

    “不是”墨言摇摇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是:“那箭就是我射的。”

    “怎么可能?!”扶兮不信,你眼睛看不见,如何射的那么准?

    “是我射的,不是都说公子褚精通骑射吗?区区一箭而已。”他平淡的声音依旧未起波澜,扶兮想起那年,穆黎岁中箭,箭上有凫水之毒,之后她便鬼使神差的去九重宫找他,签了那卖身契,当初这几件看似寻常的事,如今再拿出来,这些事分明就是有关联的,没有握剑的手紧了紧,捏成了拳头,她小心翼翼的问,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你为什么要射伤他?而不是射伤我。”

    墨言顿了顿,若无其事道:“因为我看他不爽,至于你,我为何要射你?”话音一落,他又略带疑惑道:“阿扶,你如何得知我是谁,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即便穆黎岁背叛了她,她与穆黎岁也无半点感情了,可当初那一仗的的确确也是她心头的一道遗憾与伤口,为那全军覆没的楚军,她一咬牙,狠狠道:“公子褚声名远扬,全齐国还有谁会不知道?我不过偶遇一个茶楼,听说书人赋予一说。www.kmwx.net有些窗户纸太薄,总归要挑破。你又何必在意是谁挑破的呢?”

    “我并非介意。”墨言眉梢微敛,猜疑道:“一个说书人,如何知道的这么多。”

    “公子褚大名鼎鼎,画的一手好画,齐国人,谁不知道?”

    想起曾经在楚国的赌坊,墨言拿出那颗珠子来,还顺口撒谎说偷得,扶兮就情不自禁冷笑:“你明知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欺骗我,你明明答应过我此生都不会骗我,你为何……”

    她质问的心都揪了起来,要恨他又狠不下心。

    墨言摇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颀长的身子站在那,纹丝不动:“阿扶,我没有射伤你,是因为我舍不得。我虽是秦王的儿子,却多年不曾回去过。他宠幸贺慕南,逼死我母亲,这一点就足以叫他死十次都不够。阿扶,你知不知道,若是从前的我,定然会将这怨恨化作枯松的针,刺向周遭。我弄不明白人一生一世的执念是为何?直到遇见了你,我才明白,你就是我一生一世的执念。”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触摸上自己的眼睛,他苦涩的笑:“我这双眼睛,在六岁那年便被他刺瞎了。只是因为我看见他在挖我母亲的坟,就算是死了,也不放过我母亲,要将她挫骨扬灰。”他说着,忽然抬起头来,明明看不见东西,却仍旧努力的朝扶兮那里望去,“阿扶,你说,他该不该死?”

    扶兮握剑的手缓缓的松了,她几乎要被他的痛苦感染了,原来他曾经历过的丝毫不必自己少,他的仇恨他的痛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

    扶兮抬头,木讷的望着他眉宇的平淡,嘴角的温柔,不解道:“既然如此,你怎么……”

    “我怎么不报仇,怎么看起来若无其事对吗?”他轻轻打断她说:“阿扶,仇恨不是唯一的。我这双手曾经沾过太多鲜血,从前我也像你一样,被仇恨迷了心智,可是后来我突然发现,即便我报了仇,我又能得到什么?这世间的事,许多都叫人看不透,能看透的,又都叫人心凉,有时候我会庆幸,自己是个瞎子。”

    一叶障目,看不见,心不烦。

    “我是你的执念?”扶兮笑笑:“我与你相识不过短短一年,墨言,我扶兮何德何能做你心中的执念。还是说你对待感情一向肤浅?”她讥讽的笑了笑:“你以为,我会信?公子褚,你跟着我从楚国到齐国,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还不愿说吗?!”

    “我跟着你,非要有目地?你这么想……”墨言没有回答她,反问:“我若跟着你是有目地,又能又何目地?你不过是个待罪的公主,我若想利用你,对付你,何苦要一路相随。”

    “你的眼睛看不见,与我相处的时间又是极少的,你……”

    墨言刚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两个丫鬟的对话声。

    “小梅姐,你这镯子可真好看。”

    “是秦拂姑娘送的。”

    “唉,秦拂姑娘人可真好,平时抢着帮我们做事,又很照顾我们。将来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你不知道吗?秦拂姑娘一心恋慕那位墨言公子。听说他们俩还有过婚约。”

    “你这是从哪听来的?”

    “想那墨言公子,神仙一般俊美的男人,又和侯爷是好朋友,自然不会喜欢我们这些下人了。姑娘痴情,可又不知道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不开心的也一个人吞,有一次我见她一个人偷偷的哭,问她怎么了,她才告诉我,还嘱咐我千万别说出去,被人听到不好。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我知道了。”

    二人话音落,人走远时屋内的扶兮已经红了眼眶,手腕一使力,直刺向墨言:“骗子!”

