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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中文网 -> 玄幻魔法 -> 公子无双 作者:水墨惊鸿

正文 公子无双 作者:水墨惊鸿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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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中,孟家穆家一改多年来争锋相对的局面;联手上书刚亲政的年轻帝王;要求割地讲和。为帝所拒,愤然离朝。

    翌日;刑部尚书家奴与孟氏手下于闹市相冲,孟家兵戎以见,苏放家奴被杀,帝未表态。苏放不服,长跪殿前,君不见。苏放怒而辞官,群臣相留。

    五日后,楚帝亲指穆黎岁出征,孟浩大怒,当着百官之面指责他不懂谋略,置军队生死与不顾,强烈要求议和,扶玉再拒,二人头一次在朝堂争执的面红耳赤。

    后得太后调解,才稍缓。

    半月后,天色将明未明,西边悬着一颗淡月,东边却翻了鱼肚白。接连下了三日的大雪,白皑皑覆在檐牙楼台之上,压弯了几株冬日衰败的老柳。

    怀璧刚从战场下来,掀开营帘便迎上扶兮急切的询问:“怎么样了?”

    怀璧接过她递来的茶,在暖炉便取了会暖,几口暖茶入腹,他道:“两军交战不相上下,楚国的兵马太弱,不过这一次帅将换了人,到是能撑撑,不过要不了多久,我定能将他们一举歼灭。”

    “换人?换了谁。”这一室暖意融融,扶兮拎起茶壶在为他斟一杯茶,漫不经心问道。

    茶杯在触碰到唇瓣时怀璧顿了顿,看了她两眼:“是,穆黎岁。”

    穆黎岁,这么久了,这个名字再一次被提及的时候,扶兮想到的只有当初背叛的恨意与耻辱。

    还有墨言那些话,原以为穆家是与孟家勾结,想不到穆家竟与梁军勾结,这么写年,还真是小看了穆家。

    楚国再不济,穆家也是世代良将,穆黎岁更是骁勇善战,算是个劲敌。

    扶玉登基的时候,朝政一直是孟家把持着,如今他亲政,掌握大权,便再也忍不住,将他那争强好斗拼的你死我活的本性暴露。

    楚军已是寡不敌众,扶玉却一直执意开战,妄图力挽狂澜。

    百余城池已攻下数十座要害之城,楚军已溃不成军,桃偃官拜齐国一品丞相,辅佐天子治理朝纲,苏放怒而辞官,扶玉身边能有的只有穆家,可笑穆家已于梁人勾结,偏偏还不做到鱼死网破,在这为了楚国卖命。

    恍惚间,想起那日朝堂之中,他陌生又冷漠的捏造自己的重重罪行,残忍的笑意的在唇边荡漾开来,“与穆黎岁这一战,我上阵。”

    “扶兮?”怀璧不是不知道她与穆家的关系,当年那些事他多少都知道些,一个薄情寡义的男子,既然能对付扶兮,不难保会对她手下留情,战场上刀剑无眼,穆黎岁也的确有两下子。

    与他交手,自己都有些费力,实在不放心扶兮去。

    又或者……怀璧抬头看看她的脸,又或者是不想她去。

    最是难断旧情长。

    两年来,墨言杳无音讯,原本以为他会与扶兮这么顺其自然的过一生,以后的日子里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如今这局势,叫他忽然怕了起来,怕墨言回来,怕穆黎岁夺走她。

    怀璧不知道,他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完全是想多了。

    扶兮与穆黎岁,早在那年朝中诬蔑之下,就彻底断的干净了。

    她的仇恨不能不报,情爱不过是过眼烟云,过去的早已过去。

    “我要出征。”扶兮肯定的看着他,又说了一遍。“穆黎岁欠我的,我要亲手夺回。”

    这是她的愿望。

    怀璧自然之道她来齐国后忍气吞声,谋略方针是为了什么,既然穆黎岁曾经愧对过她,更是导致她沦为卑贱质子的罪魁祸首,那么这个仇扶兮若是不报,定会不甘。

    他搁下茶杯,点点头应允道:“好吧,明日再战,你去。”

    *

    营外号角长鸣,千军策马,山河逐鹿,风沙没,斩长风万隔万敌。

    楚国庆昭城的城楼下,两军交锋,黑压压的一片,庆昭是楚国的地气所在,如若攻破便可从蒙城山直攻帝都。胜负已分,扶玉却偏偏要撑到死,怀璧早就发过话,只要扶玉愿意双手奉上楚国的玺印,主动投降,不会赶尽杀绝,他日定然加爵封位,不会亏待。

    奈何扶玉偏偏连最后的精锐都不愿放过,非要斗出一个真正的输赢来。

    隆冬的风呼呼挂在脸上,刀割一般的疼。

    她手中握的已不再是苍傲,虽不是名剑,提剑站上督兵台时也是寒光乍现,丝毫不亚于苍傲。

    上阵前,她将手中的剑擦的雪亮,放眼望去,兵燹成慌。

    扶兮遥望城门上随风飘扬的楚旗,冷笑着对踏马破门而出的穆黎岁冷笑道:“今日,我便要亲手换掉你们旗帜的颜色!。”

    他是将军,她也是将军。

    穆黎岁早已料到,再相见,免不了是刀剑相对。

    快三年了吧,穆黎岁还是那副温柔的眉眼,亲切的像个兄长,他看着扶兮,略憔悴的脸上满满浮现一抹笑意。

    三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他说:“公主,又见面了。”

    扶兮拉住缰绳,冷冷一哼:“将军这声称呼,扶兮不敢受。将军莫不是忘了,扶兮已经不再是贵国公主。”

    穆黎岁苦涩的笑:“我知道你还在恨我,可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公主。”

    “将军。”扶兮大喝一声,打断他的话,这个男人是疯了吗?陷害她伤害她,害她在齐国生死徘徊,如今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是想说抱歉,还是想说对自己还有感情?

    不论哪一种,于扶兮来说都已是天大的笑话。

    “那日分别,我便说过,我放过你,因为你舍身救过我的命,即便你的解药也是我卖身为求来的,可是我不想欠你什么。我放你走,若是他日再相见,我定会亲手杀了你,一血耻辱!”

