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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最后一个风水师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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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贱似乎有些怪异地叫了几声,我骂了两句,没事别乱叫,让我心情不安。走吧,咱去花店里面,你和小猫好好增长感情,它可一直瞧不起你,也不知道你的阴阳眼什么时候可以开,小猫爪子一抓就能化了鬼身,你啊,可努点力。

    小贱不高兴,便没再叫。

    我当时鬼使神差一样,忘记了一件事情。

    而这件事情很重要。和马双喜一起死掉的,还有两个喝酒壮胆重伤未愈死在医院里面的两个地痞。

    许广生烧完了冥币,就去买了一瓶十七块钱的黄鹤楼酒,又弄了点花生米,准备两只猪脚,到夜市门口的摊贩那里买了一张欧美来的猛片,好像叫什么“烈火奶奶大战黑大汉”,开场就是肉搏战……极其惨烈……犹能败火……

    我和小贱到了花店。才发现鱼雨薇如同一朵花蕾,被刘继保和铁牛簇拥着。我和谢灵玉到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在聊天。说着网上忽然的大爆料。

    下午网上曝出了新闻,参加十七届道教协会的一个道士,是内裤收藏者,而且多次和七八个女人同时战斗,用的就是道教的肉搏战,听说场面十分火爆。发帖人在几个网站上面都有发帖,情节真实,图片详实。

    谢灵玉笑而不语,悄悄告诉我,飞天蜈蚣飞走的时候,忘记了拿走自己的手机,那个手机被何小猫咬着放在我的袋子里面,后来何小猫又把手机拿给了她。

    里面就有不少的照片,把飞天蜈蚣的恶癖一下子全部暴露出来。眼尖的网友很快就在网上的新闻,按照陈述的特征找到了姬如月,一时哗然。

    我说,能不能把没法的照片给我看一下。谢灵玉一脚踢过来,说没个正形,脑子在想什么呢?那种照片你都想看。

    我反问说,你不都看了吗?

    到了晚上十点钟,各大论坛的帖子统一被删除,半个小时就有辟谣的新闻出来,说网友发挥想象力,对道教文化的诬蔑。姬如月同志是道教文化研究的专家,早就断了男女**,这是对党的宗教政策泼脏水,此种行为定是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谴责。

    很快就有人出来洗地,说姬如月面如冠玉,翩翩道人,是三清山出名的仙道,小人用心险恶,令人可恶。

    谢灵玉十分生气,早知道一口气全部发出去。我说,姐姐,你可别再发了,姬如月能让删帖子,和他交往的肯定有些厉害的人物。

    谢灵玉才作罢,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第26章 回魂夜惊魂

    谢灵玉见我担忧,好像又要进局子,拍着胸脯说,别担心,我虽然脑子不灵光,但要是查到是我发帖子根本不可能。

    我问,为什么?谢灵玉幽幽说道,要找也只能找到你。

    天啊。

    祖师爷当初说女人难缠绝对是有道理的。陈荼荼顶我那一脚如今还觉得痛。谢灵玉要是脑袋瓜子不灵光,用我的身份证实名注册的话,大半夜请去谈话聊聊宗教发展那个人就是我了。

    我正惴惴不安的时候,小贱又叫了起来,咬着我的裤脚就要往回走……

    我蹲下摸着小贱的脑袋,怎么啦,你也替我叫冤吗?小贱汪汪地叫,估计说我在想多了。鱼雨薇道,难道家里遭了小偷,小狗心中不安,一阵乱叫。

    我一看时间,差不多十点多了,心想按理说遭贼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难道是因为今天是马双喜的回魂夜,小黑叫个不停。在白水村的时候,我第一到村长白广德大爷家中的时候,小黑聒噪不安,是因为山中的坟墓和疯子家里的女尸要发作了。

    我立刻赶回小区,小贱越到小区越是焦虑。原来上坡的出入口等事态处理完后,已经重新开放。酒店被撞开的墙面已经重新装饰一新,投入使用。

    被鲜血冲刷的马路被人用刷子和八四消毒液洗的干干净净,几乎一尘不染。

    你若是第一回走上坡路,根本想不到不久前有人丧命于此。周星驰有一部电影叫做《回魂夜》,虽然古灵精怪,但的确有点吓人。

    入门的保安亭里面坐上了三个人,三个人神情紧张,说话的声音特别大,好远就能声音。估计心中有鬼,坑过马双喜的烟,拿过马双喜的碟片。

    我上前问道:“那个。许广生兄弟在不在?”有个新来的保安说:“你是什么人 ?'…'找他干什么?”吓得旁边两个保安连忙道歉,说,他在宿舍那边,准备了不少吃的东西,可能是晚上准备放松一下,准备了碟片的。

    我点点头,刚要走。保安又问,大师不知道有件事情该不该说?

    我说,有事你就说。保安神色更加凝重,刚才小区有个孩子说看到两个没有脚的人。新来保安哈哈笑道,没有脚,我还没有胸。

    估计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所以大家都没有笑。

    我点头说知道了,拉着小贱边走边跑回去准备家伙。新来保安挤掉脸上的青春痘,骂道,谁啊?拉条土狗装逼啊?

    我取好了家伙事,一把玉尺和一捆红绳子,还有两包小贱晒干了的排泄物。一小瓶童子尿,是花了五根阿尔卑斯棒棒糖,找了小区两个小孩收起来,当时两个兔崽子尿了我一手,别提多气人。

    保安宿舍是物业大厅对面一间不大的房间,里面摆放着十几张上下通铺的床,一间不大的房子里面睡上了十几个人。

    一路上路灯有些灰暗,很快就到了门外,看见草丛里面躲着一个人,走近一看,就是许广生,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正透过窗户仔细地看着。

    模样和战争片的指挥官一样,神情专注。

    宿舍里面传来阵阵奇怪的声音,说的是四川话,格老子,你快点……我心中纳闷,不是欧美大片“八十岁烈火奶奶大战黑汉子”怎么是四川口音,间断传来了一阵男女**的呻吟声。

    “安妮奶奶,力道够吗?”“斯蒂芬外孙。再多一点。”

    我听着内容,还真是欧美人的名字,估计是怕英语没学好的人看不懂,所以专门配音,而配音演员是川地的……

    许广生边看边轻微地呼吸,我走过去,说,你等了多久。

    许广生在草地上一滚,落到两米开外,连忙磕头,我说,我说,那一次你藏在枕头下面的半包烟是我帮你抽的。你藏的那瓶酒也是我给你喝的。双喜,双喜,你别害我。

    我哈哈笑了起来,是我,把望远镜给我看一下。

    许广生见我模样说,当真是你,不是双喜变的吧!又看了一眼我身边的狗,哈哈,我认得那条狗,不会变的,原来是大师你啊,差点把我的尿都吓出来。

    许广生上前把望远镜递给了我。我拿在手上,蹲在草丛上,调好焦距,顺着玻璃看过去,宿舍中间放着一章桌子,一个一次性酒杯上面倒满了黄鹤楼酒。酒杯上面插着一根柳树枝。旁边一包二十块钱的黄鹤楼已经拆开,插在一个馒头上面。烟已经烧完了,白皮上面沾满了烟灰。

    花生米,猪耳朵,猪蹄也都放着一根柳树枝。许广生问我,大师,你看双喜来过没有?