    剑被墨言徒手握着,锋利的剑口很快划破了他的手,血顺着手腕淌下,染红了青衫。

    他力道很大,扶兮的剑无法向前刺去,她咬着牙问:“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

    墨言没有解释,或者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解释的打算。

    “好!很好!墨言,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执念,可你与秦拂又有婚约!究竟你这个人嘴里有哪一句值得信任的?”

    “阿兮!”他声音有些强硬了,“我与秦拂是有婚约,她是我母亲的婢女,我母亲在世的时候便把她赐给了我,可我从未答应过。”

    “你没有答应过,也未曾拒绝过,否则她怎么会千里迢迢的来找你。最可恶的是她还有怀璧竟然帮着你一起骗我!”

    “扶兮!”墨言轻斥一声,希望她给自己说话的机会。在扶兮冷哼一声不语后,他才缓了缓语气道:“我不过当她是个孩子。从未有过别的想法,当时我母亲去世后不过两年,我就离开了秦国,从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你怪我欺骗你,恨我骂我都好,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哪怕是我的命。”他颤抖的松开剑,带血的手缓缓伸到她脸庞,却被扶兮避开了。墨言苦涩的笑了笑:“如果可以,我不愿欺骗你半分。阿扶,其实我很早就知道,容潋与穆衍勾结限你于不易。”

    “你……你说什么?!”扶兮的手猛地一抖,还未来得及多想,剑就刺进了他的胸膛之中。

    她几乎听见了自己的哭泣声,可是她还是狠狠的咬着牙,不想那哭声被墨言听到。

    青衫被刺破,血很快晕染了青衫,扶兮没有给墨言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她只知道,墨言既然口口声声说在乎她,那么原来她完全可以不用做卑贱的质子,可是他竟然没有说。既然如此,他还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是他的执念。

    她心里仿佛刀剜锦裂般的疼痛。

    望着那张毫无反抗之意的脸,她疼的心揪在了一起,她下不了手,她竟然下不了手去杀他。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她终究是一把拔出了剑,几乎是哀求着说:“滚!滚开!”

    “阿扶,我——”

    “滚!滚啊!”她几乎是咆哮着说。

    墨言寻着眼前一片黑暗,自嘲的笑了笑:“好,我滚。”

    说完,扶着桌椅缓缓走出了门外。

    她没有听他解释,所以也永远不会知道,墨言想说的其实是:让容潋欠我一个情,换你日后的相安无事。

    她亦不会知道,齐王愿意救她,完全是因为墨言出言相求。

    楚国王室很乱,他不喜欢她在楚国孤立无援,他顺着容潋与穆家的勾结之意带她出来,看着她离开那个讨厌的穆黎岁,而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跟着她保护她了,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院中,桃花渐渐凋敝尽,他多想她能放弃仇恨,他多想能和她春水煎茶,桃花酿酒,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恐怕这一生都没有机会了。

    墨言缓缓的走出了永宪侯府,遇上了迎面赶来的秦拂,秦拂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大惊:“公子!”

    他没有说话,轻轻推开了她,却在抬脚的那一刻,一口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出。

    鲜红中带着黑暗,洒在地面上,秦拂捂着嘴巴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却擦去嘴角的血迹,笑笑:“天魁之毒,世上无解。不要跟着我。”

    说完,抚着微痛的胸口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死,唉,我是不满意的,感觉写不出虐的感觉来了,没法入戏,。我继续努力找找感觉,这文的篇幅不长了,知道你们不爱看打仗的,我就几笔带过了……

    第47章

    天魁之毒;世上无解。

    他孤单的背影渐渐融入萧条的人群;手掌悄然压过剧痛的心脏。

    遇上她,他能怎么办呢。

    躲不掉,逃不过。

    风骤起;有叶落于掌心;如今这时节桃花悉数凋敝;唯有香如故。

    他扯了扯唇角;脑中忽然浮现出她的样貌来。

    还有那些汹涌而出的记忆。

    好像;她五岁那年在楚国王宫的御花园中摔断了腿。

    好像;她六岁那年背完了兵法。

    好像;她最爱吃醉虾,最喜欢初桃酿的桃花酿。

    好像,她牵着穆黎岁的手走过楚国的每一片四寸见方的青砖。

    好像;她会在与夫子下棋时,偷偷藏起一枚子来,却总是被抓个正着。

    这些关于她的点点滴滴,每一件都深深的刻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阿扶,却可以有很多个爱她的墨言。

    秦拂远远的站着,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荏弱的身子猛烈的颤抖着。

    地上黑色的血就像刀一样扎在她的心里,怎么会这样呢?

    他……竟然就要死了。

    是扶兮?

    她忽然转身跑到屋内,带着满腔的愤怒与恨意,要去质问扶兮。

    人刚转身走回永宪侯府,就听见永宪侯府内传来呵斥声。

    府内,怀璧脸色铁青,将桌上茶杯拂去摔了个粉碎,嗓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早上父王还好好的!父王怎么会突然病倒了?!”他一把揪住前来传信的人,怀疑道:“还有,什么叫‘尽力’?”