    “卖身为奴?”穆黎岁一脸困惑,城门下空旷的广场上,千军沉静,唯有二人此起彼伏的对话声。

    “不过是些前尘往事。将军不必介怀。”

    “那么,你想杀我?”他穿着铠甲依旧英朗,可是那张温文俊逸的脸上却在短短几年里布满了沧桑。就连曾经明亮的眸子都暗淡了许多,不等扶兮说话,他又笑了笑:“其实我又何尝不曾活够了,只是找不到一个死的理由。我还没有再看你一眼,还没有来得及……”

    “够了!”扶兮斥断他,“亏穆家世代忠良,良将良将,你可对得起这个名讳?你可对得起百姓对你的信任?你爹果真是不容小看啊,居然与梁兵勾结。”

    寒风将她的话待到穆黎岁耳旁,穆黎岁脸色一滞,“你,你都知道了?”

    “当然知道。是我痴傻,一直以为你们与孟家……”

    “扶兮。”穆黎岁脸色有些难看,“父亲也是不甘于被孟家压迫,我曾经劝过他,可是……”

    “你永远都是中这样!无能。”扶兮冷冷的看着他,握剑的手紧了紧,“我与你不同,我说过的话,一定算话,也一定会做到!。”

    说着脚轻蹄马腹,挥剑敲在马屁股上,骏马吃了痛,嘶吼一声踏蹄上前,空锋芒策,那剑对着前方骏马上的直直刺去,身后千军蠢蠢欲动,却被穆黎岁挥手止住了。

    ‘嘶——’

    利剑几乎是一瞬间穿透穆黎岁的,他压根没有半分闪躲,利剑刺头铠甲的那一刻,扶兮清楚的看见他脸上的笑意,那是满足与宽心,还有深深的解脱:“谢谢你。”

    他强撑着拉住缰绳,举起剑对身后的千军,提足最后的力气说:“降!”

    将军发令,士兵无敢不从,纷纷缴枪下跪,血很快从铠甲中溢出,染后了青色的铠甲。

    扶兮愣愣的看着他,却见他从马上拽来一个包袱,扶兮这才看见他身后有个包袱,深色的包袱缓缓被他沾血的双手打开,包袱里露出一个牌位,上面刻着扶兮母亲的名字,扶兮错愕的说不出话来,连握剑的手都有点抖,再看穆黎岁,已经快要从马背上倒下,他脸色苍白,却仍旧笑着,他说:“我的公主,对不起。”

    “你……?”

    “我母亲去的早,我爹一手将我教育成人,背叛他,看他死,我……做不到。这牌位孟家原本是让人烧了的,我知道后,偷偷让人留了下来,也许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却停在了半空中,他笑:“如果可以,我多希望还想小时候那样,我想保护你,保护你一辈子,这句话,我是认真的。”

    扶兮看着他,终于轻轻叹了口气,“何必呢?”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是从夫子说你为我去寺庙求药开始,你回来后,好像变得更加快乐了,你脸上的笑,是我从未见过的,那样快乐到心底。却是我从未给过的。那时候我就觉得,或许我不能给你快乐,又或许,你跟我在一起是不快乐的。我很想让你快乐,可是后来有一日,我忽然看见你和一个男人在赌坊,你和他在一起,脸上的欢乐是真的蔓延到心底的。我忽然就明白了,这么多年,你或许只把我当做兄长。”

    其实那天,他在赌坊外等了很久。

    他喜欢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可是呢,终究是沧海桑田,也难归一处了。

    楚将穆黎岁战死沙场,却没有死在他心爱的女人怀中。

    永宁帝二年暮春,与楚国战于雄关,死伤无数。翌年,楚军大败。孟氏全族火焚,楚王自刎于宫中。

    《齐国志》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更新不上来今天还有一更

    第51章

    楚国败于齐国;怀璧安顿百姓;重置帝都;齐国骤然强大;周遭小国纷纷献礼求和。

    梁秦无任何动静。

    楚国是扶兮的家乡;她从小就熟读兵书,更是将楚国的地图背的滚瓜烂熟,这次能减小损失夺下楚国;扶兮有一半的功劳。姜明沥逃亡在秦,始终是怀璧的心头大患。贺慕南诡计多端,姜明沥心狠手辣。当初的四国之中;楚国三四十城,齐国亦如此,梁国二三十城,秦国五六十城。

    谈地势之广,应当是秦国排在第一。若是君主贤明,治理得当,四国之首非秦国莫属。

    秦王昏庸至极,秦国子民人人得而诛之,人们更想看到的是一个幻想,一个神话,一个众心捧月般的人物。他们在等着这个人苏醒,然后再一次崛起,甚至把这个人当作危难时候可以依靠的对象。

    而怀璧,便是这个神话。

    三年,物换星移,这样伴着厮杀刀戟的的军中日子,便匆匆过了三年。

    扶兮跟着他南征北战,终日伴着营歌枪声,轻飘飘的好像不过一阵风,一日便过去了。

    怀璧一直亲征,誓要亲自夺得天下,朝中有夫子相助,也算平静无事。

    楚国已灭,剑矛又指向了秦国。

    扶兮大仇得报,本不该再跟着怀璧闯南荡北,可是听说要打的是秦国,脚步随心,又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

    她从未想过报仇是如此容易的一件事。她还记得那天,天色澄澈,火刑架上,孟荷孟浩所有的孟家人一脸痛苦的在熊熊烈火中被烧的面目全非。

    她就那么远远的站着,看着那场大火,从正午烧到下午,烧红了天际,孟荷狰狞着嘶吼痛哭,尖锐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

    看着她们被烧成灰烬,脑海中想着往日那些耻辱,母亲的仇恨,自己的仇恨,她站在高高的城楼上,风扬起发丝,也扬起她的嘴角。

    那样冰冷的四九寒天里,一下子就忽然觉得不那么冷了。

    红艳枯骨,大概就是这样吧。

    曾经权倾朝野的孟家,也不过毁灭在一朝一夕间,过不了多久,人们便会忘了,这世上原本有过一个孟家。

    那天她站在寒风中,身影孤傲,也……孤寂。

    怀璧站在他身后,静默的看着她,阳光笼罩在他身上,安静了好久,他说:“扶兮,回家吧。”

    扶兮,回家吧。

    家?

    她抬头看着绚烂的晚霞,轻轻笑了笑,从此,这里再也不是她的家。

    甬道之上再也没有一个兄长般温暖的男子拉着她的手奔跑嬉闹。

    红色的宫墙内也不会再有护她如命的婢女,整天跟着她的弟弟,严厉的父王。

    扶玉自刎的那天,马蹄踏破了深红色的宫门,她看见昔日意气风发的弟弟,狂笑着指着她怒骂‘亡国公主!’

    他说:“若有来世,我愿与你换一换,让我来做骄傲的你,而你,做我背后的弟弟!我要你也尝一尝永世不如人的滋味!”