    一次性杯子里面似乎还是满的,应该没有动弹痕迹,不过我也没多大的把握,边说,估计还没有来,时间还早,怎么地应该十二点来。

    我顺着望远镜看去,碟片里面的金发碧眼的烈火奶奶身边坐着三个年轻的外孙,衣服都落在一边,看样子又要提枪上阵。

    我心想,该不会马双喜看得入迷,连酒都没有喝了吧?

    配着四川话,怎么也看不入迷。我把望远镜丢给许广生,叹道,你怎么弄了一张四川话的碟子来看。

    许广生道,他平时好这个口音,最想找一个四川的老婆。许广生过了一会,又问,我们老人说了,平时玩得最好,死了就要拉一个下去陪着玩,是不是真的。

    我故作深思了一会,哪还有假,老人说的话都是经过时间检验的,我们村子有个八十岁的老头子一死,天天陪他下棋打屁玩的另一个老头子过了没两天也跟着死了。

    许广生眼珠子好久都没有转动,随即跪了下来,大兄弟,你要救我,你要救我,我们家就一个男丁,死了我就绝了一家。

    我说,没事,不有我嘛!

    事实上,你若活到八十多岁,原本就没有多少朋友,本来跟自己玩的不错的从小到大的哥们忽然死了。就必须面对无尽的寂寞,独活的可能性也就小了。

    朋友这玩意,有时候也是人生命的支柱。

    到了十一点半,一张两个小时的烈火奶奶已经放完了,还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难不成是不回来。小贱耷拉脑袋睡在草丛上,两只蟋蟀从它的鼻子上面跳了过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伸手前爪抓了一下鼻子。

    和所有煎熬等待的前奏一样,离零点还差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是最难熬的。

    已是六月中旬的夜色,天上难得看到几颗繁星,我让许广生找个地方弄点白米来,我有用。

    许广生二话没说,弄了七八斤来,我宿舍门口洒了一排白米,一直顺道楼梯下面,刚刚好用完,在上面洒了一些水。

    十二点还差十五分的时候,我终于听到米粒传来细微的沙沙声音,有东西在上面走动了。

    没听到门的声音,不知道有没有人进去。

    碟片机本来已经放完,此刻又传出了声音,好似有人把碟片机打开了一样。我问许广生,机器有自动播放的功能吗?许广生边说边抖,没有啊,哪有那么高级的机器。

    我说,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有鬼进去了,正在看碟片。我把许广生的望远镜拿过来,顺着窗户望进去。

    一只手伸上前,把窗帘给拉上。许广生问道,他会不会喝酒吃肉走人的?还是过来拉我一起走。

    我说,再等等。

    白米铺成的小路上面依稀可以辨认两只走过的脚印,这种脚底沾上米粒的鬼,会把自己的行踪暴露,等他喝完酒,他要是不出来,我就进去看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在路边灯光下,两个没有脚的恶鬼,手上持着各持一把西瓜刀,朝我这边而来……

    第27章 童子尿

    两鬼凶神恶煞,飘悠悠地就过来了。我一伸手拍了许广生的屁股,你快点走,有危险了?许广生没看到没脚的恶鬼,问我,他要带我走了吗?

    我说不是,你快跑就是了。

    许广生毫不犹豫地撒丫子就跑了,干脆利索。

    我故意叫了起来,妈个咚咚哐,下次别让我看到你偷看女业主洗澡,见一次打一次。

    我站了起来,迎面朝两个无脚恶鬼走过去。等我走进一看,才发现是和马双喜同一天不治而亡的地痞,手中的长刀也亮堂堂的。

    不好,他们和马双喜一起回来玩玩了。

    我边走边唱,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我故意装作没看到他们,心中发慌,腰间的玉尺不安地发出了蓝光,我把玉尺拿出来,镇定地说,演唱会的荧光棒还真是很亮。

    恶鬼飘到很快,我从他们中间传过。两鬼并不像杀死我,随我从中间走过。

    和他们擦肩而过一瞬间,我立马转身拉住了他们两个肩膀,喂,大哥问你们一件事情,最近有没有厕所,我好急的。

    两鬼转过脑袋,上面还能看到裂痕,一块铁片还插在里面,瞧着模样,另一个额头上面还挂着一只爬动的虫子。张开嘴巴,还可得见一嘴的碎牙齿,在嘴巴里面转来转去。

    两鬼似乎犹豫了一下,对望了两眼,说,怎么他能够看到我们,我们不是看不见的吗?

    我说,不知道就算了,我随便找个地方小便就可以了。

    两只鬼又傻不拉几地转过身子接着赶路。赶着赶着,忽然觉得自己后背在冒烟,牙齿敲得很响,发出一些我听不懂的词语。我估摸着意思,可能是,火钳,怎么你要把自己烧了吃了吗?

    刘明,你不是也要把自己烧了吗?

