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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乡村精品h文合集第4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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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户户过得悠哉游哉。杨家洼的老少爷们,就好像家家脑袋上被挂了一个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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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烧饼,饿了就啃上一口,方便倒是方便,却把这里的人们养得四肢不勤。

    大长脸家本不是本地人,早年间老家遭了灾,便投靠了住在这里的一个亲戚

    家。

    本打算住些日子就走的,却意外的发现,这里的日子竟是如此的轻松,便再

    不愿意回去了。又因为是外来户,没有地可种,在亲戚的帮衬下,便弄了条船,

    做了彻彻底底的渔民。杨家洼附近方圆几十里不少村子,家家户户日子过得轻松

    自在,便越发懒惰,谁愿意天天的在船上晃悠呢。都是馋了那滋味,或者缺了现

    钱,才想着去河里面弄上一些,却很少有靠打渔为生的。这一来倒便宜了大长脸

    这些外来户,每次摇上船出去一天,很少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吉庆站在河边等大长脸把船划近,还没张口,大长脸倒先说了话:“今儿个

    收获不小吧?”

    吉庆得意地举了举手里的鱼:“还行吧。”

    “匀给我呗,中不?”大长脸跳下船,趟着水过来,低了头扒拉着吉庆手里

    的几条大鱼。

    吉庆赶忙把手抽到背后:“美得你!你不会自己打去?”

    (。。)

    “我要是能打,还让兄弟你匀给我?”大长脸满脸地堆了笑,指着自己空空

    的船舱给吉庆看:“这不是有事出来晚了嘛,又答应了买主,没东西不行啊。”

    吉庆伸着脖子去看,果然,船舱里只有几条半大不大的鱼懒懒地扑腾着。

    “中不兄弟?匀给哥哥,短不了你好处。”

    吉庆满心的不愿意,好不容易有了几条大鱼,还想着拿回去显摆显摆呢,哪

    能就给了人家?

    “不白要,给钱!”大长脸见吉庆无动于衷的样子,忙抛出诱饵。

    “给钱也不行。”吉庆摇摇头,转身要走。大长脸急了,一把将吉庆拽住:

    “你说个价,说个价,咋就走呢。”

    “不行不行。”吉庆依旧不为所动。

    “得!”大长脸眼瞅着吉庆真没有卖他的意思,咬咬牙说:“兄弟也别说了,

    老哥豁出去了,这几条,五块钱,咋样?”

    “五块钱?”吉庆有些懵了,举起手里的几条鱼,咋看也看不出这些不起眼

    的东西竟值上五块钱。旁边大长脸还在催着,吉庆几乎要答应了,可一瞅见那一

    张焦灼急切的马脸,心里一转弯,倒不急了,装作很为难地摇摇头,转身作势还

    要走。

    “哎哎……”大长脸真有些急了,伸手把吉庆攥得紧紧的:“还不行?得!

    再加一块,六块钱,行了吧?”

    “六块钱?”

    “六块钱!”

    “行嘞,掏钱吧,给你了!”吉庆咧着嘴,心里美得开了花儿。一手接过大

    长脸递过来的钱,一手把手里拎着的鱼递给他。两个人各自紧紧地攥着到手的东

    西,匆匆的分开。大长脸急慌慌上了船,吉庆也一溜小跑奔上了堤坝。看俩人那

    副摸样,竟好像都怕了对方反悔一样。

    吉庆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回头搭了凉棚去看,远远的河中间,大长脸的

    小船越划越远,吉庆这才松了口长气,看着手心里攥出了汗的一卷钱,一时间竟

    美地冒了鼻涕泡。

    村里人缺个仨瓜俩枣应急的时候也卖鱼,也是卖给大长脸这些打渔的。也不

    说个啥,随便给几个小钱儿就行了。吉庆还从来没用这些水货换过钱,平生第一

    次,竟是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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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把你个傻小子乐得!美疯了吧?”

    吉庆还在嘿嘿地傻笑,冷不丁身后有人在说话。吉庆扭头去看,却是熟人,

    宝婶儿。

    宝婶儿是宝来的媳妇,娘家姓柳,原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柳花儿。农村人,嫁

    进来的媳妇儿名字就是个摆设,有外号的就叫外号,没有外号一般都是随了男人

    或者孩子。宝来的媳妇儿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是个窈窈窕窕的俊俏女子,让个宝来

    稀罕成了个宝,村里人也顺嘴就叫了宝来媳妇儿。后来生了两个小子,那身材却

    再没回去,越长越是富态,几年的功夫变肥了三圈儿,白胖白胖的竟似个元宝。

    大家伙都说宝来娶了个媳妇旺夫呢,生了俩大胖小子不说,那宝来也眼瞅着

    混得越来越好,慢慢地宝来媳妇儿都没人叫了,直接叫成个宝儿媳妇,孩子们也

    前前后后地喊着宝儿婶。

    吉庆知道宝来和巧姨之间曾经发生的龌龊事,连带着他们一家子都没了好印

    象,平日里在村里见着,也是爱答不理的。偏逢了这胖媳妇儿是个没心没肺的女

    人,也看不出个眉眼高低,每次见着吉庆倒还是和以前一样,嘻嘻哈哈地不拿他

    当个外人。宝来好长时间都没见着了,听说去了县里。这宝儿婶儿倒是天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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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日里晃悠着在村子里转,走东家串西家扯着白话儿舌。

    吉庆本来高高兴兴的,没成想撞上了她,心里有些不痛快,却也没说啥,只

    是把钱飞快地揣进兜里,懒洋洋地喊了声宝婶儿。

    宝来媳妇儿端了个盆,本是去河边洗衣裳,刚上了大堤便看见吉庆在和大长

    脸拉拉扯扯的。她本就是个爱生闲事儿的女人,这次更是啥也不干了,竖了个耳

    朵把个前因后果听了个清楚。眼看着吉庆拿了钱蹦跳着就要回家,一嗓子喊住了

    他。

    “还藏呢,我都看见了。”宝来媳妇嘻嘻笑着凑过来。

    “藏啥?”

    “钱呗。说,卖了多少?”

    吉庆下意识地捂了兜,知道都被她看见了,立时有些不好意思:“没,没卖

    多少。”

    宝来媳妇儿撇撇嘴:“跟婶子也不说个实话,当我不知道?都看你们半天了。”

    吉庆不愿意再和她纠缠,咧嘴笑了一下,低了头就要走,却又被喊住了。

    “你个傻小子,吃亏了知道不?”