    “属下实在不知啊,侯爷饶命,太医皆在宫中。”送信的宫人吓得浑身颤抖,生怕侯爷一个怒火就把自己咔嚓了,小心翼翼道:“还有,大公子,二公子恐怕,已经到了。”

    怀璧脸色微变,低沉的吼了声:“备轿!”说完一把甩开他。

    宫人瑟瑟的跑出了永宪侯府,怀璧这才招来管家,让他去找了陆崇点兵。

    “我与你一起去。”在他要走的时候,扶兮拉住他。

    怀璧回头看她一眼,点头默许。

    恢弘的寝殿之外,远远的跪满了一地宫人。

    怀璧领着扶兮匆匆入殿,却被辰戊一把拦下了,他笑道:“三弟,三弟妹,父王病重,你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他身侧站满了卫士,皆非宫中守卫。

    大公子垂眸立于一旁,皮笑肉不笑道:“二弟说的没错,三弟,还是请回吧,若有消息,自然第一个通知你。”

    这二人把持了宫中,齐王的帖身太监阿蛮被困殿内。

    齐王,恐危。

    怀璧大怒:“大哥二哥,同为父王的儿子,怎么,我姜怀璧,是不能见他一面了?”

    齐王这几日精神都靡靡不振,早上朝上了一半便推脱说不适,怀璧也只当他是操劳过度,如今想来,怕这事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了。

    鹰眼扫过衣着光鲜的二位哥哥,他冷笑道:“还是说……大哥二哥等不及了?”

    “哈哈哈!老三,你可莫要冤枉了哥哥们。”明沥似笑非笑道:“父王一向精明,岂是吾等小辈就能让他着了道的。”

    明沥说完,辰戊目光如刀般猛的射向扶兮,惊得她后退一步。

    辰戊的眼珠在扶兮身上打着转,他笑道:“早闻弟妹出了事,没死真是可喜可贺啊。”

    “二哥见我没死,真觉得可喜吗?难道不是……”她下巴微抬,看着辰戊轻笑一声:“失望吗?”

    “弟妹妹——你既然知道二哥很失望,何必多此一举问出口来呢?”辰戊摇了摇头:“二哥这个人最讨厌失望了。你没死的成,可是让二哥好多天吃不下睡不着。”

    “姜辰戊!”怀璧听不下去了,当初扶兮受伤那个仇早就想报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这层皮是算是撕破了,他看了明沥身后两眼,讥道:“大哥这是何意?”

    “何意?父王危已,东宫之位尚未定,还不是怕有些人意图不轨?”

    “那么敢问,大哥这个所谓的意图不轨之人指的是谁?”

    怀璧笑意冷冷,他虽早就知道兄长图谋不轨,但未曾料到他们下手是如此之快,“还是说,父王这一病,大哥就等不及了?!”

    明沥毫不客气道:“是又如何?我也不怕告诉你,姜怀璧,你烧我房子,毁我之物,你以为我就会轻易的放过你?”

    “烧你房子?”怀璧眉头轻皱,十分疑惑,不知他话从何来。

    明沥睨他一眼:“别说你不知道,郊外那间房,可是烧了整整一夜。”说着看扶兮,“你这待罪之女的夫人听到了太多不该听到的,你姜怀璧到底掌握了我多少事?好弟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调查我,装了大半年的活死人。”

    “即便如此,你又能如何?”怀璧渐渐了然,倒也不慌不忙:“你着急这么多手下来,是想逼宫吗?”

    光线照在明沥那张沉稳的脸上,他勾唇笑道:“是又如何?今时今日,你还能阻挡我?凭你手上那一分兵权?”明沥的话中满是胸有成竹,这宫中如今被他控制,齐王又是垂死边缘,他与辰戊两方兵力加之,足矣对抗怀璧。

    怀璧抬头看了眼深红色的寝殿门,却在这时,殿内传来阿蛮的一声哭吼:“陛下——”

    随后传来一阵叮当作响。

    听到声音,怀璧再也忍不住,对拦在门口的人冷冷道:“让开!”

    “好。”明沥对门外那些守卫使了个眼色:“让你看看也好。”

    深红色的门嘎啦一声被打开了,幽暗逼仄的寝殿内,怀璧见到往日意气风发的齐王已是披头散发,人魔鬼样,龙袍不知道被扔到了何处,只着一身亵衣,一双手拼命在自己身上抓着,仿佛极力隐忍着什么,见到大门打开,他发疯似的跑到门外,随便揪起一个守卫,哭喊着说:“给我!东西给我!”