    他们的背上都贴上了一张捕鬼符,拉他们肩膀的时候我贴上去。

    我知道,他们已经发觉了二话没说,撒丫子夺路就跑。

    风嗖嗖地耳边吹响,两鬼发出怪叫的声音追来上来,边跑边喊,两边的路灯被刺耳声音震碎,哗哗地落了一路的碎片。我绕着一栋楼房跑了一圈,又回到了宿舍门口。

    小贱潜伏侦查兵一样躲在草丛中,两只前脚耷拉在最上面,大气都不敢出。

    我一把抓起了小贱,跑到保安宿舍的门口,一脚把门给踢开了。碟片机里面正是关键时刻,前后夹攻,酣畅淋漓。坐在桌子旁边的马双喜也是脸色通红。地上面倒满了水,酒瓶子已经喝光了,柳树枝已经变黑。

    看来马双喜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他应该没有问题,不是索命来的。回来就是想喝个酒吃个饭看个电影,没有别的打算。

    马双喜见了我进来,习惯性地去关碟片机。我拉住他的手,说,没事,看看也无妨,不过那两个地痞杀来了,你躲起来。www.luanhen.com

    马双喜点点头,并无恶意,上了自己的床,把被子盖在身上,还能看到被子抖动的。

    生前善良,没想到死后也不懂得作恶,依旧老实本分。

    我把桌上的猪蹄拿起来,在脸上抹了两下,把宿舍墙上挂着保安服给换上,目光呆滞地坐在椅子上面,看着碟片机看了起来。

    太残忍了,一个欧美老太太的战斗力也太强了……

    我都不忍心看下去。

    两只在外面被我用捕鬼符弄得半死的人,顺着门缝追了上来。我幽幽地抬起头,冷冷地看了一眼,又慢慢地低下头,不再理他们。

    两鬼在门口愣了一会,提着刀依旧朝我捅上来。他们把我当成了马双喜了。

    我也终于听到了两人说的话,我火钳死得冤枉,我刘明也死得冤枉。都是你个死保安没事吃饱撑着,挡了我们的财路。

    火钳和刘明死不瞑目,把一切都算在了马双喜身上,同一天回魂,就回来等着马双喜,要再杀一回。

    老话说,新鬼三两重。两人轻飘飘的鬼魂挡不住一阵大风就可以吹散,但怨恨很强,还能保存鬼身。颇有我不杀死你我就不是火钳刘明一样。说着刀子就杀了过来。

    我说,我被你们杀死都没有怪你们,你反而找上门来,你们要找也是去找对你们的车动手脚的人,而不是我。

    火钳倒是愣了一下还是冲上来,刘明就冲了上来,我们不会出卖大哥的。

    我躲过一刀,把五根棒棒糖换回来的童子尿打开,在地上面洒了一个圈。火钳和刘明跳上来的时候,被童子尿围在中间出不来了。

    方才吓得半死的小贱也开始叫唤,好似信心又回来了。他们是新鬼,和十年的白雨比起来,正是大巫见小巫,战斗力相差很远。

    我给他们倒了两杯酒,递给了他们,然后把碟片机打开,别动弹了,等天亮看完了就自己回去,看碟片,喝点酒。童子尿的功效有限,估计天亮就差不多散掉。天亮两人也该怪怪回地府了。

    我把马双喜从里面拉出来,我问他,你还有什么心事未了吗?

    马双喜双手现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又在屁股比划了一下,大概是说大波大屁股的妹子。

    我问,你是想见孙君柳吗?马双喜点点头,欢喜雀跃。我说,可以带你去看孙君柳,不过她看不到你,你也不能干涉她。马双喜点点头。

    出了小区,许广生在保安亭里面瑟瑟发抖,和几个上夜班的同事在说话。见我换上了一件保安的制服,好生奇怪,大师要改行当保安吗?我道,可不,最近工作难找,换个保安干干也不错。晚上宿舍就不要回去了,明天中午再回去,记住了吗?

    许广生说,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很多兄弟都找亲戚朋友住一晚,明天再回来。

    新来保安冷冷笑道,怕个屁啊。我嘱咐说,你晚上回去住也可以,就是小心地上面的童子尿别扫了就可以,一定记住了。

    出了小区,我打了的士去医院精神科的病房。路上给谢灵玉打了电话,可能晚一点回去。谢灵玉说,路上小心,忙完就回来,我又要收拾飞天蜈蚣了。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可怜的飞天蜈蚣,看上谁不好看上了谢灵玉。

    出租车司机石大克插嘴问我,飞天蜈蚣是新出来的网游吗?我怎么没听过。

    我说那不是网游,是一个道士,专门飞天遁地。

    司机呵呵笑道,你说啥话呢,又不是飞机,可以飞天,又不是导弹可以遁地。车子开到一边,石大克回头看了一眼车后排,说,妈的,怎么感觉好是阴森森,后排座上面坐着一只鬼一样。

    我呵呵笑了两声,没有再说话。

    到了医院的精神病科,值夜班的护士听说我要看人,说原则上是不允许的,而且还是有精神分裂症和躁狂症的患者,更是不允许,医生明令禁止,还是大晚上,你让我很为难。

    我给了两百块钱。

    护士给我拿了一件白袍子,说看你用心良苦,是个好人,我就破例带你去看一次。

    我连忙称赞,姐姐你人美心更美,真是活菩萨。

    隔离的窗户看进去,孙君柳正在沉睡,四肢似乎被铐住一样。护士道,是打了镇定才睡觉的,明天再鉴定一次,如果没有意外,会送到精神病院接受专业的治疗,不过我们主任说,怕是治不好了。

    我说,谢谢你,你先去忙吧,我站在窗户外面望一下子就好了,护士姐姐,你真是人美心更美,谢谢你。护士红扑扑的脸蛋一下子红了,不好意思地走开。

    马双喜站在门口,远远地看了一眼,没有进病房,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即便爱着一朵残花败柳,也是极为高贵的爱情。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肯为自己心中钟意的人而挺身挡住一刀的。

    我问马双喜,要不要说点什么。马双喜静静看了十几分钟,忽然他脸上散开异样的神色,整个身子如同莲花散开。

    娇美动人的孙君柳也依然安睡,疯疯癫癫活着,摆脱了种种羁绊,再也没有痛苦,不再是难事。

    我想再回头看一眼孙君柳自行离去,转头的瞬间整个人吓倒在地上。

    一双眼珠子贴在玻璃上面,整张脸十分扭曲。大夜晚的精神病科的隔离病房,忽然出现贴在玻璃上面的眼睛,几乎让我魂断午夜。

    孙君柳朝我得意地发出笑声,在她肩膀上面蹲着一只小鬼。玻璃的传音效果并不好,从她嘴型里面,我可以辨别得出,她在反反复复说着这一样的一句话。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第28章 小鬼夺身

    孙君柳肩膀上站着的小鬼,很小很瘦,通体都是火红色的。牙齿细小而密。

    孙君柳整个人和小鬼一样,处于同样的状态。小鬼裂开嘴巴,她也裂开嘴巴,样子古怪,看着我,眼中充满了胜利后的喜悦。

    我从地上面站起来,看了一眼她身边小鬼,小鬼已经控制了孙君柳。

    孙君柳买彼岸花,估计就是为了把身边的小鬼送走。结果还是没有送走。

    我骂道,小鬼,你别得瑟,有本事你出来,出来我就弄死你,你别跟我得瑟。我骂的声音很大,把值夜班的护士给引来。护士问我,大晚上为什么要骂人,她伤害过你吗?