    (。。)

    吉庆一下子停住,回头看着宝来媳妇儿:“吃亏了?”

    “可不么,”宝来媳妇儿扭扭搭搭地过来说:“你宝叔在县上干活呢,回来

    说了,咱这片儿的鱼现在城里人可爱吃呢,说是啥,天然的,绿色的呢。卖起来

    老贵了。他给你多少?才几块钱吧?要是在城里,咋也得十几块!”

    “真得?”吉庆不相信。

    “咋也叫我婶儿呢,骗你干啥!不信你去问问。这也就是你,搁别人我才懒

    得说!”宝来媳妇儿瞪大了眼,一副天机不可泄漏的模样儿。

    “十几块?就这几条破鱼?”吉庆还真就不信,回头看了看宽宽敞敞波光鳞

    鳞的大河,嘴里面嘟囔着:“城里人真傻,直接过来捞呗。”

    “你咋就知道没人捞呢!那大长脸他们天天在河里玩呢?他们是捞不着!你

    以为都跟你似地?憋半口气就能扎到河底,蒙上眼都能从苇塘里钻出来?哪有鱼

    你清楚,他们清楚?你是觉得容易,换了别人你让他们试试!”宝来媳妇一通咋

    咋呼呼地说,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了。

    吉庆这才明白,自己这天天玩着闹着竟还是个本事。

    宝来媳妇儿晃着肥胖的身子下了堤坝,吉庆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恨不得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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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万谢。

    改革的春风吹了好多年,外面早就蠢蠢欲动了,而自给自足的杨家洼却还保

    持着老祖宗传下来的习性。日子过得太容易也就没有人喜欢算计,多少年了,杨

    家洼人从没有出过一个买卖人。也不是没人想过,下点力气把河里面的水货倒腾

    到城里,但想归想,真要去弄的时候却又犯了懒:多点还行,那十条八条的鱼,

    几只野鸭子,费劲巴拉的弄到城里,还不够那功夫钱呢。再说了,那也得有人要

    呢,没人要,一不留神再让政府给扣住?不合算。

    人们都是这样,习惯了的日子,只要没逼到绝处,便不会想到变通。

    吉庆不是那种死羊眼的人,只是家里边从没有靠过他,他也便不为这过日子

    去费过心思。其实吉庆也愁呢,眼瞅着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以前还上学,别人家

    说不出个啥。可现在学也不上了,再和以前那样五马六混的自己都说不过去。前

    几日吉庆也偷偷地打算,想着今后的前景:种地恐怕是不行,就这么一点地,对

    付着吃饭没有问题,可要说指着它挣钱,却是根本不可能的。吉庆也想着进城去

    打工,可谁也不认识,进城去投奔个谁呢?一来二去的,到底也想不出个眉目,

    长这么大,吉庆竟是头一回遇到了难事儿。

    (。。)

    宝来媳妇儿的一番话,无异于给吉庆开了一个天窗,晴朗朗的日头衬着湛蓝

    湛蓝的天,呼啦一下就映进了吉庆原本有些黯淡的心。

    没准儿,这还真是一条来钱的道呢。我有本事,弄点东西直接卖到城里,再

    不让大长脸们扒上一层皮。虽说少,不过聚少成多,我有用不完的力气,怕个啥

    呢!

    吉庆那天想了很久,慢慢地终于有了头绪。本来还想着再仔细勾勒一下,可

    今天二巧儿学费的事情一弄,吉庆立刻觉得有些迫在眉睫了。

    第三十四章:

    东方刚刚露出一点儿鱼肚白,太阳似乎还没睡醒,迟迟的不肯从摇曳浓密的

    芦苇荡中钻出来。

    昨天傍晚终于下了雨,不大,却稀稀拉拉地掉了一夜,直到凌晨时分,才慢

    慢地停住。空气中仍旧弥漫着浓浓的水汽,把个朦朦胧胧中的杨家洼,衬托得愈

    发若隐若现,却干净透亮得像刚从画儿里跳出来一样。

    吉庆起了个大早,一个人悄悄地提了水桶,水桶里面满满实实地塞了一张网,

    又扛着铁锨喵悄儿地出了家门。

    船都预备下了,是二蛋儿家的。二蛋儿舅舅打过鱼,置办下一条船,头年当

    兵走了,船却留给了二蛋儿家。平日里也没用,就那么扣在河边。

    二蛋儿来得比吉庆还早,见一个人影从雾焯焯中走过来,忙窜起来迎上去。

    吉庆把网扔给他,让他背着,然后两个人走到船边,喊着号子把船掀过来,

    又一起鼓着劲儿推到河里。

    他们的目的地是东边苇塘里的一个沟岔子,划船过去要半个小时。那个地方

    吉庆经常去摸鱼,一个猛子扎到对岸,再沿着泥泞的苇子地走上个把钟头就到了。

    今天有船,便用不着拐那个弯儿,直直地斜插过去要省事儿得多。

    这个沟岔子是吉庆无意中发现的,连着下运河,入河口往里一点儿便越来越

    窄,慢慢地变成了个小河沟。水也不深,浅的地方才到大腿根儿,深的地方将将

    够着吉庆的腰。那一回,吉庆本来是在那一片踅摸野鸭的,野鸭没撵着,倒发现

    了这个好所在,把个吉庆乐得够呛。

    好多的鲫鱼,还有大个的胖头。吉庆后来寻思,估计是因为这里密布苇丛,

    人来的少,鱼的吃食也多,这才把鱼从大河里引了过来。那一次吉庆可过了瘾,

    扑腾了一会儿就抓到了十几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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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就是太不好走了,还要游回对岸,摸得再多也带不回去。为此,吉庆着