    那模样,已与当日那个英明的君主判若两人。

    扶兮凝眉看着,半响,了然的与怀璧对望一眼,怀璧亦是知晓,他一把揪起明沥的衣襟,怒吼一声:“姜明沥!”揪住那华服的手在微微发抖,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你竟然喂……”

    “父王是天子,得上苍庇佑,活了五十多年了,也该知足了,是我喂他五石散又如何?”明沥有些丧心病狂:“他若不死,我还得等多久?!如今除了梁国,秦楚皆是空壳,我等不及了!”说罢,他又轻轻一哼,不屑的看了眼齐王:“父王有今天,其实,也全都拜你所赐。若非你烧了我那些五石散,让我进退两难,我又怎会剑走偏锋,把仅剩的五石散用在父王的身上。”

    “明沥,你这混蛋!”怀璧一挥手就对他的脸扬上一拳,打的明沥猝不及防,踉跄的后退一步,辰戊一见大哥被打,立刻拔出身后侍卫的佩刀,对怀璧举刀相向。

    “怎么?”怀璧看着举在自己面前的刀笑了笑:“你想杀我?”话音落,几乎是不给辰戊说话的机会,他又接着说:“父王突病,你以为我就真的会任由你们宰割,不做任何防卫?”脚一抬,将辰戊手上的刀踢落,缓缓走上前一步,墨色华服静静垂落,刀刻的脸上是帝王般傲然的睥睨天下。

    薄唇轻轻一勾,眸子转了转,落到了疯癫的齐王身上。

    齐王被五石散折磨的难受,思绪却不乱,他看着怀璧,几乎是用一种卑微到祈求的眼神。

    怀璧对他轻轻一笑,齐王仿佛受到了感应一般,挪开脚步,朝怀璧走去。

    还未走出三步,怀璧足尖踢起刀柄,弯刀便落在他的手上,他握着刀忽然猛地刺向齐王。

    电光火石之间,血已染红了雪白的亵衣,齐王的笑顿时僵在脸上,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这个最宠爱的儿子刺杀了自己。

    细小的眼中具满了悲恸,可不过片刻,他又笑了起来。

    他笑自己终是得到了解脱,登基四十多年来,没有一天不在辗转中渡过。

    他担忧自己的位置哪一日会被觊觎会被夺走,他担忧四面楚歌,他担忧自己的儿子表里不一,他担忧的实在太多太多,是谁说帝王无情。

    他这一生始终都觉得愧疚的那个人,临到死都未曾说过一句抱歉。

    僵持之下,是他朝着怀璧缓缓伸出手来:“我……对不起……阿……言”话音落,整个人便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

    在场众人都愣在了当场。

    不可置信的看着怀璧,阿蛮见齐王死了,突然扑了上去,嚎啕出声:“陛下……陛下……”

    可是无论怎么哭喊,齐王都永远闭上了眼。

    阿蛮伺候了他一生,却没想到临到最后,他会是这种结局,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也无法预知自己的未来会是多么悲惨,他颤抖的拔起侍卫身上的刀,猛地一下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既然当年,是由陛下带自己入宫的,那么如今再由他带着自己走吧。

    寝宫外的广场上,是纷纷赶来的百官,见齐王已去,纷纷跪拜。宫人与辰戊的手下面面相觑,看着这一幕,明沥瞪着眼睛预备和怀璧叫板。

    怀璧却一把扔了刀,冷冷的说了句:“国主驾崩,传位于三次,永宪侯怀璧,即刻登基。淮渗侯明沥,延平侯辰戊图谋不轨,刺杀国主,罪当处死!”

    第48章

    “三公子如是说;可有一纸诏书?”

    成国公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是明沥一党。齐王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血泊中,连阿蛮都命丧。

    怀璧这话说的毫无半点可信度。

    除了成国公,百官无一不疑;却无人敢多说什么。齐王的朝臣元不同楚王的;百官皆懂何为明哲保身。

    成国公首当其冲站出来说话;一来是他地位稳固;手掌大权;二来是他身后有明沥辰戊二位公子。

    群臣听他出来说话;才跟着应和了两声。

    “诏书自然有。但此刻应当擒拿罪贼!以祭父王在天之灵!”

    明沥冷冷一笑:“是当捉拿你这个亲手弑父的罪贼!来人呐!把永宪侯拿下!”话音落;明沥身后那些侍卫便匆匆将怀璧与扶兮包围住,铠甲佩刀玎珰作响。

    扶兮担忧的看着一脸从容的怀璧,怀璧不急不慢道:“大哥;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你弑杀父王,罪当处死!若你放下屠刀,做弟弟或许还会留你个全尸!”

    “哈哈!姜怀璧,父王是谁杀的,这里的宫人侍卫可都看的清清楚楚!你以为凭你几句话就可以颠倒黑白吗?!”

    “哦?”怀璧意外的望了望明沥身后的那群人,“我若没记错,这些侍卫可都是你的人。至于宫人……你指的的她们?”怀璧伸手朝明沥身后那两位宫女一指。

    两位宫女早已被方才那一幕吓坏了,一见怀璧指来,双腿一软,跌跪在地上。

    “奴婢……奴婢们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宫女已经被吓飞了三魂七魄,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个时候一口咬定什么都不曾看见才是最好的。

    二人似乎达成共识,皆拼命摇头:“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侯爷饶命啊。”

    怀璧很满意她们的反应,收手冷笑:“大哥二哥,听见了吗?她们什么都没有看见。而这里又都是你们的手下,父王是谁杀的不言而明!百官的眼睛是雪亮的!”