    他说完,长剑自脖颈划过,血染红了剑。

    那天的风真的很大,吹乱了她飞扬的发丝,也吹乱了她的心。

    这么多年,她是真心的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扶玉也曾真心保护过她,为她好。

    从前他装作痴傻小孩,宫里人背后指责他,那时候她就想自己吃点苦,好好努力,她要保护扶玉。

    后来撕破了脸,兄友弟恭也都成了哄骗世人的假象,那时候她恨过孟家,恨过楚王,可是却没有恨过他。

    在她心里,扶玉一直是弟弟,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的努力带给他的不是保护不是安慰,只有伤害。

    楚国已是过往,那日,她站在城楼上伫立了好久好久,她转身看着一身戎装的怀璧,她说:“好,回家。”

    于是大仇就这么得报了,若是删繁就简,其实不过就是想要一统天下的怀璧帮她去报了仇。

    所谓报仇,只是她遇见怀璧,嫁给他,依仗他。

    左右不过一个怀璧。

    若是没有他,这仇不知猴年马月才得以报。亦或者怀璧直接收复了天下,不知不觉中便也替她报了仇。

    三年,脚步随心。她心甘情愿的跟着怀璧去攻打秦国,最主要的原因不过是想他。

    杳无音讯,好像从人世间消失了一般,墨言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

    从前在身边的时候,她不懂的珍惜,如今人去楼空,才忽然明白,能抓住的时候,不要让他走。

    这一战扎营在秦国的暮北城外。

    三年前,墨言所言的种种都是扎在她心头的刺,可是如今大仇已报,那些刺远远比不上思念来的汹涌。

    是思念,她忽然很想念他的笑脸,温文如玉。

    营外是将士们铿锵有力的呐喊声,她坐在案前,狼毫朱笔在兵书上勾勾画画,清隽的小楷铺散开来,极是好看。

    “报!”

    营外,有士兵挑帘而入,跪地道:“陛下!将军!秦兵又来叫阵!”

    怀璧听了,脸色微微一变,与扶兮相视一眼,起身道:“倒是锲而不舍啊。”

    这事得追溯到三日前一仗。

    三日前,秦兵也是如此日日叫阵,怀璧带着大批装备整齐的齐兵声势浩大地涌出来迎战。

    双方出战将领阵前对垒,岂料秦兵交手不到二十会合,领将虚晃一招回头就跑,怀璧立即率兵追赶。可是追着追着发现不对,秦兵并不如以往几场战斗那样做殊死搏斗,只是稍事抵抗即全线溃退,对于如此大异于常的情况,怀璧将领担心秦兵在使诱敌深入之计,立即下令不得追击,任由秦兵扬长而去。

    自那以后秦兵时时来叫阵,怀璧恐是敌军的诱敌之计,一直不曾迎战。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扶兮搁下笔。

    怀璧剑眉微拢,在营内踱步道:“你先去。”

    将士应声而退,怀璧这才走到扶兮身边,“我带一小队人马先去迎战,看看秦兵耍什么诡计。”

    “这里是秦国的地方,你我对秦国都不熟悉,你又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孤身前去?再说你还有那么多手下。如果是秦兵的计谋怎么办?”

    她忽然一下说了这么多,怀璧只是静静的听着,等她说完后,才笑道:“你是在担心我?”

    “怀璧,我没有跟你闹着玩。加之那些归顺的楚军,你手里的兵马有一半都留在了齐国,现在这里只有你兵力的一半,你不要忘了,秦国也是个兵强马壮的实力之国,你手里的一半兵力在攻打楚国的时候就有了折损,怀璧,我觉得秦国这诱敌之计已是不言而明的了,一次次叫阵,看你不出去迎战,愈发厉害,这分明就是有备而来。对秦国,我们更多的应该是智取。”

    “秦国并无良将贤臣,我手里的兵马与他抗,足矣。”

    “你不要忘了,你大哥是个可用之才。”

    怀璧垂眸看她,眼中盈满了笑意,“我知道,而且贺慕南虽是妖人,行兵打仗也不是一窍不通。”

    “那你为何……”

    “扶兮,征伐天下固然重要,但安抚民心更为重要。各国不乏贤臣可招揽,我亲力亲为,也是出于这点目的。”话音落,他又淡淡的叹了口气,“当初父王的最后一分兵力若是能为我所有,此战便无需再惧。”

    听他提起,忽然想起那个夜晚,怀璧说齐兵五分,她疑道:“那日你所书的第五方兵力。”

    “那是我们齐国的骄傲。”怀璧说到这时,墨眸璀璨若星辰,“那是一支精锐勇猛的强兵,可以说,所收复的那些颓败的楚军根本不及这为数不多的一方兵力。”

    “那么……他在谁的手中?齐国已是你的天下了,怎么还……?”

    “那是一支经过最完美训练的一万精锐,是我祖父留下的,纪录严明,哪怕君王下令,都不会轻听,唯有见将军令才行事。”

    扶兮困惑的看着他:“将军令?”

    “是个虎符。”怀璧点了点头,默默望着她疑惑的面颊,这些年南征北战,委实苦了她,可是她从没有半句怨言,渐渐的,他好像习惯了她在身边,习惯了她的一颦一笑近在眼前。

    所以,现在他喉咙微动,十分艰难的提起那个不愿提起的名字:“父王将它交给了,墨言。”

    扶兮的手徒然一抖,身子一僵,动作系数纳入怀璧眼中。他面无表情的问:“扶兮,你……忘不了他吗?”

    “没什么忘不了的。”扶兮略低头,“是他欺我在先。说到这个……”扶兮抬起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怀璧:“你竟然与他一起欺瞒我,这笔账,怎么算?”