    我说,没事,她疯了。我啪地一声,贴了一张镇鬼符在玻璃上,孙君柳唧唧吱吱地退到一旁,看着我……

    我连忙跑出了医院,边走边想整个事件的发生的过程。为什么孙君柳会说自己成功?我用手使劲地敲打着脑袋,还是没有答案。

    出了医院的门口,半夜没有多少出租车,正好遇到了石大克晃悠了一圈开回来,他叫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心事重重,开门就坐了进去,好奇地问了一句,师父你怎么又回来了?石大克笑道,半夜没多少生意,想着你应该很快就要回家,所以悠悠晃荡了半圈,来接你吧。

    我问道,师父,有烟吗?石大克给我抵上一根烟,把大口的玻璃杯打开,半杯子的全部是茶叶,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半。

    石大克问我,大兄弟,胆子大不大,介不介意我把收音机打开,听一听‘午夜鬼故事’。

    我原本心事重重,听了石大克的话,还是头一次有人约我半夜一起听鬼故事,而且还是在出租车上,而且还是大半夜空无一人的城市大道上面,顿时乐了,听吧,听吧。

    烟头一明一灭,出租车开了起来,顺着少有人烟的道路上跑了起来。

    电台的广播主持人压低声音,背景音乐阴森森地传来:在一片安静的坟地上面,有一口坟墓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手……石大克车子抖了一下,你说是男人的手还是女人的手?

    我笑道,可能是一只人妖的手。

    主持人接着说道,那一只手看起来很漂亮,光泽动人。石大克笑道,看来是个女人的手。主持人又压低了声音,两只手撑在棺材边缘。从里面站出了一个人,瞧着那人脸色洁白,下巴留了一脸的胡须。

    我忍不住乐了起来,还真的被我猜对了。

    石大克骂道,不是吧,是泰国鬼故事吗?

    主持人又故作阴森地说,可能观众朋友们已经猜到了,这是个泰国鬼故事。他从里面爬出来,咯咯地笑道,我又活过来。我又活过来。

    我忍不住笑道,活过来有什么好高兴的。

    石大克有点面子罩不住,辩解说平时故事都很吓人,怎么今天走搞笑路线了,再听听吧。

    他走了两步,端着两个花了一万泰铢的双胸走了两步,摆动了一下大屁股。

    石大克骂道,主持人是去泰国玩过了吗,来一个活过来的人妖,死了又活过来,接着回去接客吗?还本山大叔走两步了。

    我都乐得心事都无法进行下去了,笑道,师父,要不咱换个音乐台,听听歌曲,老是听笑话不好。

    石大克坚持说再听一会。

    他往前面走了两步,两颗眼珠忽然转动,怪笑了两声,从他肩膀上面各冒出了两只小鬼,摇头晃脑。边走边说,终于活过来了……终于可以找整容医生报仇了……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了,明天,大家定时收听,听听人妖身上到底有什么故事?你绝对想不到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绝对有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石大克说,没多少水准,估计是小鬼复活了人妖,一点都不吓人。

    到了地点下车,我却如释重负地下来。

    孙君柳很可能在当晚就被车子撞成重伤,她养的小鬼乘机占据了她的身体,慢慢地要控制孙君柳,出现分裂症就可以解释了。

    她喊自己成功了,应该不是孙君柳本身的话,而是小鬼的话。

    石大克喊道,兄弟,明天晚上别忘了接着收听,看一看到底人妖身上到底有什么故事。

    我说,要听要听。

    回到了住所,我看到了谢灵玉的房门还是开着的,敲门问她想怎么收拾飞天蜈蚣。谢灵玉解气说道,明天找十个凶悍的群众演员到未央酒店门口,就说飞天蜈蚣没给嫖资,看他怎么下台?

    我绝倒在地,说,谢姑娘,你洗洗睡吧。

    第二天,大太阳。江城最高气温已经飙到了三十多度。

    我给沈易虎打电话,问孙君柳精神病鉴定是什么时间。沈易虎说,十点钟开始,怎么了?

    我告诫他说,昨天晚上是马双喜的回魂夜,我送他去医院看过孙君柳。结果在孙君柳身上看到一只小鬼,事情可能和之前想到不一样。

    沈易虎沉默了一会,说局长已经拍板了,案子不能再翻了,可能要被强制送往精神病医院。

    我笑道,事情本来和我没有关系。只是如果不及时制止,今天去鉴定的专家怕是要魂飞魄散了。

    沈易虎挂了电话,过了十分钟,打电话过来,让我收拾一下,他的车一会就到楼下。

    我把小黑带上,然后收拾好了玉尺,装着布包出了小区。

    谢灵玉又在谋划整治飞天蜈蚣。不过昨天晚上查了一天,发现江城根本就没有临时演员,都在横滨影视城,要过来也要几天,还要包火车票钱,只得暂时取消了这个打算。

    到了楼下,见到了新来的保安,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正跟许广生埋怨。

    昨晚回去睡觉的时候,老是觉得有人在摸他一样,早上起来,感觉到肛门那一块有点痛,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知道是不是吃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吃多了。

    我倒想告诉他原因,两个看了一晚上烈火奶奶的回魂恶鬼,被我消磨了恶性,但是实在忍不住,就找了一个洞……

    上了沈易虎的车,很快到了市医院神经科。

    两个专家也到了,胖的叫做祁爽,瘦的是夏雨田,都是精神病症的专家,专门和警方合作,对付那些面临刑期就装疯卖傻的犯人。

    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看一看孙君柳,到底有没有装疯卖傻,如果有,就要审判。如果是真的,就要送到精神病院进行治疗。沈易虎跟我说过,局长已经拍板,不能翻案,两个专家来也只是走走过场,把材料作扎实,把孙君柳丢到精神病院治疗一段时间,以打击那种用迷信思想破坏和谐社会一小撮人。

    祁爽和夏雨田也应该接到了上级命令,心领神会。

    今天的检测分为思维、情感和行为检测,从三各方面来判断。

    两个算得上虎背熊腰的警察押着孙君柳到了一个大的空房子里面,我和沈易虎站在门口看着房间。眼前的孙君柳,早已不复婀娜多姿之态,肌肤也发黄没有光泽,眼睛完全没有人的气息。原本充满活力的**散发出一股暮气霭霭的形色。

    祁爽声音充满磁性,问道,孙小姐,树上面有八个苹果和两根香蕉,加起来有几个桔子。

    孙君柳呵呵笑道,完全没有搭理祁爽的意思。祁爽又重复了一遍。我在一旁听着也纳闷,到底有几个桔子呢?