    “撒谎!”明沥怒极拔刀对两个宫女砍去,被扶兮眼疾手快举剑挡回,“殿下是怒极灭口吗?”

    “笑话,我不过是想逼问这死奴才,灭口?何来灭口一说?怎么?怕我逼问出实话来?”

    成国公见状,再一次上前道:“永宪侯,你口口声声说二位公子弑杀齐王,又无证据,既然在场的人皆不能证明什么,那就请你凭诏书说话!”

    “诏书自会拿出,不过成国公这意思,是不是只要本侯拿出诏书,就证明了是大哥二哥杀了父王?”

    成国公听他这句话,不觉狂笑一声:“永宪侯,陛下薨在这,不明不白,尸体待在这,你一口一个称帝,却拿不出半卷遗诏书来,反而在这大放厥词,你不觉得你太过放肆了吗?!”

    墨色袖一敛,怀璧不再看他,而是转身跪在齐王尸体旁,叩首三下,随后大喝一声:“礼部人何在?”

    人堆里颤颤的走出一个老头,恭敬的站在那:“臣在。”

    “父王薨,尸首不能就这样放着,你们按照礼节好好安葬。”

    老臣揖道:“臣遵旨。”说话间,明沥亦使了个眼色,让他身后那些侍卫将齐王与阿蛮的尸体抬走。地上一片血迹斑驳

    辰戊看着那大片血迹,笑的残忍:“三弟,你即要登位,总要拿出遗照来吧。不然,如何服众?!”

    怀璧没有看他,而是转头看向了成国公,他笑:“国公是老臣,说话有一定的威慑力。您方才说要遗照,我说是大哥二哥杀了父王。如今苦无证人,那么敢问,是否我将遗诏拿出,大哥二哥的罪就定了?父王是谁杀的,也就不言而明了?”

    “你倒是能拿的出来。”成国公冷冷一笑。

    “拿出来又如何?”怀璧拍了拍了扶兮的手背,让她安心,“国公还未回答我。”

    成国公脸色铁青,冷冷的哼了声,目光落到了明沥与辰戊身上。

    明沥负手讥诮一笑:“你若能拿出。”

    “你若能拿出,天子之位归你,那么你刺杀陛下的谣言就不攻自破。”

    “不攻自破?难道父王就白白的薨了?他是被刺杀而死,国公,你且说说,这笔账概算在谁的头上?”

    曹国公脸上清白一阵,他狠狠的盯着怀璧与扶兮,半响,冷冷道:“自古天家血脉,少不了为争王位斗得头破血流。陛下无故被杀,若你真能拿出诏书来,也就说明了侯爷是陛下选定的新君,不但刺杀的罪名不攻自破,陛下的死,自然……”他顿了顿,脸色愈发难看,“自然也只有大公子与二公子最有嫌疑了。”

    “舅舅!”明沥听了他的话,脸色一变,“你可不要妄信了小人!”

    “我自有分寸!”曹国公低斥一声,“现在百官就等着诏书朝拜新帝,重整朝纲。自然,那些有非分之想的人,莫说永宪侯,就是我曹国公第一个带头不放过!”

    曹国公话音一落,底下有朝臣应和道:“是啊,我们要诏书!”

    “诸位是否太过急躁了?”人群中有怀璧一党站出来说话了,“齐国自古有规定,朝拜新帝当沐浴十日斋戒十日,长跪九十九次,诸位这般匆匆赶来,衣冠不整就急着朝拜新帝,怕是不妥吧,有亵渎天子之意。”

    “李大人你此言差矣。”明沥一党有人道:“国之无主,我们也是怕朝中大乱。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侯爷口口声声说得陛下传位,那便请侯爷出示诏书。”

    “齐国一向是礼仪之邦,张大人,难道你要亵渎天子吗?!”李大人毫不客气顶回去。

    张大人不甘示弱,正欲开口,怀璧沉声打断了他们:“二位大人不必争执。各位的心思,怀璧都懂。既然如此,我便遂了诸位大人的意,先出示诏书吧。”

    “怀璧!”扶兮惊讶的扯住他的袖子,他从哪来的诏书,这么一来不是都穿帮了吗?

    怀璧侧头对她温和的笑了笑,“别担心。”说完转身走进了齐王的寝宫内,片刻后走出来,手中捧着一个锦盒,盒上镂刻双龙,其下又有御制印章。群臣一脸莫名,只有曹国公脸色已白,扶兮看着他手中的锦盒,心中翛然闪过一丝念头。难道……是诏书?

    几日前的商讨决策还历历在目,这诏书,他从何而来?