    怀璧先是一愣,随后识相的举起手来:“姑奶奶,要打要罚都随你,我那时候也是迫不得已啊。”

    扶兮挥手在他的胸口就是一拳,怀璧只呵呵笑着说打的好,那轻佻散漫的模样,丝毫没有平日里半分威严,扶兮愤愤的,又打了他几下,这下怀璧不承认了,抓住她的手腕去挠她痒痒,扶兮天生怕痒,被一挠,浑身扭动了起来,二人纠缠之下,从扶兮怀中掉落一块玉佩。

    通体漆黑的玉佩‘啪’的一声碎裂在地。

    扶兮脸色一僵,怀璧的脸色更僵。

    只见他松开扶兮,缓缓蹲□,从碎裂的四方玉佩中取出一个掌心大小的虎符,光线之下,青铜色的虎符在他手中微微的亮,他沉静了好一会,才缓缓的开口:“将军令?”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新了,前两日一直抽,我换爪机也发不了,所以一直拖到今日,因为卡文,所以这两日也偷了把小懒,现在恢复更新了。墨言下章出来。爱你们~

    第52章

    那块碎裂的黑玉之中竟然藏着虎符;扶兮一把夺过怀璧手中的虎符;前后翻看了看:“怎么会在这块玉佩里?这玉佩墨言当时只说是他母亲留给他的。”

    “或许,他早就准好了要给你。”怀璧沉静的看着扶兮;看着她脸上翛然一逝的动容与不舍;心中五味复杂。

    扶兮没有抬眼,目光依旧落在手中的兵符之上。他曾说会护她一世周全;原来就是指这个。

    护她一世周全,扶兮看着手中的兵符;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嘴角轻扬,他低柔玩转,他温文如玉,唤的都是他的名字;阿扶,阿扶。

    忽然发疯似的想他。

    纵然欺骗过,可如今大仇得报,孟家早已黄土白骨,她骗不过自己的心。

    她想他,发疯似的想。

    可是放眼望去,黄沙漫天,他在哪里。

    轻轻的一声低叹,蓄满惆怅的脸没能逃过怀璧的眼,他注视着她,忽然笑了笑:“墨言这个人一向行踪飘忽。我甚至有过三年见不到他的影子。他做事都是随心所欲,想去哪便去了。指不定哪天他忽然就出现你面前。”

    “与我何干。”扶兮别扭的别过头去,却被怀璧一把捏住了下巴,迫使她看着他:“当局迷,旁观清,扶兮,你骗得了自己,骗不过旁人。你的心,在墨言身上。三年了,你嘴里虽不说,可我不是墨言,我有眼睛,我看得见。”

    扶兮不语,用冗长的沉默来默认。怀璧看着她静默不语,心猛地一沉,好半响,苦笑的松开她的下巴,“扶兮,三年了,我以为你会忘了他。”

    “忘?”扶兮苦笑:“你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最难的莫过于忘吗。”

    若是能忘,当年的仇恨她也早就逼迫自己忘了。可是做不到。

    临渊羡鱼的空想着,无可奈何。

    我空想你,无可奈何。

    “陛下!秦兵扬言无人应战便一直叫嚣着!直到有人应战!”

    不过片刻功夫,刚才那个小兵又匆匆跑了进来。

    怀璧当即脸色一沉,手捏着兵符骨骼咯咯作响:“点兵!应战!”怀璧将手中的兵符交给了扶兮,安慰道:“不必担心,区区秦兵而已。”

    “怀璧,小心是计!”扶兮叫住他。

    怀璧身子一停,回头笑道:“就算是计,如今秦兵为动,我为静,长此下去,吃亏的是我方。”

    他考虑的不是秦兵是否使计,而是秦兵用这么明显的计谋诱敌,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贺慕南阴险狡诈,心比天高,为人处事都喜走极端。此番屡次叫阵,定然不只是面上有计这么简单。

    他捧着头盔对扶兮笑道:“莫担心。”

    说完扬长而去。徒留扶兮一人静默的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营外是千军整装,蓄势待发。

    暮北城城门破开,姜明沥亲领大军出征,兄弟对决。

    怀璧高高的坐在马背之上,俯瞰千军万马,入眼除了黑压压的一片,还有他久未见面的兄长残忍的笑脸。

    “大哥。”怀璧叫了一声对面黑衣铠甲的大哥,姜明沥冷哼一声。

    三年过去,他依旧貌如昨日,眼中依旧聚满了杀意。

    好似无数利剑,要射穿怀璧身上青色的铠甲,怀璧见他不说话,扯了扯唇角,笑意更深:“大哥,三年不见,连话都不会说了?”

    暮云澄江,晴空晚照。

    姜明沥抬高头,目光穿过他,落在他身后的那些兵马之上,他面无表情道:“三弟,别来无恙。”

    话音一落,他又立刻改口:“不,应该说,齐王,别来无恙。泱泱大齐,你用的可还顺手?”

    “承蒙大哥拱手相让,我用的甚顺手。”怀璧的眸中是不掩的骄傲与凌然。

    明沥不屑的冷冷一哼,手中长剑一挥,指向他:“顺手是么?可惜哥哥要不仁义了,大齐的江山,我要亲自夺回来!”

    “大哥,话可以随便说,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才是。”怀璧不屑的笑激怒了明沥,他手举长剑,在空中狠狠的一劈,身后千军顿时持枪上前。怀璧身后的兵马见状毫不甘若的上前迎战。

    大军黑压压的一片与暮色连成一线。

    马蹄踏起黄沙,迷了将军的眼。

    怀璧眼中戾气突现,与明沥目光中的杀意相撞。

    电光火石之间,怀璧已劈下两个秦军的头颅,鲜血顿时溅了他一身。

    他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迹,笑的残忍,杀意盈满了全身。

    天下面前,刻不容缓。

    营帐之中,扶兮颇为担忧的在帐中踱步,忽然有将士匆匆挑帘而入,一脸焦急:“将军!秦军攻到营外五里地了!”

    “你说什么?!”扶兮愕然,一把抓住来人追问:“你说……敌军多少人?!”

    “黑压压的一片,少说有五万。”

    “五万?!”扶兮眸光一暗,眉头紧皱,驻扎营中的只有不到三万兵马,因着怕怀璧身陷囹圄,扶兮推说他多带着兵马去。

    如今看来,秦兵的目的并不是怀璧,而是这军营,这一招是调虎离山计。

    小士兵见她不说话,也低头不语,扶兮双手紧握成拳的站在营中,努力想对策,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额头已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将军。”小士兵小声叫她,扶兮这才回过神来,走到案前,一把拿起青剑:“点兵出战!”

    怀璧已去了数个时辰,现在只愿他能早些凯旋来助,而自己则能拖就拖。

    小士兵听她这么一说,倒不急着走,而是战战兢兢的说:“将军,领兵的是……是……”

    “是谁?”扶兮见他吞吞吐吐,忽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小士兵头一低,吐出三个字:“贺慕南。”

    身子猛地一怔,扶兮意外道:“贺慕南竟然亲自领兵攻来?!”