    实地痛惜了好几天。后来逢年过节或者家里嘴馋了,吉庆都要来这里一次,弄上

    几条大的,够吃上一两天的。为了这,可把平日里围着吉庆转得那些小子们眼馋

    坏了,天天央告着吉庆。吉庆却牙关紧闭,绝不吐露一个字,一口咬定是扎猛子

    摸的。一来二去,大家也就气馁了,只是怪了自己没有吉庆那浪里白条的本事。

    本来是不想带着二蛋儿,但思来想去,吉庆觉得还是带个帮手好。再说,船

    是人家的,往后还要用,给点甜头也说得过去。

    “咱这是去哪?”二蛋儿卖力气地摇着撸,已经有些气喘,却因为兴奋,小

    脸蛋儿涨得通红。

    吉庆指给他看。前面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荡,像是镶嵌在下运河两岸的一条绿

    色的花边儿,把个汹涌的大河便衬托出一种柔美和勃勃的生机。二蛋儿往手心里

    吐了口唾沫儿,又拼命地摇起来。小船箭一样无声地射过去,雾蒙蒙之间,掩映

    在苇丛中的一条河汊便豁然可见。

    船顺着划进去,吉庆站在船头不时地估摸着水位,觉着差不多了,三下两下

    脱得就剩了裤头儿,扑通一下跳下了船。

    “行了,就这吧。”吉庆回身招呼着二蛋儿。二蛋儿把船往岸边划了划,扒

    光了衣裳,跳下河拽着缆绳勾着一把芦苇拴在上面。

    两个人分头把船上的家伙什背在身上,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里淌,越往里

    水位越浅,慢慢地露出了屁股蛋儿。

    二蛋儿等前面的吉庆停住,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看着四周茂密的芦苇,咂着

    嘴皱着眉说:“庆儿,咋,要在这两头儿堆坝?”

    “屁,这么宽这么深,堆两头儿还不得把我俩累死啊。”吉庆不屑地撇着嘴。

    “那咋整?直接下网?”

    “听我的,看出水流往哪走了不?”吉庆指着水面让二蛋儿看。

    二蛋儿左看右看了半天,伸了手在水里估摸着,最后肯定了水流的方向。吉

    庆指挥着二蛋儿在上水的地方筑坝,自己淌到岸上折了些树枝苇杆,然后回来和

    二蛋儿一起肩挑手抗地干了起来。两个人一起筑得飞快,一会儿功夫一道泥巴堆

    成的大坝便慢慢地近了水面。吉庆又猫下身,闭着气在水底下扣着扒着,把那些

    树枝苇杆像喜鹊盖窝一样枝枝杈杈地支撑好,在泥坝的底下掏了个洞,这才招呼

    着二蛋儿把网拿来。俩人小心翼翼地将网在拢在泥坝靠近下水的一方,两边用绳

    子在河沟岸边找了小树捆好,这才满意地直起身子。

    “这就行了?”二蛋儿擦着满脸的汗问吉庆。

    “行了,去船上把鱼食拿来。”吉庆说。二蛋儿答应一声,扭头摇晃着身子

    奔了小船,很快又回来,手里拎了个袋子。袋子里是昨日吉庆拌好的鱼食,棒子

    面又掺了蚌肉,末了还滴了几滴香油,闻起来喷喷香。

    吉庆掏了一把,匀匀地在附近水面上撒了,金黄色的食粒密密麻麻地铺满了

    碧绿荡漾的河面,稍一停顿,便浸满了水慢慢地沉了下去。觉着差不多了,吉庆

    背着剩下的鱼食招呼着二蛋儿上了岸,顺着已经变成小溪的沟岔往下游走去。这

    里的网已经放好,却还要等上一会儿才能收,眼瞅着太阳已经升起,可不能闲着

    干等。下游是一望无际的湿地,那些成群结队的野鸭最爱纠结在这里的苇子地里,

    乘着闲工夫,或许能捡上几枚鸭蛋。

    火辣辣的太阳眼瞅着就要挂到了头顶,密密的苇丛中越发的闷热,成群的蚊

    虫聚在一起上上下下地飞舞着。吉庆和二蛋儿一边驱赶着不断撞上来的蚊子,一

    边兴高采烈地回来,手里面拎着一篓鸭蛋。今天命好,似乎没费什么功夫,竟然

    看见了成片的鸭群。被他们两个轰着赶着,呼啦啦竞相飞起逃离,空留下四散的

    鸭蛋,倒好象是故意为他们留得,把个吉庆和二蛋儿乐得几乎雀跃欢呼。

    吉庆走到早上下了网的地方,扑通一下跳了下去,手拎着挂在岸边枝杈上的

    绳子一拽,死沉死沉的,吉庆的笑意更浓,忙招呼二蛋儿下来。二蛋儿也跳了下

    去,一边往吉庆身边淌,一边兴奋地问:“有么?有么?”

    “有嘛?!你得把‘嘛’字儿去喽!”吉庆眉飞色舞地说。

    “真得?!哈哈!”二蛋儿兴高采烈地抓住另一头绳子,拎了拎:“我的天

    爷啊,还真沉!”

    “紧着,收网!”

    “好嘞!”二蛋儿答应一声,和吉庆两个人喊着号子把网拽上来。那网越往

    上收便越发的沉重,里面的鱼还在活蹦乱跳,死命地挣扎,把网拽得颤颤悠悠,

    好几次几乎要扽脱了手。

    吉庆和二蛋儿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把满满地一网鱼生拉硬拽地扯上

    了岸。那些鱼有大有小,却个个壮实肥硕,不时地蹦起来又落下去,此起彼伏,

    现出一派勃勃的生机。在明媚的阳光映照下,波光鳞鳞的份外耀眼。

    吉庆招呼二蛋儿把船上的鱼筐拿过来,两个人一个捡大一个捡小地分别装了,

    细密的汗珠从两人红润的脸颊上淌下来,却因为收获的喜悦而兴奋地忘了擦拭。

    “庆儿,你说,这两筐鱼我们得卖多少钱?”再回去的路上,二蛋儿摇着撸

    眼睛还不错神儿地盯着舱里那满满当当地鱼。

    吉庆也看了看筐里,舒心地呼出一口长气,躺在甲板上美滋滋地说:“咋也

    得卖个十几块吧!”