    正想着,怀璧已高举锦盒:“这盒中便是父王留下的遗照,除了东宫之主,无人知晓。”

    百官禁声,纷纷看着怀璧手中的盒子,有人怀疑,有人欣喜,有人愤怒。

    “即是诏书,那就请永宪侯打开,给大家看看。”曹国公不依不挠,怀璧打开那密封的锦盒,扶兮站在一旁看不清盒中之物,直到怀璧将那一帛明黄取出。

    此刻,明沥与辰戊脸色渐白,强烈的克制着身子微微颤抖。

    怀璧傲然立于寝殿门外,展开那卷明黄,看了眼众人,朗声念道:寡人自登基至今已二十载有余,上承先祖庇护,下君臣子民同心。寡人虽龙体康健,但大齐储君之位未定,不足以平国中之大定。今有姜氏嫡出三字怀璧,乃朕与帝后所出,其素行孝道,幼而知宽厚,秉性纯良,曾多次领兵出征,大败敌国,以自身安危,换国民安稳,战功显赫。其心感天,其勇无可褒奖。论贤能亦或才智皆乃大齐储君之不二人选。寡人而今钦定此立储诏书,昭告天下。永宪侯姜怀璧当立为大齐储君,入主东宫,望其日后身先士卒,彰显储君宽厚贤德之位,勿负皇恩。大齐宣帝二十年冬。”

    殿外一片寂静。明沥低首看着脚前暗纹石砖,曹国公面冷如冰。忽然,他朗笑道:“不可能!陛下从未提过立储之事,这圣旨怕是凭空捏造的吧!”

    说完,他大步跨上前,夺过怀璧手中的圣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到圣旨右下角的玉玺时,一个踉跄,猛地后退一步,脚后跟踩了空,竟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怀璧眼疾手快接过圣旨。明沥间舅舅晕倒,大怒,拔刀指向怀璧:“你这乱臣贼子!今日我便要你死在这宫中!”

    “侯爷,究竟谁是乱臣贼子?”扶兮拔剑与他相对:“你舅舅的话你也听到了,父王却是传位给怀璧,圣旨为证,难道还会有假吗?”

    “你以为,今日你们还能出的去吗?”辰戊走到大哥身边,冷冷一笑。身后士兵蠢蠢欲动。

    怀璧丝毫不着急道:“大哥二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不需要!来啊!给我把他们抓起来!”明沥面红耳赤的指着百官:“还有你们,臣服与我的,日后加官进爵,否则!”

    百官瑟瑟发抖,却在这是,陆崇带着几路禁卫军匆匆赶来,将寝殿死死包围住。

    明沥一见脸色大变,“这……这……”

    怀璧抿唇不语,将他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寡人有诏书在手,若尔等臣服,往日之事既往不咎,若是还执迷不悟……”他说着,手腕一使力,夺过扶兮手中的剑猛的向刚才那位张大人刺去,张大人当场毙命。

    “这就是下场!”

    百官无人说话,片刻后,纷纷跪拜叩首,异口同声道:“臣等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怀璧满意的看着众人,袖袍一挥:“无须多礼!来人!将姜辰戊,姜明沥两位乱贼拿下!”

    “谁敢?!”辰戊眼疾手快,掏出匕首猛地对准扶兮的腰,扶兮猝不及防,倒吸一口冷气。

    “你要干什么?!”怀璧大惊,怒目看他,眼中快要喷出火来,“放开她!”

    “我可以放!不过你放我大哥走!送他安全出齐!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怀璧收了惊慌,平静道:“可以。”说着对陆崇使了眼色,禁军瞬间让出条道来。

    “辰戊!”明沥呵斥一声,这二人自小感情深厚,明沥恨恨的看着他:“要走一起走!”

    “大哥,你快走!走!”

    明沥一旦离开,他手上的兵足矣让他东山再起,况且还有贺慕南那边。一向狠辣的明沥看着弟弟,竟然微微红了眼眶,拳头一握,转身飞奔出这里。

    莫说出了齐国,只要出了这皇城,他就是安全的了。他的手下在等他。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怀璧又道:“大哥应该离开皇城了,放开扶兮!。”

    “笑话,我必死无疑,临死怎么能不拉个垫背的?哈哈!三弟,等着黄泉路上再见她吧!”说着手腕使力,说时迟那时快,扶兮感觉腰后有了空隙,胳膊一弯猛地打在辰戊的腹部,他连退数步。怀璧见机不可失,拔刀对准他猛地刺去…………