    小士兵点头默认,扶兮的脸色顿时一僵,秦兵这明摆着是有备而来,趁着怀璧不在,来一招釜底抽薪,毁他军营。

    她几乎没有胜算了,可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战。

    刚出营上马不久,便看到了黑压压前行而来的秦兵,一拍肃杀之气。

    大风刮起她散落的几缕发丝,沙子吹的她眼睛疼,可是她却不敢眨眼睛,生怕一眨眼这些秦兵就会灭了齐军。

    棕色的骏马停在了离她不过数十米的地方,她这才看清了来人,长眉入鬓,面白若脂,一双狐狸眼低盈满了似笑非笑。

    他长的极像故事里那些狐狸精,一个男人生的这般妖孽,注定是祸害。

    生硬的铠甲与他的柔美十分不搭边,他拉着缰绳,自始至终的都在对扶兮微笑着,风拂过,将他轻柔的声音带到扶兮耳边,他说:“公主,很久不见了。”

    扶兮微微眯起眼,将他的音容笑貌收纳眼底:“我不曾记得与你相见过,何来好久不见一说?”

    “呵呵”贺慕南捋了把,举手投足间,媚态百生,他眯眼一笑:“公主带了这么些个兵马来,我真是畏惧。不过说来也不能赖公主,要怪就怪——我那个儿子,褚儿。”

    公子褚——墨言?

    扶兮看着他,身子猛的愣住,她冷笑:“你一届妖人,少在那恶心!墨言何时成了你的儿子?!”

    “墨言?哈哈!看来他还有别的名字。”贺慕南不恼,颇有耐心的解说:“我作为陛下的宠妃,也自然是墨言的继母了。他难道不是我的儿子吗?”

    “妖人!你岂有半点资格与墨言扯上关系?!区区山鸡,还想成凤!既然你想飞,我便扯掉你的翅膀!”

    说着轻蹄马腹,马匹顿时跨步上前。

    剑直直像贺慕南刺去,两军见将军动手,也纷纷汇成一片,厮杀的不可开交。

    贺慕南以剑回挡,他看着扶兮,愈发觉得好笑:“小公主,你牙尖嘴利,脾气还大。可惜可惜。”

    “你是该好好可惜一番,可惜你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坐在马背之上,扶兮再次攻向贺慕南。

    “你以为你这些为数至少的兵马是我的对手?”贺慕南不为所动,不急不躁:“我只是可惜啊——”他边说着,边与扶兮对持,刀剑相撞,吭铛作响,还有他刺耳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扶兮的耳边,他说:“可惜,八年前,墨言那一箭,没有射死你。可惜了,竟然让你活到现在,成了我的后患——”

    手一抖,不过一瞬间的分神,贺慕南的剑已经刺进扶兮的胸口。血顺着胸口滴落到马毛上。

    疼痛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疼的她不能呼吸。

    天地风云涌动,八年前的一幕幕骤然浮出眼前。

    八年前,那一箭,差点要她一命的剪,原来是墨言射的!居然是他……

    是他害她没到寒冬便冷的蚀骨,是他害她败了那一仗,是他想要她死。

    原来从头到尾,她最大的敌人不是孟家!不是齐国!不是贺慕南!而是他墨言!

    是那个一直无怨无悔的陪在她身边的男人!是那个温文如玉的男人。是那个她爱上的男人!

    竟然是他……

    心好似被千刀万剐了一般疼痛,疼的她竟然忘了呼吸,连握剑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

    身后两军厮杀的不可开交,将士的呐喊,马匹的嘶吼,她都听不到。

    她耳中唯有贺慕南的话,脑中只有墨言的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小伙伴们,之前临时有事去外地,走的比较匆忙,一直也没网上,所以一直没更,也没机会上来和大家打招呼,实在是抱歉。

    第53章

    苍穹洗净;血染残阳

    “小公主”贺慕南驾在马背上;看扶兮强忍着痛伸出另一只手捂着胸口,鲜血顺着铠甲溢了满手;笑意更深:“怎么,心里很疼?恨?哈哈哈哈——”

    手陡然一松;便跌下了马,扶兮仗剑俯跪于地,顺也不顺飞扫贺慕南一眼,苍白的唇瓣轻扬;冷冷一嗤:“我这里所有的兵马加起来才不到三万;即便是死;也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扶兮能有贺将军陪葬,死;也足矣。”言罢,飞身上马,却被贺慕南一脚踢中胸前的伤口,再次摔落在地,一口鲜血溅在了马蹄旁。

    贺慕南看着她,目光冷如寒冰:“我不想再与你废话了,这个时候,姜怀璧应该在奋战。你坏我太多好事。实在是——”

    罪该万死四字到嘴旁时换做了低低的冷笑,贺慕南拉着缰绳,阖上那双美丽的眼,再次睁开,薄唇高声吐出一个字:“杀!”

    顿时,身后的杀伐愈发激烈。

    扶兮紧握手中长剑,疼痛钻入心脏,难以站立。

    看着三万兵马在眼前越来越少,将士倒在血流成河的黄泥地上,心中一急,撑着剑想要站起来,却扯到了伤口,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贺慕南刺的这一剑与当年墨言的那一箭距离相差不过分毫。

    熟悉的疼痛感再一次盈满全身,她捂着尚在流血的胸口苦涩一笑。

    原来,已经八年了。

    八年前,她还是个小姑娘,便驰骋沙场,却被人射了一箭,险些丧命。

    八年后,她已尝尽人间冷暖,一样征战沙场,一样被人刺伤,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不会再有侥幸了。

    “扶兮一生戎马,死在战场本就是最好的归宿,只是若死在你手中,倒不如我自行了断。”锋利的长剑抵上脖颈,贺慕南高高驾在马背之上,扶兮仰视他,光线洒在他长如羽的睫毛之上,美艳的连女子都自愧不如,难怪墨言的父亲对他百般恩宠。

    扶兮静静的看着他,四目交汇的一瞬间,手中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贺慕南原本挂着张狂笑意的脸突然冷落了下来。目光凝聚在前方,带着几近疯狂的杀意,就连牵缰绳的手都在抑不住的颤抖。

    扶兮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去,厮杀的兵马之中,有一抹青色素衫驾马从容的踏过地上的横尸向她走来。

    身怀百胆,笑若春风。即便身处战场,脚踏横尸也若无其事。

    “阿扶。”白马停在了扶兮身边,两军停止了厮杀,看着主将们。

    扶兮没有答话,开口的却是贺慕南,带着一丝愤恨:“褚儿,好久不见,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贺叔叔不死,我又岂敢先走一步。”墨言寻着声音的方向颔首一笑:“贺叔叔死了,墨言也会长命百岁,替你活着。”

    谈吐间,墨言的气息十分平静,扶兮压抑住心中复杂的百般滋味抬头打量他。还是那身青衫,那块青布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眉心那块如火如妖的火焰。

    三年了,扶兮已经学会如何细微的观察一个人,比如此刻墨言虽然全身上下一丝不苟,但是他垂落的发丝却有些许杂乱——他是策马疾驰着赶来的。

    “好儿子,你这是——”贺慕南抬眸看了看墨言身后,并未发现有兵马,才笑容重新浮在脸上:“一个人来的?”