    祁爽道,八加二都不会算,思维能力有问题。

    祁爽问道,给一只猴子三个桃子和两个桔子,它会吃几个梨子。

    孙君柳依旧是没有搭理,在原地翩翩起舞,忽然张开喉咙开始唱歌: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孙君柳虽然声音很沙哑,但是听的歌出很好的歌唱底子,是受过良好的专业训练的音乐系专业的学生。

    沈易虎告诉我说,孙君柳和你是一个学校,早了你三届,是学音乐的。我心想难怪音色根底不错。

    祁爽说,猴子肯定会选三个桃子的,肯定不会吃梨子的,因为根本没有梨子。最简单的感情价值判断都不对,看来没有了最正常的人类普通情感,喜怒哀乐都不具备。

    祁爽做了一个手势,请夏雨田做最后的行为检测。两人眼神交汇,充满了暧昧。沈易虎问我,你还要看,行为检测,可能会有一些不尊重人权的行为的。

    我说,看一下,我看一下夏雨田等下会怎么死的。

    沈易虎摇摇头,叹道,萧棋,你还是变了,和在白水村的时候,变了不少。我戏谑道,季节都从春天到夏天了,为什么我就不能变。

    夏雨田咳咳了两声,想引起孙君柳的注意。孙君柳低声哼唱歌曲,完全没有把夏雨田放在眼里。走上前,啪啪打了孙君柳两巴掌。孙君柳咯咯地笑了起来。

    孙君柳的一双手被两个虎背熊腰的手牢牢地抓住。夏雨田笑着说打她还笑,属于行为失准,肯定有精神分裂。夏雨田又上前,伸出两双干瘦的手按在了孙君柳的胸前,用力捏了两下。

    孙君柳呵呵笑了两下。

    我一拳打在墙上,好一个色鬼。

    夏雨田解释说,都忘记自己是个女人了,肯定有问题,直接送精神病院强制治疗。

    说话的时候,一双干瘦的手还没有放下来。

    孙君柳呵呵笑道,露出洁白的牙齿,忽然把头抬起来,看着夏雨田,你摸得很舒服吗?

    话声一落,两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被甩了出去。

    孙君柳往前扑过去,一口咬下了夏雨田的耳朵……

    第29章 杀人何必动刀兵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夏雨田杀猪一样叫着,看着一嘴流血的孙君柳,瞬间就吓得尿裤子。

    我推门进去,走到窗户边,看了一眼地上的夏雨田,说狗东西活该。

    祁爽也在瑟瑟发抖。两个警察的肋骨被撞断了两根,勉强地爬了起来。

    夏雨田的裤裆放了一个悠长的屁,眼神里面都是惊恐。孙君柳咬了一口耳朵,嚼碎了吐出去,以免夏雨田再把耳朵接回去。

    夏雨田哭道,我错了,我不该……祁爽双腿发软,扶在墙上,叫道,是暴力狂的表现,绝对有病,打针,打安定。

    孙君柳抬头望了过来,一双眼睛杀气逼人。沈易虎喊道,萧棋,你还愣在干什么?

    我本来想看看香蕉桃子苹果桔子会不会跪在地上,被沈易虎一喊,才将窗帘拉开,十点钟的太阳正浓烈,透过玻璃照耀在孙君柳身上。孙君柳伸手挡住了阳光,手指中间露出的眼睛死死地看着我。

    是恶毒的眼神,也是哀求的眼神。

    孙君柳被逼到房间照不到最阴暗的角落,身子发抖嘴唇打摆,嘴角沾着的鲜血渐渐地干了起来。夏雨田把地上咬碎的耳朵捡了起来,不知道孙君柳到底怎么了,多年的鉴定经历实在让他想不通。

    一个女子力量再大再躁狂,根本不可能把两个壮汉摔在墙上,而且肋骨都断了。那一刻凶神恶煞让夏雨田午夜惊醒。

    夏雨田嘴里面恶毒的话卡在喉咙里面骂不出口,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来,跑了出去,看能不能把耳朵拼好。

    医生告诉他,耳朵不是拼图,碎成渣子就没有可能补上了,不过还有一只耳朵,还是可以听得清楚的,只是吊着一只耳朵不太雅观。

    孙君柳缩在角落里面,眼角流出了眼泪。

    强光照射下,逼得小鬼不敢妄动,只能牙齿狠狠地看着我。我喝道,你们都出去,不要偷看。沈易虎喊道,都出去。

    祁爽看了一眼我,问道,你是什么人,要我出去,我才是专家?我笑道,那你告诉我我现在是想吃桔子还是想杀人 ?'…'

    祁爽愣了一下,摔门出去了,都是歪门邪道。沈易虎把另外两个警察也请出去了,自己守在门口,不让人靠近。

    孙君柳见我靠近,笑道,你已经无法拦着我了,我已经成功。我上前拎起孙君柳把她拖到窗户边上,让阳光照在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贴在玻璃上面,说,你到底干了什么。

    孙君柳已经失去了尊严,烂在地上面,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笑着,我已经成功,不管你是观世音也好,还是玉皇大帝,都不能救他了。

    我死死地盯着她,不管他是谁,你不要杀人了?

    孙君柳惨笑道,已经来不及了。其实那天晚上出车祸的时候我就该死了,是我养的那只小鬼救了我。

    我问,为什么?为什么小鬼会救你,你不是要彼岸花把它送走吗?怎么她还要救你?

    孙君柳道,我养的小鬼是很厉害的,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小杰。小杰尚未出出生就已经横死,他母亲同样是车祸而亡。被一个道士把棺材挖开,把小孩取出来,炼成的小鬼。小杰怨念太强,我无法驾驭,所以才想着把它送走,没想到来不及送走就遇到了车祸。那天晚上我本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小杰钻进了我的体内,很快我的伤口就痊愈。

    我说,那你觉得马双喜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孙君柳摇摇头道,他是个傻子,居然会为我而死,我除了为他留几滴眼泪,还能做什么。他都已经死了,他是无辜的人,最可怜。

    我叹气不已。

    孙君柳被阳光晒过之后,身上的小杰也守不住了,带着她的身体在躁动不安。我用玉尺抵在孙君柳的心口,避免小杰侵蚀心脏。又把两张捕鬼符贴在眉心处和胸口。

    阳光照耀下,加上鬼符的逼迫。小杰恨不得冲出来把我咬死。孙君柳嘴唇已经发白,痛苦难忍,用头猛烈地撞击玻璃,双手不断地敲打地面,似乎已经进入了死亡前的癫狂。

    不,我远远没有想到,这只是大癫狂的前奏。

    孙君柳终于痛苦地张开嘴巴,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里面钻了出来,一股猛力冲击,钢化玻璃被撞破。小杰从窟窿里面掉下去,我急忙顺着往下看,小杰越落越没有形状。