    大齐宣帝二十六年六月,天兆哀星。土事司危,出正东,战大起。素兀出,岁草木,民有疾。庚簧赤色熊熊,帝星移。

    宣帝薨于长宁殿,淮慎侯姜明沥,延平侯姜辰戊密谋造反,谋杀宣帝。延平侯当场毙命,怀慎侯败走秦国。同年七月,永宪侯姜怀璧即位,改国号‘永宁’是为永宁帝。

    《齐国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登记打仗的太难写了,么么哒

    第49章

    永宁帝次年的春末;便耗费在齐国凤鸾宫中。待看到殿前那一池荷花吐露出尖尖角,这才发觉;已是初夏。

    每日伴着晨钟转醒,蜷在窗边的矮塌上看兵书;听怀璧叙说着朝中众事,贬了哪个官员;擢升了哪个官员;扶兮静静的听着;看一池新碧。日子也就这样沉缓的过去了一年。

    去年这个时候,这宫中正燃着战火的硝烟,怀璧的确是个治国之才,不过一年的时间;就大整朝纲,铲除了明沥不少根深蒂固的党羽。也收回了辰戊那一方的兵权,将楚国整治的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明沥败走秦国,下落不明,扶玉将楚国治理的并不调顺,孟家为了一己之私扼杀诸多忠臣,曾经扶兮一派的党羽已被除的差不多。那一派朝臣虽说向着扶兮,却是不可多得才忠臣,没有他们的协助,怀璧又太过稚嫩,不是治国的材料,楚国早已不复当年。

    秦拂被接到宫中给了女官,日子过得也算惬意,不似从前在府中那么累。因为怀疑她,扶兮没有让她近身伺候,一年多来,甚至没有见过秦拂的面。

    至于一年前,怀璧拿出圣旨一事,事后扶兮才知道,齐王宠爱三儿子,那诏书是在怀璧母亲去世后就拟好了的。一直放在寝宫的暗格里,这个秘密齐王也早就告诉了怀璧。之所以怀璧未曾说过,也是因为他想借机除掉两个哥哥,借自己刺杀亲父的机会除去哥哥。

    这棋局是怀璧早就铺好了的,兵行险着,他能那么胜券在握,也全在这纸诏书上。

    夜晚,辗转难眠,批了衣下床,推开房门,浅银色的月光犹如网中挤的满满的小鱼,伴着门缝开合,一下子涌进来,扑了一地银辉。殿外数十部,便是荷塘。绣工精美的绣鞋踏在宫内四寸见方的青石砖上,柔和带着暖意的夏风拂过脸颊,一张温和的笑脸在脑中明明灭灭。

    扶兮抬头望了望九重天上迷蒙清贵那柔和不争的上弦月,心中五味复杂。

    听说墨言小时候在宫里住过一段时间,虽然是极短的时间,可这宫里却好像隐隐约约的有他的味道。

    一年来他毫无音讯,她不问怀璧也不提,似乎在刻意避谈他。

    想到当初刺伤他,扶兮暗暗叹了口气,不知道他还好吗,伤势……如何了。

    她一个人静静的走在甬道,有路过的宫女看见她单薄萧条的身影,立刻吓得俯身请安:“帝后娘娘。”

    怀璧做了齐王,她理所当然的就是帝后,龙潜时便只有她一个夫人,没有任何妾室,登位后这诺大空旷的深宫中也就只有她一个人。

    因着是国母,她诸事都要规矩许多,还要做许多从前十分厌烦的事,比如此刻,端庄含笑的对那几位宫女柔声道:“不必多礼。”

    宫女微微福身后,继续向前行走,不一会就消失在灯火明亮的巷子中。

    月色静好,凉风习习间,她忽然想起从前在楚国的时候,无拘无束,从来不会有这些端庄得体的时刻。那时候,夫子还在;那时候,黎岁还在;那时候扶玉不过是个缠着她的乖巧弟弟。

    不过是眨眼睛,一切都天翻地覆。

    忽然想起那句话来‘人生若只如初见’

    其实那日她下手并不重,墨言只是轻伤,原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消失几天就会出现。

    可是没有,整整一年了,他杳无音讯。

    这融融夏风吹在身上忽然有些许冷,扶兮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肩膀,忽然之间一件披风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回头便对上一身明黄的段九龙袍,还有那双清寒的眉目。

    “批过折子见你不在屋里,宫女说你一个人出来了,我寻着路找到了这里。”称呼不是客套的寡人,而是我,似乎在刻意拉近两人的距离。怀璧望着她,深不见底的眸子中有说不出的温柔。

    扶兮却微微避开了目光。

    她原本不想为帝后,只想随随便便做个挂名的夫人,可是怀璧执意,她拗不过,只要求册封礼仪简单些。

    怀璧允了她,齐国如今渐渐安定,怀璧已在肆意招揽兵马,加强勤训。过不了多久,他便真的要讨伐天下了。

    “朝中,如今可还好?”冗长的沉默,他便这么静静的看着扶兮,看的扶兮颇为尴尬的别开脸,淡淡的问了这么一句。

    “挺好,等过一阵,军队强大后就可以讨伐他国。这世间很快就会不太平了。”怀璧一手握拳,负在身后,说起他的雄心壮志,脸上是难掩的欣喜与得意,“到时候,你的仇也可一并报了。”

    “硝烟弥漫,征伐天下。我倒是很期待,不过我可否与陛下提个要求。”

    “嗯?”怀璧剑眉一挑,“可是宫中住的不习惯?还是缺了什么?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还有——”

    灯火下,他看她两眼笑道:“往后不在人前,可不必唤我陛下。”

    扶兮只是低头笑:“总不是在别处,可肆意妄为,规矩坏了,不好。况且,我也怕坏多了,就忘了这红色的宫墙中,还有规矩。”