    “贺叔叔有何指教?”墨言从容的端坐在马背上,他的眼睛看不见,所以他不知道马下的扶兮是用一种怎样的目光看着他,是悲恸,是愤怒,亦或者是二者交融。

    三年了,再见面,在这样的情况,在他一声温柔如往的‘阿扶’

    贺慕南原以为墨言带了救兵,如今看来并未。如果真是这样,即便墨言武功盖世,也是双手难敌四拳,他又有了信心。垂下的剑重新举起,指向了墨言。

    墨言身有所觉,却不慌不忙的勒紧缰绳,动作缓慢的翻下了马背,前行两步,朝着虚无带着血腥的空气中伸出手来:“阿扶。”

    他的淡定叫贺慕南一时没了主张,不知是否要下手。

    尘土满天,扶兮看着他咬咬牙,忍住了扑上去的冲动。

    他的脸色比以前苍白许多,原本清瘦的身子又瘦了几分。三年来,音讯全无,原本以为此生不复相见,又或者他一个人快快活活的逍遥人间去了,可如今看来,他过的似乎并不好。

    “你是来救我的吗?”扶兮没有上前。

    “我是”听到魂牵梦萦的声音,墨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伤的很重。”

    墨言嘴角的笑意潋了敛,抱歉道:“阿扶,是我来的迟了。”

    扶兮摇摇头,生平的第一次,她替自己心疼,心疼的快要哭出来了。

    二十岁那年,她听伺候的宫人说起自己:她的身上有多处大小的伤,除了面颊外,根本无法相信她是雄霸一方的楚国帝姬,亦无法相信,她不过才双十芳华。

    那时候大家的语气里有惋惜去怜悯,她一笑置之,未曾当回事。

    如今却真是头一次心疼起自己来了,在这个她一度信任与牵绊的男人面前。

    穆黎岁曾经问她这么拼命究竟是为了什么?

    从前她有想要保护的人,有想要达到的目的。

    而如今为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嘴角泻出一丝苦笑,她指了指胸口:“伤口在这儿”她说的很轻,很柔,那样的温柔是墨言从未听过的美好,手指划过胸前,她极力克制着自己:“就在你当年射伤的地方,往右一点点。”

    绵绵的声音迎风扑入耳中,距离几步之遥的青衫却猛地一怔。

    动作大到就连贺慕南都看见了,贺慕南刚要开口,墨言立刻又平静道:“阿扶,这是敌人的战场,先跟我回去。”

    “敌人的战场……”扶兮笑了笑:“对我来说,哪儿才不是敌人的战场?是有着视我为敌人的父王所在的楚国,是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的贺大将军所在的秦国,是于我水火不相容的容潋所在的梁国,还是说当年险些害我至死的公子褚所在的齐国?”

    墨言径直走向扶兮,无言以对,面对着她,半响才开口道:“我从未想过,原理窥视一个人久了,竟然是会爱上她的。阿扶,跟我回去吧,这里很危险。”

    扶兮困惑的看着他伸来的手,反问道:“窥视?”

    墨言没有解释,战场上刀剑无眼,贺慕南阴险狡诈,这时候不是谈话的时机,扶兮深谙这个道理,所以没有再多说什么,拉住了墨言的手。

    墨言的力道很大,一下将她拖到了身后,然后便让扶兮引他去马旁。

    “公子褚!”贺慕南见扶兮上了马,怒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你能走的了?你太不将人放在眼里!”

    “你说的不错,我是不将人放在眼里,可是,我从未不将你放在眼里过。”墨言冲着声音的方向笑了笑:“因为我从未当你是人过。”

    “混账!”贺慕南举剑扬鞭,大喝一声:“来啊!给我杀!”

    杀字出口,两兵再陷交锋。墨言却翻身上马,驾马而去,贺慕南大军欲追,却被四方突如其来的兵马困围。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说一个人来的吗?”贺慕南一时没了主张,拉着缰绳的手抑制不住的瑟瑟发抖,眼见兵马愈来愈少,忽然之间脑中灵光一闪,是了,公子褚说话向来喜欢说一半,他方才的话铁定是没说完。

    这一战,贺慕南注定以败而告终了。

    望着秦兵越来越少,贺慕南杀敌之余,忽然朗声一笑,那声音冲上了九天云霄,震飞了高空倦鸟。

    *

    墨言与扶兮同驾一马,扶兮在前,墨言在后。他似乎疲惫的很,扶兮驾马的时候,他整个下巴都是抵在扶兮的肩头之上的。

    “你怎么知道今日齐秦有战。”

    “哦,这是大事,百姓都在议论,我知道不奇怪。”墨言头抬了一下又抵在了扶兮的肩膀上。

    也对,扶兮想了想又问道:“不过你及时赶来倒是叫我吃惊。”

    “贺慕南诡计多端,你不是他的对手。他几次叫阵就是想用计对付你。”墨言声音很轻,扶兮不解:“你怎么知道是对付我?”

    “他要对付怀璧不会等到现在。姜怀璧自能应付那些兵马,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扶兮缄默,过了一会,又问道:“你的兵符都给了我,这些兵马……”

    “老将军只认兵符,但除了兵符之外,他还认我这张脸。”

    “哦”扶兮点点头,面对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墨言温柔的笑了笑:“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扶兮刚要问他三年来去了哪,一想到八年前是他射伤了自己,怒火和恨意便自胸口腾起:“没有。”

    她冷了脸色,很奇怪的是墨言并没有解释什么,更加没有温言去哄,墨言似乎比扶兮更为冷淡:“我有些困了,先睡会。”

    说完几乎是整个人都摊在了扶兮的后背之上,扶兮侧目看他,倒真像多日不睡觉那样累。

    不多时到了军营,墨言一把拉住她的手,掰开,夺过缰绳:“你先下去。”

    扶兮也没说什么,冷淡的翻身下马,直走向帅营。

    身后,墨言在马背上坐了半响,确认她已经走远后,才缓缓扶身下马,脚跟尚未站稳,大片鲜血便自口中溢出,瞬间染红了青色的衣衫。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呵虽然萨比作者坑品不怎么好,但是在天下第三后就发誓再也不坑了!!