    最终被烈日炎炎的夏天,晒成了虚无,不存于世上。

    孙君柳的痛楚也减弱了不少,看着小杰化为灰烬,终于念叨,小杰,你不要怪我,我实在是承受不了你的爱恨了。孙君柳多年来都没有生育孩子,把小杰渐渐有了母子之爱,加上小杰横死胎中,也对孙君柳溺爱万分。

    小杰已亡,她又能如何杀人呢?我说,孙君柳,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准备怎么害死那个人 ?'…'你告诉我。杀戮一增,我也救不了你了,你再也去不了天堂,等待你的是地狱。

    孙君柳忽然反诘我,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管这么多,人世间那么多苦难,那么多恨,你管的来吗?你是不是有病!

    我笑道,我啊,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管那么多。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我叫萧棋。

    孙君柳摇摇头,你是好人,萧棋。你出去吧。我永远也不会说出我如何杀死那个人的,他是谁,我永远都不会说。

    逼问一个绝境之中的女人不是我的特长。

    有个很有意思的道德争辩,如果犯罪分子用一颗定时炸弹会炸死一百个人,他唯一的破绽就是他的女儿,要是你,你会不会割下他女儿的双手,双脚,逼他说出炸弹的地点。

    沈易虎在门口等我,见我出来,问出来,她要杀什么人 ?'…'

    我摇摇头,她不肯说。

    祁爽笑道,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还能拿刀拿枪去杀人吗?

    我瞪了一眼祁爽,说杀人何必动刀兵,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忽然,从病房里面传来一股刺耳而悠长的笑声。孙君柳真正完全进入了癫狂。

    孙君柳咬牙切齿,双眼发绿。不断地用头撞击了墙面,嘴角流出了绿色的液体,格外地疯狂,有几分蛊毒发作的样子。

    祁爽摇头道,她这一次是真的疯了。

    孙君柳看着门外的我,露出得意的笑容。此前种种疯癫都是装出来的,很显然她为了求生,选择了把自己变成一个疯子。

    我看在眼中,心中十分不安。她找的白色彼岸花是用来送走小鬼的。

    小鬼小杰被太阳晒化,救下孙君柳的是小杰。

    我和沈易虎,还有陈荼荼都一致认为是螳螂情蛊救下了孙君柳,自己化成了灰烬。显然这个推断完全错了。

    其实灰烬不是螳螂蛊虫自尽的表现,而是变成了一只真正的螳螂蛊。如同很多古书上面说的,修道之人最终飞升,留下了凡身。

    汗水顺着额头不断地往下面流,我的双手有些发抖。蹲在一旁的小贱感到了我的不安,伸手舔了舔我的鞋子。

    一切一切都在孙君柳的计划之中。

    我有点慌乱,问沈易虎,那天在孙君柳家中收走的陶罐送哪里去了?

    沈易虎被我的情绪感染,脸色发青问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摇摇头,我们都错了,螳螂蛊虫并没有死,还在陶罐里面。沈易虎说,那陶罐送回去检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我说,很难说,带我去把罐子拿出来。

    沈易虎掐灭了烟蒂,出了医院,开车就往市局去,一路上狂飙,尘土飞扬,惹得身后的交警开着车追了上来。

    彼时,烈日当空,我的心如同寒冬之中。

    人世间的悲伤杀戮何以不断发生,边想边觉得自己把自己看重了,升斗小民,何必去想那么多的问题。

    车子最终停靠在市局大院里面。我和沈易虎两人下了车,一路小跑,是往证物房而去。

    沈易虎边走边喊,都去证物房里面。证物房的大门被打开,陶罐子已经裂开,白色塑料袋却还是好好的,最触目惊心的是,红线已经完全变绿。

    我咽下去口水,看来母螳螂从里面爬出来了。

    会去到哪里了?

    我说,沈易虎,你们都不要呼吸,让我感知一下他的存在。大家噤如寒蝉,憋着气。小贱也低头在嗅气味。

    我感觉它没有走远,就在大楼里面。沈易虎脸色瞬变,你的意思是说,它还在大楼里面,它会杀人吗?

    我说,若不杀人,它就不会跑出来的。

    沈易虎神色大变,螳螂蛊虫跑出来杀人。要不要赶紧疏通人群。我否定了他,说沈警官不要着急,冤有头债有主,它不会乱杀无辜,没必要引起惊慌。

    沈易虎问我,有没有解救的办法。我摇摇头道,除非是懂得蛊术,我能对付虫子,但是那种恶毒怨恨极深的蛊虫我还不能解开。《本草纲目》也没有对螳螂蛊的解法。

    蛊术虽没有传言之中的飞跃几千里的功能,但是无形无色之中跑个几百米的距离还是可以的。而且种蛊的手法千奇百怪,个个都有杀手锏,绝对不好对付。

    我一路追踪,到了王汉的办公室里面。王汉办公室的门已经从里面反锁,还依稀可以听到一些声音传来,里面有人。

    沈易虎更加不安,从未见过他如此慌张,不安之下,他会抽烟,摸了口袋,发现里面没有香烟了,不信地问我,你是说蛊虫已经进了局长的办公室里面。

    我点头道,是的。

    我已然想明白,能够反复使用黑道力量击杀孙君柳。渣土车和视死如归的地痞,车祸现场的摄像头正好失效,把孙君柳定成精神病送到医院强制救治。王汉的确有这个能力。

    像王汉这样的人,明白一个情妇对自己的杀伤力,虽然扳不倒他,但是会影响仕途。痛下杀手不是没有可能,这种事情,只要他说一句话,替他杀人的不知道又多少。

    孙君柳手上如有些把柄,招致杀神之祸的可能性会更高。

    第30章 新的轮回

    从声音来听。王汉的办公室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

    沈易虎已经顾不上礼貌,咚咚地敲门,喊道,我是沈易虎,局长,您开门,快开们。

    门应声从里面打开,一身老式褂子的男子出现在门口,慌张地辨别说不是我干的,不是我的干的,我刚刚和局长在谈养生。男子看了一眼我,也是有点惊讶。

    我笑道,山不转水转,没想到又和你见面。

    脱去了道袍,一头长发,换上了褂子的飞天蜈蚣姬如月,道貌岸然地出现在局长的办公室里面。

    姬如月见我和沈易虎一起出现,怕我陷害他,笑得菊花一样,原来是大师你啊,上次多有冒犯,还望您别放在心上。

    沈易虎已经冲了进去,喊道,萧棋你进来。

    王汉全身渐渐地变绿,一双手慢慢臃肿起来。王汉眼珠子一样变得很绿,用头猛烈撞击脑袋,情形和孙君柳完全一样。

    王汉喉咙里面咯咯作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睛都慢慢变绿了。我见过吴振的头变成西瓜,那条小蛇和螳螂蛊相比起来,是大巫见小巫。小喽啰见到江湖大哥。