    “忘了也行。”怀璧忽然低低一笑,伸手拍了拍她:“谁不知道我的王后是个不拘小节的巾帼英雄,反正我不介意这些。你喜欢,随你性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怀璧的言语不难听出话外之意,他待她是极好的。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曾经的合作关系变成了真的有几分情谊在里面。

    扶兮抬头,缄默的看着他俊美的侧脸,他生的也是极好的,又是国主,随随便便一个姑娘家能得他这般对待,恐怕是生生世世都忘不掉的恩情。

    可是扶兮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不对劲。

    或许是他这个人,心里的轻重缓急一向分的清楚,在他心中,天下胜过一切。

    又或许,是因为……那个人。

    不知不觉,两人已踱步到一方小亭前,扶兮抬头,看了看廊檐生出的些许斑驳,兀自笑了笑,其实这样也好。

    他欺骗了她,她安心她的仇恨。

    就这样,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吧。

    “怎么不说话,你刚才要问我什么?”

    “哦,我想如果上战场的话,可否让我去?”

    笑容忽然一滞,怀璧看着她,眸低的温柔渐渐消失,半响,他又笑了起来。

    她是将军啊,她的性子那么好强,又怎么会真的甘于老死在这红色的宫墙之中呢。

    将军,本应该是生在沙场,死在沙场的。

    扶兮那些年参与过数场战争,几乎可以说是在刀剑下长大,她本是苍鹰,应当翱翔于九天,而不是困在他身边。

    想到这儿,怀璧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他说:“我打算亲征。”

    “亲征?!”扶兮错愕的抬头,“你刚登基,朝中人士更迭频繁,局面还不算稳定,你若亲征,齐国怎么办?”

    “要想收复天下,我必须亲征。因为……”他在抬头看向前方一片黑暗,眸低寒光乍现:“能替我出征的,我谁也信不过!”

    “包括我?”

    怀璧低头看他,目光又柔和了许多:“扶兮,你记住,你不是我的手下,无需替我卖命,你是我的王后,我与你,应当是相濡以沫,鹣鲽情深,信任是最起码的。”

    “怀璧,我有一位故人,才华横溢。若是能够将他招揽,或许对你有很大的帮助。”不知怎的,扶兮忽然想到了苏放,那个与墨言一同散漫慵懒,却有些桀骜的男人。

    楚国*,他是如何能安然处于朝中而不被孟家报当年的一语相助之仇?

    扶兮摇摇头,或许这个人,也同夫子一般,恣意山水去了吧。

    “若真是人才,你不妨替我引荐。我姜怀璧素来惜才,真有本事,官爵都不成问题。”怀璧听扶兮这么一说,目光亮了许多。如今,只要对齐国有利的事,他都不能放过。

    朝中也着实需要几位贤能,在他亲征时,把持朝纲。

    “还有我的老师。当年我遭孟家迫害,老师为了救我,不惜以命相邀,可惜父王还是轻信了别人。夫子一怒之下,辞官归隐。我虽知夫子的几个去处,却也不能完全肯定,老师是三代老臣,若是有他助你,怀璧,你胜算很大。”

    “你说的可是太傅桃偃?”

    扶兮讶然:“你认识夫子?”

    “听闻过此人,善于占卜观星,谋略方针更是出奇,若能得他相助,我得天下,更胜一筹。”

    “嗯,我一会儿便书信一封,你找人送去我指定的地儿,不过老师这个人行踪飘忽不定,能不能找到,我不能确定。”

    “无妨。”怀璧大喜,重重的拍了一下扶兮的肩头,力道大的她皱眉后退一步,怀璧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剩下的,也要看看天意。”

    “还有……”

    “还有?”怀璧挑眉

    扶兮点点头:“舅舅生前经营了一家绸缎庄,在陵北,利润可观,那些钱财给你填充国库,于打仗多少有用处的,以免战事导致国库亏虚。那些钱财留着于我也无多大的用,从前我想招兵买马,却无处安存,如今有你助……”

    一个我字还没说完,怀璧便激动的一把将她搂到了怀中,温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一个劲的抚摸着她的发丝,嘴里重复道:“太好了,太好了,兮儿,你真是我的福星……”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抱歉,最近更新不及时,因为实在太卡文了,都是些夺天下谋权的,不如情爱好写啊,作者纠结死了。还有一直卡,有评论我也回复不了,瞪他不卡了我会回复的,谢谢一直支持的伙伴们

    第50章 。

    永宁帝登基的第二年;朔风吹响营歌,隆冬百花敝尽。

    这个不太平的冬天;马蹄踏破了楚国的城门。齐军打着“一统天下”大旗,举兵楚国,剑矛直指帝都。

    楚军溃败,兵力渐弱;怀璧大军长驱直入,转眼已夺下数十座城池。

    朝中,孟家穆家一改多年来争锋相对的局面;联手上书刚亲政的年轻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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