    言归正传,先跟大家说声对不起,作者是因为脑出血断更,请假条上写了,微博也留言了,因为在医院也没时间写的太详细。之前那篇驸马不帅也是因为脑出血和考试断更了一阵。唉,说起写文的路,真是坎坷。不过我觉得这次应该不会再出血了,应该根治了,所以泥萌不用在担心了!!!窝回来了。这周完结公子无双,下周写新。不过还在纠结到底写哪篇新文好。我是偏爱《下神》的,但是编辑说下神是仙魔的,仙魔的路略难走啊。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到底是选择我爱的还算爱我的呢……

    不废话了,上文!我再去码第二更

    第54章

    营中

    扶兮亦是扶着床沿硬撑着才没有倒下。伤口还在流血。很奇怪;原本应该是锥心的疼忽然变得不那么痛了。她捂着胸口,想起墨言无言以对的样子;想起贺慕南的一席话,只觉得有刀扎在心房;比*之痛疼上千百倍。

    兜兜转转;费尽心思,原来最大的敌人是他。

    他是齐国人,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那么想她死。可既然如此,又为何步步相随,生死不弃。

    扶兮想不明白;斜靠在床上。墨言没有进来,不多时就有小兵请来了军医;军医一探伤口;直说:“将军伤的很深啊,虽然勉强可救,但需要好好调养,这里是军营,也没有带那么多名贵的药材,再加上只有臣一人,恐怕力不能及啊。”

    “陛下还未归吗?”扶兮脸色苍白,一路颠簸回来,虽不过数里路,却让伤口的血流更加厉害了。

    “属下已经让人敢去前线,将军放心。”

    扶兮疼的眉头紧皱,点点头没有说话。营帘又被挑开:“不好了将军!秦军大败,可贺慕南跑了!”

    “你说什么?!”扶兮大惊,掀被下床,又一个匆匆跑入的小兵打断了她的动作:“将军!陛下大胜归来!”

    一坏一好的两个消息送来,扶兮心情此起彼伏,加上流血过多,终是没有在支撑下去的力气,昏倒在了床上。

    姜怀璧大捷归来,听闻扶兮重伤,来不及歇息便直奔扶兮的营中,还没走到营前就看见一个肃然而立的身影,怀璧大喜过望,上前一拍来人的肩:“墨言?!嗳,你——?”

    怀璧错愕的望着他,不过就是拍了一下而已,墨言却一个踉跄,单膝跪地,发丝凌乱的散在脸庞,全然不见当年的意气风发。

    怀璧站在他身边,疑惑的看了他半响,直到墨言摸索着缓缓站起来的时候,才半信半疑的出手扶了他一把:“你……?”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墨言吗?

    墨言推开他来扶的手,轻轻说了一句:“扶兮重伤,带她回宫吧。”

    “这次大败秦军,稍作休整就立刻回去。大哥战死,我让人将他的尸首抛入河流之中,也不枉是兄弟一场。”

    明明是施舍,却做得像天大的恩赐似的,姜怀璧够狠,够无情。墨言听得他的话,笑了笑:“你还真是做帝王的料子。”

    “别说我了,这几年来你去哪了?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为什么不进去?”

    一连串的问题劈头盖脸的砸来,墨言眉心那抹依旧妖娆的火焰微微皱起,片刻,又舒缓了开:“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个呢?怀璧——”

    墨言忽然开口叫他:“你很喜欢扶兮,对吗?”

    怀璧先是一愣,随后又尴尬道:“这……唉,这都被你发现了。”

    扶兮墨言本是一对,如今却被自己捷足先登,就算是个挂名夫妻,也惹得他觉得怪对不起墨言的。

    “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她,就替好好照顾她吧。”

    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让他放心拱手让出扶兮来,那个人,只能是姜怀璧。

    墨言这句不轻不淡却分外认真的话说出口到真叫怀璧乱了方寸:“喂!你说什么?”

    “我说梁国不会与你开战的,他是个识时务的人,三国在你手中,容潋不会冒这个险。虽然贺慕南逃了,但丧家之犬不足威胁你的天下。”墨言伸手拍了拍怀璧的后背:“去看看她吧,早些动身。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她平安,快乐。”

    带着血腥味的风拂过,怀璧盯着他,最终轻轻叹了口气,跨步入营。

    留下墨言重重的咳了几下,五脏六腑好像被熊熊烈火焚烧一般灼痛。他苦笑着叹了口气,兀自摇了摇头,若非迫不得已,又怎么会退到最后一步,将她拱手相让。

    三日之后,班师回国。秦国已收,剩下的只有梁国。大军在都城一路畅通无阻,百姓高声呼喝,怀璧一身戎装驾马在大路上,扶兮静卧在马车中,墨言紧随其后。

    皇城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宽阔的广场上,有一个略显佝偻的背影正立中央。听到马蹄踏踏之声后回过神来,躬身跪下:“老臣参见公主,参见齐王。”

    马车中,扶兮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眼中一亮,不禁挑帘望去:“老师?!”

    “太傅快快请起,不必多礼。”姜怀璧立刻翻身下马上前将他扶起,来人正是桃偃。

    桃偃走进马车,看见脸色苍白的扶兮,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公主。”

    粗糙的手纹抚摸着扶兮的脸,岁月的痕迹扎的她鼻尖一酸:“老师你……”

    桃偃拍拍她的手背:“公主放心,既是你有求,我又岂敢不来。”说罢回头飞了一眼马背之上的墨言和身后的怀璧:“这想必就是有治世之才的齐王了吧。”

    姜怀璧恭敬的施了一礼:“我与扶兮是夫妻,太傅自当也是怀璧的老师。往后治国之事,还望老师从旁协助,多加提点。”

    “齐王年少有为,老夫所能做的也就是提点一二。”

    桃偃貌如昨日,可以看出,这些年他过得不错。扶兮看着她,想起那些往事,忽然就红了眼:“老师,那日老师站在雨中相送,自此一别数年。是扶兮无能,让老师漂泊在外。”

    “怎么能怪公主,老夫自愿遨游天地之间,倒也乐得自在。”桃偃语重心长道:“这些年也听闻了不少事,公主,你长大了。宸夫人在天之灵也能得以安慰了。”

    时隔多年,再听到老师的夸奖,心境早不同以往,扶兮苦笑一声:“这些年发生了太多的事,若扶兮还像从前一般,哪能活到今日。”

    “公主身边有许多贵人,是公主之幸。得闻齐国第一美男,才华盖世的公子褚也一路相伴。想必——”

    桃偃又回头看了看墨言:“就是这位马上少年吧。”