    “嗯,我看差不多。”二蛋儿咧着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顺着下运河往上游二十里,就是俵口镇,因县政府也设在这里,外面的人也

    把它叫做俵口县。吉庆随着长贵,每个月都来上几次,有时候是上来赶集,有时

    候买一些农具。平常的日子一般上来都是走旱路,水路这倒是头一次。

    小哥俩互相轮换着摇橹,逆水行舟竟也飞快,个把钟头就已经看见了俵口码

    头熙熙攘攘的人流。马上就要到了,吉庆和二蛋儿却突然忐忑了起来。

    “庆儿,你说,咱这鱼有人买么?”二蛋儿犹犹豫豫地问。

    吉庆挠挠头:“有!这么好的鲜货,咋能没人买!”话虽这么说,其实心里

    也是没底。

    和那次大长脸的交易不算,吉庆和二蛋儿都是头一遭经历这样的过程。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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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宝来的媳妇一说,吉庆立马被勾得蠢蠢欲动,但眼看真得要把抓到的鱼卖了,

    却咋也不知道怎么个开始怎么个结束。

    做生意,那得是多大的事儿哩!就我们两个?别到时候鱼卖不了,还惹上一

    身腥臊。想到这里,吉庆心里更是像打了鼓一样,把个心敲得七上八下乱七八糟

    的。

    俵口的码头和往日里一样喧闹嘈杂,四里八乡的船只停靠在这里,有装有卸

    来来往往。码头往上,有一大片空场,有人从水路上过来,就近卸了船也就近卖

    了。再后来,也就买卖得出了名声,只要有什么可以换成钱的物件,就全都聚拢

    在了这里,一来二去,就慢慢地形成了一个农贸市场。每日里人声鼎沸,来来往

    往的人们摩肩接踵,分外热闹。

    吉庆和二蛋儿把船小心奕奕地寻了个缝隙靠了码头,找个地界儿拴好,抬着

    两筐鲜鱼上了岸。让吉庆和二蛋儿想不到的是,还没等小哥俩抬起头,竟开始有

    三三两两的人聚过来问了:“这鱼卖么?”

    “卖啊卖啊。”吉庆忙迭迭地点头。

    “咋卖啊?”又有人问。

    吉庆和二蛋儿互相对视着,心里都没个准谱,一旁的人又开始催了:“紧着

    紧着,咋卖啊,说个价。”

    还是吉庆,想起了宝婶儿说过的话,咬咬牙却还是有些心虚地应了一嘴:

    “一块钱一斤!”

    “一块钱?都这个价?”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问。

    吉庆忙说:“不是,胖头鱼一块,小鲫瓜子便宜,看着给点儿就行!”

    胖男人哦了一声儿,猫腰在筐里面翻着,吉庆忙凑过去:“叔,不用看,都

    是活的,早末晌刚打下来的,没歇着就送来了。”

    胖男人点点头,支起身子,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是哪个庄儿的?”

    “杨家洼的。”

    “杨家洼的?”胖男人凝神看了看吉庆,扑哧一下乐了:“这孩子,张嘴就

    来。这里卖鱼的,十个有八个都说是杨家洼的,有几个是真的?!”

    吉庆倒有些懵了,杨家洼就是杨家洼,咋还蒙你不成?这杨家洼又不是啥大

    地方,咋还有真的假的?吉庆一时间竟不知怎样说了,张个嘴嗫嚅了半天。

    “你看看,撒谎了不是!这孩子,咋也会这个?”胖男人看着吉庆六神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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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模样,瘪了瘪嘴,摇着头就要走。

    “谁撒谎啦,杨家洼就是杨家洼的,儿唬你!”吉庆见胖男人一副不屑的模

    样,立时有些急了,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喊了出来。

    胖男人被吉庆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身,瞅着吉庆红头涨脸的模样,还是有

    些不信:“真得?”

    “真得!儿唬你!”吉庆拍着胸脯子信誓旦旦。

    胖男人扑哧一下又乐了,一边扒拉着围在鱼筐边的人,一边对吉庆说:“中

    中,我信,我信。”一边对聚在身边的人们吆喝着:“别瞅了别瞅了,我要了,

    包圆儿!”

    “包圆儿?”吉庆的心要跳出了腔子,兴奋地瞅了瞅在一边的二蛋儿一眼。

    二蛋儿抹着汗,也是一脸的惊喜。

    “真得?叔,你都要了?”

    “都要了!”胖男人豪爽地说:“就你说的价儿,大得一块钱一斤,小的给

    你七毛,咋样,不亏吧?”

    “中中!就按叔说得算!”吉庆和二蛋儿忙不迭地点头应着。

    胖男人嘿嘿笑着,走到一旁,变戏法似地抄出一杆秤来。秤杆很长,一头是

    沉甸甸的秤砣,另一头当啷着绳子,绳子尽头没有秤盘却是个大钩子。胖男人回

    身又拿出了小盆,盆子上用铁丝吊了个把手,秤钩便钩住了,然后一条条的从筐

    里把鱼拿出来放上去去,抬头催着吉庆:“来来,帮忙过秤。”

    吉庆答应一声儿,蹲下身子帮着,一起把鱼一盆一盆的过了秤,又一盆一盆

    地转进胖男人自己带来的筐里。

    “看好喽啊,大得这筐一共是二十四斤,小的这筐十二斤,记住喽!”

    “听叔的,说啥是啥!”吉庆也认不得那秤,只会点头儿应了。

    眼看着所有的鱼都过了秤,胖男人这才松心地直起身子,掏出根儿烟叼嘴里,

    划火柴点着了,深深地吸了一口:“你们哥俩放心吧,你们可着俵口县打听打听

    去,我胡胖子从不干缺德的事,不亏你们。”

    “信信,哪能不信呢,叔说啥是啥。”吉庆咧嘴笑着,颤颤巍巍地伸了手,

    心里通通地跳着,嘴巴张了张。

    胖男人看吉庆那一脸为难的样子,突然醒过闷来,呵呵笑了:“忘了忘了,

    还没给钱呢。”说完,忙在兜里掏出了一叠皱皱巴巴的票子,一五一十地点给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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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数数,没错吧?一共是三十二块四,给你三十三!”

    “没错没错,谢谢叔了。”吉庆忙接过来,看也不看就塞到兜里,用一只手

    死命的按着,似乎怕进了裤兜的钱又会从里面飞出来。

    “那成,就这样了。记住喽,下回有,还给我留着,甭给别人!只要到这来,

    随便找个人问,就说是公安局食堂的胡胖子,谁都认识,听着了么?”