    沈易虎问道,能不能上前救人 ?'…'

    我说,我没有把握。飞天蜈蚣道,依贫道看来,是中了蛊毒,必须找到下蛊之人才可以破解,外人强行解开,必定是没有法门。除非有金蚕蛊,将螳螂蛊赶出来。但是就算苗人也不见得有金蚕蛊,上千里路赶过去也来不及。

    沈易虎看着我,似乎等我意见。我点头道,他说的没错。

    沈易虎是干将,马上就用桌上的电话,准备一辆大型的商务车,推一辆担架到局长的办公室里面来。

    王汉的痛楚越来越强,可偏偏喉咙被堵住一样,一声也叫不出来。

    我对飞天蜈蚣说,你抬手,我抬脚,别人最好是不要上前帮忙。飞天蜈蚣笑道,贫道正有此意。

    飞天蜈蚣上前用力扣住了王汉的头,我把两条乱蹬得脚给按住了。地板上面都是从嘴巴流出的绿色液体,怪臭无比。王汉刚被抬起来,一口绿色的液体涂在墙面上,挂着“天下为公”四个大字上。

    推车放在门口,用一张大单子盖上。飞天蜈蚣和我二人把王汉大胖子放了上去,用另外一张单子盖住,不让人看见,很快就推到了车上。

    一路尘土飞扬,到了医院。把王汉推到孙君柳旁边,掀开单子。孙君柳瞧着推车上面抽搐,痛苦又叫不出的王汉。

    孙君柳笑得很疯狂,她和王汉的整个交易之中,一直都是劣势,就连最后的拼力一击,几乎成了蚍蜉撼树。终于,还是成功了。

    王汉要弄死孙君柳,只不过是孙君柳说过有一段特别的视频。

    孙君柳说,她二十岁的时候,参加学校的组织的一次慰问基层民警的汇演,唱了一首《歌唱祖国》,当时王汉在场,见了出水芙蓉,便有采摘之心。

    孙君柳毕业后的工作,是王汉安排的。后来王汉请孙君柳吃饭,送好车,送名包,世界各地出国游玩。傻子都明白,孙君柳除了自己的**,就只有**了。

    度过了宝贵的九年,少女也变成了少妇。

    王汉渐渐对于孙君柳失去了性趣,重新物色两个舞蹈专业的女生。九年的世间里面,孙君柳有过两次人流,再也无法生育。

    那种疯狂的背后,心魔生了出来。如果从第一次王汉约她的时候,她断然拒绝,说自己想过平常女子的生活,结婚生子然后与丈夫白头偕老。

    后面的不幸就不会发生了。我不由地想起了宋小双,她现在是不是厌倦了小镇的生活,被人圈养起来了。

    孙君柳一字一顿地说,只学了养蛊的法子,没学过解蛊的法子,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救他,他两次杀我,他先不仁,不能怪我不义。

    王汉器官很快衰竭,床单子变成了绿色,如同一只公螳螂被母螳螂吃掉。氧气管送进去后再也没有初期。

    忽然从王汉的肚子里面跳出了一只母螳螂,跳到阳光下化成了一缕青烟。

    王汉之死,宣告了孙君柳的复仇成功。

    从医院里面出来。

    我和沈易虎、飞天蜈蚣等人被分别带走调查,审讯案件。王汉之死,最终认定结果是情妇投毒致死。而世上根本就没有下蛊死人的案例,见诸野史的巫蛊之术厌镇之术根本是民间方术,不值得一信。

    很快王汉的对手就翻了案底:王汉指使某夜总会的老板,意图杀人,另外发现王汉养了三个小妾。花在女人身上的钱,都是来路不明。

    最终,王汉因公殉职见诸报端。

    而孙君柳是四川人,一直都是马双喜的梦中情人。马双喜之死,也算是为爱而亡。幸运的是。孙君柳并没有死,如同自然法则之中的一样,交配后,母螳螂吃掉了公螳螂,自己活了下来。孙君柳被认定为投毒者,被执行枪决。

    审判的时候我没有去看。孙君柳告诉我,当时就是从飞天蜈蚣那里买来小杰,要注意那个道士。我说我知道。我又问,养蛊之术是谁告诉你的。

    孙君柳说,我不能说,一说出来,我就会有灾祸降临,化为血水的。我不再逼问,孙君柳或许没有说假话。

    张桐和刘卧打来电话,人头骨有了消息,是七年前的一次车祸,一对夫妻幸存下来。而一岁多的小孩子殒命,小孩的头颅被人偷走,当时那个人很可能就是飞天蜈蚣。头骨被警方妥善处理后,家中的瓷娃娃也安生下来。

    我到未央酒店找飞天蜈蚣,没想到道教大会已经结束。飞天蜈蚣录完关于王汉的口供后,就没有回去参加过剩下的活动。一来畏惧小孩头骨被人发觉,二来怕孙君柳供出自己,逃出生天去了。

    飞天蜈蚣离开江城这件事情,唯一郁闷的就是谢灵玉。

    她已经决定到横店请一批青楼女子的群众演员来,演一出道士叫小姐不给钱的好戏,最终变为泡影。恨得牙痒痒。

    万事万物之间无不联系着,一切都在轮回。

    张宗宝和宗笑的婚期是临近,江城没有多少事情,军哥要拉我一起去。谢灵玉说正好也累了,去散散心也好。

    我没有拒绝的力量,最近一段时间接触到了太多黑暗、悲伤,正好可以出去走一走。而且张宗宝的家也不远,出了江城往南两个小时的车程就能到。

    铁牛和刘继保软磨硬泡把鱼雨薇也拉上了,说就是去看一下乡村风景,不用随礼。鱼雨薇呵呵笑道,就当一次自驾游。铁牛和刘继保动手把五菱车检修加机油,把离合也换了弹簧。

    那天一大早,天约莫蒙蒙亮。我们就在军哥汽修所面前见面。谢灵玉打了一把黑伞。鱼雨薇也有些怪异,也打了一把黑伞在手。我们白梦花店的开着五菱车,三个人一猫一狗坐一辆车。