    “都是而立之年的人了,老先生的一声少年实在叫墨言愧不敢当。”墨言说着,要下马前来,却被桃偃制止住:“好了好了,不必都一一来向老夫行礼,老夫只是个老百姓。你们刚打完仗回来,都累了,不用站在这跟我一个老头子客套。”

    “老师说的对,扶兮有伤在身,众将士们都累了,带今晚寡人宴请诸位,再做详谈。”

    *

    夜沉静的厉害,宫殿里燃着长明灯,扶兮清醒的阖着双眸躺在床上,无眠。

    风吹的纱幔四处摆荡,吹倒了未燃烛的铜台,又被人扶起。

    扶兮躺在那,心中已是波澜起伏,最让她无措的是,这一刻,居然连转身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一时默然。

    沉吟良久,终还是下了决心——既然来了,那就给自己求个结果吧。

    瞻前顾后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让自己解脱了。

    “阿扶。”

    扶兮刚转过身,坐在床沿的墨言却先开了口:“伤口还疼吗?”我很想你,后面半句吞没唇齿之间。

    扶兮摇摇头,黛眉微颦,夜风吹起她青丝翻飞,忽略了他根本看不见东西。

    墨言坐在那,静静的等着答案,或许是她没听到自己的话,或许是她故意不回答,忽然就有点烦躁,倾身向她。伸手一搂,死死死死地抱紧,似要融入骨髓,沉默地脸埋在她的肩颈里。

    扶兮一愣,熟悉的温暖猛地震动了由于惊愕而木然了的神经,待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就要挣扎。

    “阿扶,让我抱一会,一会就好。”

    扶兮竭力地平稳着自己因剧烈的心跳而变得艰难的呼吸,手指轻颤着从他身上掠过,却始终不知道应该停留在哪里。

    曾经不止一次距离他这样近,却第一次生疏了起来。

    三年了,终于下定决心要原谅他的欺骗时,却得到了更大的震惊。

    扶兮终是回过神来推开了他,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陡地又被搂住了腰,刚顺势抬头,双唇就被人以同样的柔软堵住。

    扶兮惊得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轻微的挣扎便脱离了他的怀抱,接着就是扬起的手掌心,可是抬眸的那一瞬间,

    看他流露出的眉宇,那份笑意,却不似是虚假。

    是吗?就是吗?真的是吗?

    不会是的,扶兮摇摇头,扬起的手掌没有落下,眼中却多了一份凄厉,还有坚定的释怀。

    “出去。”

    不冷不热的两个出口,她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刚才的一番纠缠,伤口隐隐范疼,扶兮捂着胸口,对毫无动静的墨言又是一句:“你要我动手吗?”

    “阿扶”

    “不要叫我,不要再来见我。”

    她不想再问为什么要欺骗她,为什么要射伤她,为什么又说爱她。

    一如墨言,从始至终,都不曾开口解释过半句。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阿扶。”伴随着墨言这句话出口,扶兮手中的剑已经刺进他的心房:“我两次刺伤你,都不足矣至死,两次加起来,算是你偿还我八年前射伤我那一次。我跟你的情义,自此,也便断了吧。”

    自此便断了吧。

    墨言静静的听着,从她拿剑到拔剑,都是真真切切听在耳朵里,可却不闪不躲,就像上一次那样。

    鲜血很快染了他的素袍,他依然笑若春风,带着一丝释然:“阿扶,你的手又在抖。我教过你的,都忘了吗?握剑,手不能抖。”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同样的话。

    过往情景,点滴心头。

    握着的剑又刺深了一分,扶兮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我求求你,不要伤了我,再对我温柔。墨言,我扶兮这辈子最大的痛苦与折磨,就是遇见你!你如果真的对我还有一丝半点的情,就别再来找我。”

    她始终还是不忍心拔出了剑,沉痛的转过身去,再不看一眼墨言。

    所以她也没有看见墨言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几乎是踉跄着走出殿内,刚过了扶兮的宫殿,整个人便瘫倒在了漆黑的甬道之上。

    原来,认识他,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痛苦与折磨。

    作者有话要说:墨言身中命不久矣了啊,唉

    第55章

    扶兮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昨夜伤口崩裂,再加上实在累得不行;这一觉足足睡到了晌午。

    殿内安静极了,婢女端着药碗;扶兮接过,却在抬头的一瞬间微微愣住:“秦拂?”

    “扶兮姐姐。”秦拂看着她,咬着唇;眼中有一触即下的泪珠。

    多年不见;她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她被调走,如今却又来伺候,倒叫扶兮很意外:“你怎么……”

    秦拂看着她;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床边;声泪俱下:“我从小就喜欢殿下,他的一喜一怒都深埋我的心里。夫人当年把我指给殿下,我开心的一夜没睡。可是殿下虽然看起来温和亲近,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遥远。他是握不住的沙。我在秦国长大,殿下很少呆在秦国。夫人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很想他,发疯一般的想。只要能见到他,吃多大的苦我都愿意。我从秦国徒步走了数月来到齐国,终于见到了殿下。我从来不敢奢求殿下来喜欢我一星半点,我只要可以陪在他身边,为奴为婢,做牛做马都可以。我以为情这个字从来不会落在殿□上。直到我见到了你,见到了你和殿下在一起。扶兮姐姐……”秦拂哽咽的抬起头,目光直逼扶兮:“你好没有良心……真的好没良心。他对你这么好,你却两次将他刺伤。你知不知道,你今日得以重见这世间的颜色,全都因为,殿下他将自己的眼睛挖给了你!公子他把自己的眼睛挖给了你啊!”

    手猛地一抖,碗碎裂在地,她呆若木鸡。

    “眼睛,好不了了吗?”

    “好不了了。”

    “阿扶,好不了了,我习惯了黑暗,也习惯了这样。”

    “你的眼睛,是怎么伤的?”

    “被人刺伤的。”

    “那……一定很疼。”

    “不疼的。一双眼睛,换的与你在一起,够了。阿扶,我会陪着你,不论生死。”

    “可是,我多么希望你能有一双眼睛,我多么希望你能睁开眼看看我。”

    扶兮强烈的克制着身体的微微颤抖。

    秦拂跪在那讥嘲的笑,目光冷若利芒:“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一个瞎子,他不是,那一刻,我真的好开心。因为他终于可以看看我了,哪怕是一眼。我见过他微笑,听过他的鼻息,听听过的轻叹,却从未见过他睁开眼的模样,从未见过他发怒的模样。那一天,他为了你全都做了。你知道吗,若是那日能让我躺在那,哪怕只有一刻,我死也足矣。”

    “苍穹洗净,雨滴落瓦,青石飞夢。”那时大病初愈,从未觉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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