    “中中,给叔留着!”吉庆爽快地答应着,抹头拉着二蛋儿就往回跑,跑了

    几步,突然想起来,船舱里还有一篓子鸭蛋,忙又停住步子。回身见胡胖子正把

    鱼筐往自己的三轮车上搬,急忙回来帮着一起放好。

    “咋又回来了?还不放心?”胡胖子问。

    “不是,叔,我船上还有鸭蛋呢,叔要么?”

    胡胖子问:“鸭蛋?啥鸭蛋?”

    “野鸭蛋啊,那可是好东西呢!”

    “野鸭蛋?真得?!”胡胖子瞪大了眼。

    “可不是真的么!一早拾来的,二十多个呢。”

    “那赶紧着啊,给我拿过来!”胡胖子一听是野鸭蛋,立码兴奋了,这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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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是好东西,拿钱都买不来。

    吉庆忙捅了二蛋儿一下,二蛋儿飞一般的跑回到船上,一会功夫就拎着装满

    鸭蛋的篓子尥了回来,喘着粗气递给胡胖子。胡胖子高兴地拿出一枚,对着阳光

    看,看完了又拿出一枚。

    “不蒙叔,真是野鸭蛋呢。”吉庆怕胡胖子不信,忙紧着解释。

    胡胖子嘿嘿笑着:“信!哪能不信呢,看你们都是老实孩子,干不了那蒙人

    的事儿。”

    “叔说得对呢,我们都是头一回卖这些,啥都不懂,往后还要求叔多照应着

    呢。”吉庆眼巴巴地望着胡胖子,胡胖子瞥了一眼吉庆,却越发觉得吉庆眼神中

    的那种质朴和真诚竟是那么熟悉。

    胡胖子也是从乡下上来的,在市面上混了那么久,这样的质朴却是一种久违

    了的感觉。胡胖子突然地想起了自己在乡下的家,突然地想起了乡下那些儿时的

    玩伴,也突然地对吉庆有了一种没来由的喜欢。有时候人跟人就是这样,也说不

    出个啥缘由,很多时候也就是一照面的功夫,就会莫名其妙的有了好感。

    胡胖子笑着点头,把鸭蛋放回了篓子里:“照应谈不上,往后来,有啥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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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你叔就没错了。我这也是看你们对上眼了,啥也不说了,说个价吧。”

    “叔说,听叔的!”

    “那中,三毛吧。”

    “中!”吉庆爽快地应着,顺手拿起了胡胖子车上的秤。

    胡胖子看吉庆拿起秤杆子,扑哧一下又笑了:“你们也就是碰见我了,要是

    别人,把你们卖了你们还得乐呢。”

    吉庆不明白胡胖子的意思,拿着秤愣在了那里。

    “这个傻小子哦,我说的三毛,是一个三毛,你拿个秤干啥?按斤要(yā

    o)啊。再说了,三毛一斤你就卖?鸡蛋还一块五一斤呢。”

    “一个三毛啊!”吉庆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可不么,一个三

    毛和一斤三毛那得差多少钱呢,幸亏遇到了好人,不然可亏大了。

    “紧着数一下,看看多少。”胡胖子大大方方地掏出钱来,爽快地吆喝着。

    吉庆和二蛋儿屁颠屁颠地两个两个的过了数,心里的小算盘扒拉得稀里哗啦,

    几乎要美出鼻涕泡。

    回去的路上,顺风顺水。

    (。。)

    初战告捷,小哥俩被满心的欢喜鼓舞得像吞了热豆腐,一刻也不得消停。二

    蛋儿的撸摇得轻快,吉庆站在船头一脸的昂扬。

    卖鱼所得是三十三块,再加上鸭蛋的七块钱,整整四十。

    吉庆手心里捧着,一张一张沾了唾沫数了又数,却还是舍不得揣进兜里。长

    这么大,吉庆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多钱,这一摞有零有整脏呼呼的票子,在吉庆眼

    里,却不亚于一座金山。

    吉庆重新又数了一遍,数过了又仔细地平均分成了两份,把自己的那份掖回

    了兜里,回身把二蛋儿那份递了过去。

    “这是给我的?”二蛋儿停下了摇橹的胳膊,双手在自己的衣服上使劲的蹭

    了蹭,用了小心地接过来,一张圆呼呼的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润而又激动,本来不

    大的小眼儿,看到了钱却陡然瞪成了个铃铛。

    “你点点,一共是四十块钱,咋俩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吉庆洋洋自得

    地坐在船头,**的脚丫子探进水面,啪嗒啪嗒地踢弄着。

    二蛋儿喜悦地“哎”了一声儿,却也没数,直接就揣进了兜,想了想,却又

    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重新又把钱掏了出来,嘟囔着嘴说:“庆儿,不好吧,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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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这么多呢?是你带着我弄得,咋说,也得拿大头儿啊。”

    “啥大头儿小头儿的,是我俩一起弄的,当然得对半分。”吉庆说。

    “不行不行,”二蛋儿数了几张捏在手里,凑过来,死活地往吉庆手里边塞

    :“我就是搭把手儿,谁都能干的活儿!”

    吉庆忙往外推:“话咋能这么说呢,再说了,船还是你的呢。”

    二蛋儿还是有些不依不饶的,两个人就在这狭小的船上你推我搡地挣扒了起

    来,把个小船弄得晃晃悠悠左颠右闪。吉庆有些恼了,一把将二蛋儿推了回去:

    “你咋那么多事儿呢,本来就是两个人搭伙,分个钱还磨磨唧唧的!”

    二蛋儿看吉庆真得有些上脸,手里面攥着钱竟有些手足无措,嘴里还嘟嘟囔

    囔地嘀咕:“不合适,真不合适。”

    “行了!就这么的了!”吉庆大手一挥,扭过脸去继续坐在船头,再也不理

    会二蛋儿。二蛋儿看吉庆一副坚决的样子,也只好回到船艄,把撸拎起来怏怏地

    摇着,心里却还是惴惴地。

    吉庆表面上生气,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美滋滋的。人们常说,看一个人得从钱

    上来看,关键时候这个人不贪,那人品基本上就没跑了。吉庆长这么大没见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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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过,农村人家家都穷,把个钱财看得更重。多少家为了一点财产打个头破血流

    的,有的亲哥们都反目成了仇。杨家洼里和吉庆好的伙伴们成群结队,但都是一

    帮孩子,还没在钱财上有过啥牵扯。这是头一回在手里面过了钱财,也就是这头

    一回,吉庆基本上肯定了二蛋儿是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经过这一次顺风顺水的经历,吉庆陡然之间对前途充满了信心,再加上有了