    刘继保本来说喜欢和小贱一起玩,要坐我的车。谢灵玉毫不留情戳穿,什么跟狗玩啊,鱼妹妹今天跟我一起。刘继保垂头丧气地进了军哥的珍藏的一辆白色富康车,被他改造过。跑两步就把给我甩在后面。

    九点多的时候,就到张宗宝的镇上。幸好是个阴天,谢灵玉也不用躲在屋里面。到的时候,张宗宝不在家里,已经去迎接新娘宗笑去了。

    张宗宝年纪轻轻,颇有温情。宗笑呢,是一个甜美的女孩。两人的新楼房就建在临水边,身后青山屋前流水,有点乡村别墅的风采。

    我有点羡慕他们二人。

    张家人对客热情。单独摆了一桌,让我们几个人一起。时不时就有人来敬酒,说江城那么远来的客人,是看得起宗宝,我干了你们随意。军哥坐镇,不管白的啤的,来多少喝多少。

    到了三点钟,才看到张宗宝接回了新娘,闹完洞房后已是晚上六点钟。夏日渐渐长了,一路上光线甚好,回到江城也才晚上八点钟。

    谢灵玉也不累,开了花店接着卖花。我刚坐下来,刘建国给我打来电话,说做好的别墅和纸人已经都好了,可以过来验货,现在来都可以。我说马上过来,出门的时候,发现下了雨。一辆出租车一瘸一拐地开过来,让军哥帮忙换了轮胎。军哥喝醉了躺在车里面睡觉,铁牛在给车做保养。

    下车的司机居然是石大克,见了我,拉着我的手,太坑爹了,又把那个鬼故事给我说了,那个从墓穴里面爬出来的人妖。原来是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一个男医生,人妖天天去找男医生整容,让男医生摸他。后来男医生忍无可忍,把人妖给杀了。

    我呵呵笑道,挺好的一个故事,有爱有恨,最后那个男医生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石大克使劲一拍我的肩膀,差点把我肩膀给拍掉了,男医生对人妖说,如果你是正常的男人,我会很爱你的。人妖听了话,说,那你把我大奶给割了,不就是一万泰铢吗?后来男医生,自杀了。

    算得上一个逗闷子的好鬼故事了。石大克换好轮胎就滚了。我开着五菱车去半仙寿材店拿别墅和十个纸人。雨水打在玻璃上面,有些从开着的窗户漏进来,落在我的脸上。很凉很凉。

    我告诉自己,再去看一次纪千千,就离开江城,去往滇藏,寻找那七窍玲珑心。

    我该如何向谢灵玉开口呢?

    第三卷 滇南虫师

    第1章 第十一个纸人

    雨越来越密。

    有一些落在人间的喜悦上面,有一些落在人间的悲伤上。

    刘建国坐在椅子上面,见我开车来,说做了很长时间终于弄好了,没耽误你事情吧!

    我嘟囔道,一般都是几天都做好的,你倒好做了快一个月了,你说耽误不耽误呢,钱你给我少算一点。

    刘建国顿了一下,问道,我上次看的对了没有。我叹道,你是隐藏闹市之中的神仙,的确有一个朋友身上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刘建国把做好的别墅拿给我,里面还可以看见做好的沙发、电视机、马桶等等各种各样的家具一应俱全,加上十个清一色的俄罗斯大洋马做成的纸人,远远看起来果然跟真人一样。

    墙面上挂着纸人脸上打着胭脂,看起来怪怪的。

    刘建国说,耽误你时间,墙上面纸人也给你,带去烧了吧,放在上面已经很长时间,总觉得把它烧掉是她的归宿,老是放在墙上面也不是个办法。我没多在意,见车子里面还装得下,就点头应了下来。

    把钱给了刘建国。

    刘建国说,来了,抽根烟再走吧。

    他给我点了一根黄鹤楼烟,我抽了两口,问有没有白沙烟,那个带劲一点。

    刘建国说,有啊,从抽屉拿出一包白沙烟给我拿了一根。刘建国见我点上烟丝,又笑道:“你啊,就是嘴巴贱得很,好烟不抽喜欢抽这样的烟。”

    我笑道,习惯了。刘建国说,以前在南边戍边的时候,熬不住又不能抽烟,只能把烟丝放在嘴里面,咬出烟味来解乏。

    我说,为什么不能点根烟?刘建国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对面就是敌人,冒出一点火星就被毒镖、暗枪打来。再说,一直下雨,想点烟抽也没有办法。

    我竖起大拇指,我听说你们那一批人退伍后,都过得不好,很多人都过的很清贫,是不是太寂寞了。

    刘建国抽着时明时暗的烟,屋外的雨滴滴答答,好似又回到了那个沉默的傍晚,刚下了一场雨,一个班的战友躲在青草之中,后面已经没有支援,每个人嘴里面都嚼着烟丝。

    刘建国把白沙烟拿出了五根,点了五根,放在桌子上面,袅袅青烟烧起来。

    刘建国道,我啊,有什么寂寞不寂寞,没受什么伤害,不是残疾活着回来,看着雨还能想起他们。

    我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少有的寂寞,深入骨髓的寂寞。

    那五根烟是点给谁的?

    刘建国说,可惜的是,我没能找回他们的尸骨,我一个人跑了回来。

    我问他,后来结束后,没有回去找吗?

    刘建国有些难过地摇摇头道,后来找了很多次,都没有找到他们的尸骨,我一直记不清楚那个沟子叫什么名字。我们中国有古话,叶落归根,他们几个在异国他乡,肯定是饱受了他乡恶鬼的欺负。

    我心想,可能刘建国自学相术也罢,学风水术也好,可能很重要的原因是为了找回战友的遗骸。

    那场战争叫做南疆保卫战。我自小就听过,有个国家拿了我们的大米,后来打起来的,拉着我们的大米堆成战壕。

    我说,过几天我会去滇藏一带,不知道你跟那边有没有接洽,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能不能找回尸骸。

    刘建国抽烟的动作僵住,你的意思是说,帮我去看看,你行不行?

    我诚实说道,祖传有一些风水术,可能会找到尸骸。

    刘建国喉结动了几下,连说好,好,我跟你一起去,什么时候动身,你叫我一起去。

    我没笑半仙刘建国神情一边,说可能要回老家一趟,准备好了我给你打电话。

    刘建国点头看着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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