    二蛋儿做帮手,吉庆一时间更是志得意满。就好像金山银山就摆在眼前,伸伸手

    就能搂进怀里一样。

    想到这些,吉庆心里面被一种燥动鼓弄得有些手舞足蹈,看着波光鳞鳞的河

    水,恨不得跳进去扎上几个猛子,忍不住张嘴唱了起来。二蛋儿听见吉庆声嘶力

    竭的嚎叫声儿,嘿嘿地乐了,扯着个破锣嗓子也跟着唱起来。

    两个人的歌声在寂静的河面上回荡着,那声调倒像是被风扯着的风筝,忽高

    忽低此起彼伏直冲云霄。两岸浩浩荡荡连绵不绝的苇丛中,成群结队的水鸟被惊

    醒,呼啦啦地飞起来,鸣叫着四散盘旋。

    小哥俩就这么唱着闹着欢笑着,远远地河道拐弯儿处,杨家洼高高低低的房

    脊很快便隐隐显现出来。

    大脚打早上一起来就没见到吉庆的人影,晌午饭都没回来吃,心里头来气,

    这时候正摔摔打打地嘀咕着。长贵和往日里一样,眼瞅着大脚的心气不顺,吃过

    饭便不声不响地溜了出去。

    大脚一个人屋里屋外地踅摸,竟是看什么都有气,嗓子眼就好像吃了棒子面

    的窝头,上不来下不去地堵得难受。好几天了,大脚就像在地里面轰麻雀的那根

    栓了红绳的麻杆儿,吉庆却似那些猴精猴精的鸟,饶是任大脚围追堵截的,竟愣

    是没个办法。不是推就是躲,把个大脚闪得七上八下的,气馁之余就觉得自己个

    真是犯贱。有时候也咬着牙在心里面骂,连带着那院儿的娘俩儿。骂过了就恨恨

    地和长贵折腾,心里面恍恍惚惚地把长贵当了吉庆,可着劲儿地拽在自己身上再

    不下来,把个心气十足的长贵也累了个够呛。可那股劲儿松了,气喘吁吁地躺在

    炕上,那吉庆的影子却又倔强地从心里头冒出来。大脚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的想,

    想和吉庆在炕上痴痴缠缠地情景,想吉庆伏在自己两腿间汗流浃背的模样儿,越

    想却越是百爪挠心。

    抬头看看早就偏了头顶的日头,大脚嘴里面骂着,把个鸡食盆子“咣当”一

    下,扔在了当院,弄了个鸡飞狗跳。本以为吉庆又跑到隔壁了,可上午巧姨颠颠

    地过来串门,竟说也没看见。

    屋里头的座钟“铛铛铛”地响了一串,大脚终于再也待不下去,扭身出了院

    子。

    巧姨正出来泼水,扭头正看见大脚怏怏地掩门,站住身问:“庆儿还没回来?”

    “鬼知道死哪去了!”大脚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那你这是要去哪?”

    还真是的,自己这是要去哪呢?大脚被巧姨这么一问,却愣住了,想了想,

    说:“去找找,没准又下河洗澡呢。”

    “洗澡还能洗上一天啊,没准去找同学玩了呢,”巧姨说,又招呼大脚:

    “别去瞎找了,一会儿庆儿回来再撞了锁,来,上我这儿待会儿。”

    “你那儿有啥好待的。”大脚嘴里面小声嘀咕着,却还是走了过来。

    大巧儿和二巧儿正在院子里的菜园子摘菜,见娘和大叫一起进来,齐齐地叫

    了一声儿“大脚婶”,大脚僵硬的脸这才松弛了下来,硬挤着堆出来一丝笑容。

    巧姨抄了个马扎递给大脚,大脚坐了,却还是扭头冲着外面张望。

    “诶呀行了,咋就那么惦记,一会儿看不着就想了?”巧姨也坐在大脚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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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着调侃她。

    大脚心里面有鬼,巧姨无意的一句话,但在大脚耳朵里却格外刺耳。心里面

    激灵一下,回头看了看巧姨,见巧姨一张笑脸并无异状,这才放心,却还是忍不

    住回了一嘴:“我的儿当然我惦记,有人却不知道惦记个啥呢。”

    巧姨本就是个玲珑剔透的女人,感觉着大脚话锋不对,问:“我咋听你话里

    有话呢,哦,我不该惦记?咋说也是我未来的姑爷呢。”

    “该该,谁敢说你不该呢!”大脚哼了一下,给了巧姨一个白眼:“就怕不

    该惦记的地界儿也瞎惦记!”

    巧姨心里也是一紧:这大脚的话越发让人难懂了,莫非和吉庆的事情被她知

    道了?巧姨脑子转得飞快,表面上却仍是波澜不惊的模样,满脸堆着媚笑,竟还

    往大脚跟前儿凑了凑:“你倒是说说,那啥地界儿该惦记,啥地界儿又不该惦记

    呢?”

    大脚倒一时哑口无言了,暗暗懊恼自己这压不住的性子。难不成把这个脏事

    儿就此撕破了?别到时候扯出肠子带出了筋!想到这里,竟也无可奈何,只好胡

    乱地支吾着:“中中,你都该惦记!明个把那兔崽子绑你裤腰上,行了吧?”

    巧姨“格格”的倒乐成了一团:“那敢情好,我还白赚了呢,省得到时候疼

    姑爷还得去你那边现喊。”

    大脚更是气恼,也不知道这巧姨是不是在装傻充愣,恨不得上去拧她那咧到

    后脑勺的嘴。好在老姐俩从小到大也是闹惯了,你来我往的却也没真的上脸,依

    旧稳稳地坐了,远远看去倒和往日里两人插荤打磕没啥两样儿。

    大脚瞥了一眼在那边干活的小姐俩,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你

    个**,你就成天的浪笑吧,等哪天把你那窟窿堵上,让你还笑得出来!”

    巧姨笑得更是欢畅,一连串银铃似的笑声悠扬顿挫,惹得大巧儿二巧儿止不

    住地看过来。

    “越说你还越来劲了,懒得理你,走了!”

    大脚站起身来,甩搭甩搭地就要走,却被巧姨一把拽住:“等会儿等会儿,

    还没说完呢。”

    “有事儿?”大脚停住,扭头看了一眼巧姨。

    “你坐下,坐好喽,”巧姨一把将大脚扥下,按在马扎上坐好,诡异的一笑,

    小声问:“我觉着你这些日子不对劲呢?是不是有啥好事儿?”

    (。。)

    大脚诧异地低头看自己,疑惑地问:“啥不对劲?你看我哪像是有好事儿?”

    “天天耷拉着一张脸,倒是看不出有啥好事儿。”巧姨抿嘴笑着,脸上越发

    的神秘兮兮:“不过,看你这神态,咋瞅咋像是犯了桃花呢。”

    大脚“呸”地一声儿,啐了口吐沫:“你个骚嘴,天天的就是这个!桃花咋

    长也长不到我这来,倒是你吧,赶紧摘摘自个,快被桃花埋起来了!”

    巧姨格格一笑,凑近了大脚:“真得真得,说真格的呢,你自己不知道,旁

    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看看你,这屁股也圆了,**也鼓了,这老脸都跟抹了蜜

    似地,天天带着红润呢!”说完,闪了身子上下打量着大脚,越瞅脸上的戏谑嬉

    笑却是越浓。

    大脚被她看得糊涂,也自己扭着身子上下地看,终于惴惴不安地问:“这真

    能看出来?”

    巧姨“嘎嘎”地笑弯了腰,指着大脚:“你看你看,不打自招了吧……”

    大脚立时醒过闷来,这是被巧姨调理了,一脸的羞臊,“诶呀”一声儿,站

    起身来就要撕扯巧姨。巧姨笑着去躲,姐俩个倒像是一对没出门的闺女,嘻嘻笑

    着扯成了一团。一边的大巧儿二巧儿不知道这边是为了啥,却也被两人的无忌感

    (。。)

    染了,呵呵地跟着笑。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总算消停了下来,巧姨搂着大脚,凑在她耳边问:“说

    说,咋回事?”

    “滚犊子,啥咋回事?!”大脚摩挲着胸脯,喘个不停。

    “还装!跟我你还没个实话呢。”

    大脚一时语噎,不知道跟她说是不说。想了想,却觉得这些日子吉庆被她独

    占了,无论如何地心有不甘,陡然而生一阵子嫉妒。索性说了,好歹也是个让她

    羡慕的缘由。眼睛悄悄地往菜园子方向抽了一眼,掩了口凑在巧姨耳边:“长贵

    好了!”

    “真得?!”巧姨一脸的惊奇,装模作样的竟好像是头一回听到。

    “可不真的,这事我蒙你干啥!”大脚洋洋自得地坐下,下巴颏扬起老高,

    到好似对巧姨示威一样。

    “说说,说说!”巧姨拽着自己的马扎凑得更近:“说说他是咋好的!”

    “谁知道咋好的,冷不丁就好了呗。”大脚闪烁其词,却再不敢把长贵治病

    的偏方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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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鬼去吧!说好就好了?”

    巧姨撇着嘴,满脸的不信。大脚一副爱信不信的模样,却再不敢接茬,忙扭

    脸去瞅门口。门外的街道依旧是静悄悄的,远处高高低低地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

    尖利的声音此起彼伏。树叶好像是被毒辣辣的日头晒得焦了,有气无力地低垂着,

    风也没有一丝儿,越发显得燥热。

    老姐俩依旧是默默地坐着,一个是打破沙锅要问到底的神态,另一个却倔强

    个脖子任你大刀片砍来,依旧是是岿然不动。一时间倒有些僵了。

    吉庆就在这时,恰如其分地跑了进来,满脸的汗水,气喘吁吁。

    【未完待续】

    【杨家洼情事】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吉庆像一股子突如其来的旋风,撒着欢儿冲进了门。本要大声喊上一嗓子的,

    却猛地见到院子里坐着的两个女人,竟生生地把将要喊出的话咽了回去,就那么

    傻呆呆地愣在那里。

    大脚乍一见吉庆,像是见着了救星,悬了半天的那颗心“扑通”一下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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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肚,猛地站起身,几乎要扑了过去,恨不得把吉庆死死地拢进怀里。巧姨在她身

    后却先开了腔:“你看看,让你别着急不是?这不是回来了!”

    大脚“噔噔噔”地抢步上前,一把拽着吉庆:“这大半天儿的,你这是去哪

    儿了?”

    吉庆还没缓过劲儿,被娘拽着,只是一个劲地气喘,却说不出个话来。本是

    想赶紧着把兜里的钱塞给巧姨,也让她高兴一下,没成想咋就看见了娘。吉庆不

    知道娘的心思,可不敢把去县里卖鱼的事情,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说了。虽说娘和

    巧姨是发小的交情,但这么多钱搁手里,任谁都会打个磕巴。别到时候娘再不愿

    意,那自己夸下的海口就再也没法子兑现了。

    大脚仍是拽着吉庆不撒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吉庆的脸被汗水打得精湿,

    七凌八道儿的,衣服上点点块块地泥巴洇着水渍,看起来像是从水坑里打了个滚

    又钻出来一样。

    大脚“啧啧”地看,胡噜着吉庆的褂子:“你瞅瞅,你瞅瞅,这是去哪滚了?

    你看看这一身的泥!“

    吉庆老大不小了,站在那里像座山高,被娘这么翻来覆去地摆弄,着实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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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闪躲,不时地偷看一眼巧姨。巧姨却是一脸嫣然地笑,

    和吉庆对眼神儿的功夫,还不忘悄悄地撅了嘴虚空里亲上一下。

    大脚却没理会吉庆的不耐,又捏着袖子在吉庆的额头上擦着:“出去一天,

    也不跟娘说上一声儿,吃了么?”

    大脚要是不问,吉庆还真是忘了,从早上到现在,竟是水米未进,这才发觉

    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大脚似乎也听见了,伸指头杵了吉庆一下,嗔怪

    着:“饿了咋不知回家吃饭呢?紧着!”说完,拉着吉庆就往外走。

    吉庆被大脚连拉带拽地出了门,头却扭着,眼巴巴地瞅着巧姨。巧姨还是笑

    滋滋的,朝他扬扬手,却没再说话。

    街上的知了依旧鼓噪地叫着,吉庆的心里头却比这此即彼伏的鸣叫声还要心

    烦。本是个皆大欢喜的场面,没成想就被娘给搅了。回来的路上,吉庆还一遍遍

    地勾勒着,这头一次把挣到的钱递给巧姨的场景,想象着娘仨个喜悦的笑脸和对

    自己的那种钦佩。

    这是吉庆最憧憬的事情,自打和巧姨娘俩个有了那事儿,吉庆从来是索取却

    没为这些孤儿寡母地出过一分力。好不容易自己真正的像了个男人,却没有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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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享受这种敬佩,吉庆一脑门子的沮丧。

    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娘拽着回了家,却还是僵硬着身子,大脚就像是牵了头倔

    驴。

    娘俩个进了门,大脚手脚麻利地把桌子支在当院儿。锅里的饭菜还热着,大

    脚一边催着吉庆去洗涮,一边大碗小碗地端出来。

    吉庆懒懒地洗完,又恹恹地坐了,啥也不说就大口地吞咽起来。大脚见吉庆

    吃得香甜,心里面一阵子慰藉,坐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儿子狼吞虎咽。吉庆乌

    黑的头发乱蓬蓬地,大脚轻轻地拢了,心里却一阵紧似一阵地有些异样,终于轻

    声地嘟囔:“疯了多半天,咋不知道娘在家惦记?回来了不吭一声,却先往你巧

    姨家跑。”

    吉庆嘴里填满了食物,也自觉理亏,只是嘿嘿地笑了一下。这一笑,便把大

    脚的心又笑得酥酥的,越发看着吉庆越发觉得哪哪都是那么的可人疼惜,不知不

    觉手便伸了过去,在吉庆的脸颊上轻柔地摩挲着。吉庆却下意识地一躲,躲得大

    脚心里一紧。

    “咋啦?不稀罕娘了?”大脚心里一酸,喃喃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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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庆愧疚地看了娘一眼,低了头继续把碗里的饭往嘴里扒拉。

    大脚仍是幽怨地问:“到底是咋了,娘做的不好?”

    吉庆摇摇头,却不敢看大脚一眼。

    “那你跟娘说,娘改还不成么?”大脚拽了板凳往吉庆跟前凑,胳膊却拢上

    了吉庆,头斜斜地靠上去。吉庆没来由地又想去躲,却被大脚死死地拽了,吉庆

    不安地往屋里望去。

    “你爹不在。”大脚小声地说,吉庆这才心安,也不再挣巴了,任由娘靠在

    自己的身上。

    大脚心满意足地将头稳稳地靠在吉庆肩上,耳朵里听着吉庆脆生生地咀嚼,

    鼻子里闻着吉庆身上浓重的汗味儿,心里面却被一种异样填满。有温馨,还有一

    种躁动的酥痒。大脚就觉得大腿根儿那地方竟慢慢热了,像被这初夏的日头晒着,

    呼啦啦便潮润了。

    大脚抬起头,嘴唇凑到吉庆耳根,喃喃地说:“快点吃啊……娘想了……”

    一股子热气喷到吉庆的耳廓,炙得吉庆火辣辣地瘙痒。娘颤巍巍骚浪的声音

    幽幽地鼓荡在吉庆耳边,让吉庆一阵麻嗖嗖地汗毛直立,心口立时止不住地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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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通跳了起来。要搁以往,吉庆二话不说立刻就会拽了娘一起奔了屋里,可现在

    ……

    吉庆一时间却有些手足无措。

    大脚却贴得更紧,一对胀鼓鼓的**就像是粘在了吉庆身上,却还是死命地

    挤着,呼吸也愈加粗重,勾引得吉庆也抑制不住地喘了起来。不知不觉,下面那

    不争气的家伙竟昂起了头,把裤子顶出了一个鼓包。吉庆不安地挪着身子,还没

    等动上几下,那地方却被大脚的一只手捂住了,五指簌簌捻动,把个吉庆弄得立

    时便僵硬了身子。

    “……进屋?”大脚小声儿地问。

    吉庆说不出话,只是大口地喘气。侧眼一瞟,见娘一件洗得精薄的棉布小衫

    下,白白嫩嫩的肉若隐若现,衣领处不知什么时候敞开了几粒扣子,两团鼓囊囊

    的**挤出一条深深地乳沟。

    刚刚还喝了一口汤,吉庆突然却觉得口干舌燥,一双眼竟似是长了钩子,定

    在娘的胸脯却再也挪不开,下身被娘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揉搓得像个点着了芯子的

    炮仗。大脚眼神越发迷离了起来,手里面加紧弄着,嘴里竟喘着“哼”了一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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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嫌热,把个丰腴的身子更紧地贴实了吉庆。

    吉庆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睛里就剩下了娘那一抹白嫩嫩的肉,先前的那些

    顾虑早就跑到了大河对岸,一只手颤微微就放下了碗,顺着大脚敞开的领口就伸

    了进去。大脚捏着嗓子悠悠荡荡地“啊”了一声儿,身子立马软得扶不成个,却

    还是挺着胸脯子,让吉庆的手囫囵地抓个满满实实。

    吉庆汗渍渍的手罩在娘松软的**上揉搓着,感觉娘喧腾腾的胸脯愈加滑腻,

    两粒奶头拨楞了两下便鼓鼓地挺在了那里,每次吉庆的手划过,大脚的身子便忍

    不住地抖上那么一抖。抖着抖着,那大脚更加酸软无力,那股子邪火像一群裹挟

    在烟囱里的马蜂,在身子里乱撞,刺挠得大脚愈发把持不住,依靠在吉庆怀里,

    抬了眼皮,有气无力的只会催促:“庆儿……进屋?……进屋吧。”

    娘俩个好些日子没这样坦诚相见了,大脚自不必说,每天里想儿子想得不行

    不行的了。就是吉庆,虽然有巧姨和大巧轮换着鼓弄,但闲暇里或多或少还是惦

    记着娘,一想起和娘裹在一个被窝里嘘嘘嗦嗦地那份热乎,心里也是一阵紧似一

    阵的刺痒。都是女人,在吉庆的心里,却不是一个味道也不是一个感觉。巧姨骚

    浪大巧儿乖巧,而娘这边,却是实打实的是一份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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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在的,要是没有爹在,或者说爹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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